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9日。
南目那音的假期还剩四天,点数还差16点。
她觉得这次回去前,应该是搞不到第一次技能抽取了。
所幸提前做过心理准备,精神状态一直趋于平和——
毕竟羁绊什么的,一听就是要在战斗(?)中,才能迎来快速升华的。
南目那音有涨羁绊值的需求,但手边也没有个全国大赛可以让她打——
“你看我做什么?”
小孩哥拿着毛笔转头,像是被她长久注视偏偏含义空茫的眼神挑衅到了。
南目那音摇头。
她最近想网球想的比较多,闲着没事,就在系统里重看网球王子的u-17篇。
平等院凤凰出场就在打人,打球时也是打人,但凡显得人性丰沛神态活泼的镜头,都是仁王雅治cos的。
但现在——
没有得到回应的小学生平等院凤凰君,无所谓的切了一声,叉着腰走到了她面前。
“明天有节庆大游行,我要参加活动,不来了。”
南目那音无所谓的“嗯”了一声。
“功课也不做了,今天的明天的都不做。”
南目那音继续:“嗯。”
然后猝不及防间,小孩哥问:“你去吗?
“嗯……嗯?”
南目那音虽然一直没怎么认真在演,但她寻思着按照设定,弥生菩萨都搁京都呆了上千年了,什么样的热闹看一千遍,也早该烦了吧?
但又不对。
她的人设,主要依托于小孩哥单方面的即兴发挥,对逻辑的要求极为弹性——
而在平等院凤凰的认知中,“弥生”仿佛是没什么人心的。
一个没有“心”的存在,别管百年还是千年,可能都没生出过“下山看看”的念头。
于是问题来了:
去不去?
南目那音本人不是第一次参加类似的活动,兴趣一般。
但为了这个节日活动,她都打工快半个月了,光灯笼就写了上百个——
感觉光付出不玩一下,恍惚间也是亏得慌。
于是她想了想,说:“去吧。”
第二天.
南目那音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不二由美子通电话。
这次回校后,就是考试周。
考完春假,再开学时,就是三年级了。
廉直没有“中考”的需求,也不需要内审书,只要你家里没有突然破产,基本都能直升。
所以不二由美子最近发愁的重点不是考试,而是三年级陡然增多的课外活动,和升学后的选修问题。
这里面最迫在眉睫的,就是toj。
teenofjapan。
当代版德言容功大评选。
但怎么说。
虽然核心价值取向又封建又保守的,选择标准也是“大和抚子”一类的“优秀媳妇”。
但这个比赛的项目,是真的很全面。
艺术,料理,雅道,运动,语言——
过去一百年中,甚至出现过“给小动物修剪毛发”的离谱型比赛项目。
不二由美子在电话那边忧愁的叹了口气。
这个比赛,南目一年级就公开说过不参加。
她本人兴趣一般,但道明寺椿——
“她不止要参加,好像还被规定了必须得冠军。”
感觉仿佛一觉睡醒,tcrc活动室的隔壁就被占了。道明寺家一气派来了六个老师,全方位查漏补缺。
不二由美子最近连闹铃都不需要定,每天早晨还没睁眼,就能听到大小姐迎着朝阳,用希腊语朗诵诗歌的声音。
不二由美子正说着呢,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了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
咔哒。
是木屐踩石板的声音,节奏轻快,一听就是个小孩。
果然——
“你好了没有?”
是童声,但语气很果断。
不二由美子单听这个尾音习惯,就能听出股老一辈很推崇的“男子汉”气概。
“红色的玫瑰花没有了,我今天带了黄色的来,晚上出去你记得要牵住我——”
随着一阵门扉被推开的声音,电话突兀的断了。
不二由美子:……
不二由美子:???
南目那音挂了电话,但没有刻意藏手机:
作为一个妖怪,有可以通讯的“同学”是很奇怪,但会打游戏的话,有个手机还是符合人设的。
所以她姿势都没变,轻描淡写的拿着手机和小孩哥打了个招呼。
小孩哥热烈的跑进来,把花举高,见她接过,就双手合十,然后低头拍了拍。
拜完立刻回复,又热烈的跑走。
“我去跟大师傅问好,你速度快一点!”
南目那音抱着花,慢悠悠的说了句“好哦”,见他跑过转角了,又重新拨通了电话。
“由美子?”
由美子正在大脑重启。
“不是……”
不二小姐几不可查的语无伦次了一下。
一个小孩。
送花——
还是玫瑰花(重音),红色玫瑰花(再重音)。
听着意思还不是第一次送!
还有“晚上一起去庆典……”
不二由美子瞬间转变了忧愁对象,想说南目你想想这些元素,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她沉默的时间其实不长,但南目那音诡异的一瞬间就理解了她在想什么。
但是:“你想多了。”
“唉?”
