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这天，天刚蒙蒙亮，院子里就透着一股不同往常的气息。空气里飘着若有若无的桂花香，还有邻居家隐约传来的、准备过节吃食的动静。林婉儿睁开眼，听着窗外细碎的声响，心里也跟着活泛起来。今天是中秋，也是签到系统提示的【节假日双倍签到】日。
她悄无声息地坐起身，意识沉入脑海中的系统界面。
“系统，签到。”
【叮！每日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稻香村’什锦月饼一盒，新鲜鸭梨五个！】
光芒一闪，虚拟背包里多了方方正正的月饼盒子和几个黄澄澄的鸭梨。林婉儿弯了弯嘴角，【哎呦，不错哦，还挺应景。】这月饼和鸭梨，正好可以拿出去给家里添个节日彩头。
她看了眼时间，还早。根据系统规则，【节假日双倍签到】的第二次签到时间是上午八点到下午五点。不急。
洗漱过后，林婉儿拿出月饼和鸭梨，自然地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爸，妈，早上我出去溜达，供销社今天有新鲜的鸭梨和月饼卖，我排队买了点回来。”
周玉兰正在厨房忙活，闻言探出头：“哎呀，你这孩子，又乱花钱。家里不是还有点心吗？”嘴上埋怨着，脸上却带着笑意。
林建国拿起一个鸭梨掂量了一下，又看了看那印着“稻香村”字样的月饼盒，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留着中午吃吧。”
上午八点刚过，林婉儿找了个借口回自己房间，迫不及待地再次沟通系统。
“系统，进行第二次签到！”
这一次，系统界面似乎都比平时亮堂几分，提示音效也带着一种欢快的调子。屏幕中央一个金色的礼盒图案旋转着，最终定格。
【叮！节假日特别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华生牌’电风扇一台！】
【华生牌电风扇】！
林婉儿的心脏猛地一跳，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电风扇！在这个连吹风扇都算奢侈享受的年代，这简直是天降甘霖！尤其现在还是夏末秋初，白天的“秋老虎”厉害得很，屋里闷热难当。有了电风扇，家里的生活质量绝对能上一个大台阶。
【我的天！系统你太给力了！】激动过后，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了面前——这台崭新的电风扇，怎么解释来源？
说是买的？家里经济状况不允许，而且这种紧俏货，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还需要工业券。说是别人送的？谁会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林婉儿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床单。她快速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各种可能性。捡的？不可能。抽奖中的？这年头哪有那么多抽奖活动。
【有了！】她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不算完美但相对合理的借口。【小case，hold住！就这么说！】
她清了清嗓子，调整好表情，然后集中意念，将背包里的电风扇提取出来。下一秒，一台带着包装箱的崭新“华生牌”电风扇，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房间角落。
林婉儿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箱，露出里面米白色的电风扇。她抱着这沉甸甸的家伙，深吸一口气，走出了房间。
“爸，妈，你们看这是什么！”
客厅里，林建国正在看报纸，周玉兰在择菜，林勇和李秀娟也在旁边说着话，林强和林薇则在写作业。听到林婉儿的声音，所有人都抬起了头。
当看到林婉儿怀里抱着的崭新电风扇时，整个客厅都安静了一瞬。
“电…电风扇？！”林勇最先反应过来，眼睛瞪得溜圆，“婉儿，你哪弄来的？”
“是啊，婉儿，这…这得花不少钱吧？”周玉兰也站了起来，语气里带着惊讶和担忧。
林建国放下报纸，眉头微蹙，审视着那台电风扇，又看向二女儿。
林婉儿将电风扇放在地上，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兴奋和一点点“不好意思”：“爸，妈，二哥，二嫂，这是我托一个同学弄来的。她爸爸在钢铁厂后勤那边有点关系，厂里给职工发福利剩下一批电风扇，可以内部处理。我求了她好久，走了个后门，用比市面上便宜不少的价格买了一台。”她顿了顿，补充道，“钱是我之前给人看病攒下来的，一直没舍得用。”
这个解释半真半假，同学是假的，但她确实攒了点钱，而且电风扇的来源也推给了“内部处理”，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
“钢铁厂的后门？”林勇满是兴奋，“真的假的？那可太好了！这玩意儿现在可不好买！”
李秀娟也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电风扇光滑的外壳，脸上露出喜色：“有了这个，晚上能凉快多了。”她怀孕后尤其怕热。
林强和林薇更是好奇地围了上来，对着摇头晃脑的电风扇扇叶啧啧称奇。
林建国站起身，仔细看了看电风扇的牌子和做工：“‘华生牌’，是大牌子。行，既然是正经路子弄来的，那就用吧。”
周玉兰脸上的担忧也变成了笑容：“快快，插上试试！”
林勇手脚麻利地找来插线板，插上电源。按下开关，扇叶缓缓转动起来，很快就送出习习凉风。一股清凉驱散了屋里的闷热，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份难得的舒适。
“呼——真凉快！”林强站在风扇前，闭着眼睛享受。
“太好了！晚上睡觉再也不用热醒了！”林薇也拍着手。
全家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刚才关于来源的那点疑虑，很快就被电风扇带来的实际好处冲淡了。这台电风扇，无疑给这个朴素的工人家庭，增添了一份现代化的舒适和节日的喜气。
中午，饭菜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小屋。周玉兰拿出看家本领，做了红烧肉、炖鸡块，还有几样时令小菜。桌子中央摆着林婉儿“买”回来的月饼和鸭梨。
