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岩妈妈扯过这些粉红色信封快速翻看着，目光扫视到最后时闪过一丝恶毒。她头微微抬起攥拳站立，第一次正色看着前面的女孩子，
“你手上的信件全拿来了吗？给我吧。”
少女还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对着桌子上的笔录抬了抬下巴。
五分钟后，笔录签署完毕归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只留下垃圾桶里撕得粉碎的信纸碎步见证了刚刚一场微不足道的争吵。
“怎么不高兴，你不会后悔了吧。”
少女摇摇头，嘴角嘲讽笑一笑：“这世道向来对女性严苛，他妈妈说的那些颠倒黑白的话，放到他儿子身上最多被人嘲笑几天，放我身上那真的是让我下十八层地狱不得翻身。她不仁我不义。”
李威点点头，两人站在路口树荫下默不作声。好心邻居阿姨正在几步外的地摊上买着菜。炙热的阳光烤着整个大地，想要把所有的魑魅魍魉都晒干一样。
赵艳芳眼里略过一丝苦楚问道：“看何岩妈妈的样子，你们家和他们家有矛盾吧？你是在利用我？”
李威站原地伸了个懒腰，闻言新奇看了看赵艳芳，伸手为她鼓掌：“被你发现了？说起来还要谢谢你，两家父母都在一个系统内任职，这下托你的福今年她家可以消停好一会。”
感觉到自己气息开始混乱，赵艳芳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心，她站在这烈日下竟然忍不住一阵阵寒颤，艰难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
“噗，这怎么能说是算计呢？”清俊男孩满脸温柔，眸子清澈见底，“你和何岩本来也是两情相悦，我作为同学也只是成人之美。你走的每一步不也是你自己决定的嘛。”
欢迎来到成年人的世界——
赵艳芳咬牙闭眼一瞬，在此之前，她偶尔还会觉得对方对自己是不是有点少年情愫，这一堂课她记住了！睁眼后，她冷淡看着对方说：“你既然从我这获得了利，那我也不算欠你人情。”
李威面带欣赏看着前面这个女孩，少有的正经起来：“那当然。”
滚烫的水泥马路反射着晃眼的光，路边不少商家用泡沫箱装着冰棒叫卖，吸引无忧无虑的孩子们争着购买，成人们大多来去匆匆各奔东西。
两人点头致意，分开各走一边，彻底丢掉学生青涩像一个成年人般客套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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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医院病房大楼，顺产完2天的赵香梅正扶着病床栏杆慢慢走动，脸色还虚白的她步履蹒跚，身体下方的疼痛还在困扰着她，还没走上一圈就扶着还没消下去的肚腩坐回病床上。
这年头谁不喜欢生孩子，妇产科病房和走廊都挤满了孕妇和家属，痛苦的哀嚎声和婴幼儿啼哭声在整个科室上方回荡，可又诡异的让人感觉到生机勃勃。
多亏唐钟芳提前走了关系又砸了钱，现在赵香梅住上了单人病房，总算让产妇和陪同家属都有落脚的地方。
美妇人坐在塑料板凳上埋冤：“你家婆那天见真生了女儿，扭头就走连坐月子都不帮忙，这两个老东西一点都指望不了。”
“哎，妈你在这骂几句就行了，等下大景回来呢别当他面说。”
产妇气喘吁吁，她早就知道高家父母的态度，也不指望她们来替她超心，不来还好眼不见心不烦。
唐钟芳张嘴还想说什么，想起这个女婿和他爸妈真不一样，生个女儿也满心欢喜抢着干活虽然笨手笨脚。
美妇人心里已经开始对他满意起来，嘴里却不饶人：“他一个人有用顶什么事？以后爷爷奶奶不帮忙看孩子，就靠你们搭上我也不行啊，要不让孩子和我们姓？让女婿上门。”
“那是姓赵还是姓唐？”
这话难为住了唐钟芳，让她暂时停止了抱怨认真思考。
赵香梅估算着新手爸爸应该在带娃洗澡回来路上，断不能让他听到这些埋怨的话题，连忙打岔道：“妈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你都熬了两天了回去休息一下吧，艳芳想来就换她来。”
不说还好，一说美妇人觉得身子骨酸胀的要紧，估算时间还来得及找只老母鸡炖鸡汤，唐钟芳点点头便起身拿起自己的小手包往外走。妇人身姿摇曳下了楼，正好在楼梯口遇上女婿抱着刚洗完澡的小宝贝往回走，唐钟芳迅速变换掉病房里还在抱怨的嘴脸，撑起大大的笑脸赶紧迎了上去。
“哎呦我的小宝贝～让外婆看看，洗完澡舒不舒服啊。”
襁褓之中的婴儿咂巴的嘴巴睡得极其安稳，脸上还带着点生产挤压的红纹。妇人温柔的小心掖了掖婴儿包着的棉布，抬头小声嘱咐着女婿：“大景我先回我的店看看，晚上给你们炖汤，你下午辛苦一点照顾她们娘俩。”
高大景疲倦的面容上双眼却神采奕奕，身体的疲倦和精神的亢奋形成强烈反差，他不熟练的小心包着怀里的婴儿，点头小声应答；“不辛苦，妈你路上小心点，最好还是下午休息一下这边有我呢。”
听到这回答唐钟芳满意的点点头，轻轻拍拍大景的肩膀转身下楼梯，走远了还在小声嘀咕；“女婿倒是不错，就是婆家太不是东西了，要是那两老出门被撞死算了……”
