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慢慢打听此物的来历吧!还是先回临江要紧!”风子垣低声自语道,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思索之色。
他小心翼翼地将令牌收好,然后环顾四周,仔细检查了一遍战场,确定没有遗漏什么重要的东西后,便走到昏迷的众人身旁。
他先将许灵儿轻轻抱起,放在早已等候在一旁的“龙蜓”宽阔的背上,然后在比岸的帮助下又将其他人一一安顿好。
做完这一切,风子垣这才纵身一跃,跳上“龙蜓”的背部,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低声说道:“走吧,老伙计。”
“龙蜓”发出一声低鸣,巨大的翅膀缓缓扇动,带起一阵狂风,卷起漫天尘土。
它载着风子垣和众人,缓缓升空,越飞越高,渐渐消失在茫茫天空之中,只留下一个越来越小的黑点。
然而,就在风子垣离开后不久,原本平静的地面上,泥土一阵翻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片刻之后,一个模糊的虚影缓缓从泥土里钻了出来,正是齐姓修士的神魂。
此刻,他的神魂虚弱不堪,原本凝实的魂体如今变得透明而缥缈,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散。
原来,齐姓修士交给风子垣的根本就不是“控魂符”,而是一张与“控魂符”极为相似的“魂遁符”。
此符是他花费巨大代价,从一位符箓大师手中购得,是其最后的保命底牌。
此符的厉害之处,不仅在于它那足以乱真的伪装,即使是经验丰富的制符师都不一定能辨认出来,更在于它在关键时刻能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保护施术者的神魂。
刚刚,在“魂遁符”自爆的瞬间,一层淡金色的光罩瞬间笼罩住他的神魂,将其保护了起来,并遁入地下,躲过了致命的爆炸。
齐姓修士看着风子垣消失的背影,眼中充满了刻骨铭心的怨毒和仇恨。
他嘴唇微微颤抖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风子垣,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回来找你报仇的!夺我肉身,毁我根基,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说完,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自己那已经残破不堪的尸身。
曾经强健的肉身如今支离破碎,血肉模糊,不禁悲从中来,数百年的苦修,一朝尽丧,如今只剩下这残破的神魂,苟延残喘。
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疗伤,否则神魂将会彻底消散。
他强忍着神魂的剧痛,化作一道淡淡的青烟,朝着远方逃遁而去。
……
夜幕悄然降临,天空中繁星点点,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风子垣穿过蜿蜒曲折的小径,来到骆道行的住处。
屋内透着微弱的灯光,伴随着风声,显得格外静谧。
他抬手,轻轻叩响了房门。
“进来吧。”骆道行的声音响起,透着几分疲惫。
风子垣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骆道行正躺在床上,脸色比前几天红润了些,但依旧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
“骆长老,感觉如何了?”风子垣走近几步,轻声问道,眼中满是关切。
“好多了,”骆道行闻言,稍稍坐起身来,靠在床头。
“今日来犯之人,我听灵儿说是一名四象境修士?没想到你竟有如此实力,连这样的修士都能击败,看来你的实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强。”
骆道行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中透出几分复杂的情绪,有感慨,也有欣慰,更多的,却像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探究。
“骆长老客气了,我也只是侥幸而已,恰好找到那名修士的弱点,才能将他击败。”
风子垣谦虚地笑了笑,在床边的木凳上轻轻坐下,不着痕迹地将衣袖向下拉了拉,遮住手掌上狰狞的伤口。
他顿了顿,目光有些闪烁,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在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看到风子垣这副吞吞吐吐的模样,骆道行疑惑地问道:“怎么?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尽管说出来,老夫若是能帮上忙,定然不会推辞。”
风子垣抬起头,迎上骆道行鼓励的目光,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但眉宇间依旧带着一丝犹豫和不安。
“其实,我今夜过来,的确是有事相询。”
说着,从怀中缓缓取出那枚黑色的芍药花令牌,神色间带着几分谨慎。
他小心翼翼地将令牌放在床边的小几上,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推到了骆道行面前。
“骆长老,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骆道行拿起令牌,借着昏黄的烛光仔细端详。
片刻,他脸色骤变,原本还算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沉默良久,目光呆滞地盯着手中的令牌,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压抑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连烛火都似乎摇曳得更加剧烈,投射出摇晃不定的阴影。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这……这东西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是从今日被我击败之人的身上掉落的。”
风子垣如实回答,看到骆道行的反应,心中更加疑惑。
骆道行听完后,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风子垣,语气凝重得如同千钧之石:“此事非同小可,你万不可向外人提及,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风子垣闻言,心中一惊,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头顶,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子,连忙追问道:“骆长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令牌究竟代表着什么?为何会让你如此惊恐?”
