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城,荣乐赌坊。
林芷是被颠醒的。
她被困囚车,眼前被无边黑暗笼罩,耳边滚轮阵阵,人声沸乱,夹着“押大赔大,押小赔小——开!”的声音,捆缚她手脚的麻绳很紧,任她如何咬牙挣扎,磨红磨破了双腕,都无法挣脱其束缚。
“阿姐,萱儿好怕……”
身旁的女孩紧紧依偎着她,体温隔着衣服布料传来,林芷握紧她的手,正想出声安慰,滚轮停了。
嘶拉一声,囚笼的遮布被掀开,灯光一刺,她双目微眯,险些落下泪来。
“冯老板,您看这对姐妹花,可够得上这黄金十两吗?”
待视线渐渐明晰,见男人粗糙的大手朝她伸过来,手上的铜臭味让她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
林芷并不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三天前,身为现代反赌专家的她在执行收网任务途中,遭遇意外车祸,再醒来,便穿越到了与她同名的身体里。
而原主哥哥是个实打实的赌鬼,重男轻女的父亲为了偿还抵赌,让她和妹妹被迫签了卖身契,被发卖到这个赌场,当她醒来时,就已经被关在此笼之中了。
“瞧瞧这小娘子的脸,嫩得可掐出水来,还是个雏儿,这柳腰,不知在床上可有多销魂。”
说话的男人身材虚胖,一脸的横肉,镶了个大金牙。他狠掐了把林芷的腰,无视她要吃人的眼神,目光扫向她身边妹妹淤青的脚踝,“小的虽瘸,眼珠子倒是水灵,大人可以剜出来当琉璃球耍,也是别有番乐趣。”
小妹林萱一听自己要被挖眼,脸色刷得白了,到底还是年纪小,竟当众失声痛哭起来。
对面坐着的,就是那个被称为冯老板的人,他捧着莲花暖手,身穿镶兽毛边襕衫,拇指戴了个镶金玉扳指,面色有些不怡:“真吵。”
金大牙二话不说,拿出囚笼钥匙,拿着林萱的胳膊要把她抓出来。
“放开她!”
林芷死命拉着林萱,但敌不过对方力气比自己大数倍,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被拖出去,细嫩的手指夹上冰冷的拶指。
在林萱惊恐的眼眸中,大金牙眼闪幽光,指尖收紧,紧接着是女孩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冷汗从林萱额头涔涔落下,她双眼一阖,竟生生痛晕过去。
林芷扒着栏杆,指甲掐进掌心,她死死咬住唇,心头的悸动一半来自原主身体姐妹连心的本能反应,一半也忆起她们相互依偎这三日,令人绝望的黑暗中,将她的小手放在掌心,笃定地答应她,一定会带她逃出去。
眼睑慢慢浸湿,晶莹的泪水滑过少女白净姝丽的脸庞,一滴滴砸落在囚车的木板上。
“美人含泪,我见犹怜。”冯大人脸上露出可惜之色,“此等佳人,我是没福享受了,不过可以献给的周大人,那老色鬼定然喜欢。”
他口中的周大人,是都转盐运使司的盐运使,只要赌赢了,别说这十两黄金,就算是千两黄金,他也能靠着对方发的盐引,轻松挣回来。
金大牙眼睛不住地瞟向台上的黄金,道:“那冯老板这意思是?”
“我同你赌!”冯老板眼神迸发出贪婪的光芒。
林芷只觉遍体生寒,原主残留的记忆里,这周大人名声并不好,刚年过半百就一脸花白的胡须,相貌丑陋不说,还很暴虐,在他手下蹂躏致死美人数不胜数,林芷去了,只怕撑不过几月,就得同她们的结局一样,香消玉殒,死无葬身之所。
“骰宝比大小,赌注美人与黄金,三局两胜!若比分相同,再比一轮。”
金大牙叫来荷官,荷官正要开局,就见冯老板手一抬,指向囚笼中的少女:“让她来。”
牢笼打开,林芷被架到赌桌旁,她穿着单薄,一缕阴风夹着赌场特有的腐烂气息迎面拂来,寒意砭骨,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金大牙的手抚上她的肩:“小娘子,你尽管摇,看看你这双妙手,究竟能摇出个什么样的结果。”说着,目光灼灼要去摸她白皙的皓腕。
林芷强忍不适用手拂开,硬着头皮道:“两位老板,既要小女子坐庄摇骰,那小女子也想与二位一同赌一赌。若是三局之中,有二局能全然不差猜中骰子数目,那便算小女子胜。”
“而赌注,便是我们姐妹俩人的身契。”
金大牙愤然拍桌道:“大胆!你可知你两姐妹已是笼中之鸟,怎敢以桎梏之身,同我们妄谈条件。况且你父兄还债已散尽了家财,哪来的赌注?”
