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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九章 呜呜

作者:柠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此伤颇深,敢问殿下是否有不适之症?譬如疼痛难忍,头晕目眩,翻胃哕逆,视物模糊?”


    余音落下,偏殿半晌没有回应。


    姜稚晚疑惑,眼神越过太医,望向周晖崇。


    四目相对。


    周晖崇凤眸微阖,眸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他泰然否定:“无碍,只是看着唬人罢了。”


    冷峻硬朗的俊颜,平白添了道狰狞的裂口。


    竟还说无碍。


    真是嘴硬。


    姜稚晚气得腮鼓鼓的。


    她心疼那张脸,对太医道:“这伤口会不会落下疤痕?”


    “若是悉心养护,应是不会的。”


    太医处理完伤口,从医箱中取出两个药罐,药罐为玉质,上有朱砂刻字标识。


    他叮嘱:“此为止血药与祛疤药。伤口愈合前,要在每日入睡时涂抹止血药,愈合后则用祛疤药。”


    周晖崇绷着唇角。


    瞧出他的不耐,姜稚晚先一步欺身上前,正欲抬手捻起药罐时,肩膀处猛地传来阵钝痛,痛得她霎时收手。


    周晖崇见之。


    微不可察地皱皱眉。


    姜稚晚问:“是一日用一次吗?”


    太医暗瞥周晖崇的面色,见其未有阻扰之意,松了口气:“止血药一日一次,祛疤药需一日三次。”


    姜稚晚应好,令他的侍从收好药罐。


    事毕,太医佝偻着背脊,告辞:“殿下们若无其他不适,微臣就先告退了。”


    姜稚晚迟疑。


    她有意让太医瞧瞧肩膀的伤,可此处人多眼杂,袒肩露背,实是窘迫难为情。


    于是挽留的话语在舌尖打了会儿转,最终仍是被咽回心底。


    姜稚晚叹气。


    还是回东宫后,再瞧太医吧。


    “且慢。”


    周晖崇骤然道:“可有活血化瘀药?”


    他一发话,太医不敢置喙。


    径直掏出一个药罐:“这个。每日沐浴后涂,抹后要记得大力搓揉,淤血才会散得更快。”


    核桃大小的药罐,用不得几次。


    周晖崇食指慵懒地点了点药箱:“尽数取出来。”


    太医顺从地将药箱翻了个底朝天,把箱中仅有的五罐活血化瘀药通通交了出去。


    他疑惑,适才问诊时,殿下都是事不关己、漫不经心之态,如今为何执着于这不对症之药?


    姜稚晚同样困惑。


    他额角的纱布仍在渗着血红,怎得还要这活血化瘀药?


    不要命了?


    周晖崇觑她,发话:“拿着。”


    姜稚晚不明所以,他继续道:“魏弘拿不下。”


    魏弘是他的侍从。


    闻言,本欲去取药盒归置的魏弘,尴尬挤笑。


    姜稚晚没多想,吩咐秋云收好:“回东宫后,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周晖崇冷言:“随你。”


    ………


    待事讫,两人一前一后折返正殿。


    皇后面色关心,急切地询问太医:“晖儿的伤势如何?”


    太医回道:“无大碍。但需得细心照料,否则容易落下疤痕。”


    身为储君,面上落疤,会惹得臣民议论。


    皇帝开口:“既如此,那就待在宫内养伤。正好过些日子,便是你母后——”


    见周晖崇脸色漠然,他改口:“皇后的寿宴了。”


    说罢,没留以任何人拒绝的余地。


    皇帝直接吩咐:“朕要同太子议些政事,你们都先下去吧。”


    啊?


    姜稚晚本还打算回东宫,瞧肩膀的伤呢!


    可如今若是要留宿皇宫的话,是不是就要同住了?睡一张床?


    她求助似得望向周晖崇。


    未待周晖崇开口,皇后故意走至两人之间,阻隔视线。


    拉起姜稚晚的纤手,亲密道:“晖儿的崇华宫许久未住,纵然平日里我时常命人洒扫,但也少不得落灰蒙尘。”


    她提议:“不若稚晚先随我回章华宫,待宫殿清扫整理一番后,我再吩咐人送你回去,如何?”