经文说佛前有七宝,但具体哪七样,其实一直不太统一。
有的不算琥珀,有的不算玛瑙。
赤海珠也有珊瑚珠和红珍珠两种说法。
但在《妙法莲华经》里,七宝,指的是金、银、琉璃、砗磲、玛瑙,珍珠和玫瑰。
是的,你没有看错。
是玫瑰。
虽然有点反常识,但比起【爱情花】,玫瑰在更长的一段时间里,扮演的是一款【佛宝】。
小孩哥第一天见面,猜她是七宝妖怪,第二天就带玫瑰来当供品,可以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有慧根”。
“你可以把这当做一种上香。”
南目那音平平无奇做了个类比:“就好像当初花泽类很执着的送我白菊花和马蹄莲。”
但不二由美子还是觉得不对——
“他为什么要拿供佛的花每天供奉你?”
南目那音:……
“可能因为我在他眼里,是个待成佛的妖怪?”
“那他为什么会觉得你是妖怪呢?”
不二小姐轻轻:“你骗他了?”
南目那音:……
南目那音不能提及系统,自然也不好说你不知道他的技能列表有多离谱,你看你也迷糊。
她顿了顿,说了个不带前因后果只有主观感受的实话:
“因为好玩。”
不二由美子:……
不二由美子诡异的沉默了一会儿后,居然成功的接受了这个离谱的理由。
她松了口气,开始用一种南目那音不太会形容的语气叮嘱道:
“你也要注意点啊。”
“能玩到一起就玩,玩不到一起,拆伙就可以了,不要真的跟小孩子吵架。”
南目那音:……
不二由美子:“陌生人之间,不会有那么高的信任度,也不存在默认的社交规则……”
所以路上遇到的小孩,和幼生期的f4还不一样。
“你如果把他们弄哭了,家长可能一言不合真的会上手打人——”
不。
这可是南目!
感觉一般人可能也不太敢打她。
于是不二由美子欣然跳过了叮嘱环节,温柔的说:
“祝你玩的愉快。”
说完放心的挂断了电话。
南目那音:……
南目那音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头一次疑惑起了自己对外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时间拉回庆典当天晚上。
八点半。
南目那音和平等院凤凰挑着游戏摊位,在前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边玩边走。
七海建人提着份炒面,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
走到中途,在一个猜面具的摊位前,小孩哥再一次大赢特赢。
然后南目那音正挑奖品呢,回头时,发现人群里冒出了一个热情陌生人。
哦,应该也不算陌生人。
小孩哥肉眼可见的认识对方,对他耐心也不错,虽然臭着脸,但耐心的说了快十五分钟的话。
南目那音一开始盯着,是因为担心——
她虽然对外形象有哪里不对,但姑且还算有常识。
后来发现不是安全隐患,就转而关注起了街角卖玉米牛肉卷的摊位。
一刻钟后,她回去,十分顺手的拍了拍平等院凤凰的后脑勺,问:
“那是谁?”
小孩哥有些走神的拆着牛肉卷的包装纸,鼓着一边脸颊说:
“是学校里的体育老师。”
之前算是校运动会吧,平等院小朋友被赶鸭子上架,参加了场网球比赛。
南目那音:“原来已经接触过了啊……”
“什么?”
“没什么,”她问,“结果呢?赢了?”
嗯。
很简单的就赢了。
赢完班级赢年级,赢完初赛赢决赛。
平等院凤凰当时连规则都还一知半解呢,属于是新奇劲刚上来,就莫名其妙的冠军了。
这导致他最后对网球的感受,还挺茫然的——
有趣了,但具体趣什么,完全说不出来。
和拿着球拍陷入思索的小学生不同,教练当场就上头了。
教练说:“平等院君,你放心——”
不是比赛不够有趣,是对手都太弱了。
不是网球不行,是这个比赛不行!
然后他转手就搞来了一张报名表,要推荐他去参加网球jr大会。
因为基础欠缺,对方甚至算着比赛时间,熬夜给他做了张魔鬼训练表。
平等院凤凰:……
平等院凤凰神色奇怪的接过表格,第二天就开始避着老师走。
南目那音听到这里有点惊讶:
“你不喜欢网球吗?”
——感觉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那一刻,好像违背了什么世界定理。
她对面,对世界构成一无所知的小孩哥咬着肉卷,动作一顿。
半晌后,他说:“喜欢……吧?”
表情不是很确定的样子。
但他很快放弃思考这个问题。
“还有一堆功课要做呢。”
这里的“功课”和学校无关,是坐禅一类的修行功课。
就是说——
他毕竟姓平等院啊!
南目那音:……
不是。
小学时期打个网球,不就是兴趣班?
哪怕参加比赛,获奖了,也属于是提高素质教育水平的一环罢了。
保不齐考学还加点分呢。
但这说着说着,怎么还把姓氏责任抬出来了?搞得好像是什么非此即彼的人生路线选择——
一旦选了打网球,就要放弃现在的一切。
南目那音:……
不理解,但这可能就是网王自有国情在此吧。
她这段沉默有点突兀,仿佛给小孩哥造成了什么误会。
他丢开食物的包装纸,有点不确定的看她:
“你……是觉得我应该去吗?”
