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礼就在她身边端坐着,柳芙蓉却移不开眼。
情不自禁。
她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将手臂穿过他手臂之下,挽住。
“那作为你未来的妻子,这点福利还是可以提前享受的吧?”
他没说话,柳芙蓉却能感觉他身子越来越板正,在他看不见的角落偷偷扬起了嘴角。
意外收获。
柳芙蓉没想到今晚游湖竟阴差阳错地看到了《冥缘错》。
想来也是,逸韵阁只是给戏班子们提供了一个寸土寸金的戏台子,如今逸韵阁不复往日光彩,而这些戏班子终归还是要吃饭的,只不过放在以前,他们应该不屑于在这种露天台子里演。
《冥缘错》讲述了一个落魄书生和猫妖的故事。
第一世,王书生在赴京赶考的路上被猫妖所救,而后两人按照所有戏本子那样相爱,书生也一举夺魁,可惜世人哪里容的下妖?便将天灾人祸全部归咎于猫妖,趁书生外派之时杀了他的妻。
书生知晓后,众人还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四处宣扬,他思念亡妻过度,一把火烧了翰林院,自己也葬身火海。
猫妖本有九命,可在遇见王翰之之时已被蹉跎地只剩下两条命。
在经历了一次轮回后,她再次等到了王翰之,只不过这一世他不是落魄书生,而是锦衣玉食的小公子。
她便默默守在他身边陪他长大,在他家中遭遇劫匪时,化为人形救下他一家老小的性命,可是她知道他们之间不会有好的结局,便选择悄悄离去。
可王翰之自此后郁郁寡欢,寻遍天下所有画师,只为了画下那日的惊鸿一瞥。猫妖于心不忍,便选择再次现身,这一世他们远离朝堂,只为安然度日。
奈何好景不长,所在州县的长官得知深山处有一只猫妖,只要吃了它便能多出百年寿命,于是便派人大肆搜山,猫妖不愿看到同类弱者受此劫难,便主动献身,再次死于非命。
而王翰之以肉身相搏,与那长官同归于尽。
这出《冥缘错》是第一次演,大家本以为同以往的戏本子没什么区别,都是痴男怨女的爱恨情仇,可这次,现场一片鸦雀无声,偶尔还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裴晏礼以为她是不会哭的,毕竟重生这种事本就荒诞。
直到,他的手背感受到她眼泪的温度。
烫得他心慌。
裴晏礼有些手足无措。
“只是一场戏而已,说不定下次便是王生去寻那猫妖了。”
“我不是伤心他们最后也没能在一起。”她嗓音还有些哑。
“我在意的是,第二世如果没有那一次突如其来的劫杀,她大概这辈子都不打算露面,带着对王生的爱意孤独过完此生。”
“而这份爱意无人可知,只有带着记忆存活的猫妖知道。”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王生也许会娶妻也许会生子,而猫妖会在无人在意的角落看着这一切,太残忍了。”
新奇的角度,裴晏礼一时竟找不到话语来安慰她。
“如果是我的话,我定会将那王生抢来做夫婿,哪怕结局不好又怎样?至少他知道我曾热烈的爱过他。”
柳芙蓉一句无心之谈,却狠狠击中了他的灵魂。
那些问不出口的话,他有了勇气。
“可王生不一定有猫妖的勇气,毕竟他并不记得上一世的故事。”
“他还是选择了同归于尽不是吗?时间会变,但爱不会。”
那你呢?你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是否也是在我不知道的时间呢?
裴晏礼坐正,拧过她的薄肩对着自己,柳芙蓉没反应过来,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我去刑部的事,你猜到了?”
柳芙蓉早就知道,凭他的聪明,定会看透的。
她也不否认,只是抽抽鼻涕点了点头。
“你不怪我?”不怪我将你我置于危险之中,不怪我瞒你欺你。
“若是我说怪,你会停手吗?”
沉默。
“所以我不怪。”柳芙蓉不想让他一直盯着自己这副哭样看,侧过头用手帕擦干泪痕,“我知你本不想牵扯我进来,是我强求的,既然我选择了你,便不是要你折了羽翼在我定国公府一生郁郁不得志,我既要你陪在我身边,也要你翱翔于九天。”
他摇了摇头:“不是的,不是你强求。”
若是他狠下心来斩断和她之间的一切可能,就算是祖母也没人能逼得了他。
是他半推半就,一面被爱上她的负罪感折磨地死去活来,一面又贪恋着她对自己无尽的温柔。
是他,像是缺爱的厉鬼缠上了一个满眼爱意的姑娘。
“柳芙蓉,我想娶你,不是你强求,是我心之所向。”
夜间风扬起,连着水汽,掀开了一侧的珠帘,也掀开了少女两世的郁结。
所以,上一世那个退亲的他,也是喜欢自己的吗?
