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白色玫瑰坠着晨露,丝绒般的重重花瓣半含半露,新绿压着浓绿,在尚且料峭的早春晨风下簌簌抖动。
黑发少年在花圃边蹲成一团,青葱指尖戳着一朵硕大的白色玫瑰。
指甲被修整得圆润,指腹微红,像是把玫瑰的红吸进了骨节里。
尺玉有些无聊。
不知道是不是环境不太熟悉,没安全感,他醒得很早,起来之后浑身困顿疲乏,像是一晚上没睡着。
房间外面放着佣人备好的制服,尺玉揉着眼睛打开门,抱起衣服回房间,刚把睡衣脱下来,他迷迷糊糊问了句:“我昨晚上没有锁门吗?”
系统支支吾吾,好像也不确定。
尺玉早上脑子不清醒,靠身体肌肉记忆穿上衣服,穿好后也忘了自己问了什么。
下楼后爱丽丝说早餐还要等几分钟,他在室内有些尴尬,不想和塞西尔撞上,便溜到花圃来蹲着。
“青少爷?”
尺玉将其中一朵玫瑰外缘几张稍显干瘪的花瓣摘下,拼图似的在土面摆成花样。
他回头,爱丽丝穿着黑色长裙,双手交叠在白色围裙前。
正要起身应声,爱丽丝神色大变,脸色惨白。
她指尖微颤,余光瞥见二楼的阴影,脑海里不住地浮现多年前一位园丁因为误剪了塞西尔少爷的一枝玫瑰被驱逐离开。
年迈的老人因为塞西尔给他贴上的手脚不灵便标签而长久找不到雇主,沦落到露宿街头,看见她时已满脸褶痕,结巴地问少爷还没消气吗。
爱丽丝往后一踩,用鞋和长裙裙摆遮住土面的花瓣。
尺玉“欸”了一声,想提醒爱丽丝踩到了,却被爱丽丝用力捏了捏手骨。
意识到爱丽丝在警告他什么,尺玉乖巧地闭上了嘴。
“在做什么。”
塞西尔站在乳白色圆柱围栏后,白金色短发尚未打理成背头,雾灰长眸隐在阴影当中,看不分明神色。
爱丽丝捏紧了尺玉的手,“我来叫青少爷用早餐。”
塞西尔漫不经心抬手叩着围栏,雕花石柱在他掌心发出细微声响。
“我问他。”
爱丽丝立马噤声。
尺玉蹲久了有些失去平衡,加上仰着头,站起来时摇摇晃晃,单脚支撑着。
“它有几片花瓣不好看了,强求它们留着也只会越来越丑,我把它们埋进土里,可以给其他玫瑰当花肥。”
他脖子后仰,露出脆弱薄嫩的颈肉,淡青色的血管仿佛玫瑰带刺的茎骨,面庞上一双莹润的圆眸便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说完后微微抿起的唇丰饱秾丽,比一圃的玫瑰都更水滟。
双眸泛光,似乎认为自己的回答格外有理。
和小时候趴在地上要他抱的样子一样理直气壮。
“是吗。”
眼神仿佛淬了冰的刀刃,一寸寸刮过尺玉的裸露的脖颈。
拇指刮过雕花圆柱,感受到起伏不定的反馈,想象自己揉搓的是楼下少年的唇。
把它揉得水光潋滟。
他眸色更暗了。
怎么没人在他尚且年幼就被各种训练和课业压得喘不过气的时候说一句不强求。
母亲只会说,她千挑万选的精子,生出来不能是个废物。
塞西尔转身进了房间。
爱丽丝松了一口气,对尺玉解释:
“少爷最看重他的花了,你刚才真是……”
尺玉眨了眨眼,吃惊自己差点又得罪了塞西尔。
两秒后又皱眉,嘟哝:“他毛病真多。”
爱丽丝不置可否,“快进去用餐吧。”
尺玉却挣开,小跑两步到墙角,从工具箱里翻出一个小锄头,三五下把摘下来的花瓣埋进了土里。
回餐厅时,爱丽丝好奇地问他:“你会侍弄花草?”
“唔……”
尺玉不会,但原主会。
记忆里是原主的父亲一心想要他嫁入大贵族,便花大价钱找了各种人培养他的“情操”。
“算是吧。”
说这话时,二人刚好走到餐厅,塞西尔已经在餐厅里等候,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尺玉快速用了早餐,跟塞西尔说了声谢谢就开溜。
但跑出去没几步,尺玉便想起来自己的衣服被拿走了还没还给他,又倒回来,小声问:“我的衣服……”
塞西尔神色淡然,似乎毫不关心。
“扔了。”
“扔了?”尺玉睁大了眼,有点失望,“好吧,那我走了喔。”
难道这些有钱的贵族衣服都只穿一次吗?
尺玉走后,爱丽丝进餐厅收拾餐具。
塞西尔手指点着餐桌。
“为什么帮他。”
爱丽丝手一顿,勉强笑着:“我……只是不想有人惹少爷生气。”
不想有人惹他生气是假的,不想有人被他折磨才是真的。
塞西尔没去在意爱丽丝这点语言艺术。
爱丽丝心地善良,但同样胆子也小,经常被他处理人的画面吓得脸色发白。
他在意的是,爱丽丝在塞西尔家做事多年,从没有主动帮过谁。
尺玉是个特例。
和昨天晚上姜临打来电话一样,都让塞西尔有种一切超出掌握之外的不安。
第一通电话是姜临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姜临便要求他去查尺玉的位置,说他找遍了莱恩都没找到尺玉。
“帮我找尺玉,他宿舍没人。”
“找不了。”
“你不是无所不知吗。”
“你也信?很晚了,我需要休息。”
这时尺玉正踩着楼梯哒哒哒地上楼。
“你那边什么声音?”