“什么?”
“比赛啊。”
平等院凤凰抬手比划了下她的脸,“你的表情,好像觉得我不去才很奇怪。”
南目那音几不可查的挑了下眉,心说我奇怪的明明是这个世界本身——
但临张口前,她突然从小孩哥别扭又嫌弃的表情中,看出了一点期待。
期待?
她一顿,莫名想起了还差16点的羁绊值——
是那个吧。
她想:就是那种【心里其实有决定,但因为违背了生活惯性,所以需要有人帮忙推一把】的场合。
虽然拿剧情套路套生活有点离谱,但这毕竟是个剧情化为了现实的世界——
南目那音看着小男孩的发顶,陷入了诡异的纠结。
推,还是不推?
这边,平等院凤凰可能是自己也不确定,反而觉得妖怪菩萨什么的,能直接看出更合适更美好的未来。
那她的答案,就是正确答案。
结果期待了半天,抬眼一看,弥生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
他莫名的有点生气。
然后还没来得及撇嘴呢,突然被揉了头。
南目那音揉完了小孩,顺手在袖袋里摸了摸,摸出一枚刚从摊位上猜面具赢来的纪念币。
银白色的铜镍合金,一面刻着灯笼,一面是烟火大会的年份。
“你看这个硬币。”
“……嗯?”
她没理会这份疑惑,自顾自的伸手展示:
“正面,去打网球。”
“是背面,就不打。”
说完握住手。
“现在我负责丢,你负责看,一旦结果出来,这事就不用想了,我们接着去那个射击的摊位。”
南目那音刚才买牛肉卷的时候看到了:“冠军礼品是个竹制的笔筒,雕工我很喜欢。”
她语气平平,神色是习惯成自然后,理所当然的“你去赢来给我吧”。
说完,根本不等平等院反应,零帧起手开抛。
铮——
金属震颤的声音在闹市中几不可闻。
小孩哥瞳孔地震,上来就要抢她的手。
因为身高差被躲开。
眼见她要开盘,又锲而不舍的二次扑上。
再次因为身高差被躲开。
南目那音穿着高齿木屐,但游刃有余的转了个半圈,高举着手,看向眼前矮了她一头还多半的小男孩。
哇,好凶啊。
面上,她倒是不以为忤的抽了下手,说:
“干扰荷官属于作弊行为。”
“我没同意赌局——”
小男孩目光锐利的戳她:“谁让你擅自开盘的?”
还荷官?!
太草率了啊你这个妖怪!
因为流程八倍速快进,平等院凤凰的大脑还处在宕机状态。
这一刻,比起骂她,他质疑的重点其实是——
要丢也是我自己丢啊!
丢硬币决定人生就够草率的了,怎么动手的还是个惦记着竹制笔筒的家伙呢!
结果忿忿抬头看时,弥生居然笑了一下。
“是你自己丢的话,想要个什么结果?”
“……丢硬币的概率是正反面各二分之一,结果要看天意的,哪有想丢什么就是什么。”
“但心不是啊。”
弥生晃了晃手,问他:
“看到硬币落下时,你期待看到什么结果?”
或者说——
“急到想扑上来抢的那一瞬间,你害怕看到什么结果?”
街市人来人往,这一角倒是诡异的安静。
南目那音闲闲的看向对面,感觉射击摊位排队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
不会等她们过去了奖品反而被赢走了吧……
思维散的比较开,以至于小孩哥话都说到一半了,她才将将回神。
“……你之前也是什么都靠丢硬币决定吗?”
南目那音眨了下眼睛,想说当然不是啊。
一般情况下,她是个很能权衡利弊的人。
比如【选择是否打网球】这个。
如果是她——
那现在打,以后可能会后悔。
但现在不打,从现在就开始心里不舒服,以后同样可能后悔。
两种选择的结果都是【后悔】,但后者比前者,还要多出【几年份的心里不舒服】。
但凡让南目那音来选,肯定直接选【打】。
但是她绝对不会跟平等院凤凰说这样的话。
生活中,我们一半不建议随便帮他人做决定。
尤其是人生选择。
就是说——
对方功成名就了,未必会记得当时是谁指点迷津。
可一旦功亏一篑,ta一定会记得是谁害的ta一步错步步错。
南目那音这里,情况还要更复杂一点。
她本人的精神状态比较奇特,一旦替人做了决定,就会下意识关注后续;
一旦后续发展不符合预期,就会有奇怪的失控感。
失控她会焦虑——
那为了不焦虑,就必然会插手进一步的后续。
换句话说:
她如果替人做了决定,就会或主动或被动,不受控制的想要掌握对方的一生。
落实到当前这个场景,就是一旦她产生了【是我鼓动了平等院凤凰去打网球】的认知,那必然会忍不住关注他的进度,他的比赛成绩,和他的选拔结果。
感觉不如当当他的经纪人。
不过——
对哦。
网球这条线上,除了【经理】【教练】和【监督老师】外,还有【经纪人】的选项呢!
