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x：到家了吗？】
裴臻看到这条消息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稍微一想便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看来，于菀菀也不傻。
她打字：【子非鱼：刚刚没看见。】
那边很快回复。
【lx：ok。】
过了会，聊天框顶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但裴臻一直没收到消息。
【怎么了？】
……
收到那边的回复，陆循按照删除键的手松了松。其实他也不知道怎么了。
感觉戳破了，他反而……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lx：没事。】
察觉到陆循的欲言又止，裴臻干脆顺势说：
【子非鱼：你知道有种人存在一种外在形象吗……】
【lx：就像，AB面？】
【子非鱼：可以这么认为。】
【子非鱼：我……】
裴臻还在编辑，字还没打完，就看见陆循的消息发了过来：
【lx：我明白，你不用说。】
陆循是个聪明人，裴臻也知道陆循是个聪明人。
话里的意思，彼此都明白。
【子非鱼：谢谢。】
“确认”对象后第一晚聊天，以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异的氛围结束——主要是陆循觉得，裴臻这边，像完成任务似的放下手机。
至于心里想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
高中的校园生活一如既往地无趣，尤其是发生了几件大事之后，学校将校园论坛给实名制了——虽然过了一个月后在学生各种隐私权抗议下又改了回去，但是已经很少有学生会水一水论坛。
饶是如此，仍然有一个消息能让论坛起死回生。
【刚碰见yww和那谁谁一起从操场并肩过来！划重点！并肩！】
【报！yww和那谁谁过道遇见，那谁谁笑了一下！】
【yww给那谁谁送水了，那谁谁接了！我的天第一次看见他接了别人的水！】
……
诸如此类，层出不穷。
一条条消息不断刷新匿名群和论坛，而且罕见的，这次陆循本人没有出来澄清，帖子也没有被删除。
所以谣言传着传着，大部分人都相信了。
甚至，某天下课，连一向沉稳的褚礼也忍不住叫住了陆循：
“你……和那位真的在谈？”
“谈什么？”陆循刚打完球，热得慌。靠着过道想吹会儿凉风。听到褚礼问，脑子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你和，于菀菀啊？”
“我……”陆循拧紧矿泉水，刚想说话，旁边看见一个熟悉的人，目不斜视地从他们面前走过。
裴臻。
见陆循说了一个字就顿住，褚礼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了两个女生的背影。
“认识？”
陆循一愣，为自己刚刚的反应感到不解，摇头否认：“走了下神。”
又接着说回他刚才的问话。
“没有。”他语气很确定，“但是……”
他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矿泉水，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觉得自己应该是要喜欢她的。”
陆循喃喃道，他刚说完这句话，眼神再次不受控制地看过去，余光瞥见裴臻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
褚礼皱眉：“什么意思？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什么叫要喜欢？”
“再说，你要是说不喜欢，那论坛里说的那些行为……不合适吧？”
“也不是，我说不明白。”陆循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秒回自己心里的感受。
从戳破彼此身份后已经四个多个月，陆循想到子非鱼，又想到于菀菀，总觉得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就是他要找的人，但陆循又隐隐有些担忧，至于在忧虑什么，他也不知道。
反而……每天晚上隔着手机聊天的时候，是他内心最宁静的时候。
对着白天的她，陆循潜意识里不忍心拒绝，但没有隔着屏幕那般自然。
而且最重要的是……
“我发现，于菀菀……要吃蛋黄。”
褚礼：“……”
他破天荒伸手摸了摸陆循的额头，又贴了自己的：“也没发烧啊？”
“你在说什么？”
陆循无奈看天。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算了。”
或许，那个没有蛋黄的三明治，只是个意外罢了。
……
作为对男女主动向了如指掌的那个人，比起周围人时不时谈论起两人的进展，裴臻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她看来，自己或许马上就要解脱了——在主角这件事上。
只要等到……
下一个时间点。
那晚“它”久违地对裴臻的行为表示肯定，给出了一个终结时间点：只要男女主在一起了，小说的故事线会开始自动修正。
她作为女配，自此可以从男女主的人生里退场。