    皇后并非诚意邀请姜稚晚。


    她想的是,落单的姜稚晚跟着自己回宫,纵是笼络不成,要欺要辱,还不是皆随自己的心意。


    见姜稚晚犹豫。


    皇后继续劝:“你可以同安平玩耍,她与你年龄相仿,一直嚷着要见你呢。”


    听到有玩伴,姜稚晚心头松动,讷讷道:“安平是谁?”


    皇后得意忘形,脱口而出:“晖儿的妹妹。那日|你的衣物被撒上汤药,换上的新衣衫正是她的。”


    话音置地。


    殿内其余人都目光都投射在她身上。


    除了姜稚晚。


    皇后惊觉失言,头皮发麻,安插在东宫多年的细作,好不容易调查些事,没想到警备自己明晃晃地言说出来了。


    周晖崇冷笑了一声。


    皇后神色慌张:“晖儿,我——”


    周晖崇置若罔闻。


    皇后转身望向皇帝,求饶:“皇上,臣妾——”


    “你先下去,此事朕稍后再找你理论。”


    皇后立时作出一副泫然若泣的神色,似是委屈极了。


    可在垂眼咬唇时,眼底却流露出不甘与气愤。


    姜稚晚不清楚三人这般是所谓何事。


    但她自入殿,不清楚的事情就多了去了,因此她没有认为此事与自己有关。


    “还不快下去?”


    皇后起身离开,途径姜稚晚时,恨恨地白了她一眼。


    都怪她!


    相由心生,此人真是心机深重!


    莫不是她佯装无知问安平是谁,她也不至于道出细作之事。


    皇后心道,这歹毒的夫妇二人,被大罗菩萨收去都是不够的,必是要下十八层地狱才好。


    察觉到灼热的目光,姜稚晚抬眼。


    怕再生祸端,皇后克制地敛起恨意,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扭头踏出门槛。


    可这一眼。


    落入姜稚晚的眼中,被误以为是在催促自己。


    于是小步跟在皇后的身后,一同离开。


    周晖崇见状,皱皱眉。


    羊入虎口,但谁是羊谁是虎,似乎未有确凿的定论。


    他唤来魏弘:“跟着她。”


    魏弘遵命:“是。”


    几人离开后,殿内重归平静。


    皇帝冲周晖崇抱怨,近日因天下一统,生出许多烦恼,或是北边沙暴,或是南边暴雨洪涝,又或是无良商贩察各地差异,肆意倒卖,扰乱物价。


    如此诸多,令他愁白了头发。


    周晖崇却是气定神闲。


    一一道出破局之法。


    皇帝闻之大喜,立刻将良策悉数记录下来。


    随后又拿起一叠奏疏,招手示意周晖崇过来:“晖儿,再来看看这些。”


    周晖崇并未立刻应答。


    皇帝一抬眼,发现他正瞧着门外,若有所思。


    皇帝心下了然,没有责怪他的分心。


    反倒调侃道:“想当年,朕新婚燕尔时,同你一样无心公务,每时每刻都在想她。”


    被误会了。


    周晖崇没有解释。


    一则他是故意的,借此回避他这父皇的絮絮叨叨。


    二则是他的确想姜稚晚,想她究竟是羊是虎?


    从前,他认为她是羊。


    可今日,她先是极力隐瞒自己会易容之事,却轻而易举地被他三两句话诓出。


    随后又与他一同得罪皇后,诈出皇后的话,将皇后一通得罪后,竟还和皇后一道离开。


    ……


    种种迹象,连素来心思缜密的周晖崇,都捉摸不透。


    因此他吩咐魏弘跟着,明意为护卫,实则是监视。


    见他没否认。


    皇帝自顾自地感慨起过往:“她同样黏着朕不放,片刻都舍不得离开,只是可惜啊。”


    周晖崇听得不耐:“还有其他事吗?”


    皇帝被强行打断,止了话头。


    他话锋一转,总结陈词:“不过你同朕不一样。你便是再喜欢她,也得克制些。毕竟她是桓王女,和我们终归不是一条心的。”


    天下一统易,而人心难齐一。


    皇帝叹口气:“罢了,谈正事吧。”


    ………


    皇后走至御花园时,一道娇软的声线传来。


    “母后,你等等我呀。”


    皇后听闻,回头,瞧见了姜稚晚。


    长脸瞬间拉了下来。


    自己都已经示弱离开了,为何她还要上赶着跟过来!


    难道是又想来坑害自己?


