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逐渐加深，喧嚣了一个白昼的城市安静下来。
菜菜子和美美子躺在狭小的榻榻米上，相拥着缩在被窝里，旁边点着一盏小小的夜灯，散发着温暖的光晕。
夏油杰披散着头发，随意靠在墙上，拿着手机回复着五条悟源源不断的消息。
夏油大人，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怎么了，不想睡吗？”注意到两个女孩的视线，夏油温柔的问着。
菜菜子：“夏油大人今天很开心。”
美美子：“嗯，很开心。”
“大概是放下了一些东西后，发现自己其实还可以回头吧。”昏黄的灯光下，夏油连眉梢都是柔和的。
“真好啊。”
“真好呢。”
“嗯，所以你们也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夏油俯下身子给了两个女孩一个一个晚安吻，“睡吧，我的女孩，明天一大早我们还要赶回高专。”
菜菜子和美美子害羞的把头缩进被子，脸颊红扑扑的：“晚安，夏油大人。”
晚安，夏油爸爸。
.
夏油一直等到菜菜子和美美子睡熟后，才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小夜灯依然在那亮着温暖的光。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进门就看见五条悟呈大字型瘫在床上。
“杰，好慢啊！你是男妈妈吗，还要亲自哄那两个小鬼睡觉。”
夏油杰有一种带完两个5岁女儿，又要带3岁儿子的心累感：“是是，现在我回来哄悟宝宝睡觉了。”
“好敷衍啊，杰！”五条悟在床上滚来滚去，似乎想要坐实自己只有3岁的设定。
“别闹，悟。”夏油躺到床上，捧住五条悟的脸，将墨镜拿了下来，露出一双苍蓝色的眼睛。
夏油用手指轻轻扫过悟眼睛下面的青黑：“悟，你很久没好好休息过了，今天的瞬间移动也是第一次成功吧？真是乱来，现在头还痛吗？”
五条悟的眼睛微微张大。
夏油垂下的头发扫在他的脸上，带来陌生的洗发露的香味，但里面依然夹杂着熟悉的夏油杰的气息。
夏油杰的手指在五条悟的脸上移动着，拂过悟雪白的睫毛，停在了太阳穴的位置，轻轻的揉着：“睡吧，悟，我在这。”
五条悟乖乖的闭上眼睛，白皙的皮肤有些红润：“杰，你长大后一定是个超级大骗子。”
岂止？
夏油想起自己做教主的日子，笑出了声：“是啊，快睡吧，悟。”
鼻尖萦绕着夏油杰的味道，脸上浸染着夏油杰的温度，耳里回荡着夏油杰的声音，五条悟在充满着夏油杰的世界陷入了沉眠。
这是他这个月以来睡得最好的一觉。
“真的只有3岁啊……”
五条悟睡着后，夏油再次爬了起来，找出针线，继续缝着桌上做到一半的娃娃。
这个娃娃和美美子怀里的那个很像。
美美子的娃娃是她母亲唯一的遗物，已经很破旧了，但美美子没有娃娃的话会十分不安，夏油便决定做一个新的给她。
夏油手里的娃娃已经做了半个月了，针脚乱七八糟，似乎反复拆过。
与高专杰的束手无措不同，经历过一遍的教主杰熟练的缝制着，1小时左右就将娃娃做完了。
此时已经接近凌晨，窗外除了汽车偶尔经过的声音，便是一片寂静。
夏油把娃娃摆在桌上，静静看着。
曾经无数个夜晚，他都像这样一个人坐着，内心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烧，要把他整个人都燃烧殆尽。一闭上眼睛，就是无边无际的噩梦，一条永远没有尽头的路，路边是同伴的尸山血海。
五条悟的均匀的呼吸声断了一下，他咂咂嘴，叫了一声：“杰。”
“嗯，我在。”夏油本能的应了一声。
呼吸声再次均匀起来。
夏油杰轻笑一声，躺在了五条悟特意留出的一半床上。
不久，房间里出现了两个均匀的呼吸声。
.