但仔细一想也不行。
做经纪人,意味着运营某个选手,他,就是你的“工作”本身。
但南目那音,是个项目内容对不上名字,都会生气到想杀掉所有人的人。
如果“选手”对不上她期待的成绩呢?
就别说成绩了——
平等院凤凰这个人,打球到一半,为了提升实力,突然开始全世界流浪;
流浪期间和人在雨天打球,然后因为被雷劈进icu抢救;
还有大赛前为了救人受伤,所以落败的经历——
对外形象一贯的霸道且不修边幅,被不止一个教练诟病他又野蛮又不讲道理。
公众人物的对外形象,并不完全等于本人,是商品,也是经纪人“工作”的一部分。
而抛开本人,他的父母,会牵扯到家庭形象在大众眼中的观感,从隐性层面影响商业价值。
也是“工作”。
是“工作”,她肯定就忍不住想要掌控。
之后如果谈恋爱,那他的对象,对象的父母,对象父母的其他孩子,甚至于他后来生的孩子——
嘶。
南目那音在心底到抽一口凉气,果断掐灭了这个子子孙孙无穷匮也的可怕假设。
——经纪人是不可能经纪人的,别说网球了,所有牵扯到运营的工作,她都绝对不会做的。
回神后,南目那音怀着某种堪称“后怕”的心情,拍了拍小孩哥的脑袋。
“自己的事自己做决定。”
她反手把硬币撒开,丢进小男孩的怀里。
平等院凤凰手忙脚乱间好不容易捏住了“命运的选择”,气冲冲的抬头时——
弥生也正好低头。
她难得情绪丰沛,但真诚到有点虚假的叹息说:
“你不会想要把未来和人生托付给我的。”
恍惚间,他好像在弥生脸上,看到了个可以称之为恹气的表情。
“父母,小孩,一代传一代,想想就烦死人了……”
这句话声音不大,接近于自言自语,平等院凤凰甚至不确定自己确实听到她这么说了。
不过还好。
弥生越不高兴的时候,那种“别扭”的感觉就越强。
现在虽然看着不高兴,感觉却趋于平缓。
小孩哥成熟的叹了口气,突然也不生气了。
他把硬币揣进兜里,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她的小臂。
“你在这里等一下。”
平等院凤凰抬手指对面:“我去找教练说点事,说完回来帮你赢笔筒,你不要乱跑。”
就很爹。
但谁让他可爱呢?
南目那音看着他毛绒绒的头顶有点手痒,但说时迟那时快——
[叮~]
系统提示音响了。
咦,羁绊值满了吗?
南目那音怔了那么两三秒——
如果可以选的话,她想复制【阿拉耶识】!
听名字就强的一批!
结果系统亮起来后,显示的却是插件002的界面。
[此乃命运之委托]
一封眼熟的邮件2d转3d,在半空中缓缓打开。
[您已见证——]
露出信纸上,缓缓浮现出金色的字迹。
南目那音:……
南目那音:???
这个见证什么,平等院凤凰决定打网球吗?
不是——
你们这个插件还可以跨番剧起效的吗?
几秒后,金色字体变清晰:
[隐层节点·编号a]
[所属人物:天草清之介]
下一行,小字备注:
[隐藏任务无前置,无见证值]
[您藏任务奖励与日常任务强制性等同]
[恭喜!]
系统放了几个电子烟花。
[您获得【少女漫画词条大全】抽取机会x1]
[请选择是否抽取?]
南目那音没什么玄学需求,看到能抽就选了抽。
不过——
天草清之介?
好久没听到这个姓氏,她原地反应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想通。
今天是建国节。
所以——
这是天草家开了大宴会,正式确定了天草弟的家主之位吗?
因为父亲成为【家主】,男配小朋友,也就正式成为了能和道明寺司对位的【继承人】。
至于隐藏节点……
她戳了下,没能戳出什么详细说明——
姑且猜测一下,大概是和主角团没有直接关系的剧情点,就算是“非常日”的隐藏点?
五秒倒计时结束,抽取结果显现——
[您获得词条:【落花】]
点击详情:
[鬓边的花瓣,眼里的星星,指尖的雪。]
意味不明的说明旁边,是一段火柴人为主体的gif。
画面里,左边一个粉色小人,头顶一个[玩家]的标注,头侧一朵大且潦草的花。
右边是一个蓝色小人,抬手把花拿下来。
然后火柴人对视。
三秒后,对视结束,意味不明的gif,开始从第一帧重新播放。
南目那音:……
南目那音:什么玩意儿?
