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刘瑾走后,大理寺才开始疏散人群,柳芙蓉看了全程,裴晏礼都并未多说关于那木盒的一句。
她心中止不住的打鼓,难不成真是因为这个账本做了他落罪的筏子?
可他究竟为何藏匿?和其中又有怎样的利益纠葛她也是全然不知的,何况依照他们现在的关系,他定然不会同自己说实话。
“小姐,裴大人来了。”
柳芙蓉叹了口气,她怎么感觉重生后最难的事情便是攻略下他这座大冰山呢?
“这便来了。”
刚一踏出房门,她便瞧见他抱着个黑色披氅呆呆地站在门口,身上的血衣不知是忘了换还是没来得及换。
“干净的,入夜了会凉。”
灵雀替小姐接过,帮她披在身上:“裴大人有心了。”
她的语气平淡,听上去有些低落,眉梢也没了往日的神采。
他直觉她心情不好便也不敢多言,两人在马车里静得出奇,突然,柳芙蓉问了句无厘头的话。
“那灰衣人也被押入刑部了?”
“是。”他其实知道她想问的并不是那人,而是那东西,“今日之事还望谨记,你只是路过之时意外被卷入,其他的一概不知。”
可她思绪一向跳脱:“很危险吗?”
他微怔,心跳乱了一拍,撇过眼说了谎话:“不会。”
她想告诉他的太多,可是谁会相信重生这么荒谬的事儿呢?裴晏礼看着她粉唇微张却又作罢的模样心里发酸。
许久,待马车拐进了最后一条小巷。
车窗被侧风掀开,吹得她新换的衣衫乱摇,他薄唇微启,听不出什么情绪:“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主动……”
“退亲?”她的声音比他更快,语气中带了明显的愠怒。
柳芙蓉算是想明白啦,所以上一世他才会将婚期一拖再拖,落罪后确实是没有牵扯到柳家。
后来不知道圣上找到了什么新的证据将他放回了府,她以为这风波算是过去了,可那之后紧接着便是裴家祖母去世,裴晏礼重病后便请辞还乡,也退了和定国公府的亲事。
怪不得他次次说那些剜她心的话,原来是从一开始他就想着有朝一日退亲的事儿呢!
“裴晏礼。”她平时裴大人叫惯了,倒是很少叫他的名字。
他下意识回头对上的却是她那双嵌满了泪的眼睛,她古灵精怪之时也是会这般博他心软,可是他知道这次不是。
她的眸子里有说不出的酸涩:“你可曾想过退亲后我会如何?那皇帝就那么好吗?你硬要为了他舍弃我!”
所幸此刻时日已晚,巷中也没了什么人。
那一瞬间,他的情绪也陷入了她突如其来的质问,心竟也跟着绞起来,疼得钻心。
不知为何,裴晏礼想起了前些日子祖母的话,所以,她当真深陷水深火热之中吗?
裴晏礼叫停:“停车。”
灵雀在外问道:“小姐?”
柳芙蓉吸了吸鼻子,压住鼻音:“没事,你先回府吧,等会儿我自己回来。”
驾车的是他的属下,不必说便已经退到了路边,灵雀看着未来姑爷也在,便就安心离开了。
“我们以前见过吗?”
她知道他将外人赶走是想说些别人不能听的话,可是这句却让她慌了心神。
裴晏礼最擅查色揣情,哪怕是一瞬,柳芙蓉眉间的惊慌也骗不过他,可就算真的见过,也不会是很深的纠葛,不然为何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为何这样问?”她的反客为主实际上是慌不择言。
为何这样问?其实裴晏礼也不知,他只是总觉得她对自己好的不真实。
赏花宴那日措手不及的拥抱,纳吉之日明显是母亲故意拖延,她竟毫无犹豫就想去裴府为自己撑腰,还有今日…他问过灵雀,她明明从来不爱听戏。
她每次看向自己的眼神都让裴晏礼一次又一次的怀疑,她像是在透过自己看着别的什么人。
“无事,当我胡言罢。”
他突然噙着笑摇了摇头,真是给自己那颗跳动不止的心找了个拙劣的借口,可能是从未被人如此热烈地偏心对待过,便总觉得不真实。
“我不会。”他的话语总是有种魔力,让她不自觉的深信,“如果你需要我,我便不会弃你。”
夜很静,柳芙蓉感觉自己心跳的厉害。
“我会尽量做好万全之策保全自己,也定会保全你。”他欲言又止,未来反正是入柳府,不必让她知晓裴府的那些丑事。
柳芙蓉知道此时的他做事向来是只重道义不重情谊,可他既然能做出这样的承诺,便总会为之做些什么。
她牙一咬,说的含糊不清:“那木盒必定是个祸患,若你想利用它做些什么,定要上达圣听。”
说完却又害怕他多心,为了打消他疑虑,柳芙蓉下车之时故意放了狠话:“你是我未来夫君,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必定是要被那庞知许笑话死的,到时候我便会日日咒你……”
然而狠话还没放完,他便也跟着下了车,笑声爽朗:“好,裴某记住了,定不敢轻贱了这条命。”
柳芙蓉扭过头,又强调了一遍:“一定记住了。”
上天垂怜,她宁愿他一生身居高位,也不愿再看到那个破庙里神魂俱灭的躯壳。
“放心,走吧,送你回去。”裴宴礼居她身后半步,不说话,只是影子一路跟着她走。
柳芙蓉想,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刘瑾重用他,刘睿也还只是个皇子,她也还是定国公府的掌上明珠……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切总会变,世道会变,裴宴礼也会变。
变成一把无情的刀,只有在坤宁宫才勉强有副人样。
“到了。”他出声提醒,不再迈入门槛。
柳芙蓉回过神,转身抬头和他对视:“你明日便会去刑部赴任?”