没多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肯定是姐姐回来了！”林薇跑去开门。
果然，是林丽华带着三岁的女儿妞妞回来了。妞妞怯生生地躲在妈妈身后，手里还拿着半块月饼。
“大姐，妞妞，快进来！”林婉儿笑着迎上去。
“爸，妈。”林丽华脸上带着些疲惫，但看到娘家人，还是露出了笑容。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气氛正好。林建国难得地拿出了一小瓶白酒，给林勇和自己都倒了点。
“来，过节，都尝尝。”
就在大家举杯，准备说几句吉祥话的时候，院门被人“砰”地一声推开，一个尖利的声音传了进来：“林丽华！你个没良心的！好的赖的都往娘家搬！自己家不过了是不是！”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三角眼吊梢眉的中年妇女气冲冲地闯了进来，正是林丽华的婆婆王老太。
林丽华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手里的筷子都差点掉在地上。妞妞更是吓得直接哭了起来，往林丽华怀里钻。
“妈，您怎么来了？”林丽华慌忙站起身，声音都在发抖。
“我怎么来了？我不来，还不知道你把我们老王家的东西都贴补娘家了！”王老太叉着腰，三角眼扫过桌上的饭菜，最后落在林丽华身上，声音刻薄至极，“不下蛋的鸡，还好意思天天往娘家跑！我们老王家可不养闲人！吃了饭就赶紧跟我回去干活！”
这话骂得极其难听，整个屋子里的空气都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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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兰气得脸都白了，想说什么，却被林建国按住了手。
林丽华眼圈瞬间就红了，小声解释：“妈，今天是中秋节，我就想回来陪我爸妈吃顿饭…妞妞也想姥姥姥爷了…”
“呸！陪什么陪！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现在是王家的人！心里就该装着王家！一天到晚惦记娘家，像什么样子！我看你就是不想在家里伺候我儿子，不想干活！”王老太唾沫横飞，“告诉你林丽华，在我们老王家，女人就该以婆家为重，伺候公婆丈夫，生儿育女！你倒好，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还敢这么不懂规矩！”
林丽华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抱着女儿，肩膀微微颤抖。她知道婆婆一直因为她只生了妞妞一个女儿而耿耿于怀，加上丈夫王建军愚孝，她在婆家的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你胡说八道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清亮却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林婉儿猛地站了起来，直视着王老太。
【真是欺人太甚！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家长那一套！我姐又不是卖给你们王家了！】
林婉儿往前一步，挡在姐姐身前：“这位大妈，今天是中秋节，我姐姐回娘家吃顿团圆饭，怎么就不懂规矩了？谁家女儿不是爹妈疼的？难道嫁了人，就连家都不能回了吗？”
王老太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小姑子敢顶撞她，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恼怒：“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嫁了人就得以夫家为天！她吃我们王家的，住我们王家的，就得守我们王家的规矩！”
“规矩？”林婉儿冷笑一声，毫不退让，“什么规矩？是规定家务活都得我大姐一个人干吗？我姐夫王建军不用干活吗？他的工资去哪了？是贴补家用了，还是被某些人捏在手里了？还有，生男生女是男人决定的，你凭什么把生不出儿子的责任全怪在我姐头上？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林婉儿的话像连珠炮一样，句句戳中要害，也带着现代人看来理所当然的逻辑。但在王老太听来，却是大逆不道。
“反了！反了你了！”王老太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婉儿的鼻子，“你们林家就是这么教女儿的？一个个都牙尖嘴利，没大没小！难怪生不出儿子！”
“你！”周玉兰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
“妈！”林丽华连忙拉住母亲，又转头看向林婉儿，泪眼婆娑地摇头，“婉儿，别说了…别说了…妈，我跟你回去就是了…”
她知道，妹妹说得都对，但在这个环境里，顶撞婆婆，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加艰难。为了女儿，为了能在这个家里继续待下去，她只能忍。
“姐！”林婉儿还想说什么，却被林丽华用力按住了胳膊。
“我没事，婉儿。”林丽华擦了擦眼泪，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拉起还在抽泣的妞妞，对王老太说：“妈，我们走吧。”
王老太狠狠瞪了林婉儿一眼，又扫视了一圈林家人，冷哼一声，拉着林丽华和妞妞，转身就走，临走还撂下一句：“没规矩的一家子！”
看着大姐和外甥女被强行带走，林婉儿气得胸口起伏，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周玉兰搂住小女儿，眼泪也掉了下来。林建国脸色铁青，端起酒杯，一口将杯中酒闷下，重重地咳嗽了几声。林勇也是一脸愤懑，却又无能为力。
刚刚还充满节日喜气的屋子，瞬间变得沉闷压抑。桌上的饭菜似乎都失去了味道。新装的电风扇还在不知疲倦地转动着，送来阵阵凉风，却吹不散笼罩在林家人心头的阴霾。
林婉儿看着门口的方向，姐姐那委曲求全的背影深深刺痛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