第二天，清晨。
群鸟啁啾和溪水流淌的声音从枕边传来，一开始很小，如同一阵微风。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疾风暴雨一般的想把人砸醒。
很久没睡过好觉的夏油杰有些不快，想伸手把烦人的闹铃关掉，抽了抽手臂，没有抽动。
夏油这才发现五条悟像树袋熊一样紧紧抱着自己，胳膊和腿全部压在自己的身上。
“悟，放开，我知道你醒了。”
“不，要！”五条悟拖长语调，仿佛在撒娇。
“别闹，悟。今天如果迟到的话，夜蛾老师会以为我们一起叛逃了。”
五条悟这才不情不愿的放开夏油杰，夏油点开手机把闹铃摁掉，返回主页后露出了手机壁纸。
“杰，你超喜欢老子的嘛！竟然用老子的照片当壁纸！”五条悟的起床气瞬间消失，心情一下子明媚起来。
糟糕……
头发盖住的耳朵隐隐发烫，但十年的厚脸皮依然让夏油稳住了教主的人设。
夏油杰露出弧度有些夸张的笑容：“没办法，谁让悟这么好看呢。”
“啊？”五条悟愣了两秒，一把扯过被子裹在自己身上，退到床的一个角上。
“杰，你变了！你变得超级油腻！好恶心！”
油腻，油腻，油腻……
这是教主杰传教十年从未遇到的滑铁卢。
夏油的刘海晃了晃，笑容更加温柔了：“悟，我没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
“我说。”五条悟深吸一口气，用三层楼都听得到声音喊到，“杰变得超，级，油……唔唔……”
夏油杰骑在五条悟的身上，两只手一起捂住了他的嘴巴：“悟，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聊一聊。”
五条悟两腿夹住夏油杰的腰，腹部用力，转身将夏油压在下面：“聊什么？聊杰是怎么变得油腻的？”
“悟，不许再说那个词。”夏油伸手捏住悟的脸，阻止他继续说话。
五条悟握住夏油的手腕，两个人开始角力。
最终，在拳打脚踢中，两个问题儿童顺利完成了当天的清晨运动。
“真是的，每天这样，显得我很幼稚。”夏油看着镜子里肿起的左脸，戴起痛苦面具。
挤在夏油旁边一起刷牙的五条悟肿着右脸，吐出嘴里的泡沫：“杰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享受青春嘛！不要整天都像单身带娃的鳏夫一样。”
夏油叹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忽略那些一听就让人火大的比喻。
梳洗完后，夏油拿出皮筋，熟练的将一半头发挽成丸子头，剩下一半随意披着，饱满的耳垂和黑色耳钉重新露了出来。
五条悟用手指缠起夏油的头发：“为什么杰把头发披下来了？”
“头发长了，全部扎起来容易散掉。”
“老子的头发也长了，我们一起去剪头发怎么样？”
“悟不喜欢我把头发披下来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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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老子不喜欢！老子还不喜欢杰穿黑色毛衣！回去后杰就把校服换上！”
夏油把半丸子头重新拆掉，将所有头发挽成了一个更大的丸子头，并多加了两根皮筋进行固定。
接着他拿起了昨晚做好的娃娃：“好了，我去叫菜菜子和美美子起床。悟的校服应该已经干了，自己去换上。原本我预留的做早饭的时间被我们用来打架了，早饭去高专吃食堂没问吧？”
“老子要吃喜久福！”
“今天不行，下次给你买。”
五条悟歪歪脑袋：“不太对劲啊杰，你是不是对老子好过头了？”
夏油撇了一眼五条悟：“……我怕对你不好的话，你会直接哭出来。”
“哈？你把老子当什么人了！”
什么人？
一个无可救药的笨蛋，一个死了还要牺牲自己救他的笨蛋。
“挚友，我唯一的挚友。”夏油这样回答。
“……肉麻死了。”五条悟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回应了夏油杰，“杰，你也是老子的挚友，唯一的一个。”
两个五条悟的身影逐渐重合在一起，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话，十年后的悟眼里浸满了世间所有的悲伤。
而眼前的悟，眼中透露着年少的欢喜。
.
8：45，咒术高专。
硝子叼着烟走到食堂，准备随便吃点什么后，就去旁听夜蛾和夏油的谈话。
她刚走到门口，里面就传来了两个人渣的声音。
“夜蛾做了校长后，一定要让他改革食堂。这种几百年都不变的日式早餐，老子都要吃吐了。”
今天的早餐是米饭、鱼、味增汤 、纳豆和鸡蛋卷。
夏油细心的帮菜菜子和美美子剃掉鱼里的刺，又把自己的那份鸡蛋卷放到五条悟的面前。
“日式早餐营养比较均衡吧……悟，不要只吃鸡蛋卷！菜菜子和美美子都没你挑食！”
“你把老子和她们比？”五条悟不满的叫着，但还是乖乖的把自己的早餐吃完——除了纳豆。
夏油慢条斯理的吃着自己的早饭，喝一口汤，吃一口饭，吃一点鱼，再吃一口纳豆。
不同碟子的食物以同样的速度下降，一点也看不出他对食物的喜好。
“杰喜欢吃荞麦面，口味偏咸口和辣味，但好像没有什么特别讨厌的东西。”
“有吧。”夏油随口回答，“比如悟的那些甜的发腻的甜品。”
“太过分了，杰！”
“早上好啊，两个人渣。”
硝子的到来打断了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对话，她看看两个女孩：“一天不见，你们就已婚二娃、过上夫妻生活了？”
“不，是我一个人带了三个娃。”夏油笑眯眯的反驳。
“这么一说，好像也没错。”硝子想了想，认可了夏油的说法。
“硝子！你和杰一起排挤老子！”
硝子没理会五条悟：“不过夏油你好嚣张啊，明明是死刑犯，却大摇大摆的在这里吃早饭。”
“这点我也很意外，我以为高专的警报会响。”
“消息被夜蛾和五条联手压下去了，除了少数亲近的人外，没人知道你做了什么。所以，夏油，只要搞定总监部，你随时都能回来。”
“嗯，我回来了，硝子。”
夏油笑着向硝子伸出了手，硝子用力和夏油击了个掌，吸了吸鼻子。
“欢迎回来，夏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