但是原话是：【本来你作为女配在之后还有戏份，但是由于读者不太想看到你的桥段，所以特别提前下线，只要你之后不再出现在男女主的世界里，那么裴臻，你可以开始过上自己的生活，这也算是给你的谢礼。】
谢礼么。
裴臻心里冷笑，好一副施舍的样子。但她没说什么，这本来也是……最好的结局。
所以下一个时间点，就是男女主真正在一起。
裴臻旁敲侧击打探了原文的走向，但是“它”只说要等时机成熟。
没了于菀菀在眼前晃，裴臻心情顺遂了不少。但随着时间多了起来，她对于声的关注也更多了。
并且，眼见着于声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
终于，在某天放学，裴臻主动要求和于声一起回家。
走到一半，于声也开口了：“谢谢你臻臻。”
她什么都知道，裴臻担心的眼神和刻意要求同行。
“你和他……那个人怎么样？”
“我们，算是在一起了吧，但是你放心！只是偶尔见面去看个电影或者吃个饭什么的，上大学前我会保护好自己！”
裴臻相信于声，但是事情已经发展到这里，她也没必要再藏着，于是当着于声的面，给兰因打了个电话：“可以过来了。”
然后于声眼睁睁看着路边的报刊亭后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休闲服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小姐。”
他对裴臻很恭敬，双手递上。
裴臻接过，忽视掉于声的震惊，直接将文件夹转交给于声，示意她打开：“声声，别怪我调查了他，本来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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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会有什么进展……”
这么说，是因为裴臻暗中给那位使了点绊子，让他去南城待了一段时间，结果谁知道冒着被家里打断腿的风险，还是要来沪城，甚至敢……
“所以现在，也没有瞒你的必要，你自己看看吧。”
于声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她看着裴臻的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手掌摩挲着文件夹边缘，停顿了好一会，最后才缓缓打开。
周围车辆川流不息，裴臻暂时没有说话，只等着于声的反应。但是，她看着于声的神色，越看越不对劲，忍不住出声：
“怎……”
“哎呀！臻臻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隐瞒了我什么呢！原来是这些啊！”
裴臻神色一变，和兰因对视一眼，在后者眼中看到了疑惑。
她忙拿过文件。
于声还在继续说：“他家里的情况也和我说啦，我知道他……是私生子，也……确实没什么大能力……”
耳边于声一直在说话，但是裴臻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文件夹里确实躺着完完整整一份资料，但是她迅速翻看了资料的内容，只是关于顾寻这个人的生平介绍。
所有的情史、劣迹、订婚信息和图片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份资料裴臻提前看过，绝对不是这样。
“文件不会拿错。”兰因对上她的眼神，语气平静地说。
合上文件，裴臻心里隐隐已经有了猜测，她干脆直接朝着于声说：“声声，接下来的话，你记住，我调查了顾寻……”
“他已经有未婚妻了。”
然而，她说完，对面于声的表情还是没有变化，甚至催她：“嗯。臻臻你要说什么？调查到了顾寻什么。”
发现于声根本没有听到自己后来说的话，裴臻不死心又重复了几次，结果还是如同被屏蔽了般。
屏……蔽……
“屏蔽……”
原来真是这样。
裴臻像是终于妥协似的一笑，她没再挣扎：“我就是说，我调查了他，还没有查到很多消息。”
“哦哦，谢谢你臻臻，不过，我相信他！”
裴臻没有表态。
最后，她以家里有事为由和于声告别。
兰因开车，她一如既往坐在后座。
驾驶位上，兰因一反往常沉默是金的态度，率先开口：“小姐，那份资料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兰因，你后面听见我在和声声说什么了吗？”裴臻没回答，先问了他。
“说完您调查了顾寻后，一直在沉默。”
好一个，一直在沉默。
忽地，她反应过来，问兰因：“你看到的关于顾寻的文件写了什么？”
“生平、经历。”
“目前感情状况？”
兰因不解但是还是回忆：“单身。”
“那份资料……没出问题。”她回答了兰因的提问。
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裴臻第一次意识到，对于未来发生的事情，她没有办法明确且详细地告诉第三个人。她所看到的未来，也没办法让第三个人看到。
车辆疾行在高架桥上。
裴臻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夜景，心想：没办法让于声离开，那她就让顾寻吃点苦头好了。
她一次又一次的循环，不是为了再次抱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