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你说什么？！”
翌日一早，接到曲颂宁电话的明晞，直接被她说的事震惊了。
她默默整理了一番思绪，最后还是忍不住错愕道：“你是说，他昨天熬夜帮你把厕所疏通好了？”
“还收拾完了？”
“而且人居然还没被恶心跑？！”
“……嗯。”曲颂宁探了颗脑袋出门，视线从正在沙发上睡觉的谢清川身上扫过，又心虚地缩了回来，关上门小声道：“而且我家还没工具，他昨晚好像特意出去买的吧，我半夜还听见开门声了。”
“反正今早我起来看了眼，洗手间已经干干净净的了，一点痕迹都没有，还香香的，不知道用的什么空气清新剂。”
“……这是重点吗？”明晞绝望地闭了闭眼，“重点是，这男人有两把刷子。”
“？”曲颂宁觉得她这重点还不如她那空气清新剂呢，嫌弃道：“晞晞你怎么回事儿？一个马桶就把你征服了？”
“我是怕你被征服好吗？”明晞的语气听起来严肃至极，她义正辞严道，“这男人明显对你有意思啊，现在你是没感觉，不代表待久了也没感觉啊。”
“你看他在你家当牛做马的，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而你怀着孕可能激素上头比较感性，万一哪天让你也有意思了呢？”
“……”
虽然曲颂宁心里清楚，自己把谢清川折腾得是挺辛苦的，也确实萌生了一丝丝愧疚，但明晞这话在她看来还是太过离谱，她是一点都不信的。
毕竟她跟谢清川从小一起长大，该有意思早就有意思了，还能等到现在？
于是她强压下心底那一丝可以忽略不计的愧疚，撇了撇嘴，反驳道：“怎么会？他在我家也就做做家务而已，我要是能对做家务的人有意思，那我应该暗恋家政阿姨。”
明晞：“……”
听她说的话比她这个局外人还绝情，明晞默了默，总算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那就行，我还担心……”
“担心什么呀？又不是没人帮我做家务，雇个家政阿姨多简单的事。”曲颂宁顿了一瞬，轻飘飘地翻了个白眼，玩着微卷的发梢不屑道：“你就放一万个心吧，你忘了我那个失踪的爹是什么样的人了？我对男人过敏好吗？”
明晞：“……”
两人正聊着，一阵门铃声隐隐约约从卧室门外传来，打断了她们的话。
曲颂宁听见声音，思绪莫名有些飘忽。
大概是因为谢清川好歹也辛苦了一晚上，还尚存了一丝良知的她难得当了一回人，在踌躇片刻后还是选择挂了电话，准备亲自去看看情况，没想再麻烦谢清川。
只不过她这假装骨折的腿却拖慢了她的脚步，等她打开次卧门准备出去的时候，原本在沙发上浅眠的谢清川已经醒了。
他先曲颂宁一步，起身走到了玄关。
于是曲颂宁就听着那边传来一阵招呼声：“您好谢先生，我是香澜岸的物业管家，来给曲小姐送快递的。”
“这里有四个包裹，麻烦您查收一下。”
听见“快递”两个字，曲颂宁脚步一停，下意识开始回想自己最近买了什么。
结果就这么一回想，她才想起来前段时间做功课的时候，买了叶酸和孕期用的护肤品之类杂七杂八的东西……
想到这里，曲颂宁整个人一僵，立马蹦出门道：“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就行！”
“你干什么？”谢清川似乎刚醒，还有点起床气氤氲在紧皱的眉心。
他转头看了一眼试图蹦过来的曲颂宁，呼吸霎时一滞，连忙走过来扶她，冷声道：“好好走路，蹦什么？有人跟你抢么？”
“……不是，就是这些东西我要买来包装好送人，所以我得亲自检查下。”曲颂宁心虚地移开视线，干笑着看向门口的物业管家，“剩下的给我吧谢谢。”
“不用，给我。”谢清川无视了她伸出来的手，直接从管家那里接过了包裹，又顺手拿起玄关处的专门拆快递的美工刀，问道：“我拆了？”
曲颂宁抓了个寂寞，扭头瞪向谢清川：“干什么？你只是借住，怎么连我买什么都要管？”
“……没人要管。”谢清川像是对她无语了，叹了口气看向她：“快递箱子很多细菌，你就非得摸一下才开心么？对你有什么好处？”
“……”
曲颂宁虽然没有脆弱到怀个孕连快递都拆不了，但省点事少接触脏东西对她来说确实是实打实的好处。
意识到谢清川只是单纯帮她拆快递，她这才消停了几分，干巴巴道：“哦……你早说嘛，我以为你要偷我零食吃。”
