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壮与他们分别以后,肩膀上背着布袋,开始在长兴县城左逛右逛,漫无边际的黑夜让他不禁裹紧了身上单薄的单衣。他没有钱去住客栈,只得寻找适合的容身之所,从春牛镇走了这么远的路,他早已经习惯了流浪的生活。
来到长兴县已经两天了,依旧没有找到养家糊口的工作,河岸口漕运工长嫌弃他面黄肌瘦,没有力气。
他晃荡着肩膀上的肩带,眼睛四处扫描着可以栖身的场所,在街上游荡的难民越来越多了,他们衣衫褴褛,拐着拐杖,后面跟着个拉着衣角的小难民。孩子眼睛里满是对初来乍到的恐惧。
看来除了长兴县,其它周边县的村民都不好过啊,都来这里讨生活了。
他随便找个了墙根蹲了下来,把肩膀上的搭子拿了下来,从里面拿出一个馒头大口咬着。如果不是遇上了贵人,说不定早就饿死了,他们临走离开那个摊位又买了七八个馒头塞到了他的布搭子里。
“再找不到工作糊口,看来也只能找个棍子拿个碗去讨饭了。”他歪着脑袋,大口嚼着馒头,吃得太急噎到了,用手紧紧捏着脖子,又捶着胸口。
他左顾右盼,只见旁边老妇人正把碗里的粥小心地喂给怀里嗷嗷待哺的婴儿。
“大娘,能给我喝口粥吗?”他着急捶着胸口示意憋得太难受了,“快噎死了。”
“除非拿你的馒头换。”老妇人则不慌不忙瞥了他一眼。
大壮只好掏出个馒头放在了她的手上,然后抢过她碗里的粥便一股脑倒进了嘴里,好不容易才把那胸口的馒头顺了下去。
“大娘,您真是绝了,用一口粥换了我一个馒头。”他狼狈地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巴,忍不住吐槽道。
“没有这一口粥啊,你命都没了。”老妇人把那个馒头不慌不忙地塞进了兜里。
听到老妇人的话,顿时被噎得无话可说。
大壮无奈搬了个石头躺到了墙根下,闭着眼睛生着闷气。
“年轻人,不要怪老婆子我心狠,实在是这世道太苛刻百姓了,你喝到嘴里的那口粥,是我们最后的口粮了,这馒头能救俺孙子的命呀。”
突然旁边的老妇人幽幽地开了口。
大壮听到这话,猛地睁开了眼,“大娘您说的对,是这个世道太阴暗了,怎么能活呢。”他气喘吁吁地观察着这些小憩的灾民。
“别怪老婆子多嘴,这京城派来的大官是来要咱们命的呀,好不容易来了两个大理寺的,还被抓起来关到县衙了,我们这些百姓啊,看来是没活路喽。”老妇人摇晃着怀里的婴儿,喃喃自语道。
大壮听到这话快速坐了起来,“大娘,您说的是真的吗?”
“老婆子我亲眼所见还有假?”
他听到这话暗叫不妙,看来救他性命的恩人有难了。
“那您知晓他们二位来这里,是所为何事吗?”他赶紧凑了上去,想要问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老妇人抬起了头,满脸皱纹的她看起来憔悴不堪,眼里早没了光亮:“听那些难民说,这两位是来调查前朝旧案的,那姑娘还是前朝工部尚书江山之女呐。”
他听后表情夸张,往后一仰坐到了地上。
“十年前修筑的堤坝本就够坚固得,非要重新推倒重修,这下好了,质量不好坍塌了吧,刘承福就是我们太湖地区的灾星,惩罚我们来了。”老妇人愤恨点了点头。
大壮有些听不懂了,他看着眼前激动的老妇人心生奇怪:“大娘,您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前朝江尚书修筑的堤坝守护了我们十年相安无事,怎么重修后这么多地方坍塌呢?”老妇人低头紧紧盯着他,“老天再惩罚我们呐。”
大壮忍不住笑了笑,他内心是知晓的,什么老天惩罚,不过是那些京城大官利用国策中饱私囊而已,春牛镇修筑堤坝之时,他在那里做工有一年之久,里面的弯弯绕绕,和那些官老爷的花花肠子他再清楚不过。
“大娘,百姓是无辜的,要惩罚了是惩罚那些当官的,这账不是算到老百姓头上。”
“你说这话,”老妇人指了指他,忍不住嘲笑道:“这些官老爷作的恶,现在就是百姓在背呢。”
“对,就是老百姓在替他们背锅呢?为何他们安然无恙,我们百姓却只能半死不活躺在这里睡觉,连个躺着的床都没有。”
躺在地上离他们不远的汉子并没有睡着,听到他们的对话,也忍不住吐槽。
“大娘,那两个大理寺的人曾经救过小的命,您刚才藏起来的馒头还是他们为小的买的呢。”大壮听说他们被关,内心很焦急。“他们何时被关的?”