她原本就不会在人来人往的地方久站,这下好奇心起来,干脆多走两步,找了个植物丰茂的偏僻角落。
日本经济繁荣期时,搞了很多莫名其妙的无效基建。
其中最常见的就是水渠——
不论大小长短水量多少,通通用水泥砌了一遍底,基本不存在什么“生态环境”,突出一个明亮如镜。
南目那音就找了这么个能当镜子的水面。
她看着系统,斟酌着说明里的字句,从景观树下的灌木上,挑了朵将刚刚落下的山茶花。
鬓边的花瓣。
她想了想,把淡红色的花朵薅散,选了片相对大个的花瓣,别在了耳畔一侧。
别完立刻低头看水面,静待。
一秒,两秒,三秒。
眼睛无变化。
星星pass。
指尖无变化。
雪pass。
气温环境也无变化——
很好,试图靠字面理解的路线可以放弃了。
她没什么沮丧的转向gif。
嗯……
考虑到【少女漫画】这一前缀,这两个火柴人重复的,可能是某种在少女漫画里很常见的……浪漫情节?
戴花?
摘花?
浪漫吗?
南目那音低头看着水面,完全想象不出(除师母以外的)人擅自碰到她头发后,会是个什么诚惶诚恐表情——
她只觉得自己挑的花不错,淡红色和深灰真的挺配。
也就是这短短几秒顾影自怜(?)的功夫,灌木丛的尽头,传来了渐进的脚步声。
嗯?
南目那音无可无不可的侧头看了一眼,因为光线差异,视觉短暂的模糊了一下。
昏暗中,她只看清了走过来的仿佛是个……少年?
这里不用猜了,来的就是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也不是故意的——
他之前发现南红仿佛是在逗小孩,就没怎么用心跟踪了,一边走一边吃面。
但因为那个黄发小孩全程大赢特赢,也算是街道上的一条流动风景线了。
他和许多无意识的游客一样,不自觉的顺着人流集聚的方向走。
然后因为五感敏锐,成功听到了两人关于网球和硬币的争执。
算争执吧?
小男孩抢东西挺认真的,某一瞬间气势大的惊人。
但南红显然就是在玩。
七海建人并不想继续花费时间去辨别她的表情,反而因为“选择”这个关键词,久违的想到了自己。
要做咒术师吗?
质疑,然后思考,是成熟稳重的表现。
但一直思考做不了决定的感觉——
好像有点讨厌。
……也丢个硬币吗?
七海没有玩游戏,但纪念币商店里就有卖的,他钱包夹层里就揣着一枚。
但此时,少年人完全没有拿它的意思,反而从和服的袖袋里,掏出了电话。
他给灰原雄打了个电话。
灰原此时,正在和咒术界有合作的一间和服店里。
因为一些来自于学姐的言传身教,他交给店家的,是妹妹的尺寸,挑选的,也多是颜色靓丽的布料。
图册看到一半,电话响了。
“七海同学?”
电话那边的背景很喧闹,能听到铁板上食材被翻炒的声音,滋啦一下后,像是能直接闻到食物的味道。
啊,好像一起去玩啊。
他短暂走神两秒,听到七海问:“任务进行的怎么样?”
声音很平和,很冷静,成功在一秒之内压掉了铁板食物的存在感——
灰原甚至有种班长问话的感觉,条件反射的思索起了自己的作业有没有写。
“灰原?”
“啊,没事,”灰原回神,“任务……还好。”
“战斗呢?”
原本只是体育课上打个球,撑死选修学个柔道的程度,突然成为咒术师后,就要开始刀头舔血了——
真的可以适应吗?
灰原雄莫名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
但他是真的觉得还好。
“形容起来可能有点奇怪,但咒灵毕竟长得,嗯……”
他有点颠三倒四:“可能是因为有冥冥学姐在旁边压阵,没有出现真的危机情况吧。”
所以他没有体会到真正的“危险”。
“感觉……像是游戏现实化了,不是战斗,而是打怪。”
灰原不是很会形容这里微妙的差异——
就是,如果是去做警察的帮手,对匪徒动手,可能内心斗争都更剧烈一点。
“但砍咒灵的话,真的还好唉。”
他当时大脑空白,砍上去的瞬间手感都是虚的,懵逼中超大声的跟咒灵说了句“对不起!”。
旁边的冥冥学姐捧场的“哇”了一声:
“真有礼貌呢灰原君。”
他于是没有余裕咀嚼自己那一刻的心情,先条件反射的跟学姐鞠了个大躬:
“多谢夸奖,您过誉了!”
灰原雄:“当时没反应过来,现在一描述,突然好丢脸啊……”
灰原雄:“我是不是该给学姐送个什么谢礼啊,感觉——”
他一顿,莫名感觉学姐如果知道了,可能会直接让他折现。
七海建人只当他沉默,是因为这时才开始消化情绪。
于是——
“那我先不打扰了,”他顿了顿,语气温和了些,“你注意休息,下次再联络。”
灰原回神,听了个尾巴梢。
他觉得七海同学的态度,好像是明白了什么——
但想来想去,不知道这里有什么需要额外去明白的。
所以只是有点怔忪的附和了一句“下次见”,就将电话挂断了。
七海重新按亮手机屏幕,目标明确的从通讯录里,找到了夜蛾正道的号码。
点击,拨通。
十七秒后,咔哒——
电话接通。
“晚上好,夜蛾先生。”
七海建人问:“可以和您谈一谈吗?”
