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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偷吻薄唇

作者:五色羽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雅缘书坊。


    一名怀抱书册的少女端坐圈椅中,头戴面纱,容貌看不真切,肩上披一条烟雾紫银丝葡萄纹披风,厚重的衣物盖在身上,更衬出她的娇小纤弱。分明看不清脸,可就是叫人觉出玲珑可爱。


    伙计过来,端一碗茶在案几上,满脸陪着笑,“姑娘还请稍坐,我们东家外出有事,一会儿就回来。”


    冬宁点点头,把书册放在膝盖上,端起那杯热茶,往站在旁边的芳嬷嬷手上递了递,“孃孃喝口茶嘛?”


    芳嬷嬷摇头,看着冬宁略微泛白的指甲,不由道:“要不姑娘还是先回去吧,稿子给我,我帮你转交给方老板。”


    这大冷的天,芳嬷嬷不愿意她在外头多待。


    “那不成,万一人家觉得还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呢?孃孃同他说得清楚吗?”


    她紧了紧怀中的手稿,这是她辛辛苦苦了一个月的成果。自打上次和章凌之闹翻后,她这一个月都没再搭理他,每天睁开眼就是写,有时候闭上眼,连梦里都是那些奇幻的故事。


    好几次,芳嬷嬷怕她太累了,身体遭不住,硬生生抢过她的稿子,逼她去睡觉。


    劳累了一个月,才有了这厚厚一沓的心血:《灵潭志怪·下》。


    上部是她和书坊老板合作的第一本,已经刊印了出来,稿费都到了手。书坊老板见小姑娘行笔间灵气十足,卖得也不错,因此颇为赏识,这才又同她约了稿。


    芳嬷嬷也不说话了,提着快要凉透的手炉,硬着头皮去问人家店伙计借炭火。


    冬宁久坐无聊,起身去书架上翻看,一阵冷风突地灌来,棉布帘子被掀开,细雪卷进来。


    “伙计,之前我约的那个章学士的选集,到了没有?”


    来人是一个衣着长袍的年轻人,头上包着方巾,一派书生打扮,直奔柜台边。


    “到了到了。”伙计连声应答:“东家昨儿就跟我说了,小公子稍坐,我去给你拿去。”


    章学士……?


    冬宁心生奇怪,芳嬷嬷正好出来,把新热好的手炉塞到她手里。她心不在焉地抱着手炉,转向那位年轻人道:“这位小公子,您说的那位章学士……是哪位呀?”


    “自然是章越,章大人了。”


    果然是他。


    “他可曾出过什么选集吗?”


    “姑娘有所不知。”那人似是来了兴致,滔滔不绝起来:“听闻这章大人年少时,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为了补贴家用,他就去编那个……考场文章的选集,当时就卖得挺旺的。”


    “哦……原来如此……”冬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却更觉奇怪了,“不过,那也应该是十年前的事儿了吧?如今这选集里的文章怕是早就过时了,您还特地寻来做什么?”


    “哎!物随人贵呀!自打这章大人入了内阁后,这本集子就又重新火起来了!”


    “入阁?!”


    冬宁差异,不由得掀开面纱。少女娇艳的容颜露出,将书生看得愣了神。


    “啊……”她方知自己太激动,脸一红,赶忙把面纱放下,“他……入了内阁,什么时候的事呀?”


    自己最近光顾着跟他闹别扭,没想到这么大个喜事,都没有来得及恭贺他。


    她垂下了头,隔着薄纱,溢出淡淡哀愁。


    少女的仙姿玉容已然看不真切,少年痴傻地盯着,“就……就……前两天吧,不过很快都已经传开了。”


    “姑娘要知道,这可是我们大雍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阁臣啦!”他眼里闪烁出崇拜的光,“都说这章学士,贫寒出身,被先帝点为探花,后又得当今圣上赏识;而今才不过二十有八,便已是太子太傅,又成功入主内阁。天下学子皆以章学士为敬仰,奉为楷模。”


    他凑过去,低声道:“他这本选集,早就停刊了,现在一本都已经被炒到这个价了……”说完双手比个十。


    冬宁倒吸一口凉气。


    他这个老掉牙的选集,价格竟然比自己的书卖得高这么多!


