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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黄玫瑰

作者:千钟美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夜色中,苏小满穿过庭院,回到堂屋。洗漱后,她换了睡衣,把头发吹得半干,走到客厅,目光自然地落在客厅一角的酒柜上,随手打开柜门。


    她之所以不愿意住在家里,还有一个原因——她晚上喜欢自斟自饮。


    古人云:花看半开,酒饮微醺。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爱上了这种微醺的自由感。


    也许是当社畜那几年,工作压力大,几乎每晚都需要喝点酒才能入睡。这虽然不算个好习惯,但是也保留了下来。


    酒柜里,白酒、葡萄酒、果酒、清酒、威士忌、烧酒、利口酒……像集邮一样,每次遇到不同品牌、不同包装的酒,她都会收一瓶回来。


    偶尔兴致来了,就随手挑一瓶,小酌一杯,享受这短暂又失重的快乐。


    她还收集了各种各样的酒杯,从晶莹剔透的高脚杯,到温润素雅的陶瓷杯,一整排高高低低错落排列,映着柔和的灯光。


    客厅的大窗户,还是老式带窗棂的那种,她索性在窗前摆了一张窄窄的吧台桌,搭配高脚凳,坐在这里,可以一眼望见整个院子——青石铺地,石榴树正冒着新芽,葡萄架光秃秃的,但很快就会抽枝展叶。


    夜风轻轻拂过,月华如水,院子里安静极了,只有小呆呆窝在廊下,蜷成一团,呼吸轻缓,睡得安稳。


    她抬手轻晃着酒杯,酒红色的透明液体荡出一道优美的弧线,透过窗户,看着夜色中摇曳的树影,忽然想——过几天可以到集市买一从竹子,栽在窗下。


    大文豪东坡早在多少年前就说了,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她想着,微微一笑,直到眼前视线开始有些轻飘飘的,她放下酒杯,站起身,慢悠悠地回了卧室,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


    第二天午饭后,苏立夏就要准备返校了。


    苏小满店里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实在抽不开身去送她弟弟,便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苏立夏笑着,随手拎起背包:“姐,你也是,好好开店,天天向上。”


    苏小满失笑,作势抬脚踢他。苏立夏笑着躲开。


    苏国良早已发动了车子,坐在驾驶座上催促:“快点,别迟到了。”


    自从前年买了车后,苏国良每个周末都会抽空送儿子返校,偶尔遇到忙不开的工作,才会让他自己坐城际班车回去。


    苏立夏应了一声,拉开车门钻进去,冲窗外摆摆手:“姐,我走啦!”


    苏小满笑着挥了挥手,看着车子渐渐驶出巷口,才转身回店里继续忙碌。


    过了两天,又到了集市的日子。


    水谷村的集市是每五天一次。虽然北大街也开了超市,但是很多村民还是喜欢去赶集,在露天摊位间穿梭,挑挑拣拣,砍价讨价。那种烟火气,是超市里感受不到的。


    早晨店里还不忙,苏小满交待好小慧,自己就出门赶集去了。这次,她的目标是买丛竹子。


    吃早饭时,她请示过周慧珍家里还缺什么要买。周慧珍摆摆手,说家里有肉有菜,暂时没有什么要买的。


    于是,苏小满心情轻松地朝集市东侧走去。那里有一片专门卖植物的摊位。


    早年这里只有果树苗、蔬菜苗、普通绿植,这几年,村里回来的年轻人越来越多,花草的摊位也多了起来,玫瑰、百合、满天星,摆得五彩缤纷,连空气里都透着淡淡的花香。


    路过卖菜的大娘、卖豆腐的大爷,她都熟门熟路地打了招呼,一路溜达到了卖绿植的摊位前。


    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笑呵呵地招呼她。


    苏小满点头笑笑,目光落在地上摆放的一丛竹子上,翠绿挺拔,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


    她来之前已经在网上查过,知道该怎么挑选好养活的竹子,蹲下来细细打量,选了一丛带着原土的,摊主用塑料袋扎好口,方便她提着。


    正准备走,眼角瞥见旁边的花摊上,黄玫瑰开得正盛,娇嫩欲滴,花瓣层层叠叠,像是含笑的少女。


    她走过去,随口问了个价。没想到价钱便宜得让人心动。她选了一大束黄色玫瑰。


    摊主很高兴,眉开眼笑地帮她捆好,结账时,还额外送了她一小束粉白色的小雏菊,“姑娘这么喜欢花,这束就送你啦。”


    苏小满笑眯眯地道谢,左手提着一丛竹子,右手抱着一大束玫瑰和雏菊,花香萦绕,绿意盎然,满载而归。


    走在路上,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怀里这满满的收获,忍不住在心里笑自己——


    这架势,活像个凯旋的将军。


    回来路上经过南大街,走到沈氏杏林堂门前时,正巧碰上沈济和遛弯回来,准备去医馆。


    一抬眼,就看到苏小满怀里抱着花,手里拎着竹子,走得小心翼翼。


    他连忙喊住她:“小满,你等一下。”


    苏小满停下脚步,笑着打招呼:“沈爷爷。”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沈济和已经转身走到医馆门口,朝里喊道:“修平!”


