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两人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李昭宁把她俩一推,“快去!”
话音刚落,城楼顶端便出现了一架木制的云梯,似乎都能听见那梯子上的人攀登时脚踏在踏板上的咚咚响声。
李昭宁深吸一口气,转向身后的子涵,微微皱眉,目光坚定:“你跟着朕,一会城门洞开后,骑着城楼下的马去给裴砚传信,告诉他不要来。”
“不……来?”子涵瞪大双眼,眸中泪光闪烁,“援军不来,陛下不就要被……”
李昭宁被子涵眼中不舍惊得愣了愣,无奈地叹口气,浅浅一笑,“别哭……”
她伸手抚上子涵粉白脸颊,“陈崔势力庞大,不会放任睿王攻破长安,况且长安守军实力也远不止此……他一定会来。”
话音未落,便有敌军登上了城楼,顿时喊杀声、刀剑碰撞声、战鼓声响成一片。而不知从何处冲过来一个黑衣蒙面之人,拿着一把短剑直冲李昭宁胸口而来——
她猛地顿住脚,搭着柱子往右侧身躲过,只见那短剑噌地一声割断她拂过空中的长发,顿时发丝飘荡如雾,而她则在那一瞬抬起了握着短剑的手腕,伸脚重重地踹在了那人胸口。
而那黑衣刺客捂胸后退的一瞬间,李昭宁用手肘重击他的手腕,接住掉落的短剑,再调转刀刃噗地插入他的脖子。
霎时间,血液喷涌如流星散落,李昭宁纵然愤怒,却不敢有丝毫恋战,拉着子涵便往楼下跑。
从城楼到楼下城门不过短短几百尺的距离,李昭宁却一路都在与冲过来的刺客、敌军士兵,甚至长安的守军缠斗不休,以至于当她到达城门时,一身明黄色的衣袍几乎被鲜血浸透,大朵大朵的殷红似牡丹一般在衣裙上洇染盛开。
眼看着离城门还有数十步的距离,她喘匀气息,冲着城门处的白居简和段月大声吼道:
“开城门!”
可一直到李昭宁冲到城门处,白居简和段月的刀架在了守门士兵的脖子上,也没有让他们打开城门。
门上咚咚敲打声、呀呀的喊杀声响成一片,而从城楼上追下来的不知是我方还是敌方的士兵,也飞速地向城门下围拢过来。
李昭宁没有丝毫犹豫,刺出手中短剑,猛地扎向了守卫心口。
那人几乎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或喊声,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四周守卫们都吓得面如土色,双唇颤抖,理智和礼节都抛在脑后,哆哆嗦嗦地指着李昭宁,颤抖着开口:
“陛下怎能杀自己人……”
“手刃同胞,陛下跟那外面的反贼有什么两样?!”
人人皆义愤填膺地望着李昭宁,眼中杀意似乎就要长出血盆大口,将李昭宁一口吞下。
李昭宁却并未去看软倒在地上的尸体,而是定定地看着守门的一众侍卫,目光冷静,声若晨钟:
“开城门。抗旨不遵者,斩。”
声音中听不出丝毫恐惧、惊惶或愤怒,语调也平缓沉稳,却似洪钟般将如飞雪飘扬的嘈杂声都压了下来。
守卫们从未见过这样平静而透着凛然气度的李昭宁,他们眼中的女帝一直都是谨小慎微、谨言慎行的模样,而眼前的她,就算尘烟弥漫、战鼓如雷,也掩不住她周身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度风华。
“还不快去?!”白居简大喝一声。
守卫们如梦方醒,匆匆围上去推开城门的机关,而机扩乍一松动,随着一声震天的吱呀声响,城门轰然洞开。
无数士兵如鱼贯入,喊杀声如雷贯耳,而李昭宁一把将子涵推上战马,狠狠地拍了拍马屁股,便看着马儿扬长而去。
眼见着敌方的士兵向她涌来,她撒开腿就跑,几乎是带着敌军冲上城楼,在己方士兵惊恐的目光中穿行而过,而那些人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敌军一刀抹了脖子。
她一边跑,一边看向城楼下——睿王仍旧立于车前,纹丝不乱,丝毫没有进城的打算。
正中下怀。
李昭宁故意留了留力气,若此处陈崔的人多,就待身后追兵把人杀完了才加快脚步往前跑。
直到她看见朱雀门缓缓打开,一只轮椅缓缓推出,才拐进暗巷,绕向轮椅那边去。
追兵尽管跑得很快,但到底不如李昭宁熟悉长安的布局,她在狭窄街巷间穿行,不一会儿就绕到了陈崔队伍的后面。
“节度使留步。”她缓缓开口,站直身体,望着人群前面的轮椅中的背影,微微一笑。
推轮椅的小太监的动作明显顿滞了一下,上百人的车架也缓缓停下,众人纷纷转身,看向这位幸存的女帝。
她的衣袍尽皆被鲜血染红,额角散开几缕碎发,但眼神却丝毫不显慌乱,反而是双手背在身后,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她笑笑:“多谢节度使护驾及时,朕才没有被那冲进城内的歹徒害了命。”
一句话,断了陈崔再拔刀向她的路。
陈崔缓缓转过轮椅,面色晦暗不明,定定地看着她。
暗处,三两个追兵则悄悄从墙边探出头,望了望街上两相对峙的两个人,又转过身悄悄地向着城门的方向无声跑去。
街道上,李昭宁也静静地望向陈崔,目光越过轮椅看向远处的城门,人影渐渐聚集,喊杀声也慢慢止息,直到整齐地列成长长的两个队伍,而队伍中间,一驾马车缓缓行来。
李昭宁缓缓走近,至陈崔身前停下,那马车也缓缓地停在了李昭宁面前。
睿王缓缓走下马车,停在李昭宁面前,俯身行了一礼:“臣见歹徒来伤害陛下,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陈崔本来对着睿王一脸谄媚,听到这话,笑容僵在脸上,只余翘起的唇角,收也不是,放也不是。
他身后手握轮椅靠背的小太监小声嘀咕:“怎么姑侄俩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李昭宁却是颇为顺畅地顺坡下驴:“睿王千辛万苦杀进城门,就为了救朕于刺客的刀下,何罪之有?”