    皇后努力维持端庄,温声细语:“稚晚,你怎的来了?不留在太极殿外等晖儿了?”


    姜稚晚疑惑:“不是母后您让我跟着您回章华宫的吗?还说安平想同我一块儿玩。”


    反将一军。


    这话的确是她说得无错。


    可当时皇后不知她心机如此深重,自己竟都不是她的对手。


    但话已脱口,她只得干巴巴地道:“你方才没应,母后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会。”姜稚晚面露苦涩。


    下意识抱怨:“我才不想日日和殿下待在一起呢。”


    “为何?”皇后暗暗讽刺:“我瞧着你们,感情甚好呢。”


    闻言,姜稚晚顿觉肩膀再次疼了起来。


    她撇撇嘴,丧道:“没有,他不太喜欢我。”


    那次派老宫人跟随姜稚晚踏青,她回宫后禀报,两人在茶肆内相见,两人不仅动了刀剑,周晖崇还在不到一炷香内就离开了,将姜稚晚独自撂在茶肆。


    皇后知晓后,高兴得一夜未睡着觉,做梦时,还梦到旭儿登上了皇位。


    后来东宫细作探得消息,道姜稚晚虽入了东宫正殿,可深更半夜都被送回了自己寝宫。


    皇后得知,又高兴了一夜,也因此生了拉拢姜稚晚的心思。


    可今日一见。


    两人夫唱妇随,狼狈为奸,蛇鼠一窝,专与她对着干。


    关系不如传言中那般剑拔弩张,反倒有几分伉俪情深的意味。


    以致向来精于谋算的皇后。


    一时竟辨不出,姜稚晚话中所说的不喜,到底是真是假。


    不过唯一能确定的是,拉拢姜稚晚的事情定然是行不通了。


    皇后不想养虎在侧,决定隔山观虎斗,于是她道:“晖儿痴情郑儿多年,如今肯和你相处,便已是幸事了。你莫计较,夫妻之道,来日方才。”


    痴情多年?


    姜稚晚瞳孔放大,惊讶地问:“郑儿是谁?”


    皇后捂唇,不肯解释。


    故作愧疚道:“母后记性差,记错了,你莫要同母妃计较。”


    她是长辈,又贵为皇后,哪怕真的做错,身为晚辈的姜稚晚也没有责怪的道理。


    姜稚晚虽心思单纯,此刻也察觉出皇后说话时的古怪。


    于是她先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接着道:“母后,我就不同你一道回宫了。”


    姜稚晚消了去她宫中玩的心思:“我自己在皇宫内逛逛,改日再去拜访您吧。”


    皇后自觉挑拨成功,心头舒畅:“既如此,那我这老人家就不打扰你的闲情雅致了。”


    她状似关心道:“需要安排宫人给你领路吗?”


    姜稚晚摇头拒绝:“殿下派魏弘跟着我了。”


    皇后眯起眼,魏弘是周晖崇的亲信,他竟舍得让亲信给她当陪侍?


    所以这二人到底是何关系?


    “母后,你脸色有些难看,是身体不适吗?”姜稚晚友好地询问。


    琢磨不透,皇后头疼欲裂,靠着身旁的宫人:“嗯。芳草,我们回宫吧。”


    ………


    待一行人浩浩汤汤地离开后,天地陷入沉静,只余风语虫鸣。


    魏弘问:“太子妃,想去何处玩?”


    姜稚晚自幼长于南姜王宫,匆匆一路走来,深觉北周皇宫与其相差无几。


    于是她兴致缺缺地道:“我随便走走吧,你们不必离我太近。”


    “遵命。”


    姜稚晚走了一小段路,便觉无聊,命魏弘领自己回崇华殿。


    途中,秋云突然惊讶道:“太子妃你看,有人在放纸鸢。”


    姜稚晚仰首,蝶形纸鸢盘旋于天际,穿梭于白云之间,肆意舞动。


    她心生羡慕,上回踏青本就打算放纸鸢,可惜未成。


    如今…能在皇宫飞纸鸢的,想来不是妃子便是公主。


    姜稚晚起了玩心。


    她不怕生,笑逐颜开:“走,我们循着纸鸢去找人。”


    太子妃素来想一出是一出。


    秋云不觉惊异,乐于陪同:“看样子是在东边呢,我们往东边去吧。”


    东边?


