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香楼三层的雅间里,沉香袅袅。
曹悬刃斜倚在软榻上把玩着酒盏,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二姑娘火急火燎地跑来,究竟有何要事?”曹悬刃打着哈欠,似是一夜未眠。
“林雾她......被我母亲发卖进了万花楼。”匡轸玉低着头,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落进曹悬刃的耳中。
曹悬刃脸色骤变,原本眯着的双眼此刻骤然睁大。
“因为什么?”他声音有些颤抖,眼神无比关切。
“禁书。”
一言出,二人默。
曹悬刃此刻端坐在椅子上,头上似乎压着千斤顶,怎么也昂不起来。
而匡轸玉亦是低着头,不断地摩梭着手指。
“是我害了她,我又害了无辜的人。”曹悬刃自言自语,似乎全然忘记了匡轸玉正坐在他对面。
“与你无关。是我的错。”匡轸玉抬起了头,这才发现曹悬刃的视线始终聚焦在青灰色的地砖上。
“那兵书是她怕我无聊才拿出来想让我看点新鲜的,可谁知......”匡轸玉脑中翻涌着昨日种种,口中却失了语。
“可是我又在想,女子看兵书怎么就成了禁忌呢?”
她们没有因为去斋远书铺而被责罚,曹悬刃本应该放下心来,可不知为何,他此刻却仍是无比沉重。
二人沉默良久后,匡轸玉才说出了今日来此的目的:“曹公子,我大概还是太过懦弱,踏不出这牢笼,保护不了身边之人。我欠她的,大概此生都无法偿还了。”
曹悬刃一顿,他欠下的,似乎也是无法偿还了。
“我也欠了你很多。傻奴的消息要你帮我探听,阿姊的嫁妆我以愧疚裹挟,可如今,却还要你帮我照看林雾。”
“曹悬刃,你已帮我太多,我本不该再来找你,可是我却想不出一个法子能保她无虞,更确定除你之外无人会在意她的死活。”
曹悬刃颔首低眉,“此事由我来最为合适。”
而后,他却又补了一句:“可是匡二姑娘,我亦信不得。”
匡轸玉不明白他话中藏着的深意,目光坚定道:“这件事,我除了信你别无他法。”
曹悬刃眼中倒映着匡轸玉满心的希冀,立马将眼神移开,而后自我嘲弄般地笑了笑。
“二姑娘放心,林姑娘我会照看着。”
——
暗香浮动,浮影摇曳。
曹莽踏进了万花楼的大门。
老鸨摇晃着身子走到他面前,恭维地问:“曹公子可是许久不来了,今日想要哪位姑娘陪侍呀?”
“听说你们这新来了一位姑娘?”
“曹公子果然是手眼通天,昨夜刚来了位风姿绰约的好姑娘,这姑娘之前可是养在深闺之中,风姿容貌自是一等一的好,最重要的是——”老鸨突然压着声音往曹莽耳边说道,“她可是完璧之身。
曹莽眉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而后又迅速展开,扯出一个微笑来:“行,就她了。”
穿过层层帷帐,曹莽到了万花楼的二楼。老鸨还在前头带领着,曹莽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那老鸨转头发现丞相府嫡子尚未跟上,又退了回去,却看见曹莽眉头紧皱,盯着眼前敞开的大门。
“曹公子可是......对这感兴趣?”
他面前是几个不过八九岁的稚童,此刻却在接受调教。
“她们也要接客?”曹莽声音忽地有些哑。
“曹公子说笑了,这稚童尚未长开,寻常自是接不得的,但若是曹公子——那便另当别论了。”
曹莽看着眼前的女童搔首弄姿,一股生理性的不适涌了上来。
这老鸨知他挥金如土财大气粗,又是京中有名的纨绔,便以为他也有些特殊的癖好。
寻常接不得......分明是钱不到位才接不得。
这老鸨既然这么说,这京城中便定是有位高权重之人有这样的需求。
果然变态不分古今。
这万花楼还真是从里到外都烂透了。
曹莽朝那老鸨扔了几块金子:“让她们近日不要接客,我不喜欢有人染指。”
老鸨自是眉开眼笑,连声答应。
终于到了天字三号房,曹莽关上门,转头看见了被锁链禁锢着的林雾。
“林姑娘。”他试探着开口。
林雾一抬眼,发现是那丞相府的嫡子,而后紧绷着的脸突然放松了下来,顺着嘴角的淤青轻轻笑了一下。
“二姑娘还是不放心我。”
“害你变成如今这样,我也有责任。”曹莽站在门口,隔着老远跟她说话。
“你和二姑娘还真是......”林雾淡然一笑,此刻竟让曹莽觉得她在开玩笑。
“我如何,与你们无半分关系,不必对我抱有愧疚,我希望与你们是平等的,而非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曹莽肃然起敬。他觉得愧疚,所以来到了这里。他以为他在拯救惠儿,可惠儿其实不需要他拯救。他来到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他却好像一直在围着别人转。
“还请曹公子将这番话也转告于二姑娘。”林雾给他行了一个虚礼,手一动,铁链便响个不停。
曹莽也回了一个礼,这才意识到需得先将林雾身上的铁链卸下,于是连忙叫来了老鸨。
“把她身上的锁链卸了。”他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这......这不合万花楼的规矩,而且......这雾儿性子刚烈,恐会伤了曹公子。”
“我说,卸下。”曹莽眼神冷峻地扫过老鸨,而后在桌上放了一袋金子。
屋内暖气引得人发热,曹莽故意抬高嗓音:“从今往后,林姑娘只接本公子一人的茶局。”
“这些,可还够?”曹莽居高临下地俯视老鸨。
那老鸨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只好点着头命人将林雾身上的锁链卸下。
林雾终于行动如常:“多谢公子。”
待人散尽后,曹莽忽地想起了刚刚见到的那两个稚童,于是发问道:“这万花楼,竟连幼女也要接客?”
