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牧椒将书翻了个面,本该印着年份的右下角被污渍覆盖,干涸的固体与纸张紧密贴合。
她不是没想过用酒精擦拭,但这种纸张比较劣质,污渍是擦干净了,字也没了。
“PH……不是酸碱度吗?”钱垚说,“7是中性,前后都有1,这怎么算?”
“假设,”沈修痕盯着字,“7减去1是酸性,加1是碱性,phszj试一下。”
牧椒晃荡着步子去试密码:“phszj,PH酸中碱?”
她滑动着滚轮,试着按动,没有反应。低头确认一遍,是phszj没错。
“密码不对。”她朝后方喊道。
难道不是酸碱度?
刚有的一丝希望瞬间破灭,沈修痕端详着手中的册子,试图看出些什么。
牧椒自己转着滚轮,想着仅会的几个单词,一个个输了进去。
钱垚看到无奈地说:“五位字母密码锁这样试是试不出来的……”
——咔哒
这声音如同巴甫洛夫的铃声,墙壁闻声流下大量消化液。
牧椒瞳孔骤缩:“走!”
沈修痕和钱垚一个趔趄飞奔过来,钱垚摘下手套还不忘挎着背包。
砰——
车厢门被大力关上,三人来不及打量新环境,惯性使他们无法避免地撞上障碍物。
哗啦——
摆放整齐的桌椅被三人冲散阵型,叮叮当当地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停下,牧椒条件反射地立马起身,却又意识到了什么,立马咣当倒地。
钱垚有些晃神,一抬头便看见沈修痕古井无波的眼睛,他紧抿着唇,那可不是个好兆头。下一刻他的声音便响起:
“如果你是因为个人原因,我已经给了你时间调节,你弟弟的事情我很抱歉,但如果你无法集中注意力解决问题,结束后我会帮你申请调离岗位。”
“抱歉,我能坚持。”
钱垚知道自己干的事有些过分,电梯事件已经让她的队友陷入了危险,她受过整个区最专业的训练,方才竟然是牧椒出声她才注意到墙壁的异常,走马灯内险象环生,如果她继续困在过去的阴影中,会害了所有人。
她迅速站起身,恢复那一贯冷静模样,她朝南走了两步,在牧椒身旁蹲下:“能起来吗?”
牧椒四仰八叉地平躺着,闻言淡淡地摇了摇头:“头有点晕。”
“你最好抓紧起来,这节车厢保不准什么时候也变成肠道。”沈修痕提醒道。
牧椒、钱垚:“……”
“你输的密码是什么?”沈修痕将歪倒的桌椅推开,强行开出一条路。
这是个餐厅,贴着米色墙裙,摆了十几张橙黄色桌椅,都是促进食欲的暖色调。
“PHONE”牧椒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往外蹦。
“Phone?你是怎么想到这个词的?”
“五位数的字母不多,假设ph是开头字母,剩下的可以慢慢筛。”牧椒老老实实地解释道。
钱垚扶着牧椒,思索道:“从结果倒推过程,就是pho+17+1,17形态上像n,1谐音e,所以是phone。”
“刚刚那本作业呢?”
“在这儿呢,队长。”
沈修痕没摘手套,就着这个姿势翻开门上的锁链。
这是个用钥匙开的锁。
锈迹斑斑的锁链下,是一把金灿灿的锁。钱垚上前掐了一把,有着淡淡的凹痕,“像是黄金,黄金的莫氏硬度在2.5~3之间。”
“这一把少说也得300克。”
牧椒闻言凑了过去,心里琢磨着这个能不能带出走马灯。
她知道自己能出去,最起码不是死在这几天,所以她只是尽量避免自己受伤,至于其他人……就不得而知了。
看到是钥匙时,能感受到众人松了一口气,车厢有限,思维却是无限的,如果是解谜,极有可能困死在某一关,不是每一次都能瞎猫碰上死耗子。
“咕叽咕叽——”隔着道门,吞咽声越来越清晰,大有蔓延过来的趋势。
三人全副武装地戴上橡胶手套,将杂乱的桌椅一张张摆正,顺便搜索钥匙的踪影。
牧椒抬起一张凳子,本该固定在凳子腿上的木板随着角度的增高,整个掉了下来,只剩下四个空圈的凳子腿。
她打着手电往里头照了一圈,没看到有异物的存在,正想放下手电,眼尾却瞥到了一圈褐色。牧椒将手电重新举起,仔仔细细地照了前头的两个凳子腿。
“沈队。”牧椒声音不大,不过这空间狭小,足够他听到。
沈修痕放下手中的盆栽,走到她身旁蹲下:“发现了什么?”