夜蛾正道现在在奈良。
建国节是神武天皇的神诞日(确切说是登基,作为“天皇”诞生的日子)。
虽然一直没有迹象,但两千多年前的【第一代天皇】,【神化】并且牵扯到【诞生】——
它完全具有诞生假想怨灵的一切前提条件。
每年活动日,神宫游行,神官列队,看似隆重庆典,制造旅游业gdp无数。
实则从前一天的零点开始,就会有最少三个一级术师在神宫里值班。
夜蛾正道撑了快一天半了,正处在一种精神又紧绷又松懈的状态下。
他接电话后缓了一下,才辨别出:“是七海啊。”
“什么事?”
七海建人用很认真的语气问:“做咒术师,有自由吗?”
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捏了捏鼻梁骨:“你先说说自己对自由的标准是什么吧。”
欧洲混血的小孩,关注点是有点清奇了——
还自由?
社畜这个词什么意思知道吗?
しゃちく,会社的牲畜。
日本人,是可以一辈子都在一家公司工作的:
生活范围,劳动合约,行动交往模式,都可以直接框死并且欣然被接受。
你但凡想在这个社会里生存,说什么自由?
日本,连当暴.走族都有一堆年功序列的规矩呢——
又不是法国人,喊着自由啊人权啊马o龙是傻x啊的话,就上大街上罢工去了。
“怎么样算自由?”
七海建人被这个低沉稳重一如既往,但莫名就是攻击性很重的语气冲的一愣。
少年人不太自然的停顿了一下:“如果我入学后,又不想做了,想要退出——”
“那就退出。”
夜蛾正道的语气连点波动都没有:“我没法昧着良心,说这份工作不危险,但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自由’。”
资深咒术师夜蛾正道呵了一声。
咒术师上下班时间自由,佣金抽成取用手续自由,税务交不交也完全自由——
反正不交也不会被查。
遇到不想做的任务了,可以直接拒掉,不想干这一行的话,只要长期拒绝任务,就会自然被排出体系。
甚至因为人手不够,抓咒灵就很忙了,导致哪怕你叛逃,通缉令发出去了,追捕强度也得根据其他咒术师的“自由”来做决定。
没人想干活的话,你就约等于没被通缉。
“这些够吗?”
七海建人:“……够了。”
突然好想挂电话。
但出于礼貌,他这里应该再寒暄一句“给您添麻烦了”一类的话。
结果——
“‘够了’是同意入学的意思吗?”
老师的语气也没有很咄咄逼人。
七海建人顿了顿,说:“是的。”
“明年?”
“是的。”
“回去后,记得把户籍信息报一下,你不用准备内审书,高专会直接调走你的档案。”
“好的。”
“那么,”干脆利落的话语在这里几不可查的柔和了一点,“去好好玩吧,我们明年见。”
说完挂断了电话。
七海建人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后知后觉生出点新奇来。
“我只是给自己留下了选择的余地。”
他小声自言自语。
去上咒术师的学校,后悔了可以退出。
两边的文化类课程差异不大,强度不够的部分,他可以自己另找提高班做补充。
但一直待在普通人这边的话,就算具有术式,他也只是个有术式的“普通人”。
真遇到危险了,可变不出什么即时的战斗力。
不过做了这个决定后,给总监部写报告,似乎就是正式工作的一部分了。
七海建人思路一转,准备不再浪费时间(指观察南红逗小孩),转而回旅馆去,认真进行实习(指拿南红写报告)。
对了。
那个小孩跑走了,南红呢?
七海建人这一刻其实没什么迫切的目的性,思维发散中,不算突兀的想起了她拿着只苹果糖,靠在墙边发呆的样子。
因此转身的刹那,目光稍稍锁定了下小桥右侧黑黢黢的转角。
就是因为多看了这一眼——
说实话,距离很远,光线很黑。
哪怕是咒力加持过的五感,也只保证七海建人能看到一个清晰的人形。
但也只是一眼,他就非常突兀的,在她深灰色鬓发里,捕捉到了一片淡红色的花瓣。
甚至越看越清晰。
那点淡红色,像是毫无征兆钉在了他眼睛里一样,肆无忌惮的拉扯着他的注意力。
再多看一会儿后,连花瓣后的头发,头发里露出的耳廓,甚至她的侧脸本身,都逐渐清晰了起来。
南红和那个小男孩,穿的是一种形制的衣服,布料是朴素的藏蓝色。
她戴了头带,绑了发带,挂着耳坠,手串,戒指,还有玫瑰花纹样的徽章。
后面两样都是摊子上赢来的,七海建人旁观了全程。
但说实话,他觉得那一排奖品徽章里,不选玉兰花也该选同样浅色的百合。
结果那小男孩感觉看都没看,目标明确的冲着玫瑰就去了。
现在一看,这一身确实零碎过头了。
不过南红的气质和面相一样情绪稳定,所以不算突兀。
想到这里,他突然注意到了她的坐姿。
在水边的石墩子上,但是很标准的单盘趺坐。
——南红十岁就写佛经出名了,应该做过很多修行。
七海小学时参加修学旅行,在佛寺里参观过一些壁画。
左腿在上的——
是如意坐吧,吉祥天女?
