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选择题摆在鱼梦羲的面前——跟不跟风极渊回去?回,还是不回?
认真思考了之后,鱼梦羲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不回。也许,从她流落到街头的那一刻开始,她便决定今生不再入风府。是的,她做了一个决绝的决定。
在风府,鱼梦羲只有靠风极渊的庇护才能安心活着。可是风极渊不是神,他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比如他自己也遇到麻烦的时候。
在鱼梦羲的眼里,风家除了风极渊,其他都不是好人。她害的风家丢了那么大一个面子,那风家的男女主人能善罢甘休吗?
而且,既然身份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鸿沟,爱情观念也有不同,那么鱼梦羲这么做也不算无情——只为人生可以走的更远一点。人生如梦,世事如烟,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个答案令某人十分沮丧,也令他再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棘手的问题在于,太子妘煜说:我看上这丫头的厨艺了,她得留下来。
于是,这场主仆分别数日之后的重逢场面,后半程显得很平常。一个低头沉默,一个欲言又止——无奈和怅惘从来不会在人生中缺席。
风极渊清楚,在这种场合下只适合做一些简单的问答。如果是双向奔赴的话,倒是可以不畏皇权,坚持自己的主张。现在是单向奔赴——他也不能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在意的人身上,也只能来日方长了。
待风极渊走后,妘煜问鱼梦羲:“外界都在传你和小风大人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鱼梦羲回答:“确实有些主仆情谊。”
现在,她和风极渊之间,只能是主仆情谊,仅此而已!
领教过某些恶毒的人的手段,也见识过一些浮躁轻狂的浅薄嘴脸,鱼梦羲自知自己就是个小白兔——我不是个狠人,远离危险的人和环境是本能的做法。
不过,鱼梦羲很快就会意识到——原来我是出了狼窝,又入虎穴。原来,她逃离风府,来到太子府,不过是一场轮回而已。原来,她并没有远离那个她决心逃离的环境,只是换了一个类似的环境罢了。
这一次,她该如何逃走?逃向何方?事情得从鱼梦羲在后厨门口遇见太子妃——叶悦颖说起。
太子妃带着人出现在这里,显得有些不寻常。正常来说,她要见这府中任何一个人,只需派人去宣即可。
之前说过,叶悦颖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还是一位有名的才女。她的运气还不错,什么都没做,就由太子侧妃变成了正妃,这意味一条通向未来皇后宝座的红地毯已经在她脚下铺开了。
这些日子,尽管叶悦颖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是该有的激动和喜悦都已经在她心中上演过无数次了。从此,未来皇后之位就变成了她分内应得的了,这种从天而降的惊喜感觉,没有人能拒绝的了。
而且,婚后,妘煜对叶悦颖还不错,夫妻二人琴瑟和谐、恩爱有加——至少在下人眼里看来是如此。
其实,叶悦颖并不是那种目光仅限于家宅之内的女子,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贤妻。她对当前朝政形势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和判断,对各方势力的实力和野心也略有分析,也关注丞相以下的文武百官的贬降或擢升。她知道,储君看似与天子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实则这是个充满变数的身份。自古以来有多少夺嫡成功的政治神话出现,就有多少令人唏嘘不已的太子被废的故事。
而且,叶悦颖也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柔弱,她是一个性格强势的女人——沉稳、机智、灵敏。她嫁入太子府没过几日便将府中上下一切收拾的井井有条,最主要的是对下人的管理——下面人需要严格执行日常请示汇报的规矩,赏罚分明,并且加重了“赏罚”中罚字。
这样的人,你如果和她没有厉害关系,你或许想和她做朋友。可如果你被她视为危险障碍,那你就真危险了。
很不幸,鱼梦羲莫名其妙地就成了叶悦颖捕获到的第一个巨大的、危险的障碍!她从这位太子妃说第一句话的眼神中,就解读出了自己是个不受欢迎的角色。
问题出在哪里呢?这个问题并不难猜测出答案。皇家媳妇最担心的是什么?最担心的是失去身份和地位。要牢牢抓住已经到手的荣华富贵,这其中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不能失去丈夫的心。
说到底,大概是妘煜对鱼梦羲说过的一些话被人传到了叶悦颖的耳朵里,于是她带着人前来清除障碍也就可以理解了。
鱼梦羲难道要一直这样命途多舛下去吗?