柳芙蓉僵在原地,像是精心规划的棋局被全盘推翻。
她一直以为至少在入宫前,裴晏礼对自己仅仅是一纸婚书的责任感。
所以在月老庙外,当她救起他时,他才会毫无求生之欲,反过头来质问她,为何救他?
若当时仅仅是因为裴家大房变故,他又对自己有情,大可以按照婚约赘入国公府就好,为什么选择抛下一切走而远之?
一股不受控制的恐惧感瞬间席卷而来,像是一只大手捏住了她的心脏,好像在告诉她,她以为的那些全部都是假的。
裴晏礼此刻只能听见自己心脏的狂跳,像是一直嘴硬的囚徒等着她的宣判。
他看见她满眼发红,一种说不出的惊慌和委屈感扑面而来,她咬住下唇,裴晏礼却看到她浑身都在发抖。
柳芙蓉拼命压抑着泪意,浑身没了力气,想站起来腿一软溜到座塌和桌子的缝隙处。
他下意识地去扶她,但水上行船不稳,他只能顺势和她坐下,只不过用手臂的力量帮她减轻坠地感。
“怎么了?”
他以为她是坐久了有些晕船,只顾着担心,扶着她的肩低头去看问她,眼中的急切呼之欲出。
外面锣鼓喧天。
功底极强的戏腔问出那句:“若有来世,你可还愿寻那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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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妖奄奄一息,语气间却满意缱绻爱意:“愿,我愿。”
裴晏礼手足无措,腰板挺直,怀里馨香扑面而来,带着她汹涌的哭声。
她的头埋在他的脖颈,热气扑腾在他的周围,他一手搂着她柔软无骨的腰身防止她脱力滑落,一手按住自己另一侧的脖子。
她每呼吸一次,他战栗的皮肤便会蔓延,裴晏礼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重,可此时,他顾不上这些,只是拍拍她啜泣的后背。
他听着她嘴里说着什么,可周围太过喧闹,他听不清。
“嗯?”
“你既然喜欢我,为什么不娶我?”
裴晏礼被问得有些无厘头,便听见她继续说。
“你学学王生多好,你个缩头乌龟。”柳芙蓉明显带着愠怒。
裴晏礼却被她骂笑了。
“我什么时候不娶了?”他难得说些软话,“三书六礼,婚书也签了,我跑不了的。”
柳芙蓉突然想到什么,双手撑在他的手臂上直起上半身。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在什么情况下,你宁愿悔婚也要远走他乡?”
他笑了笑,不赞同她的问法:“没有这种情况。”
柳芙蓉扭头噘嘴,明显不信:“骗子。”
裴晏礼也不敷衍,细细想了想:“如果我发现自己活不下去了,便就不想带上你一起。”
“怎么会活不下去?”柳芙蓉听进去了。
难道当时他得重病了?可是后来那几年,她没看出他身体哪里有问题,就连在床上也……
咳咳咳……
“所以说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
柳芙蓉瘪瘪嘴,当时最大的变故便是裴家,看来她得寻个机会去见见裴老太太。
“那你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她跪坐在船上,红着眼睛抬头看他。
裴晏礼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想站起来离远一些,可只觉得下身硬挺,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没有。”其实是不知道她想问哪些。
“那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儿吧?”
此时一阵晚风吹进来,戏台上又换了一出戏。
裴晏礼觉得有些冷意:“船底凉,你先起来。”
柳芙蓉爬上座塌:“你不起来吗?”
他抿抿唇,毫无底气:“起。”
然而刚一站起便迅速走向珠帘,掀开寻那小二:“给我们送条毯子。”
“好嘞,快了,餐舟马上会驶来,稍等。”
“嗯。”然而他却并无行动,小二以为他是有话没说完。
裴晏礼深呼吸一口,待平复好,才轻飘飘说出一句:“无事。”
他重新坐在她旁边,对上她探究的目光,裴晏礼突然觉得有些罪恶。
“我小时候不在京城,故事挺无聊的。”
“我不管,我要听。”
“我是在阳县的文昌庙长大的。”
柳芙蓉点点头,她知道,阳县距离京城不远,也有许多人家为了让孩子专心读书好考取功名,便就送孩子过去寄居一两年的。
但从小在那儿长大,倒是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