林雾冷笑一声:“这腌臜地什么不敢做?何止幼女,这里甚至有未开雏的倌儿。”
曹莽尴尬地笑了笑,内心暗道:“这古代人在这方面上倒是一样先进......还真是男女通吃。”
“万花楼的女子多半都是被家中卖来的,自小便学的是取悦人的活计,稍有不慎,便会被鞭打责骂。不过——”
林雾露出了狡黠的笑:“我却觉得,这万花楼于我而言,尚不是个坏去处。”
曹莽尚未听懂她言中之意,林雾却似是了然于胸:“曹公子,那斋远书铺,是你的吧?”
曹莽猛然对上林雾那双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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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把世间看透的双眼,开口道:“你如何知晓!”
“我先前观察过,那些买家为了降低风险,通常是不会去斋远书铺的后门的,在前厅登记好想要的书之后便会直接去醉香楼拿,但曹公子却是直接进了暗阁的藏书库。”
“最关键的是,二姑娘去过之后,这两日斋远书铺便再未开张,甚至连小厮也从上到下换了一遍。”
“你昨日便来了万花楼,又如何能知晓得这样细致?”曹莽眼尾扬得更高了,眼神也变得犀利起来。
“曹公子放心,我守口如瓶。只是想向曹公子证明一番,在这万花楼中,我一样风生水起。”林雾此刻站在轩窗旁俯瞰着外面寂静的街道,而后视线又转向了斋远书铺的方向。
曹莽不确定她究竟还知道些什么,但却可以确定,林雾的这身本事,定然能引出些什么。
“多谢。”曹莽抱拳作揖,而后又突然靠近,压低了嗓音说道,“有劳林姑娘对这万花楼多加关注,斋远书铺一事,还请先不要告诉二姑娘。”
林雾一笑了之,似乎是应下了请求。
——
万籁俱寂,束心从屋檐一跃而下,对着曹莽行了个礼。
“怎么样了?”曹莽负手而立,声音有些发冷。
“已换成了府内的暗卫。”
“明日需得开张才行。”曹莽眸中深沉,似乎在思忖些什么。
“那林雾心思很敏锐,最近叫他们都小心些,莫被无关之人知晓了。”曹莽想到林雾透亮的眼神,不放心地吩咐道。
“是。”束心俯首应答。
“束心,你说这京城虎狼环伺,父亲想要的,真的能成功吗?”
“权力地位,真那么管用吗?”
束心自然回答不上,他只负责办事。
于是曹莽只当作自言自语,望着天上稀稀落落的星辰,自我回答道:“父亲说的对,我若真想做成什么事,需得先让自己强大起来。”
“公子,这是林姑娘今夜让我转交给二姑娘的。”束心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上面的字入木三分,写着“惠儿亲启”。
曹莽拆开信封,那些事无需让她知晓。
但将折叠的薄纸打开一看,曹莽就气笑了。
密密麻麻、笔走龙蛇,这鬼画符他根本看不懂!
林雾好歹曾经也是一个大家闺秀,怎么这字写成这样!
还不如他这小学生字体呢!
曹莽将信纸递给束心,想让他认一认,却不想束心竟直接念了出来:
“如二姑娘所言,这丞相嫡子确是个废物......”
“停,别念了。”曹莽抿着嘴,由衷地问道:“你怎的能认识这些字?”
“老爷的字向来如此潦草。”束心老实答道。
“照常递给二姑娘吧。”曹莽将信纸按照折痕重新折好,塞回了信封,重新交给了束心。
“是。”束心口中似乎吐不出几个字,说话都跟有模板似的。
“对了,公子,今夜刘大人点名要林姑娘伺候。”
曹莽觉得脑中有什么东西跳了一下:“我不是给了金子叫那老鸨别给林姑娘安排吗?”
“刘大人给了一千两,说是要见识一下丞相嫡子看上的人是何滋味。”
这回曹莽彻底坐不住了,瞪了一眼束心:“你不早说!”,而后向万花楼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