壁画上看人体结构挺拧巴的,现实里看她,居然还算自然。
他就这样漫无目的,扫到哪里就看哪里,看到了什么,就顺势想些别的。
然后因为靠的太近,脚步声引起了注意。
在南目那音抬头的那个瞬间,其实两个人同时被吓了一跳——
七海建人惊讶,是因为从那种抽离的状态回神后,他才发现自己已经绕过了桥头,也迈过了成排的景观树,在无意识的状态下,走了快一百米。
他毛骨悚然中先思考,确定大脑没问题;
然后提取咒力,确定术式没问题;
最后观察南红和南红鬓边的花瓣——
无痕迹,不是咒物和咒具。
也没问题。
那为什么他会站在当前这个位置呢?
走神中潜意识控制身体了?
不是——
他的潜意识居然是想靠近的吗?
思路很繁杂,但似乎因为动作上的惯性,他又往前迈了两步。
能停下吗?
他脚步一顿,确定自己是可以停下的。
但要走吗?
不。
他眼神有意无意的落在鬓边的花瓣上,又下意识拓展到人本身。
之前在巷子里时,莫名其妙的选择了躲开就算了,现在反正都面对面了——
不如顺应假设,直接找她摊了天草家的牌算了。
但在她真的看过来的那一刻,七海建人在某种诡异心态的驱使下,先没追究之前是为什么,反而眼疾手快的按了下后脑勺,把跟踪时顺手买的面具,扒过来扣在了脸上。
至此,南目那音被吓到的原因也出现了——
那面具颜色挺丑的,乍一看好像个丧尸。
但这种“恐惧”,只在南红的眼底停留了一瞬间。
在对上来人的眼睛后,惊讶倏尔消逝,她的神态,变成了一种很奇怪的……好整以暇?
七海建人:……
七海建人:虽然知道她的性格肯定有哪里会奇怪,但在偏僻场合遇到莫名其妙靠近的陌生人,为什么会是这个态度?
——因为系统gif。
插件002的技能库,全称【少女漫画词条大全】。
现在南目那音性别女,对面来了个男的——
还是挺惊讶的一男的,中间停顿的某一刻,肢体语言写满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如果完全对照gif……
难不成【落花】这个词条的本质,是随机硬控一个符合标准的异性,来给她摘花瓣重现情节?
哇,那这人现在有意识吗?
行尸走肉,意识干扰?
她一边以不变应万变,一边试图通过面具的缝隙,观察这个倒霉蛋的神色。
这种眼神显然会让人不舒服,但意外符合了七海建人对于【南红】的判断。
在一连串莫名其妙的发展后,这个眼神,居然给了他诡异的安心感。
然后他站定,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呢,先以一种自己都想象不到的自然状态躬了下身。
然后抬手,靠近,轻轻捏住了她鬓边头发里的花瓣。
一片花瓣,重量虚浮,触感几近于无。
哪怕视觉中确定自己捏住了,指尖的反馈也是一片空茫。
反而是她头发的部分,柔软又冰凉。
在这种奇怪的,说清醒很清醒,一切思维姑且还算符合逻辑。
但说抽离,又真的很抽离的状态中。
七海建人捏着那片花瓣,小指不自觉的勾了下一旁她头带上垂下来的穗子。
可能是灰原的形容过于具象了——
七海建人甚至在那根穗子晃动着再次碰到他小指皮肤的某一刻,闻到了非常清晰的,苔藓潮乎乎的气息。
……明明才吃了个一掌长的芝士玉米牛肉卷,哪来这么清新的味道啊。
然后,就在这种诡异的感想中,他将花瓣摘了下来。
那一瞬间——
就好像突然从什么梦里惊醒了一样。
七海建人不露声色的僵死在了原地。
我被控制了?
没有。
类似的检查刚才就做过了,不爽的东西还是会不爽,就连味道——
鼻翼翕张间,是一股植物特有的水腥气。
低头一看就能发现,小河边的石头缝里,长满了看不清品种的苔藓。
……连味道都不是错觉。
他眼神稍稍向下,就能对上南红充满期待的眼神。
所以说在期待什么啊,我都要碰到你的脸了,不应该抬手直接打开吗?
七海建人:……
等等,这个念头和刚才好像是一致的?
他身体僵死,大脑倒还灵活,重新打量了一遍自己刚才“梦游”时看过的部位。
衣服。
是朴素的颜色。
身上的东西……还是很零碎。
比起玫瑰花,那个玉兰的徽章更合适——
所以他确实一直都是清醒的?
那这算什么?
鬼迷心窍?