下面,来看看朗朗乾坤之下,“仁慈”的太子妃和“懵懂”的小厨娘之间的“亲切”“友好”的交谈。
“你就是小鱼?”叶悦颖仔细打量着鱼梦羲,认为此人有靠美色取悦男人的资格。
“奴婢小鱼见过太子妃。”这是鱼梦羲第二次见到叶悦颖,上一次是在宫里。
“太子殿下对你的厨艺甚是满意,挺喜欢你,本宫决定将你的身份抬一抬。”叶悦颖就差明说了,她要给自己的丈夫纳妾。
“多谢娘娘抬爱!可是奴婢年纪尚小,不能当什么管事、执事之类,否则难以服众啊。”鱼梦羲当然明白叶悦颖所说的“抬一抬”是什么意思,她是故意装傻罢了。
“不怕年纪小,只怕做事不用心。好好服侍太子殿下,就等着安享富贵生活吧。”叶悦颖温和地示意身边的嬷嬷将人带下去调教,她是不打算给别人拒绝的机会的——她的家,她是主场,做事要做的漂漂亮亮的,让别人挑不出理来。
那么,叶悦颖真的打算将鱼梦羲洗洗干净送上自己丈夫的床吗?当然不是,至于她会用什么手段?取决于对方接下来如何表现。
自从当上太子妃之后,叶悦颖的心情就没有一天轻松过——她的丈夫可以有妾,但不能是个精明人,不能是有可能走进丈夫的心里取代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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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那么,叶悦颖为何会认定鱼梦羲是有实力走进丈夫内心的人呢?大概是直觉吧,第一眼的直觉;这个丫头身上虽然有致命的软肋——出身低,但是这张清秀的小脸和掩饰不住的聪慧眼神都是我丈夫所喜欢的。
太子妘煜这些年都没有正式纳妾,却在婚后不久就想纳鱼梦羲为妾,这的确也不怪叶悦颖会多想。
被两个嬷嬷架着走的鱼梦羲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她现在无计可施,只有一条路可以试着走一走——那就是装病。
装肚子疼,痛到要昏厥的样子,不得不说,鱼梦羲还是有些演技的。结果呢?结果是她被安置到叶悦颖为她精心准备的房子里。
这事还惊动了太子,又是让御医过来瞧病,又是亲自前来探望。不得不说,妘煜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不仅仅是长得帅气……在风擎苍这位权臣的眼皮子底下,他从一个庶出的皇长子,到成为太子,到成为帝国政坛上一股举足轻重的新兴势力的代表,他在斗争中一直掌握着主动权。
能做到这些,与妘煜个人的努力分不开。
可惜,鱼梦羲在风极渊身边待了两年多,她对别的帅哥已有免疫力——她的心很小,装不下许多人。她更不是那种——给点富贵,给点温情,给点誓言,就能带走,就能让她倾心相付的人。
不管怎么样,在下人们眼里,鱼梦羲上午还是个小厨娘,晚上便成了太子的“准侍妾”。她现在住的房子,也比下人房要豪华数十倍了,引起了许多人的羡慕。
太子这条“大粗腿”,论各方面条件自然是比风极渊要强一些的,鱼梦羲真的不想考虑一下吗?如果需要违背本心,需要付出终身自由为代价,才能得到富贵——那么,她不需要。
可是,这事是太子妃安排的……
鱼梦羲眼看就要摆脱不了一个“被”字了,身份低微的人就必须任由别人安排自己的人生吗?如果就这样接受了安排,如何向自己的内心做交代?
这件事情不是可以表面上屈服的事,一日为妾,终身是妾,这是鱼梦羲不愿意接受的。还是那句话,她不会给任何人做小妾,即便是自己的所爱之人也不行。
鱼梦羲告诉自己——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只要还有反抗的余地,我就绝不认命!
那么,她的脚下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逃走,尽快地逃走!为什么要强调尽快?一则,如果等人家把纳妾的仪式都做完了,自己以后即便逃走了,也会背负上了一条罪身枷锁——太子小妾逃跑,被抓住就是死罪;二则,她不想给太子妃叶悦颖留时间来收拾自己。
这个时候,一个人没有家、没有父母、没有亲戚的好处就凸显出来了——不会被亲情所胁迫,可以无所顾忌。所以,鱼梦羲毅然决然地决定逃走,就在今夜!
期间,她假装病好点了,偷偷去找了浮生和拂袖——通知他们见机行事,找机会离开这里,如果有缘,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