    厅堂里,沈修平正在给唐一鸣介绍药材分类,听到爷爷叫他,抬眼应了一声,快步走出来。


    刚踏出门,便觉眼前一亮。


    苏小满沐浴着阳光,站在门外台阶下,雾霾蓝色的针织衫松松软软的,她长发随意披着,怀里抱着一大束黄玫瑰,花瓣娇嫩,颜色明艳。偏偏她肤色又白,被一簇金灿灿的花衬得愈发明艳动人。


    像是不经意撞进了光里,沈修平心头一跳。他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眉眼里多了一丝藏不住的惊艳。


    沈济和看着沈修平走出来,满意地点点头,“小满拿了那么多东西,你帮她拿回去。”


    苏小满立刻摇头,笑道:“不用了,沈爷爷,都不重的。”


    沈修平略一沉吟。


    “你小子,愣什么呢?”沈济和不耐烦地瞪他,“赶紧的。”


    沈修平微微抿唇,侧过身,将白大褂脱下,递给一旁的唐一鸣,然后走到苏小满身边,伸出手,“竹子给我吧。”


    苏小满只好把竹子递过去。然后,她回头冲沈济和甜甜一笑:“谢谢沈爷爷!”


    沈修平:“?”


    ——该被感谢的人,难道不是他吗?


    沈济和看着两人并肩离去的背影,越看越觉得顺眼和般配。


    只是,他家这小子,性子太冷,嘴又笨。老人摇摇头,背着手走进医馆,嘴里嘟囔了一句:“哎,真是个榆木脑袋。”


    沈修平和苏小满两人并肩走在路上,春日的阳光透过梧桐树的枝叶洒下,落在地面上,晃出细碎的光影。


    苏小满怀里还抱着那束黄玫瑰,微风拂过,花瓣轻轻颤动,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她侧头瞥了沈修平一眼。他今天穿了一件中式小立领的白衬衫,领口贴合着颈侧弧线,肤色更显冷白,给他本就内敛的神色更添一分温润沉静。


    她忍不住客气道:“沈修平,麻烦你了。”


    沈修平依旧目视前方,淡声道:“不麻烦。”


    苏小满扬了扬眉,调侃道:“你怎么每次给别人帮忙,语气都这么公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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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


    沈修平脚步顿了一瞬,侧头看了她一眼,嘴角似乎动了动,最终还是简短回应:“习惯了。”


    “习惯什么?”


    “……医馆里,病人常说谢谢。”


    苏小满忍不住笑出声:“所以你每次都这么冷冷淡淡地回一句‘不麻烦’‘不客气’?”


    沈修平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苏小满歪着头看了他两秒,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颇有些感慨:“沈修平,你这性格啊,真的会让人怀疑你到底有没有血肉。”


    沉默了几秒钟,沈修平慢慢道:“有。”


    苏小满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抿了抿唇,忽然心情大好,笑意弯进眼里:“好吧,我勉强相信。”


    沈修平微侧头,看着她笑得那么明亮,也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


    经过咖啡店时,苏小满顺手把玫瑰和雏菊带进去,交给小慧,“找两个花瓶养起来吧。”


    “哇,好漂亮!”小慧惊喜地接过花束,忍不住感叹,又看到站在苏小满身边的沈修平,随口问道:“是沈医生送的吗?”


    店里安静了一瞬。


    沈修平的心里莫名地一动。


    片刻后,苏小满轻笑出声,语气轻松地解释:“是我买的,沈医生只是顺路帮忙送回来。”


    她转头看向沈修平,笑道:“你回去忙吧,我一会儿把竹子栽上就行了。”


    沈修平没把竹子递给她,反而问道:“在哪里栽?”


    苏小满穿过西厢房,指着通往院子里的门,“准备栽在窗户下面。”


    沈修平开口:“我来。”


    苏小满挑眉,看着他:“你会干这个?”


    沈修平没有回答,跟着她穿过西厢房,走进院子里。拿起靠在墙上的铁锹,动作利索地挖起坑来。


    阳光透过院子里的树叶洒落在他身上,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前臂。他的手掌握住铁锹的长柄,稳稳地将铁锹扎进泥土,再一用力,泥土被翻了起来。


    动作流畅,干脆利落。


    苏小满双手抱臂,站在一旁看着,倒是有些大开眼界:“沈修平,没想到啊,看你斯斯文文的,干活倒挺有样子。”


    沈修平没抬头,语气淡淡:“中医讲究‘上工治未病’,我从小练习推拿、针灸,需要手劲。”


    苏小满眯起眼睛,笑得有些狡黠:“所以你其实是个隐藏的劳动能手?”


    沈修平终于停下动作,抬起头看她一眼,额前几缕碎发被汗水打湿,微微贴在额角,金边眼镜后的目光沉静如水。


    “只是比你擅长。”他声音低缓,带着一丝难得的调侃。


    苏小满怔了一下,随即笑出声:“好吧,我承认。”


    说完,他低头继续挖坑,铁锹起落之间,衬衫的布料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拉紧,肩背的线条隐约显现。


    苏小满撑着下巴看了一会儿,心里那种微妙的感觉又上来了。


    没一会儿,坑挖好了。苏小满蹲下来,将竹子递给他,眼睛亮晶晶的:“那就劳烦沈医生把它种好了。卖竹子的大叔说,竹子要活,关键在于根。”


    沈修平接过竹子,目光掠过她的手指——指节白嫩圆润,指腹沾了点泥,指缝间还残留着微湿的痕迹,那点脏污仿佛破坏了什么。


    他的目光忍不住多停留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垂眸,将根部轻轻理顺,稳稳地栽进土里。


    然后又用铁锹把土一点点填回去,再轻轻踩实,手法精准得像是在做一场细致的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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