骆道行皱着眉,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似乎有什么东西卡在那里,让他难以启齿。
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你可曾听说过‘葬花会’?”
“葬花会?那是什么?”风子垣摇了摇头,回道。
骆道行见风子垣一脸疑惑,抬手揉了揉眉心,似乎在努力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
片刻之后,他用低沉而沙哑的声音缓缓开口,仿佛是在诉说一个古老而禁忌的秘密,
“葬花会——这是一个极其神秘的组织,知道他们的人寥寥无几,但在‘神武国’,这个名字却如同暗影般,潜伏在每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
骆道行缓缓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起初,他们打着‘让纯洁远离污浊’的旗号,看似正义凛然,令人信服。这样的口号,无疑成为他们招揽门徒的有力武器,吸引了无数对纯净世界有所向往、对腐朽现象深恶痛绝的人主动投身其中。”
骆道行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葬花会’的野心渐渐显露。他们的触角悄然无声地伸向七大宗门。不知不觉中,许多自认为信仰纯净,向往正道的弟子,甚至是地位显赫的长老,都在暗中加入了他们。”
他稍作停顿,目光越发深沉,“‘葬花会’的最终目的无人知晓,然而,无论是暗中操控争端,还是制造混乱,所有这些见不得光的操作,所有的线索都隐隐指向他们……也许,这场席卷天下的战争,真正的始作俑者,正是‘葬花会’。他们就像潜伏在暗处的幽灵,操纵着一切,将无数生灵卷入这场无休止的杀戮之中。”
骆道行的话在房间里久久回荡,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凝重而压抑的气息。
风子垣一时无语,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个组织最大的特点,”骆道行抬起令牌,在指尖轻轻转动,令牌上的芍药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就是以‘十二花神’为图腾,每个花神代表一个堂口,每个堂口都有一枚独特的令牌。芍药花,看样子拥有此令牌之人在‘葬花会’里的地位不低,至少是堂主级别的重要人物。”
风子垣闻言,心中不由一凛。
记忆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来,他想到了之前在“幽澜市坊”遇到的那些身上刺有梅花图案的修士,与这芍药花令牌不谋而合。
联想到骆道行刚才所说的话,一个令人震惊的结论呼之欲出:之前他苦苦追寻的那个贩卖人口的组织,极有可能就是“葬花会”!
这个想法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他心中所有的疑惑。
突然,风子垣想到了宋玄曾对他的警告——远离南宫若雪。
当时他只觉得宋玄的语气有些古怪,却并未放在心上。
如今想来,宋玄的警告似乎另有深意。
难道……难道南宫若雪也与“葬花会”有所关联?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接近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时间,无数的疑问涌上心头,让他感到一阵头痛欲裂。
这时,骆道行看着风子垣愁云密布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他将手中的黑色芍药花令牌轻轻放下,推到风子垣面前,语重心长地叹道:“子垣,你要知道,‘葬花会’的水,深得难以估量,稍有不慎,就会被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你的谨慎是对的,知道得越少,对你来说就越安全。把这个事忘记吧,就当它从未发生过。”
风子垣郑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逐渐恢复了坚毅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