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因瞌睡都吓没了,坐起身,撩开衣服,看得真真切切,他的小腹没那么鼓了,看起来真的就像是吃撑着了……胀气。
可他还没有吃早饭,昨晚吃得也不多。
怎么回事呀。难道他是蒲公英里的小怪胎,怀个孕肚子还能忽大忽小的。
蒲因抹了把眼睛,嫩皮都红了一圈,他翻身下床,穿上了拖鞋——刚才没穿被男人说了,蒲因刚走了两步,感觉胃里一阵翻山倒海,忙进了主卧的卫生间,趴在马桶上却又吐不出来。
呕了半天,蒲因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孕吐。
他走出卧室的时候,商什外已经穿好西装,蒲因见过一次的司机正堆笑站在门口,商教授要去上班了,蒲因挪了两步,鼓起勇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鼓起勇气,喊住商什外:
“老公,我孕吐,有点难受。”
商什外系好领带,闻言看了眼司机:
“老罗,带他去医院,我打车去学校。”
人类的周一早晨很忙碌,商什外也如此,匆匆离去,留下大眼瞪小眼的蒲因和司机老罗面面相觑。
蒲因还张着大眼睛望向窗外,男人步伐飞快,早已出了院子。
司机老罗像是做个了微笑脸半永久,轻轻唤蒲因:
“小蒲先生?”
蒲因回过神来,往后退了一步,他不要跟老罗去医院。
他转身进了卧室,将门重重关上,希望老罗去跟商什外告状,说他不高兴了,最好是能让商什外回来陪他,但蒲因知道这不可能,果然听见老罗给商什外打了个电话,说小蒲先生不想去医院,然后司机就离开了这栋房子。
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只剩下蒲因一个人,他环视一圈,刚来时觉得自己找到归宿了,可现在看来又不是那回事。
商什外是个包容度很强的,对什么都不惊不怪,无所谓无所求的好男人——商什外对别人是这样,那对蒲因这样也是合理的。
蒲因久久靠在墙上,摸着自己不那么鼓的小腹,很无措。
他必须要跟其他离开山谷的蒲公英一样早点生出孩子的,这是他们的使命,也是山谷残忍的命令。
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肯定可以的。
蒲因给自己打了气,去厨房拿出商什外热在锅上的早餐,给自己补充能量,但他吃了没几口忍不住又干呕起来。
呕不出东西,反倒激出了几滴眼泪,蒲因很狼狈地揉了揉眼睛,他知道自己现在为什么而难过,但他没理由要求商什外选择不上班,在家陪着他或者亲自带他去医院。
他们说到底,不过认识了三天而已。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商什外多过商什外需要他,或者说,商什外根本不需要他,连他提出的可以经常一起睡觉,商什外看起来都毫不迫切,周六那天,商什外被他摸成那样都无动于衷。
反倒是蒲因方方面面都需要商什外。
蒲因冷静下来,接受了这个事实,既然商什外对他的需要没有表达不满,那他就是可以继续需要商什外的,思忖定,他给自己穿好衣服,凭着记忆来到了商什外上班的学校。
丰凛大学。
他是走路来的,口袋里的钱在买验孕棒时刚好花光了,商什外没给他钱,蒲因也没有手机可以导航,不认得“丰凛大学”的名字,一路问一路走,离家一个半小时后,他来到了校门口。
保安问他找谁。
蒲因说了商什外的名字。
但这件事很难办,今天几个院系召开联合大会,商什外不可能出来。保安看这小孩累得连呼带喘,还扶着墙干呕,担忧商教授家里人出事,急得来回踱步。
过来个年轻老师,恰巧是商教授所在的文学院的辅导员,保安讲明了事由,请他给商教授打个私人电话或者是发个消息……
三月半的天气还有些凉,蒲因穿得少了,在冷风里打哆嗦,被保安叫去了值班室,但他在里面待不住,总想呕,跑出来两次后,蒲因就不进去了,靠在门上眼巴巴地望着里面。
大概等了一刻钟,商什外从一栋教学楼里快步出来,边走边松着领带,到蒲因跟前时,随手将西装外套搭在蒲因肩上。
保安同他搭话:
“商教授,会不开了?”
商什外领着人往外走,脸上已是轻松无谓的神态,挥着手笑了笑:
“开不开都行。”
说话间,商什外打的出租车已经到了校门口,蒲因被他推了上去,坐定后,他又用那种观察人脸色的表情看着商什外,男人漫不经心地回别人信息,对他私自跑来学校这件事没有任何表态。
蒲因又呕了两声,商什外将手机收起来,冲很怕客人吐在车上的司机笑了笑:
“干呕,不会吐。”
饶是这么说,商什外还是将人抱在腿上,一手轻轻暖着蒲因的腹部,一手接在他嘴边。
很快,出租车停在了最近的私人医院。
商什外看起来对这里很熟,直接带人上了三楼的男性生殖科。
蒲因好奇地四处观望,他们刚出电梯,走廊那头就有个白大褂迎了过来,想是商什外在出租车上时联系好的,白大褂摘了口罩,眉眼狭长,看着有几分昳丽,笑时更明显:
“哟,商教授带的这是小嫂子了?”