“你看,这像什么?”
沈修痕凑近嗅了嗅,判断道:“是血,大概率不是其他动物的。”
废话,地铁上除了人还能有什么动物。
沈修痕头一偏,正对上牧椒的眼睛:“你闻不出来这是血吗?”
“当然,我平时也接触不到。”牧椒将凳子扶正落在地上,转身继续检查其他桌椅。
即使背对着沈修痕,她依旧能感受到那探究的眼神,如影随形,让人不适,让她……甚至想剜出那双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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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奇怪,十七张桌椅,只有牧椒那个有问题,牧椒本人觉得非常糟糕,因为沈修痕让她全权负责那个凳子的线索,说没准跟她有缘分。
狗屁的缘分。
钱垚检查了手里的活便过来帮忙,就餐区已经搜查完毕,没有异常。
“有什么思绪吗?”钱垚问。
其实是有的,但是牧椒不知道该不该说,她来这儿只是想度过考察期,呆满一年,评估合格后,她就能去找米切尔了。
老实说,这儿的人从来都跟她没关系,什么狗屁团队合作,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一群陌生人,不帮忙是本分……
她张了张嘴,说出的是:“没有,只有一点血迹,我暂时想不出来。”
钱垚宽慰道:“没关系,还有厨房,我们再接着找找。”
“嗯。”
厨房不大,只有八平米,长方形布局,狭窄的架子内塞满了烤箱与托盘。咖啡机与榨汁机上还残留着干涸的液体。
厨房内没开灯,唯一的光源就是传菜口透过的餐厅射灯,冰箱背面的电源线断成三节,牧椒仗着个子小,挤了过去蹲下,捡起那半截电线。
“啮齿类动物咬的。”牧椒戴着手套也不愿摸那残端,只提溜着还完好的尾端。
“咳——”一道沙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三人此时都背对着门口,牧椒拿着电线的手一顿,沈修痕在最外侧,率先转过身。
一个五官畸形的男人伫立在门口,他的个子很小,佝偻着背,头发花白稀疏,背着一个婴儿袋,残留的一颗眼球直勾勾盯着屋内三人。
他张开嘴,半截舌头掉了出来,没人去捡,包括他本人。
钱垚觉得此景过于诡异,san值狂掉,她扭头看向牧椒,发现牧椒反而是三人中最淡定的一个人,不,不是淡定,是惊喜,她仿佛没看见那人可怖的面容,慢慢直起身子,稍一用力,从走道中挤了出来。
“比尔?”她轻轻问道,“是你吗?”
方才牧椒在最里面的冰箱处,又是蹲着,比尔压根没看见她。
“你……”他艰难地挤出一个字,眼珠一转看到了沈修痕和钱垚的黑灰色作战服,胸口处的利剑镰刀徽章,黑底白图,明晃晃地说明了那二人的身份。
是联盟的人。
每个区的特殊指挥组队服都不一样,猎隼部是纯黑色、雪鸮部黑白色、蜂鹰部黑紫色、蛇鹫部黑蓝色。
黑灰色是珠鸢部队员的着装,比尔收回想要说的话,吸回的气体发出空洞的声音,随即堵在喉咙处。
“你是谁?”比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