七海建人头脑风暴了这许多,外界也过了快三分钟——
到这时,他的肢体才仿佛和思想恢复了对接,重新可以动了。
七海建人试图不要太一惊一乍,礼貌的松手,然后站直——
天草家的牌还可以用,这个异常举动,姑且可以拿“咒术相关”来糊弄一下。
结果他才做出要收手的动作,南红突然侧了下头。
摄像里像乌云,真实触感柔软又冰凉的头发,再次蹭到了他的手腕。
然后再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握住了。
南目那音:等等你这是想跑?
南目那音:我必不可能让你跑了啊!
她知道这个场景很奇怪。
她也猜测眼前这个人,说不定很害怕——
握上去那一瞬间,他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激灵了一下。
但她真的很好奇。
如果词条的效果,是强行先进性以此“情节复现”,那类似的场合在少女漫里,应该更浪漫一点。
比如说明里【眼底的星星】,【指尖的雪】。
感觉意象都没凑齐呢,总该有点什么后续。
如果单纯作为一个技能——
让一个随机选定的异性,花了快十分钟才走到她面前?
这到底有什么用啊它怎么也该更强效一点吧!
春风落花摘花瓣,起步也得是个一见钟情吧?
所以——
“你有突然喜欢上我吗?”
南目那音好脾气的问。
她是认真的。
离这么近,七海一听到这个问题,就确定了她的态度是百分之一百的认真。
认真,并且充满期待。
转折过于神经,七海建人的cpu宕机了一小会儿,但南红,居然也就这么安静的等着。
前文第四章,不二由美子有说过:
冷淡者的耐心,总是更显珍贵。
——想想南目这样的人,居然耐心的等待着你走神,感觉她因为长相带来的虚假深情,都莫名变得可信了起来。
七海回神时,差不多也是这么个场面。
南红捏着他的手腕,目光专注的捕捉着他的视线,确定回神了,便好脾气的重新问了一遍:
“有感觉突然喜欢上我吗?”
——认真,期待之外,仿佛还出现了一点热切。
cpu二次宕机。
【铅笔画,壁画,石雕】
【苔藓女神像】
【毕竟“不能放着不管”嘛~】
【“单方面在意,然后恼羞成怒了?”】
【西装革履见前妻】
【有点想见到真人了,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牛肉卷,炒面,大蒜味的气泡水】
【弹珠游戏】
【奥特曼模型,不适合她的玫瑰花徽章】
【“但是我喜欢”】
【“丢硬币吧”】
【“自己的人生,建议自己做决定”】
细碎的信息纷乱的跳出来又消失,最终追溯到他见到南红真人的那条小巷。
靠在墙角的女孩,闲闲的转着一支被咬过的苹果糖,自得其乐的用糖壳的碎屑,去追对街照来细碎的光。
那个画面的前一秒,是他熟悉的小路上,猝不及防的就站了个人。
一个恐怖游戏式的jumpscare。
于是他明明什么都知道,依旧产生了短暂的心悸。
【灰原君要小心哦】
【对人类来说,“恐惧”和“喜欢”,“心悸”和“心动”的界限,并没有那么分明——】
“有突然喜欢上我了吗?”
第三次。
——眼神认真,期待,热切,像是试图穿透面具一样死死抓住他的视线,充满了异样的探索欲和攻击欲。
要避开眼神吗?
不,避开好像就输了……
七海建人在莫名左右摇摆的困境中,陡然生出了一股剧烈的反感——
为什么总是问这个问题呢?
这股反感,比之前“不想靠近”“她是麻烦”时的烦躁,来得更加清晰明确——
已经不是单纯的“避开吧”,就能缓解的程度了。
擅自抓住别人本来就是她失礼,七海建人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张嘴骂两句“狗屎”,然后故作粗鲁的直接拂袖而去。
但是——
“嘭”
一朵烟花在高空炸开。
一闪而逝的红光,照亮了水边的两个人。
然后是此起彼伏的嘭,嘭嘭,嘭嘭嘭嘭。
连成一片的虹光照亮了一切,震耳欲聋的声音声同样掩盖了一切。
七海建人补习的咒术常识里,说人类的语言,本身就具有力量——
哪怕不是咒言师,一个普通人在某一个恰到好处时说出的断言,也有可能成为“诅咒”。
他现在看着南红,就有这样的预感——
甚至于刚才想要“走”,可能都是本能在向他预警。
连绵的烟火下,场景明亮恍如白昼。
于是一直被视觉感光度拖累的南目那音,第一次清晰的,看清了面具后露出的那双眼睛。
三秒后,她突然笑了。
“什么啊。”
烟花声中几乎听不清声音,只能看口型。
七海建人其实没能判断出她具体说了什么话,只能确定她仿佛是放弃了那个复读了三次的问题。
但从她开口那一刻开始,岌岌可危的感觉,陡然浓烈的近乎毛骨悚然。
果然——
只是一次烟花炸开,光影明灭的功夫。
她在烟火交替的间隙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然后她几不可查的眯了下眼睛,用一种不知道是满足还是惊喜的表情,莫名笃定的说:
“你喜欢我。”
——她诅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