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光芒灼目。
道场上的孙家门生一席青灰道袍、素净出尘,正伴着郎朗诵经声舞剑。
队伍前方,一青涩少年脚踏罡步,剑势如虹。旋身劈手,动作干脆利落,一柄木剑在她手中舞得虎虎生风,赏心悦目。
“铮——”
最后一势落下,众生收剑抱拳,朝着王公殿恭敬一拜。
额上见了汗,一番舞剑叫那领剑的少年有些气喘,却丝毫不见疲惫,结实的身躯显出勃勃生机来。
“阿煦!”
闻声回头,脸上扬起笑意,她素手挽个剑花将之收起,便朝来人迎去。
这少年正是嬴煦。
两年过去,她又长高了些。随手使了个净尘术扫去一身污,夏时轻也走到了跟前:
“厉害呀阿煦!”夏时轻眨眨眼比出个夸赞的手势,“剑术练得这么好。”
嬴煦嘻嘻一笑:“还不是夏师姐教得好。”
二人凑到一起,大笑出声。
两年苦修,嬴煦泡在学堂和书阁间,已将三界风情、修真百艺都细细读过,虽不能吃透,但基础知识已尽数补上,对修真界的认知也开阔了许多。
至于练剑,是琅岩孙家的传统。琅岩地处此界第一大剑修宗门凌霄宗的势力范围内,因而偏好练剑。凡达到练气中期的门生,练体时学的体术都以剑术为主。
夏时轻在迈入练气四层时,便选定了修剑作为修习方向。剑修们的早课练体为主,与法修不同,因而不在一起。
嬴煦则还是打算修习法术,不过练体逃不掉,所以没少跟夏时轻“偷师”。偷着偷着,还真练得有几分水平,一来二去,就成了法修弟子们早课时的领剑。
如今正是四月,琅岩的夏天。此地夏日热气不重,但日照极盛。
两人散着步朝东院的书阁去,一路挑着树荫绿道走,免得被太阳刺得睁不开眼。
“此次出门历练,你可知是去哪里?”
嬴煦摇摇头,诚实道:“不知道。”
夏时轻神秘一笑:“我已经知道我要去哪了。”
嬴煦惊奇地看着夏时轻,不过想起她素来消息灵通,也不见怪了:“你去哪啊?”
伸手一指,夏时轻笃定道:“我要去东边。”
到了藏书阁,两人熟门熟路地拿了上次没看完的书,在楼外找到那棵僻静处的老树,盘腿坐下。
蝉鸣阵阵,视野里绿意盎然,嬴煦靠着老树,伴着金色的日光看书。这是本杂书,名叫《瀛洲游记》,写的是一道人游历四方,寻找瀛洲仙岛的故事。
看着看着,就不知不觉出了神。视线盯着眼下的草地,看着它忽而随风疯长,没过她的腿,又没过她的腰,一圈圈延伸而去,变成一望无际的草原……她在这草原上飞过,飞到一片大得吓人的湖上,飞着飞着,又看到许多小岛,那就是瀛洲仙岛……
“阿煦。”
“嗯?”
回过神来,见时轻正瞅着自己,嬴煦有点尴尬。
自己这爱看书想入非非的毛病又犯了,她敲敲脑袋,重新坐端了些。
夏时轻却好似没在意她的走神,瞥了眼她手中书的名字,忽然问到:“你知道东边有什么吗?”
嬴煦不明所以:“东边?琅岩城东吗?”
夏时轻点点头,嬴煦心下了然,时轻在担心此次历练的事。
“城东,我记得是屏山一脉。”嬴煦托着腮回想书上所写,“屏山没有矿藏,但妖兽众多,其中不乏金丹妖兽。说起来,就是这座天然屏障,挡住了外地对琅岩的蚕食吧。”
她曾在书中看到过琅岩的历史,曾经人间混战,各势力互相征伐,琅岩就是靠着这座天堑安然了几代。
夏时轻却对这番话没什么反应,过了一阵,才又突然出声:“阿煦,你知道山外是什么地方吗?”
嬴煦回头,时轻的脸正逆着光,她瞪大眼跟对方对视半晌,才喃喃道:“我不知道……应该,是另一个城镇吧?”
见时轻没吭声,她又接着道:“你别太担心了,东面虽然金丹妖兽多,但门中肯定不会让我们深入山中的,这次历练也就三日,很快就回来了。”
说着说着,看时轻没反应,她皱起眉头:“时轻,你在想什么?东边的山是翻不过去的。如果想出去,我们筑基之后才有机会,那时领了城主令,就能从关口走了。”
大约是见她真担心了,夏时轻笑着摇摇头:“想什么呢,我就是看见你在读游记,随口问问。说不定游记上写了,外面有什么新奇地方呢。”
嬴煦一愣,方知自己反应过度。原来时轻问的是游记……
两人坐着坐着,又躺下了,草地柔软,树荫清凉。嬴煦想起在自家小院里躺着招猫逗狗的日子,嘀咕出声:“我想茸茸了……”
夏时轻轻笑一声:“还惦记你那聪明狗呢,天天惦记。”她合上书,枕着双手翘起腿,语气懒懒散散。
“我当然惦记。”嬴煦也学着她的样子躺下,顿觉别有一番放松,“不过马上就能见到了!这次历练回来,就要到休沐了。”
嬴煦眼中染上光彩,想起什么,又转头问道:“这次你也不跟我一起走吗?”