“应该不会,陛下给我补了旬休,趁着明日我便会搬去刑部附近。”
柳芙蓉眼神闪动,所以他早就料到自己会被陛下安排到刑部,不然怎会如此之快就赁好新的屋子?
那今日的这场戏以及数月后的那场风波,他究竟是陛下的弃子还是那执棋之人?
“刑部倒是更近些了。”随时都能见上一面。
“更?”
柳芙蓉没告诉他自己今日去吏部找过他的事:“裴大人早些回去吧,记得换衣服。”
裴晏礼被提醒后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竟然还穿着血衣:“抱歉,我……”
她看着他慌乱无措的模样笑得明艳:“那可否作为赔罪,明晚陪我去游湖赏花?”
他一向注衣冠,守礼仪,恐是今晚自己让他慌了神,才如此窘迫。
裴晏礼知道她不是真的在意自己的无礼之举,却顺着她的话答应:“明晚我来接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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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立刻开口拒绝了他:“不必不必。”说完对上他疑惑的眸子又解释,“如果你来的时候碰到我哥回来,估计我就走不掉了。”
他先是疑惑,后又懂了,虽然定了亲,但估计在大舅哥和岳丈大人眼中,他依旧是个大尾巴狼。
他低头敛着笑意:“好,那东湖见。”
柳芙蓉没有立刻回府,目送他上了马车,直到它逐渐远去,她的笑容才越来越淡。
若是,若是他能当皇帝就好了,不会郁郁寡欢,也不会有烂泥扶不上墙的刘睿称帝。
意识到自己想了些什么荒唐的事儿,才独自摇摇头,重来一世,还真是什么都敢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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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柳芙蓉难得起了个早,也许是想着今夜的出行,心情都愉悦了不少。
昨夜晚归,只去和母亲禀告了一声,但昨日逸韵阁之事怕早就传到了哥哥和父亲耳朵里,还是亲自去说一声的安心。
“走吧,今日竟是赶上朝食了。”
柳靖川一早起来就想派人去女儿院中叫人,被林昭华安了心才没行动,还真是巧了,一向起不来的闺女今日正好来了。
柳芙珩昨夜在城西驻兵,今日一早就听说自己那未来妹夫被圣上钦点了正二品。
“昨天让我们去城西驻兵是不是那小子的主意?快同我详细讲讲。”
柳芙蓉也只是一笔带过,没提那惊心动魄的时刻:“我也不太清楚,哥哥去问同僚也比问我强多了。”
“你可别想打马虎眼,下面的人可说了,昨夜就是那小子送你回来的。”
柳芙蓉皱皱眉头,咽下一口粥:“人家有名字的,什么这小子那小子,爹,娘,你们管管哥哥!”
“这还没成亲呢,就护上了,胳膊肘尽往外拐。”柳芙珩迫于爹娘的威压,只敢小声嘀咕,还被楚璎夹过来的一筷子菜堵上了嘴。
待哥哥嫂嫂和爹爹出了府,柳芙蓉才跟在林昭华屁股后面去了院中。
这段时日天气不错,她便吩咐下人将摇椅长放于池边,有太阳的时候便正好坐在这喂喂锦鲤。
柳芙蓉赶走一个在母亲身边正在浇花的丫头,自己舀起一大瓢就准备往里灌。
“哎哟,快别浇我那可怜的花儿了,坐过来说,你是从娘肚子里出来的,我还能看不出来?”
柳芙蓉笑得讨好,少女的灵动让她的笑容多了几分感染力,挽上林昭华的胳膊摇摇晃晃:“娘,东湖那边最近不是有琼花楼的表演嘛,但哥哥嫂嫂可忙了,都没人陪我去~”
林昭华听了一半就知道宝贝女儿在想什么鬼点子,只微笑着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那女儿就想着,再不起可就来不及了嘛,正巧了,陛下明日给裴大人补了旬休,所以……”
“晚上务必让他讲你平安送回家来。”
柳芙蓉没想到娘这么容易便同意了,高兴地手舞足蹈:“那爹和哥哥那边就麻烦娘去说说啦,我就知道娘对我最好啦!”
林昭华拍了拍她的手背:“不过你老实给娘说,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瞧上裴大人的?”
这个问题倒是真的问住柳芙蓉了,上一世,她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他的?
是每次嘴上说着他配不上自己,可也只是气气他对自己的疏离,是被退亲后恨不得在他身上狠狠踹几脚,却依旧心疼他受伤后破碎的身躯。
她若有所思:“说不定是上一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