她抬眸看向睿王的脸,轻轻一笑,叫出那个尘封记忆里陌生的称谓:“多谢……姑姑。”
这两个字年出口的瞬间,竟如一把钥匙插入锁孔,尘封的往事便破门而入,如汹涌潮水般涌来,拍得李昭宁微微一愣。
而面前的睿王却并未察觉到李昭宁的小动作,会意一笑:“陛下,多年未见,长这么高了。”
李昭宁嘴角抽了抽,不会寒暄不必硬夸。
但她还是端着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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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疏离的笑容缓缓接话:“姑姑哪里的话,自从姑姑离京,昭宁日夜思念姑姑,连梦里都在叫着姑姑呢……”
或许是咕咕二字念得有点多,几只鸽子也扑扇着翅膀落在了李昭宁身边,她挪过目光来,
睿王两只眉梢霎时间几乎挑上鬓角,惊讶得有些夸张:“哦?本王竟未曾想过竟被侄女如此挂念……既然如此,”她笑意愈盛,“本王便不回王府,随陛下去大明宫住,同陛下好好叙叙旧。”
这话说得十分轻快,虽是建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和不容反驳的道理,李昭宁意会到她言语中的压力,不由得抬眸看向睿王的眼睛。
此刻乌云渐渐散去,天色渐亮,朝阳将升未生,只射出几缕橙黄色的光芒。而那双倒映着天穹的眼睛晶莹清澈,如澹澹清溪奔涌流动,澄透得不染丝毫世俗的尘埃。
就在这样如溪如泉的瞳孔里,李昭宁一瞬慌神,似乎又窥见了某些隐秘的、被她刻意忘记却又不得不重新拾起的记忆。
她眯了眯眼睛,眸中敌意和抵触如花盛放,“大明宫年久失修,且制式老旧、宫殿狭小,怕是会委屈了姑姑,”她顿了顿,“姑姑若不嫌弃,可去往皇城居住。”
既然陈崔要讨好睿王,那她也不介意卖陈崔一个人情,让他俩住得近一点。这么想着,她又回身看了看身后的陈崔,却发现他的笑容依旧僵在脸上,湿热晨风吹动他的衣摆,却吹不散脸上无边的冷意。
“臣日夜思念陛下,不嫌弃,”睿王脸颊抽动一瞬,又恢复如常,“陛下不必自谦,既然陛下在大明宫住得,那么本王一定也住得。”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昭宁不好再推迟,只得端着笑,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不知姑姑可有中意的宫宇?朕着人安排。”
“依本王看……”睿王目光柔柔地落在李昭宁身上,“就住在……”
李昭宁抢先开了口:“不如就住在麟德殿?此处西临翰林院,东望太液池,南北也没有什么宫宇遮挡,无论是静居还是观景都是极好的去处。”
睿王眸光在李昭宁脸上滞了一瞬,眨眨眼,点头道:“也可。”
李昭宁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是想借住处试探睿王对她的态度,而睿王愿意接受一个稍偏的宫殿,那么监视她、控制她的意愿就没有陈崔那么大。
她心头不禁有些小小的雀跃,但脸上仍旧不动声色地道:“那便好了,朕这就去安排。”
李昭宁转身要走,而一旁的陈崔终于开口了:“睿王回京,下官有失远迎……”
睿王脸上的笑意未散,但望向陈崔时,一双眸子却骤然冷了下来,她缓缓开口:“无妨,等陛下安排接风的洗尘宴,本王也想与节度使好好叙叙旧。”
陈崔脸上的笑这才收了回去,只余冷肃和一丝平日里不轻易露出的疲惫和倦懒,慢慢地点了点头。
李昭宁望着陈崔脸上从未对自己流露出的谦恭之态,目光也渐渐地冷了下去,深如幽谷、凉若寒潭,甚至透出些些缕缕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杀机。
她收回目光,转身便走,却听到背后一声冷冷的轻叱:
“陛下步行,节度使却坐得安稳——陈内监便是这么照顾陛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