“猫。”
“你养猫了?”
塞西尔“嗯”了一声,明天就不养了。
姜临对猫不感兴趣,又说回了原本的话题。
“草,还说我急着睡觉,到底是急着睡觉。”
“急什么,明天自然就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
“明天学生会考勤。”
“哦。”
对面二话不说挂断了电话。
是什么魔力让他身边的人纷纷叛变?
塞西尔往后一靠,不得其解,最后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发给赵又鸣:
【去查勤】
【好的,塞西尔少爷。】
【带句话给尺玉】
尺玉走到教学楼的时候,发现大家都行迹匆匆,仔细一看才发现有带着臂章的学生会成员检查着装和出勤。
他顺了顺自己的衬衫。
还好塞西尔家里的佣人给他准备了合适尺码的校服。
大厅有两个学生会成员抱臂站着,窃窃私语。
“怎么今天突然要查勤,又不是月初,又不是周一。”
“可能因为昨天是校宴吧。”
“以前也没这规矩……”
尺玉一边往教室走,一边竖起耳朵听。
可能是塞西尔心情不好吧。
嗯……被他惹得?
尺玉脸有些红,愧赧地往教室里钻。
结果直直撞进一个红牌贵族的胸口里。
第一反应是红牌贵族,因为他的身高比那人矮上一截,加上撞到时下意识低头,自然就看见了对面的校徽。
后退几步,站稳后抬起腿才发现是赵又鸣。
“不好意思啊。”尺玉挠了挠头,又伸手去帮忙抚平赵又鸣制服外套被他撞出来的褶皱,结果刚碰到对方结实而不壮硕的肌肉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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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的制服,就被人捉住手腕。
“塞西尔少爷让我告诉你。”
尺玉拧了拧手腕,早上被爱丽丝抓住,现在又被赵又鸣捉住,昨晚上还被绳子绑了一阵,太糟糕了。
赵又鸣松开手,继续说:
“既然要当塞西尔少爷的附庸,就和其他人保持好距离。”
“我吗?”
赵又鸣欲言又止,但看见尺玉一无所知的双目,只好叹口气,让人进了教室。
尺玉坐下,没有在意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在心里琢磨塞西尔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单手托着腮帮子,颊肉被挤出掌心。
“系统,你说塞西尔突然说这样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我不是已经跟他掰了吗?”
系统也摸不清楚,“可能,他又想跟你‘复合’了?”
尺玉好看的眉一皱。
“可是我现在已经是姜临的狗腿了。”
同时给两个人当狗腿……?
尺玉脑子里迷迷糊糊有个想法,但很快就遏制住。
他想起了今早上爱丽丝说,塞西尔很看重他的那一片玫瑰花,而自己竟然摘了他的花。
当时,尺玉还庆幸塞西尔没有生气。
可是。
之前有个退学的学生也是这样想的。
传闻里,那个学生因为不小心把咖啡洒在了有洁癖的塞西尔的衣服上,吓得浑身哆嗦,但塞西尔只是笑了一下,脱下西服给他盖上。
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结果第二天,那名学生父亲暗箱操作,母亲杀人越货,家里叔侄□□,各种消息漫天飞舞,当天晚上就退学再也没回来过了。
塞西尔是不是在警告他什么?
尺玉越想越乱,甚至有些急了,额角渗出薄汗,从每一个毛孔散出的热气裹挟着淡香。
“他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跟他一样聪明,根本没考虑过我们这种听不懂话的人!”
他愤然指责。
系统:“……”
“哈。”
大部分的课程尺玉都是浑水摸鱼度过的。
原主的记忆不是跳舞就是插花,认真上课的时候少之又少,尺玉自己又没学过这些东西,更加听不懂了。
好在莱恩开设了不少选修课程,从骑马射箭到烹饪雕塑,都不大需要脑子,尺玉勉强能应对。
今天就有一节马术课。
莱恩饲养了一批马,用于上课,但不少贵族自己家里有马,选了马术课,或者平时会骑马的人,嫌弃和其他人,尤其是贫困生共用同一批马,都会让家里佣人把自己的马送到莱恩来。
最后只有贫困生,还有尺玉这种家里供不起养马的贵族才会用莱恩的马匹。
大多数马高大,尺玉感到有些吃力,便在干净的马厩挑挑选选,迟迟没有上马。
“找到你了,小猫。”
尺玉肩膀上一重,扭头发现姜临浅笑着问他:“昨晚上去哪儿了?”露出的两颗虎牙闪着冷光,和他的脖颈近在咫尺。
“我……睡觉啦。”
姜临眯了眯眼,浅棕色眸子透过尺玉看见了什么。
“这样啊。”
尺玉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觑看姜临,却在他瞳孔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景雪松正站在他身后,左手搭在马鞍山,默不作声看着自己的方向。
一瞬间,尺玉的思路清晰起来。
他朝着景雪松抬起削尖的下巴,趾高气昂,脆生生喊道:“喂,景雪松!”
景雪松漆黑的瞳孔几不可闻地转了一下。
“你的马归我了。”尺玉走到景雪松身前几步,指了指景雪松脚下的地面,“我要上去。”
少年不太熟练地发号施令。
“你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