夏时轻摇摇头,双眼直直盯着天空:“不啦。我娘会来城里看我。”
太清殿在北院深处,只有练气中期及以上门生才可进入。自练气四层起,嬴煦便常来这里接取门中任务,早已轻车熟路。
今日师长召集所有此届门生来此,便是要宣布分队结果和历练地点。再过五天,他们便要正式出发,前往此生第一次实战考核了。
嬴煦的术法修习已颇有起色,接取的任务,也从最初的打杂跑腿,到了能独自对付练气初期小妖兽的水平。这一年来,独自前去绞杀妖兽的任务做了不少,除去换必备的丹药,她再没花过,如今已小有积蓄。
边走边盘算着自己攒下的灵石,嬴煦喜滋滋地想着,这次回家休沐,她就能换些银两,拿回去补贴家用了。
“何师妹。”
一道笑吟吟的声音响起,嬴煦一顿,心中喜悦淡了些:
“孟师兄。”
来人正是孟广。
两年过去,很多事都已起了变化。比如曾经不被同门看好的嬴煦以风雷之势连破三级,一跃成为同届第二位练气五层。
再比如初时修行缓慢的夏时轻,也以惊人的速度直追嬴煦,在练气四层时领悟了冰属灵气,此刻已练气四层圆满,只待突破。
而第一次考核时的前三中,第一的孙良霁还未换人,第二第三却都跌下去了。
想起孟广此人平时的“君子”作态,嬴煦一阵头疼,却只能维持着礼貌道:“师兄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孟广看着眼前高出自己半头的“师妹”,心中情绪翻涌,面上却依旧笑呵呵的:“无事,只是实在仰慕师妹才华,想与师妹闲谈一番罢了。”
两人并行,朝着太清殿走去,一路上嬴煦多是沉默,那孟广却满面春风,毫不尴尬。
“师妹可知,我们这次要出门历练的地方,是南霍山一带?”
南霍山?嬴煦一顿,这她还真不知道,于是摇了摇头道:“地点已经定了?”
孟广也笑着摇摇头:“我也是听家中长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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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屏山最为凶险,大概率是剑修为主的队伍前去。西边地形复杂,矿脉繁多,是修行土属性和金属性功法之人历练的好去处。想来想去,只怕大多数人,都会在南霍山的队伍里了。”
南霍山这名字嬴煦听过,却并不熟悉。此前几次外出任务,她去的都是城西的矿区附近,处理一些练气低阶小妖兽。其他几个方向,她并未贸然涉足。
“师妹南边人士,想来定有所不知。这南霍山并非是在南边,而是地处琅岩城北的群山之间,以妖兽‘南霍’鸟得名。”孟广娓娓道来。
“此兽生性凶残,好食人耳,且爪上剧毒,若无专解南霍之毒的解毒丹,触之即死。”
孟广摇摇头,微微叹气:“我曾听闻,昔日便有修士遇到南霍,未及时服下丹药,最终被生生耗死……此番我们虽只是在前山历练,但准备还是得完全啊。”
忽的,他面露愧色,双手一抱:“啊……师妹修为深厚,我这般露怯,倒是叫师妹见笑了。”
嬴煦正听得认真,被他这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一噎,顿时有些无言:“师兄不必……”
他们实在不熟,她也说不出口玩笑,只能略过这茬道:“多谢师兄告知了。”
孟广又笑笑:“无需言谢,这都是些大众消息。待分组结束,我也还得去多多了解下南霍山才是。”
嬴煦点点表示认可。
南霍山她确实一无所知,确实也该多做些了解。
行至太清殿,便见此刻殿内熙熙攘攘,站满了修士,俱是来等候分组结果的。见嬴煦和孟广一起进来,纷纷面上惊奇。
不少同门俱笑着跟孟广打招呼,嬴煦倒是一贯的无人问津。
她并不在意,朝远在另一边剑修堆里的夏时轻挥挥手,便自找个地方站着不动了。
而人群最前方的孙良霁,也收回了淡淡瞥过去的视线。
“肃静。”
孔绍元冷冷开口,殿内立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一位师姐呈上名册,孔绍元抬手接过,手诀一捏,那卷轴自行打开,浮于空中。
“今日召你们来此,所为何事,无需赘述。”孔绍元一顿,扫视过全场,才继续道,“本次历练,共派三支队伍前往东、西、北三个方向剿灭指定妖兽、收集指定材料。为期三天,考核结果以任务完成度为准。”
孔绍元面无表情,众生却一片哗然——
三个队伍?
怎么会这么少?
嬴煦也一惊,皱起眉头。
往届历练,至少会出动十个队伍。今年只设三个,难道每队人数要翻上几倍?
孔绍元面色不改,抬手示意安静,不咸不淡道:“最近正值盛夏,山中妖兽活动频繁,经众筑基修士探查,危险度较高,所以此次历练,只由练气四层及以上门生参加。练气三层众生,等下次历练。”
说罢,也不管殿中或庆幸或遗憾的反应,兀自念起名单:“第一处:城西丘昌山。领队孙良霁。队员:景岢、欧阳白、常川……以上八人。”
话毕,示意孙良霁上前领取任务卷轴。
“第二处:城东屏山。领队夏时轻。队员:林承颜……以上八人。”
嬴煦细细听着每个人名,见果然俱是练气四层以上的同门。队长人选倒也不出所料,选了本届修为最高的三人。
但到城东队伍的名字也念完,她心里渐觉不好。
“第三处:城北南霍山。领队何煦。队员:苗元武……”
孔绍元的声音不疾不徐。
“……孟远、章阳华。以上八人。”
嬴煦心中咯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