那长兴县知县也不是什么好鸟,和京城来的工部尚书刘承福同穿一条裤子,这两个恩人被抓,他内尽焦灼不安。
“两天前,应该是与最近在传的死了十多年的江尚书贪污公款有关。”老妇人提到江尚书话就多了起来。
“江尚书怎么会做这样的事呢?人都已经死了十年了,还在造谣。”躺着却失眠的汉子听到这话,忍不住坐了起来。
他们的对话也引起了周围灾民的认同,大家都忍不住凑了过来。
“江尚书,可是个大好人,记得十年前修筑堤坝之时,俺在他那里帮工,腿砸伤了,他还带着俺去妙手堂治腿呢。”人群里愤愤不平的声音响起。
“对,当时我也帮过忙,十年前修筑的堤坝与最近修筑堤坝用料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一个年轻人也急忙凑了上来,向百姓诉说着。
大壮听到百姓的话浑身热血沸腾,“各位,不能让这些作恶多端的官老爷继续留在太湖啊,如今老天都看不过眼。”
“十年前江尚书被满门抄斩,他的女儿躲过那场浩劫,看来就是上天派人拯救大家的,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害啊”
“对,我们要帮助他们破除此案,还江老爷一个清白。”
人群中一声呐喊,百姓们瞬间情绪高涨。
“各位乡亲,我先去打探一下情况,之后我们再行动。”阿壮安抚着大家。“我们还是要小心行事。”
说完他趁着夜色向县衙方向跑去。
*
回到客栈,那些同僚都睡了去,她正打算休息之时,却听到了轻轻叩门声,江诗婉嘲讽一笑,知晓定是那谢司珩又来了。
待她找开房门之时,果不其然他正站在门口,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急忙开了口:“我们去外面喝杯热茶吧。”
谢司珩有些意外,见她转身快速把门关紧,也只得点了点头。
他们下了楼梯,走出客栈来到了对面的茶馆。
茶馆里甚是冷清,里面只有少许的客人在打发时间,他们径直上了二楼,找了个临窗的位置。
江诗婉望了一眼静谧的大街,路口的尽头处泛着蓝幽幽的光,隐约中她发现墙脚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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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灾民在那里打盹。相比前段时间,长兴县灾民又多了许多,看来周边镇难民都陆续开长兴县避难了。
“两位客官,世道不好,客人太少只有普通的菊花饮了”没一会儿的功夫,跑堂小伙端来了菊花茶,又把摆盘精致的花生、枣子、桂圆和瓜子小心翼翼放在桌上。
“没关系,还要麻烦你去给街上那些难民端些茶水吧,算在我们的账上。”江诗婉笑笑嘱咐道。
跑堂的小哥听后急忙点了点头。
待跑堂小伙退下,他缓缓把茶倒在她的杯中:“这不比在京城,随便喝口暖暖身子吧。”
“谢少卿,您有何事要与小女商量。”江诗婉直奔主题,对于他还是心有戒备的。
“没有事就不能与你待会吗?”谢司珩穿着银色便服,一如既往玉树临风,仪表堂堂,他低垂着睫毛,小心啜饮了一口茶水,抬眸冲她一笑。“怎么对我依旧这么警惕?”
江诗婉手顶下巴,笑笑看向了窗外。
街角难民正起身接过茶馆人手里的茶水,忙不迭表达着感谢。
“你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原来你竟然是江山的女儿,怪不得在桃花村那些日子,你一直嚷嚷着要报仇。”谢司珩缓缓开了口,“也怪我当时没有细问,如果早日劝说于你,没准都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被刘承福为难至今。”
江诗婉笑笑:“夜半请我喝茶不会是来叙旧的吧?”
她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玩味地盯着他。
谢司珩见她们之间的误会不是一两句就能说得清,眉宇间得愁绪更是浓烈了些。“阿婉,那本账册已经被刘承福毁掉了,您父亲已经死去那么多年,还是算了吧,如今刘尚书背靠叶阁老,扳倒他们无异于蚍蜉撼树。”
“够了,——”江诗婉紧紧捏着茶杯,眼神变得异常凶狠,“因为江山不是你的父亲,你才能把话说得这么轻巧不是吗?”
“你带领大理寺的人千里迢迢来到这里,难道就是为了劝说我回京城吗?”
江诗婉瞪着他忍不住呐喊,紧攥茶杯的手忍不住颤抖。
谢司珩见她误会了自己,只好住了口,静静等待着她把怨气发泄出来,他不怪她对自己误解这么深。
“阿婉,陛下命大理寺十五日破前朝旧案,你们来这里已经有数十日了,还有短短的五日,那本账册如今又被刘承福销毁,你觉得还有机会吗?”谢司珩耐心劝导着她,“这是事实,阿婉你要试着接受这个事实。”
“那本账册幸好被销毁,如果带到京城去,整个朝野会天翻地覆,你信我。”他目不转睛盯着她,神色相当激动。
“那有什么不好?”江诗婉已经看穿他来此的目的,“如今朝野上下贪墨横行,贪官污吏作恶多端,叶阁老权倾朝野,党野密布,看看老百姓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如今的陛下已经被他们架空多年,是时候改变一下朝局,”
谢司珩见她执迷不悟,忍不住拍了下桌子:“江诗婉,你不要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录事,影响不了整个大商的整体运势。你不做,也会有人来做?你个姑娘家,为何总要把自己置于险境。”
“躲在暗处的人已经知晓你的身份,你父亲的案子却依旧查得不明不白,你有没有想过,你多在这里一天,就会多一份危险。”
江诗婉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拍了下桌子站起身来,便阴沉着脸跑下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