另一边疲倦的赵艳芳站在浴室里，冷水正从头而降冲刷全身，她强压住喉咙里的尖叫，吞下铁锈味的口水。
少女眼角带着温暖的液体一出现就被冰凉的自来水融合消散。良久，她关掉了水阀，用干燥温暖的毛巾包裹着自己，赵艳芳看着浴室镜子里没有血色的年轻脸庞，自问自答道：“你这次逃过一劫，你确保下次可以吗？”
疲倦把毛巾随手扔在沙发上，少女回到房间她在床上，湿漉漉的头发晕湿了枕头却没人在意。□□的困意如山海一般袭来，精神却有些莫名亢奋的挣扎，她强迫自己闭着眼休息，希望一觉醒来后一切重新开篇。
风悄悄撩进了房间，又被低声运作的电风扇捕捉，共同发力下给房间内带来更强的降温。
电视柜上的摆钟滴答滴答作响，红蓝琉璃花瓶中还插着主人特意购买而来的塑料绢花，墙上挂着的女明星挂历还停留在上个月那一页。
赵艳芳不知道何时进入了睡眠，她感觉自己浑浑噩噩中不停翻滚，压的自己喘不过气，自己似乎在梦中长途奔跑双腿沉得吓人，耳边还有各种尖叫和嘈杂的声音，就在身后那只手抓住自己时，她猛的睁开眼。
少女愣愣的看着天花板，身上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黏黏糊糊，思绪回笼下一秒首先感觉胃在灼热的散发痛感，再在一秒她感觉到了不对劲，真的有人在拍门焦急的呼唤她！
赵艳芳强忍不适捂着抽搐的胃下了床，迅速拉开门惊讶看见满头大汗脸色青白的高大景，开门的风吹向了茶几，上面还有唐钟芳特意托人买来的娃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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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翁和铁皮发条公鸡，少女的心脏一下就被攥住，还没问出口就听到：
“小妹，快和我去医院，妈被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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斑驳生锈的病床在彩色水磨石地面快速前进，空气里飘着浓烈消毒水的味道。
病床上躺着的人已经变形到看不出人样，在白炽灯下强迫所有人直视。
医生护士加快速度把病床推进了走廊尽头，两扇玻璃木门随后马上关闭，玻璃上用红色油漆分别写着“手术室”“闲人勿进”，过了一会连门里面的蓝色棉布帘子也被拉上。
赵香梅哭着上气不接下气，她虚亏的身体让她站不稳也坐不下，不详的汗水从她全身冒出来往下淌。喉咙像插了玻璃片一样只剩下喘气的功能，肠胃一直不明原因在痉挛甚至还想呕吐。
高母赶来在旁边抱着娃劝着她别哭了等下回奶了娃怎么办，最后高大景急忙叫来医生直接给赵香梅吊水。
世界一片混乱，毛大元全家以及最近消失的丁建邦都出现了，周蕾还让人送钱来表示全力医治不要担心费用问题。
全场年龄最小的女孩子整个人都木了，她转头看看吃了药缓过来脸色虚白流冷汗的姐姐，张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今天一天轮番发生的事冲击她的大脑转不过弯。
赵艳芳干裂的嘴唇微张，虚虚叫了一声姐。
一片杂乱中，赵香梅却听到了这一声呼唤。她转头流着泪看着自己面上无措的妹妹，轻轻拉了拉妹妹的手。产妇借着丈夫的搀扶自己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踩棉花一样虚浮走向毛大元。
在场的几个男家属正聚在一起说话，低声讨论道：“那人是中午喝了酒醉了，开的还是单位的车。”
“她去美容店出来去菜市在菜市门口被撞的……”
毛少杰小声比划打听来的消息：“……没减速撞到一片，拖行了二十几米，人现在在派出所，他单位去看了……”
“香梅？香梅你起来干什么？你吃了东西吗？”
赵香梅无力的摆摆手，声音虚弱小小声问：“医院这边怎么说？”
几个男家属相互对视一下，担忧的看着已经被打击的站不稳的产妇，毛大元作为辈分最高的舅舅放缓放低声音劝说：“你妈妈全身多处骨折，医生说是粉碎性的。区医院刚刚买了一台进口的二手机器，叫超声什么来着，说大脑出血蜘蛛网……”
旁边人小声提醒“是蛛网膜下腔出血加肺部挫伤……”
“对对对……”
几个大男人越说越小声，担忧着看着卷发女子。
赵香梅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自己出气多进气少，她拼命呼吸两口扶着表弟递过来的双手没跌倒下去，“舅舅，现在医院准备怎么办？”
“主任医师是我朋友的亲戚，和我说尽量医治，说这边不比北京上海。那边去年弄出一种叫重症病房的东西还进口很多新设备，如果这那边可能还能救下来，现在让我们……做好思想准备。”
双眼通红的陈红妹赶紧给产妇掐了掐人中，扶着她缓了缓，直到赵香梅点点头在众人担忧的眼神中慢慢跌坐回座位上。她盯着木椅上亲戚打包带来的食物和水，机械式拿起来往嘴里塞，一边硬扛着生理性干呕一边咽下去，眼睛已经干涩的流不出泪水，她的舌头也尝不出嘴里的味道，但是她现在必须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