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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试探

作者:不见渝州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北国六礼条文琐碎复杂,需黄昏时分进行,不奏乐不敲鼓,端庄肃穆。


    苗芜春久待深山,历年来少尊外礼,随心随性。李霈甫也不甚在意,二人交流片刻,都决定不尊礼法,肆意而行,于是便有了——


    “诸位吃好喝好,不醉不归!”


    交杯礼成,永结秦晋。佳肴齐备,霎时锣鼓翻天。村中尊长落座首席后,其他村人无论男女,上至耄耋下至襁褓,连猫儿狗儿也依次入座。


    李霈甫和苗芜春从他们那桌走起,挨个端酒敬酒,说些体己话。唯独到了钱灵雨跟前,苗芜春轻轻一笑,避开了钱灵雨的酒水。钱灵雨虽感到奇怪,但还是一饮而尽。大荒村的菜肴丰富,钱灵雨也没把这事放心上,同众人吃吃喝喝,不亦乐乎。


    史云飞看在眼里:“按理说,这桌钱大人你官职最高,苗姑娘为何独独避你?”


    谁知道呢?可能对她有意见吧。人家大喜的日子,还是不要乱说为好。


    钱灵雨笑了笑,不甚在意:“苗姑娘开怀爽快,豪饮几转八仙桌下来都不带迷糊的,哪里晓得我这样普通人的酒量?想来体贴我不能多喝,所以略过。”


    同为一桌的吴老二心道:李公子母亲与姑娘旧相识,苗姑娘便算李公子表姑,李公子是她贤侄,钱姑娘就算她侄媳。苗姑娘素来傲气,这架势不像体贴她避酒,倒像亲自下场替侄儿撑腰,要给她下马威的。


    挨个敬完酒,大家伙又想出个新法子玩耍,叫苗姑娘捧束手花,背对大家扔出去,谁能抢到谁就承了新娘子的福气。


    怀春少女们你打我闹有说有笑,不一会儿,都默契地相约聚在了苗芜春身后,铆足了劲,都想做第一个抓新娘子花的,博个好彩头。


    对座的大娘纳闷:“咱们大荒山以前没有这档节目嘞。小钱啊,你的年龄也合适,不去凑凑热闹,抢一抢新娘子的花?”


    接新娘子的花?


    现代结婚偏西式,基本都有抢新娘子捧花的环节。小时候她挺喜欢的,看见漂亮的新娘子和捧花就走不动道,爷爷要劝她好久。后来长大,光说参加同事的婚礼,一群群截然不同又带有同样心思的姑娘们上台抢花,钱灵雨看都看腻了。


    现代牛马早进化掉结婚生小孩了,九九六就够累了,工作和活着挤占了人生除睡觉外的三分之二的时间,哪有时间匀出来腾给别人。


    而且小时候她喜欢的是新娘子手里漂漂亮亮的花啊,小孩子哪里懂这些,花本身就够了,不需要它有任何寓意。


    钱灵雨戳了戳碗里的鱼肉:“我没……”


    吴老二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马大娘,你别说,人家已经有心上人了,亲着呢!”


    马大娘眼光一亮:“呦,是哪家的孩子,大娘替你参谋参谋?”


    吴老二哈哈大笑,指着苗芜春那桌道:“马大娘,瞧见那桌上的玉面小郎君没?那就是人家心上人!”


    “这个好,这个真俊呐。”马大娘笑颜逐开。


    酒席吵闹,二人的闲聊谈天也传不到李涉那边,打量的目光也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李涉喝酒的样子很矜持,和站起来吆喝拉都拉不住的梅疏石完全不同。


    “这定是位世家公子,身份不凡。”马大娘身边的王婆婆道,“太耀眼了些,未必能追到手。钱姑娘清秀端正,但比之这位公子还是不足。咱们做媒的讲究一个门当户对,钱姑娘身边的云飞公子相貌堂堂,如此才算良配啊!”


    懂了,王婆颜控呗。钱灵雨敷衍着打哈哈,举起酒一口饮下。


    吴老二语气中略带一丝得意:“王婆,又做起你的媒婆活儿了?这回你可看走眼喽!”


    马大娘打趣道:“我瞧咱们荒村的几位姑娘也喜欢,泽秀最是标志,看着也般配。”


    吴老二见钱灵雨一杯接一杯的喝,菜吃得也不少,只道她宰相肚里能撑船,不与普通人争论,便自作主张替人说话,张罗道:“王婆,马大娘,话不能乱说。吃菜吃菜,别瞎搅和。”


    饭桌闲谈间,苗芜春手中鲜花高高抛出,轻飘飘落下。


    “落哪儿了?我看不见。”


    “不要挤我!”


    “我的我的,你们都别跟我抢。”


    小姑娘们伸手抓天上的花,这花束一会儿落这人手里,没过几秒又变魔术般出现在那人手中,击鼓传花似地,谁也没捞着,最后两姑娘伸手一捣,那□□直飞到了李涉面前。


    李涉:“……”


    姑娘们仔细一看,那公子比花还要好看呢。各个羞红了脸,无一人敢上前同公子要花了。


    “最后一刻,花落在谁手里?怎么飞到了这位公子手中?”


    “妹儿,你去找他要。”


    “不去,要去……姐姐你陪我一起去!”


    “这如何是好?”


    话题中心的某人也没个动静,既不接起也不拿走,任由那束烫手山芋原封原样摆在桌上。


    这么个冰山式的人物,你说他懂情情爱爱,那不是对牛弹琴纯纯搞笑么?


