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里?”
伴随着秦砚从牙缝中挤出的几个字,还有油纸被捏皱的声音。
傅序循声看去,和徐素方才递给他的米糕包装一样,封口的那一角,有一个小小的米糕图样……
傅序暗道一声不好,连忙解释起来:“秦砚,你听我说。我只是过来送东西……”
后续的话语在空气中零散开来,意义不明的声响落在秦砚耳中,吵得他心生厌烦。
浑身上下再次因剧烈的疼痛颤抖起来,脑中再次有红色加粗的字体浮现,似乎又有机械无情的声音在警告他。
但这一次,秦砚并未退后,他往房内逼近一步。
精心准备的米糕掉在地上,油纸上的褶皱有一瞬的撑开,随后停留在一个皱巴巴的模样。
傅序眉头微蹙,骇人的杀气弥漫在这屋内。
由于主人对危险的敏锐感知,法器已自主地浮现在他手中,剑身浮着薄薄一层红光,是对面前意图袭击者的警告。
无奈之下,傅序将剑背在身后,仍在不停地听解释着。
然而,秦砚似乎已失去了理智,陷入魔障一般,他两眼通红,步步紧逼,甚至指尖已亮起翠绿的灵气,都不需要打到傅序身上,他已能感知到其中的杀意。
傅序深吸口气,也调动灵气,做好打起来将秦砚敲晕的准备。
方才傅序拉开徐素房门的那一幕,和午间他打开傅序房门的那一幕,交替出现在秦砚脑海中。
还有他没送出去的米糕……和徐素桌案上一模一样的米糕,徐素要送给傅序的米糕……
傅序他……分明就知道徐素和自己的关系,他还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赖在徐素房中不走?
仿佛是为解答他的疑惑,又或是单纯的时间吻合,连续不断的警告声,竟在某一刻停了一瞬。
紧接着,是秦砚极为熟悉的,亦是徐素期盼已久的音效。
——“叮!任务三已发布,请执行者向任务目标表达喜爱之情。”
简短的任务发布声音很快结束,警告声再一次响起,可秦砚已无暇顾及近乎恐吓的警告声了。
迅速消失的任务三恍若秦砚生出的幻觉一般,他固执地调出面板,逐字逐句地理解其中的含义。
难怪啊……难怪傅序会在徐素房中,原来是感情线开始了……
半晌,秦砚笑了起来,在通红的眼和周身浓重的杀气中,这笑看上去十分诡异。
那制止他行动的疼痛似乎转移到了心脏,秦砚指尖都在抖动着,可灵气却愈发浓郁。
傅序看着,渐渐打消了敲晕秦砚的念头。
从秦砚的表现来看,他是想要不计一切代价地杀了自己,不死不休……
傅序手腕翻转,握紧了剑柄,剑身上的红光闪烁,好似跃动的火苗,带上些许热度。
“警告!警告!S5692的攻击指数已经超标,与任务目标的距离即将超出安全范围,正在准备更换辅助者!正在准备更换辅助者!”
一声大过一声的警报声在脑中响起,秦砚只听清了这一句。
这是最后的警告了,只要他再往前一步,这具身体里就会换一串数据进来了……
秦砚脚步一顿,停在原地许久,久到傅序都以为他恢复了神智。
可他只是自嘲一笑,随后浑身气势更盛,似要耗尽全身灵气与傅序同归于尽一般。
要换便换吧,反正杀死任务目标,他是一定不会被留下来了,连优化更新的可能都没有。
那么他也不会知晓,徐素是怎么对待新来的系统的……那便权当她只亲近他一人……
不,不对,她亲近的人有很多,傅序、钧师仪、卢钰蓉……而他,甚至连人都算不上。
没关系,没关系,是他自取灭亡,是他自不量力,挑战总部的规则。
任务目标死去,小世界会在这次回溯中再次崩塌。
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他的数据、他的记忆……他的情感……
到那时,徐素作为此次事件中的受害者。
出于补偿,当小世界重建时,她会从这个任务目标消失的节点继续任务,会有更多的任务积分,会有更高的评价……
到那时……她会想起自己吗?会埋怨他吗?