谢清川：“……”
“你买的东西像是我需要吃的吗？”谢清川把箱子划开，从快递里掏出一盒叶酸片。
曲颂宁：“……”
曲颂宁轻咳两声，面不改色地挪开眼：“那可能是我的零食快递还没到吧，我晚点看看到哪了怎么这么慢。”
只不过谢清川无视了曲颂宁这段找补的戏份。
他的目光从手里的盒子上轻扫而过，而后掀了掀眼皮，微微抬眸看向曲颂宁：“你买这个干什么？”
说着，他似乎还状若无意地扫了眼曲颂宁的肚子。
“……”察觉到他微妙的视线，曲颂宁脑海里顿时警铃大作。
那根松垮了一段时间的弦也在这个瞬间绷直。
她神色立马变了，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刻薄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嘛？我要包装好送人，你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一般来说，每当曲颂宁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谢清川都会十分有眼力见地停下相关话题。
毕竟他也不是受虐狂，没必要自讨没趣，也懒得和她争论什么。
然而这次，谢清川却莫名多了一丝咄咄逼人的意味。
他的眸光在曲颂宁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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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滞片刻，似是打量，又似是放空。
曲颂宁面不改色地回望着他，正想着找个茬岔开这个话题，就看他又动了动唇，追问道：“送谁？”
“……”曲颂宁想骂人。
她额角一跳，心里说着“你管我送谁”，但面上还是把自己的谎给圆上了：“许导啊，她怀孕了你不知道嘛？就上个月刚查出来呀，二胎。”
“……”
听她这个回答，谢清川沉默须臾，“哦”了一声放下手里的盒子，顺口接话道：“是么？我怎么记得她说想流掉来着，觉得家里有一个就够了，再生一个影响她工作。”
曲颂宁：“……………………”
曲颂宁：“哦……是吗？”
谢清川：“是啊，她朋友圈发的，让大家不用给她送东西了。”
曲颂宁：“……”
“啊……我没看见啊。”曲颂宁呆了呆，装作一副懊恼的样子，“亏我还以为能和许导拉近下关系呢……哎算了算了，我送明晞吧。”
“你经纪人？”谢清川瞥了她一眼：“我怎么记得她没男朋友。”
“你知道的还挺多。”曲颂宁搞不懂他哪来的那么多小道消息，从他手里抢过那盒叶酸塞回箱子里，鄙夷道：“但你能不能别那么迂腐？生孩子方法那么多，想生就生了，非得有了男朋友再跟男朋友生孩子呀？搞笑呢，切！”
“……”
也不知道她这话哪里有问题，谢清川听完后神色莫名凝固了，整个人倏地沉默下去。
然而曲颂宁还沉浸在她圆谎的戏份里，一边装快递一边哔哔叭叭道：“她现在是没男朋友，但她不止一次说过想要个小宝贝啊，万一哪天就有计划了呢，我打个包全送给她得了。”
“而且就算她没计划，她爷爷家的表妹的外甥的女儿最近也怀孕了，让她当个人情送人家也行。”
“……”
等她把快递箱子悠悠哉哉地复原，曲颂宁这才想起来，谢清川自刚才她说完后好像一直在沉默。
她动作微顿，终于抬眸分了他一点眼神，莫名其妙道：“怎么了？突然这么安静？”
话音未落，她忽然瞟见谢清川眼下隐约的青色……
冷不丁想起昨晚她干的好事，良心未泯的曲颂宁终于有了一丝心虚。
她默了默，强压下心底那一丝冒头的愧疚，干巴巴道：“噢对，你昨晚挺辛苦的吧……是不是没睡好啊？”
“要不要现在去补个觉？次卧我起床后都收拾好啦。”
说着，她还伸手去扯了下谢清川的手臂。
然而谢清川却躲开了她的手，撇过头没再看她，转身直接拿起玄关衣架上的外套，“不用了，我今天有事，出去一趟。”
话音刚落，人就已经出了门。紧接着便是“砰”的一道关门声，没给曲颂宁一丝一毫的反应机会。
她看着已经紧紧阖上的大门，缓慢又疑惑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