    魏弘看着鸢线的方向,隐约记起,二皇子的寝宫好像就在那附近。


    不过殿下交代过他,万事无需干涉,事后回禀即可。


    因此姜稚晚没问,魏弘也没有多言。


    姜稚晚小跑着去追纸鸢。


    临近时,刮起一阵风,纸鸢晃荡几圈后,不知落到了何地。


    姜稚晚不由得有些失望。


    秋云垂着脸:“太子妃,那我们还找吗?”


    纸鸢断了筝线,即便找到,多半也飞不上天了。


    姜稚晚纠结半晌,道:“找!说不定能修好。”


    一路七弯八折。


    待走到一处偏远地方时,她们终于找到了掉落在树头的纸鸢。


    太高了。


    姜稚晚叫来暗处的魏弘:“魏弘,你会爬树吗?”


    “自然。”


    魏弘动作迅速,抱住树干,向上攀爬,三两下便取到了纸鸢,最后猛地跳下。


    姜稚晚顿时感叹周晖崇的侍卫果然个个身手不凡,哪日要是能送一个给她就好了。


    魏弘见她定定地望着自己,抓耳挠腮道:“太子妃,怎么了?”


    姜稚晚低声道:“你有无意愿转在我身边伺候啊?殿下每月给你发多少赏钱,我都能给你双倍,不,三倍。”


    “这——”魏弘完全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番话,支吾着不知如何回答。


    “愿意吗?”姜稚晚取下头顶的金簪:“你若是愿意,这便是送给你的见面礼了。”


    这支簪子,做工精巧,造价昂贵。


    魏弘眼热,可殿下曾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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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他的性命,且有知遇之恩,他纵是爱财,也毅然选择了拒绝。


    姜稚晚长吁了口气,感叹:“他的手下当真是忠心呀。”


    她生出几分攀比心,转身问秋云:“若是有人送你金簪,你会离我而去吗?”


    “当然不会。”


    姜稚晚闻言大喜,将簪子插在她头上。


    秋云忙不迭道谢。


    姜稚晚没有厚此薄彼。


    连问都没问,就给春夕也送了一支金簪。


    送完后,姜稚晚转身接过魏弘手中的纸鸢。


    魏弘忙完后,继续隐在暗处,不打扰她们的闲情雅致。


    纸鸢右翼的竹骨已然断裂,中部彩绸也被树桠撕开道口子。


    支离破碎,看样子完全飞不起来了。


    姜稚晚拍了拍上头的尘土,遗憾道:“可惜了。”


    “无妨。”


    一位清朗单薄的男子,迎面走来。


    他嘴唇苍白,声音比一般女子的嗓音都要柔,似乎是病弱到了极点。


    “你是?”姜稚晚问。


    男子答:“这便是皇嫂吧。我是周旭。”


    周旭?


    春夕附在她耳畔,解惑:“这是二皇子,太子殿下的胞弟。”


    姜稚晚了然,回以微笑:“你刚刚说有办法修好纸鸢,可当真?”


    “当然。”周旭道:“不过此处无竹骨,需得我带回宫去修。”


    “多谢。”


    周旭捏着纸鸢:“皇嫂不必客气,这本就是我的东西,坏了自是应该我来修。”


    姜稚晚咂舌,她原以为这放纸鸢的是妃子或是公主。


    没成想面前这病弱的皇子,竟有闲情逸致,来放纸鸢。


    许是瞧出她的惊讶,周旭道:“皇嫂可莫要同母后说,不然母后又要罚我了。”


    “自然不会。”姜稚晚心道,她才不是随意乱告状的人。


    周旭宽心。


    他道:“那我现在就回宫修纸鸢,皇嫂可要同我一道?”


    姜稚晚虽有心去瞧。


    可毕竟两人身份尴尬,又男女有别,于是她退却:“算了,我就不去了。”


    “当真不去?”


    气氛突然静寂得诡异。


    姜稚晚以为他没听清。


    重复了一遍。


    闻言,周旭一把搅烂了纸鸢,出手残暴,与先前温润的病君子模样相差甚异。


    他一步步逼近。


    姜稚晚惊恐后退躲闪:“你要干什么?”


    秋云春夕忙挡在一旁。


    大喊:“魏弘魏弘人呢?”