蒲因抿了抿唇,看向商什外,男人揉了揉的后脑勺,介绍道:
“魏邗,叫魏大夫……”
“什么魏大夫,叫魏哥。”
蒲因转着大眼睛来回看了看,朝商什外挪了一步,冲魏邗道:
“魏大夫。”
魏邗似是不在意他叫什么,走过来同商什外碰了碰肩,带他们去检查室。
摆放着冷冰冰医疗器械的检查室,魏邗重新带好医用口罩,换上正经的医生口吻:
“做个腹部彩超和阴超吧。”
蒲因紧张地捏紧了商什外的衬衣袖子,抓得起了皱,用行动表示自己很害怕。
他的胆子都用来跟商什外搭讪了,跟男人接触越多、见的越多,就越恐慌,生怕自己被男人丢下,担忧自己的崽崽出什么意外。
魏邗正经不过两秒,眼睛一转,琢磨出点意思,很轻浮地笑起来,给蒲因解释了一下如何做阴超,岁数不大的男孩子脸色红了又白,魏邗哈哈笑起来,笑够了才说:
“害羞的话,可以叫你老公帮你做。”
蒲因立马将自己的拳头塞进商什外手心,冲魏邗道:
“那你赶快出去吧。”
“那可不行,我得在电脑跟前看着……商教授可不懂生孩子的事……”
魏邗暧昧得眨了眨眼,像是说商教授只会让人怀孕……蒲因的脸又红了红,求助地看向商什外,男人没说什么,已经动手拉开了隔检查床和电脑之间的帘布。
魏邗自觉坐到了帘布后面。
商什外看起来像是不想多说废话,伸手一抄,将蒲因抱在了检查床上,蒲因的两条小腿分得极开,搭在高高的腿架上,紧接着两腿一凉,蒲因慌得捂着自己。
他快要羞耻得哭了,这个姿势他跟商什外用过的,太怪异了,总感觉就要发生点什么似的。
商什外戴好了手套,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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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也拿在了手里,见蒲因还捂着,他淡淡道:
“还要不要检查?”
蒲因要哭不哭地看了男人一会儿,鼓起勇气拿开手,冰凉的探头一下就进来了。
他被冰得打了颤儿,男人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继续往里推。
蒲因被冰得难受,抬起头去看站在自己身前的商什外:
“好凉,先拿出去好吗?”
帘布后面“扑哧”一笑,蒲因不敢说话了,连忙躺回去,好在男人没有继续动作,等他适应了一会儿才再次往里。
真的好怪异,蒲因紧张兮兮地感受着探头在身体里的细微动作,分神想着,比商什外的小了很多,还细,也不滚烫。
帘布后面“嘶”了声,魏邗开口:
“真怀了?什么也没有啊……你们是不是测错了,什么时候同房的……”
魏大夫一连串问题,商什外皱了皱眉,倏尔笑了,俯身压低声音:
“神奇的小蒲公英,什么时候同房的?瞎闹着怀孕?”
他带着笑意的声音难掩嘲讽,蒲因顿时气咻咻的,原来男人还是觉得他在闹着玩。
蒲因蹬了蹬腿,被男人一把按住,重新握住探头,准备抽出来,蒲因不愿意:
“真的怀了!魏大夫看清楚了吗?”
魏邗在帘布后面说“千真万确”。
那就是商什外的问题,蒲因红着眼睛瞪他:
“你有没有放对地方?”
帘布后面又是一声“扑哧”,这下连商什外都笑了,仍是俯身,压低了声音:
“你还能有几个洞?”
蒲因脸色一囧,一个是一个,但……他不好解释,干脆不说话了。
魏邗没听见这句,但他琢磨着蒲因的话,越想越觉得好笑:
“哈哈哈哈……欸,等下,等等等等……”
蒲因跟商什外对视一眼,同时偏向帘布后面的方向,紧张地等着魏大夫“等”后面的内容。
魏邗重重地“啧”了声,不称呼商教授了,直呼名字:
“什外,你来看看,这么小点东西,也不像个人形……”
商什外走了过去,两个男人凑到屏幕跟前仔细看胚胎的情况。
蒲因紧张兮兮,小心脏噗噗跳,不知为什么,总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不是人类,难道怀了个小怪胎,他是蒲公英这件事只有商什外知道,蒲因不想其他人对他指指点点。
片刻后,商什外从帘布那边过来,对上蒲因迫切的眼神,他道:
“定期产检吧,等会儿让魏大夫给你开点保胎的药。”
蒲因放心一大半,这下商什外该相信了吧,他眨了眨眼,很好奇肚子里的崽崽:
“崽崽还好吗?健康吗?”
商什外罕见地沉默,他不是很想将那芝麻大的小黑点称为“崽崽”,方才魏邗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把套子不小心留在了蒲因体内,可套子又没这么小……
商什外“唔”了声,含糊道:
“还好。”
也许蒲因真的体质神奇呢,没准真能把小芝麻怀成个小崽子。
蒲因从检查床上下来,小心翼翼地捧着看起来像是三个月的肚子,商什外真的怀疑令他鼓起肚子的不是小芝麻,就是胀气。
蒲因对他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还挺美滋滋,自己没再干呕了,检查也确定他的确怀着个崽崽,真是美好的周一,他跟商什外牵着手回家。
阴超探头的冰感还在,蒲因怎么都不舒服,想了想,在男人进门后说:
“老公,你给我暖暖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