    “小公子,您的书。”


    店伙计递过来一本书,书生忙起身接过去,迫不及待翻看几眼,“没错,正是,正是。”


    冬宁探着小脑袋,只瞄到一眼,很快地,那书生又把书挟在胳膊下,道个别,掀开棉布帘子走了。


    隔着面纱,她和芳嬷嬷丧气地对视一眼,“孃孃,一会儿我们去趟宝渊阁吧。”


    芳嬷嬷露出了然的笑,“想要给章大人买份贺礼?”


    “是呀……”她垂丧着头,有气无力。


    忽然之间很懊丧,自己好像确实任性太过,连他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知道,只顾着跟他闹别扭去了。


    *


    静谧的冬夜,书房和抱厦里都亮着灯。


    冬宁手握着白玉宝瓶铎针簪,翻来覆去看,越瞧越满意。


    这根铎针簪,是她在宝渊阁精挑细选了一下午,费掉她近半数稿费。说不心疼那是假的,可一想到他把这根簪子戴在官帽上的模样,不由就弯了唇角。


    铎针簪别于官帽中间,官员们在年节庆典等场合都会佩戴。时人多爱宝石、玛瑙、琉璃一类的簪饰,因颜色光艳靓丽,甚是吸人眼球。可冬宁却觉得,这温润的白玉,配他正好。


    章凌之今夜有应酬,回来得却是晚,都这个点了,书房里还不见人。


    冬风拍打着窗棂,从缝隙中漏出呜咽声,小书屋被炭火烘得暖暖的,将她和外面的寒冬凌冽隔绝开。可她心里头,只是惶惶然,为自己和他闹了一个月别扭没来得及替他送上祝贺而羞惭。


    小叔叔会不会很寒心?他尽心竭力养了三年的姑娘,却是个如此不懂事的小白眼狼……


    她心里嘀嘀咕咕,小嘴轻轻一瘪,忍不住先自责起来。再看那纸上歪七扭八的字,更是没什么心思去改那话本子了。


    忽地,外间响起来推门声,和着两个人的步伐,一重一轻。


    “这炭火烧久了,屋子里都凉了,我再去添点。”


    “不用了。”


    是章凌之和伺候笔墨的婢女连翘。


    椅子在地砖上磨出轻微的声响,衣袍窸窣,他在官帽椅上坐下。


    “研墨吧。”


    “是。”


    墨条在砚台上擦出嘶嘶声,偶尔,炭火烧出哔剥的响,书房里,针落可闻。


    章凌之利索地落笔,一个抬眸,瞥了眼旁边的抱厦。酸枝插屏透出灯光,他刚刚进来时,就看到窗纸上映出小姑娘模糊的影子。


    他知道她就在小书屋里,听见自己来了,也不出来知道出来问个好。都一个多月的时间了,还在闹脾气,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嘴抿成一条凌厉的线,他眉尖微蹙,开始在纸上行笔。


    哎,能有什么法子呢?还不是自己惯出来的,小丫头是越发无法无天了,只怕再大几年,自己都要管她不住了。


    也不知她最近功课做得如何?那么弱的身子,脚又是个闲不住的,别在外头冻出个好歹来……


    心里想了很多,好几次停笔,可终是硬不下心来,主动去寻她。


    自己都服软了好几次了,这丫头,就是不给他台阶儿下。这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事儿,他章凌之算是在她身上做尽了。


    “行了,你先去歇下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连翘福一福,放下墨条退了出去。


    案头堆积如山,章凌之拧眉专注,批复起了公文。


    小书屋内。


    白玉宝瓶铎针簪已经在手中捂住了汗,冬宁往袖子上蹭了蹭,深吸口气,踱步到酸枝插屏旁,还没来得及绕出屏风,又转回来,坐回了椅子上。


    要不……再等等吧?