秦砚不愿再去思索久远的以后,反正那只会发生在他看不见的未来了。
短短一个月,他的容忍度已经完全变了,要他眼睁睁看着徐素和傅序走感情线,还不如就在今天被总部抹杀。
秦砚在声声的警告之中,做出了选择。
体内最后一丝灵气被抽干,指尖的灵气团运转间,已经划破傅序持剑手腕的皮肤,殷红的血色激得剑气更盛。
在傅序的驱使下,剑气只是隔在二人之间,并未攻向秦砚。
秦砚看见傅序的嘴张张合合,似乎是还在劝他。
但任务三的面板还在脑海中投射着,他不愿回头。
秦砚站在安全范围的边界上,带着掌心翻滚叫嚣的灵气。
迈出最后一步,也可能是他短暂人生的最后一步。
但他没等到他身子整个往前,也没听到脑海中机械的警告声,告知他最后的结局。
他等来的是腰间出现一股往后的劲,有人似乎使出了全身力气,将他从泥沼的边缘拉回岸上。
警告声如潮水般退去,醒目的红色字体瞬间消失。
温暖的,柔软的一团压在他胸口,抚平了浑身的疼痛。
嗅觉再一次先他一步认出人来,秦砚被徐素带到在地上,她整个人压在他身上,让他动弹不得。
秦砚低头,正好对上她盈满担忧的双眼。
他近乎痴迷地抚上她的脸庞,一点点描摹那双美丽的眼睛,不敢追问她是在担心谁。
忽地,有水汽氤氲在从那双眼中。
徐素眼里泛起星星点点的泪光,努力好久,才挤出个笑:“你们在干什么呢?我在楼下喊了半天,都没人理我。”
她说话时,脑袋偏着,说得很慢,应当是在选择措辞。
鬓边的一缕发顺着她偏头的角度,落到他手背上。
秦砚伸手想抓,却没抓住,那抹乌黑消失在他指尖。
因为徐素已转过头去,在跟傅序说话,笑得勉强:“傅序……小二说,热水没了,现在正在烧,你去帮我再看看,顺便提一桶上来吧。”
她频繁地眨眼,他见过的,那是她在使眼色。
从前……她只会同他有秘密的。
破绽百出的一个谎言,只是为了支开傅序,帮傅序脱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而危险的来源,是他……
恍然间,似乎又有红色加粗的字体在脑海中晃动,警告声再次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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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浑身的灵气被徐素胡乱打散,体内没什么灵气,可秦砚却要强行调动它们。
口腔中仿佛有腥甜的气息,是除魔人身体透支的象征。
又有翠绿浮现在他指尖,只是绿得苍白,好似吊着最后一口气。
还没等它再次成形,已被另一只手强行压下,熟悉的气息令他慌乱的撤回灵气。
再一次的攻击被徐素制止,秦砚缓缓抬眼,对上徐素的脸,那里竟然没有怒意,只有悲伤和……他看不懂的意思。
徐素定定看着秦砚,声音又轻又缓,好似情人间的呢喃:“不打了,不打了好嘛?我在这的……”
大概是被她的温柔蛊惑了,秦砚垂眸,看着仍在颤抖的指尖,放任灵气轻轻散开,卸去一身杀气。
在这样柔和的氛围中,房间亮了又暗,是傅序走了。
是徐素再一次示意他悄悄走了,秦砚这次没有抬头,只在发丝的掩护中,勾出一个自嘲的笑。
以前,他被总部一早定下的框架束缚着,那时他无情无感,在那框架中日复一日地活下去,也不觉有什么。
可今日,在他破开总部的框架,践踏生来自带的规则之时,徐素把他拉了回来……却是为了救下她的任务目标。
他早已受够了从前的重重规则,它们一点点地,将他切割成满意的模样。
但如今,看着徐素为他定下的规则,他又一头扎了进去。
像是失去束缚的野兽,心甘情愿地再度套上镣铐,只是这一次,他是清醒的,是自愿的……却也是痛苦的。
终于把傅序支开,徐素跪坐在秦砚身旁。
几经周折,太阳已快要完全落山,房内有些昏暗,借着最后的余晖,她望见秦砚眼角的晶亮。
在她不知道的角落,原来秦砚身处于这样的痛苦之中。
似乎是不愿让她看见自己丑陋不堪的嫉妒面容,秦砚捂着上半张脸,眼角的晶亮仍在默默地流淌着,在地板上留下一丁点水光。
他像是一个泥人,在一次又一次嫉妒的冲刷下,化为一滩泥水,瘫倒在徐素脚下,却不愿再往前,污了她的裙摆。
太阳彻底没入山影之后,光照从房中撤去,最后的温暖离开了此处。
一片黑暗中,秦砚听见身边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是徐素远去的脚步声。
看来……她也丢下了他……
秦砚自暴自弃地躺着,地板冰凉,屋内也没有烛光亮起。
周遭是黑的、冷的,他不愿睁开眼,宁愿在刚才被总部抹杀。
干脆……趁徐素不注意的时候,他再去杀了傅序……
后续的细节还未完善,暗杀自毁的计划只是有了个雏形。
但在下一瞬……所有的计划就这么胎死腹中了。
在他嘴边,忽然袭来一股热气,带着香甜的米糕香气。
耳畔,不知何时走近的人轻笑着,捻着米糕邀请他:“虽然晚了点,但还是热的。我正好借花献佛,请你先吃啊。”
他怔愣地睁开眼,四下一片漆黑,只有徐素是明亮的。
她满是笑意的眼看着他,一点一点地将泥水重新捏成泥人。
秦砚微微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早有预谋的徐素先行一步。
一块完整的米糕进入口中,温热、清甜的香气弥漫开来。
他也就被这么粗暴地,困在了这片香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