“我当然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林芷挺直脊背,与他对视,“我也并非空手而来,我母亲娘家也算富庶,她虽两年前死了,但也为我们姐妹悄备下了丰厚的嫁妆藏于某处,只告诉我一人,不被父兄所知,如若全数拿出,抵这黄金十两,还是绰绰有余。”
金大牙又想出言驳斥,就见周大人张开三指,沉声道:“二局太少,三局。”
林芷点头应道:“三局便三局。”
金大牙阴恻恻道:“若是你输了,又找不到你母亲所藏的嫁妆,你妹妹的手脚,我们可就收下了。”
“成交。”
二楼阁楼飘来糖渍梅子的甜腻,林芷抬头,见一姿容雅隽的贵公子倚靠在美人塌上,他身穿暗紫绣黑金蟒锦袍,外罩白玉色狐皮披风,睫帘微垂,神情慵懒。
“引火自焚,真是有趣。”
他伸手用修长的指节夹住一粒饱满珠圆的梅子,送入丰泽红润的唇中。
鼻尖的甜腻挥散不去,林芷连着好几日没有吃食,翻涌的胃酸让她头脑发昏,眉心皱起。
她身体向前抵上大理石赌台,手肘贴着台面,冰凉的触感才让她稍稍缓过来神。
金大牙道:“开始吧。”
见她的指腹飞速抚过象牙骰蛊和三枚六面骰,抬手间,骰子碰撞蛊面在空中发出脆响,林芷闭上眼,前世训练出的肌肉记忆倏然苏醒,她耳尖微动,细听骰子转动的轨迹,几个来回后,蛊落骰定。
冯老板:“大!”
金大牙:“小!”
林芷睁眼,嘴角微微勾起:“二、三、五,合十,开!”
林芷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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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骰蛊,众人皆围过来,只见结果果真如少女所说,二、三、五骰面朝上,分毫不差!
全场哗然。
“这小娘子也太神了,这也能中!”
“连数字都一一对上,我要有这运气,做梦都能笑醒。”
“才第一局,还有两局,大家且继续瞧着。”
听着围观人的议论,冯老板和金大牙面露难色,金大牙这把胜了,直言催促林芷继续下一轮。
林芷再次起手,同样的动作,同样的收尾,只是这回,另外两人迟迟没有发声。
林芷耐不住,启唇道:“一,一,六,合八。”
冯老板跟着道:“小!”
金大牙犹豫了一会,也道:“小!”
骰蛊被打开,一、一、六骰面朝上,又被林芷猜中了。
“神了,神了,又中了!莫非这不是运气,而是她真有这能力,能听声辩位?”
那人一叫嚷,围观的群众也越发多了,一时之间几乎全赌场的人都来看热闹,将他们三人这桌围得水泄不通。
“好个听声辩位。”阁楼倚着的贵公子嘴角微扬,声音懒散,带着几分冷意,“上次见到有如此特技之人,还是在蓟京。”
楼下金大牙与冯老板对视一眼,后者先按耐不住:“这也太过蹊跷,哪有两局连中的,这该不会是你们联合出的一场戏?”
“冤枉啊冯老板,这可是您指的人。”金大牙鼻尖沁出冷汗,有些语无伦次,“不是,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吗,你再好好想想。”
见对方不语,金大牙擦了擦汗:“最后一局,让我们的人坐骰,阿青。”
林芷被请下台,取而代之的,是一位蒙面青衣的妙龄少女。
在众人目光的汇聚下,青衣少女行了一礼,随后双手抚上骰蛊,一时之间,全场屏息凝神,气氛寂然,落针可闻。
她抬手,将骰蛊高高举起。
“胜负由天定,一掷定乾坤!”
青衣少女声音脆朗,久久回响于整个赌场,骰子的撞击声适时响起,只见她手脚迅疾,将那骰蛊掷于半空挽了个花,又接着一通左摇右摆,还未看清动作,就将骰蛊重重落在了赌台上。
冯老板皱着眉,闭眼听骰,金大牙虽也皱着眉,但目光觑来觑去,似也在努力听骰。
蛊中的骰子从翻滚到停歇,几秒之后,再无动静。
见冯老板双眼睁开,金大牙目光也不再游移,他们很有默契,齐齐看向林芷。
“都看着我,那便是让我先猜咯。”
方才听到金大牙提出换人,她并不紧张,过去在反诈局禁赌科,骰宝是基础中的基础,但凡工作有点年限的科员,都磨练了一副神一般的耳朵,别说是听数字,就是骰蛊和骰子的材质,哪里装了机关,哪里又有裂缝,都能靠声音辨得一清二楚。
林芷眸光渐敛,寒声道:“骰蛊亥时方位有机关暗格,如果我没猜错,应是藏了一枚骰子。”
她谑笑地看向金大牙:“你出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