    她踌躇着,已然失了勇气,不知该如何面对他得好。


    滴漏一声声响,明月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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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候已然不早了,书房那头竟是没了动静,侧耳倾听,连笔尖摩挲宣纸的声响都不闻。


    她终于起身,旋过那扇酸枝插屏。


    紫檀木大书桌上,男人正趴着,头枕在手臂,指间还夹着湖笔。


    小叔叔竟然睡着了?他约莫真是累着了。


    往常,章凌之都是亥时便从书房歇下了,朝会的时辰早,鸡还未鸣他就要起床,不像她,每天都能赖床到太阳晒屁股。而今才应酬完回来,为了守着她这个小鬼头,实是强打精神待在书房。


    心中暗喜,她踮起脚尖挪过去,悄咪咪往他脸跟前一探。


    “小叔叔……”手圈住嘴,凑到他耳边叫一声,还是没反应。


    身子一下便松懈下来了,她长呼口气,将那捂出了汗的宝瓶针铎簪轻放在他手边。


    这样,等他醒过来,便能一眼看到了。


    想起那情景,她不由咧起嘴,无声笑了笑,略侧头,合着他沉沉的呼吸声,不声不响地看着。


    摇晃的烛光洒落在他脸上,长睫盖在眼皮下,一动不动,掩去了那双清冷的眸子,竟是叫人看出几分乖觉。


    促狭心起,她伸出手,轻轻拨弄一下他的眼睫。眼皮动了动,他微微蹙眉,眉峰如山聚,又有几丝冷冽乍现,可到底合着眼,倒是多出点被人调弄的脆弱。


    这模样的章凌之,真是少见,往常他那双眸子总是睁着,一个眼神扫过去,就能杀对方个片甲不留。也只有冬宁敢偶尔造次,可一旦他真的严肃起来,那威严的神色,也能叫冬宁瞬间缩成个鹌鹑。


    哪会像如今这般,听话得不得了,好似能任她调弄般。


    手指又伸过去,戳了戳他的脸,白皙的脸颊凹下去一个坑。她忙捂住嘴,生怕自己就要笑出了声。


    忽地,慢慢就敛了笑。


    她双目怔怔,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去,轻轻吻上他高挺的山根……


    骨头是硬的,肌肤是热的,从未有过的新鲜触感,刺激着她唇瓣的神经。心跳如擂鼓,她迅速站起身,捂住心口,微微喘气,眼神胶着在他沉静的脸上。


    呼……还好还好,他没醒。


    可心里似乎又隐隐约约地,期待将他弄醒……


    害怕叫他知道,她这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不敢揣测他会作何反应,说不定就要厉声呵斥着,拿出他长辈的做派,一把将自己推得远远的。


    又有种破罐破摔的冲动,干脆地叫他知晓算了,看他慌张,看他无措,然后她便可光明正大地吻上去……


    吻。


    空茫的眼神只落在他的唇上,那两瓣唇不再如平时的紧绷,轻抿着,浅浅呼吸。他一湾薄唇很好看,色泽不抹胭脂而艳,充盈着沸腾的血气。不似她,唇色如纸,苍白得了无生机。


    脑子有一刹那的空白,似是被不知名的力量蛊惑着,她俯下身,颤抖的唇珠在他嘴唇上轻轻一碰。


    靠得近了,烫热的呼吸喷洒过来,吹拂着她脸上细小的绒毛。他这个人,平常看着哪儿都强硬,可原来两瓣唇,又温又软。


    像是有一股暖流自心尖泵出,流遍全身,连指尖都在发烫,发抖。


    只蜻蜓点水一碰,她捂着嘴起身,脸刹那红透,一双猫儿眼茫然地瞪着,水润晶莹。


    他还在睡着,连眉尖都没有动一下。


    欣悦、害怕、期待……


    各种心绪凌乱交织。


    冬宁虽没吃过猪肉,却是没少看猪跑,那些堆积在床底的话本子,可是让她受了教的。


    以前她看那书里头的公子小姐,嘴巴碰上的时候,还要互相咬舌头。彼时,她只觉有点不适,甚至感觉脏兮兮的,没明白过来这样做的好处在哪儿?


    可刚刚贴上他唇的刹那,她竟下意识张嘴,就要去撬他的牙齿……


    唔……


    不敢再想了,她捂着脸,逃也似的跑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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