    魏弘也不知道去干嘛了。


    竟突然不见了踪迹。


    周旭享受她们惊慌失措的模样:“别喊了,他已经被我的人绑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


    周旭盯着姜稚晚绮丽的容颜,面色扭曲地道:“嫂嫂,可还记你大婚那日,是我替皇兄迎的亲。”


    姜稚晚不理解他想要表达什么:“然后呢?”


    周旭声音如野兽般宣泄:“所以你应是我的妻子。”


    姜稚晚退无可退,脊背重重撞在树干上。


    恐惧遍布浑身,绝望之际,脑海中浮现了周晖崇的面容。


    这是她在北周唯一可以依赖的人。


    喉间迸出哭腔,她喊;“周晖崇——”


    春夕秋云合力拉住周旭,终于令他停住脚步。


    周旭狰狞地笑了笑,他笑她无知:“你知道淮阳郡战役吗?”


    淮阳郡。


    今日第二次提到了。


    方才因周晖崇受伤,姜稚晚没有多在意。


    如今经他提醒,记忆如走马灯似得重现。


    那场战役,是父王头回重用王兄,任命他领兵作战。


    战场凶险,她心忧王兄一人难成事,于是女扮男装,跟随出征。


    可惜不过第二日,她就因吃不得苦,与王兄坦白了。


    当时战事紧急,加之兄长的确需要她的助力,于是便将她留了下来。


    不过没有向任何人暴露她的身份。


    起初有军士怀疑过姜稚晚的身份,可她坐镇后方运筹帷幄、出谋划策的军事才能,让众人全然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在他们的印象中,女子只会在闺阁里绣花品诗。


    ……


    可姜稚晚不懂周旭为何突然提起这个。


    周旭瞧见她的惑色,笑了笑:“周晖崇曾在这场战役里,被你们南姜人所俘虏。”


    “你说,堂堂一国储君被欺凌折辱,他会如何报复啊?”


    原来他竟也参与过那场战役嘛?


    姜稚晚按下心头的意动,反驳:“如今天下一统,昔日的恩怨都已烟消云散。他若是怨我,就不会娶我了。”


    况且冤有头债有主,她姜稚晚又从未欺凌折辱过他。


    纵是他真要报复,也报复不到她头上。


    周旭笑她蠢笨:“现在不过是周晖崇的权宜之计罢了。他接受你父王的投降,是想留着昔日折辱他的人的性命,好待找到后,将人抽筋扒皮,以泄当时之愤。”


    “不然你以为大婚之日,他为何迟迟不归。”


    原来竟是因为找人,耽搁了成婚。


    姜稚晚还以为他当真是因军务,才未归。


    她不禁失落,食指摩梭着树皮:“所以找到了吗?”


    周旭没回答她。


    只是说:“反正周晖崇是不可能爱上你的,所以你若是识相,便跟了我吧。到时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什么都可以?


    拉住他的春夕不禁失神。


    桓王要的是北周与南姜的后代,而周旭虽不是储君,却也是北周嫡氏血脉的二皇子。


    ……


    春夕失神思考,手上不免卸了几分气力。


    光凭秋云一人,断然是拉不住周旭的。


    周旭顺势脱围,将“绑”在身上的两人摔在地上。


    他继续靠近姜稚晚:“我们联手,助我当上太子,那时你还是太子妃。”


    姜稚晚害怕得直发颤。


    语气依旧倔强:“你这个疯子,我才不会和你联手。”


    周旭今日已是破釜沉舟。


    “你若不同意,信不信我杀了你?”


    “试试看。”


    一道冷音横穿而入。


    是周晖崇。


    姜稚晚也不知道是哪里生来的勇气,推开周旭,拼命奔向周晖崇。


    柠香扑面而来。


    周晖崇还未反应,纤细柔软的身躯直直地撞入怀中。


    姜稚晚的双臂如花枝一般,缠住周晖崇的劲腰。


    脸庞埋在他硬朗的胸膛,语气埋怨:“你怎么才来!”


    “放手。”


    周晖崇依旧冷漠。


    或许是因她受了委屈。


    他未像之前一般避开。


    姜稚晚惊吓过度,好不容易等来自己的依靠,哪舍得放手。


    况且她方才拼命奔来,花光了全身的气力。


    姜稚晚抗拒地摇头。


    双臂拥得更紧,柔软与他紧密相合,却浑然不觉。


    桃花似的唇瓣,又娇又嗔地道:“你抱抱我,我腿|软得要站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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