    钱灵雨默默扒饭,为那些欢喜他的女子叹息。


    “公子,能否将桌上的花递给泽兰?”


    一位白衣姑娘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冲背对她坐的李涉微微欠身。


    马大娘笑道:“王婆,你瞧我说什么?泽兰出来了。”


    王婆也连声点头:“俗语道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哈哈,且看这位公子是否愿意递花,若是愿意,便是可成。”


    钱灵雨从饭碗里探出个头。


    明眸皓齿,灵动脱俗。泽兰姑娘不仅是在桌所有人中最标志的,放到东岭宫那边,也是标志中的标志。依山靠水养出来的女娃,水灵灵的。银盆样式的小脸,乌润润的杏子眼,像极了山中的精灵,天上的仙女。将二人放一起,真真像书中画里天上地下的一对神仙眷侣。


    很好看,很般配,她们没说错。


    “公子……”


    李涉并不言语,但也没明言相拒。二人相持了一会儿,久到泽兰都有些犹豫他是否没听清自己的话。她双颊浮起红晕,朝客桌走近一小步,试探开口:“公子……”


    马大娘:“姑娘家的矜持最是勾人,书里怎么说的——暗潮涌动,棋逢对手!”


    是你来我往,欲语还休吧?钱灵雨抚了抚额头,觉得这桌格外吵闹,连她心心念念的吊锅都食之无味了些。


    王婆笑道:“郎才女貌,郎才女貌。我看,大荒村不日要喜上添喜了!”


    什么郎才女貌,什么喜上加喜?!


    看着一旁优哉游哉吐鱼刺的钱灵雨,吴老二是恨铁不成钢,气得牙痒痒。说来此前他虽与李涉短暂不对付,但李涉为她取山泉水,在山神庙里亲她,他是眼睁睁看到的呀!


    泽兰那丫头都要接人家李公子递去的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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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了,这钱姑娘也忒不开窍了,于是乎,吴老二忍无可忍,一把拍在钱灵雨背上。


    钱灵雨吃上头呢,突然蹦出来一个人,吓她不轻。


    “咳咳咳咳!”


    她一清嗓,就要质问,发现全村人都被她的声响吸引,数千百双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人群中心的二人也闻声望来,一个面带窘迫,一个好整以暇。


    马大娘面带责怪之色:“这孩子,怎么分不清场合呢?”


    钱灵雨擦了擦嘴:“抱歉,你们继续,我只是……咳咳咳咳!”


    吴老二故技重施,这回直接重重拍她脊背上。钱灵雨不理解,用只她与吴老二能听见的声音问道:“吴大爷,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害我?”


    吴老二:“那是你夫婿,你作甚像看无事人一样看旁的人与他眉来眼去的?”


    钱灵雨咬牙切齿:“大爷,那只是一束花!”


    吴老二:“一束花?我呸,真是浪费了我真心池的泉水,喂了你这么个不开窍的人。我看那俊后生可怜,才和你多说两句的。他半天没答应泽兰,不就是在等你发话嘛!”


    等她发话?


    钱灵雨鬼使神差地望了过去,阮齐青、梅疏石,还有……李涉,他们眼下都凝着自己。


    呃,难不成,他们真在等自己给说法?


    苗芜春笑着打趣道:“钱妹妹这是被鱼刺卡着了?”


    吴老二压低声音,凑近她说了几句。钱灵雨舔了舔嘴唇,瞬间乱了心神:“我……”


    史云飞皱起眉头,微微摇头,制止她接下来的动作:“不要勉强自己,钱大人。”


    吴老二则一脸欣慰的看着她,眼神带有期许和鼓励:说出来大胆说出来。


    “其实我……”


    “我……”


    四下扫视,所有人都在等她发话。她飞速掠过众人,走到李涉那桌前面。


    泽兰退开一步:“姑娘,你……”


    乱了乱了,都乱套了,就跟那个不清不楚的吻一样。她能说什么?她该说什么才能不伤害泽兰,完美的收场啊??


    钱灵雨捂了捂脑袋,干脆破罐子破摔,指着李涉面前的鲫鱼豆腐汤装醉道:“对了,我是想说这个,没错,这道菜是我做的,很好吃的!其实我是想让你们都尝尝,对,都尝尝我的手艺。”


    吴老二:“……”


    马大娘:“……”


    苗芜春:“……”


    没想到有一天,她这个同事口中的千杯不醉,要装醉卖迷糊糊弄人。


    她的形象,她的形象啊!


    “不许不尝,都试试!”


    钱灵雨给围着这桌的人都舀了一勺,还用干净的碗筷盛了一碗奶白的鱼汤,没忘记捎上李涉桌前的花,一齐递给泽兰。


    “泽兰妹妹,要不你也尝尝?”


    泽兰:“……”


    那位公子全程无动于衷,想来也是无缘无份。偏偏这位姑娘起身在他周遭忙碌,他的视线一刻不移的紧跟着,也不知是因她莫名的招笑,还是。


    泽兰垂眸,不愿去想后一个结果。她摇了摇头,接过花,冲钱灵雨轻轻的笑:“泽兰对鱼过敏,从小吃不了鱼。”


    钱灵雨瞪大了眼,很是抱歉自己将一碗可能伤害别人的汤塞别人面前。她急忙摇头:“不碍事的,怪我没问清楚,着急忙慌地推销我的鱼汤。我喜欢喝,这碗我喝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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