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逸昇现在森森怀疑，就算没有他，只要把明鸣和八星晶核放在一起也能让明鸣活下来。
“别这么说。”安若素拍拍他的肩膀，玩笑道，“你还起了个把晶核拿出来的作用。”
术前准备时，贺医生心里没底，特意把空玄送来的摆在诊疗室的医疗救济金的象征——那颗八星晶核挪进来放着安心。
毕竟这玩意儿间接挽救了不少华国icu患者，有没有用另说，至少看着吉利。
然而，谁也没想到，就这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竟成了整场手术成功的关键。
唉——真是，时也命也！
安若素是来报信的，可不是来打击他的，见他神情愈发萎靡，正色安慰道：“好了，别想了，回去听听芯芯的看法吧，她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不管事实如何，唐芯总是能让大家高兴起来！
——————
为了庆祝潘楼宇正式加入交易所，几人在商场三楼diy烤肉区包了个包间。
理所当然，唐老板买单。
潘设计豪爽地不像唐芯刻板印象中精致优雅的设计师形象，更像是工地包工头。
啤酒是连瓶吹的，烤羊腿是整块拿在手里啃的，蔬菜是一点不吃的。
把她看得一愣一愣的，说实话，在她贫瘠又开阔的人生经历中，确实第一次见这种类型的人。
以前常接触的人，无论是学生时代的同学还是郝叔、小伙伴们、谢叔叔、温斐斐，一个更比一个“装”。
她相处更多的异世界人，无论是善悦、玄柒还是柳汐，前者不论性格如何言行始终把贵族修养刻进骨子里，后者虽然过得糙，但那也是生活所迫，就本心而言，她更喜欢做个精致的都市丽人而不是上山下海的野人。
潘楼宇这类的，今日一见，莫名有种开了新图鉴的新鲜感。
见她好奇，楚棘“哒哒哒”跑到她旁边，拉扯她衣袖似是有话要说。
唐芯蹲下：“怎么啦？”
楚棘附到她耳边说悄悄话：“别看潘大叔现在这样，他以前可是个大胖子。”
说着，鼓起小脸，挺起肚子，手比划着抱球状，模拟一个大胖子。
唐芯噗嗤一声笑出来，倒不是嘲笑谁，只是楚棘这副小模样实在太可爱了！
果然啊，孩子还是别人家的最好玩！
一旁，邢慈声一脸姨母笑看着楚棘，浑身洋溢着母性的慈悲。
谢韵之端来两盏人参燕窝汤，二十几岁，正是养生的年纪！
人参金贵，邢慈声本想推辞不受，但有贺医生“你需要好好进补”的论断背书，再加上谢韵之强硬的态度，几天下来，她已经习惯晚饭后来一盏养生汤。
谢大小姐对她的“识相”很满意，毕竟安若素和贺逸昇一个嫌弃人参的气味，一个嫌弃燕窝的口感，唐芯又是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她一个人喝实在没意思。
不是慷慨施予，只是单纯想找个伴而已，嗯！傲娇.jpg
谢韵之顺着邢慈声的目光看过去，唐芯像个邪恶大姐姐一样嘿嘿笑着“蹂躏”小孩本就没多少肉的脸颊，依楚棘的性子竟任她施为，果然是人在屋檐下，有负债感吗？
“你很喜欢孩子？”她突然问道。
“嗯。”邢慈声满眼温柔，神情恬淡满足，声音低哑慈和，像尊菩萨，不，像为人母。
谢韵之似有所悟，怕触及她的伤疤不再继续问，只捧着汤小口小口抿。
邢慈声却像是终于找到一个愿意倾听的人，宣泄起自己膨胀、无处安放的情思。
“我以前……也有过一个孩子。”声音轻飘恍惚，像一触即断的蚕丝。
她和那个男人新婚第一年就有孕了，很幸运，那时烛火的医疗条件还不错，她顺利产下了她的第一个孩子——或许也是此生唯一一个孩子。
那是个女孩，刚出生的婴儿脸皱巴巴的，像核桃，她却觉得她是世上最漂亮的小姑娘。
她亲爱的小姑娘从啼哭到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磕磕绊绊长到三岁，而后，不幸夭折。
末世，烛火，夭折的孩子不计其数，不幸者众，她不过是其中之一。
但人生不是纸上的数字，别人一句句干巴巴的哀叹惋惜永远抵不过她的无限悲痛。
她很长时间都像是一具被抽离了所有感情与情绪的假人人偶，自顾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陪她的小姑娘长大。
那个男人悲伤了七天，消沉了一个月，而后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出去和酒肉朋友消遣玩乐。
她没有要求他同她感同身受，但实在接受不了作为亲生父亲，他怎么能像个外人一样“理智”地说出“孩子已经没了，我们都要向前看，一味地沉浸在过去……”
那些自以为洒脱理智的字字句句都在剜她的心。
若有先知，她早该在那时便看清他的为人。
或许吧，有些人就是能很快从丧子之痛中走出来，可惜她不是，可恨他是。
谢韵之放下汤盏，手心附上邢慈声的手背，温暖自肌肤相贴处传递，同时传输给她力量。
“你的孩子很爱你，离开是不想拖累你，短暂的离别是为了未来更好的相聚。”
“邢慈声，你相信吗，世上有神明，你的孩子，一定在另一个世界过着幸福美好的人生，终有一日，你们一定会再相见。”
“我相信。”
邢慈声看着她，双眸晶莹闪亮，有什么东西在灵魂深处生根发芽，熠熠生辉。
——
那头，楚棘任由唐芯玩尽兴了，才吞吞吐吐道：“那个，虽然你们说不用医药费，但这个还是给你们。”
他把一颗黯淡的晶核塞进唐芯手里，应是握的时间很久，晶核表面竟是温热的。
唐芯低头查看，认出是那天导致楚棘难过的“罪魁祸首”。
这应该是一颗对他来说很重要东西，她当即就要推拒——
【收下。】
一道声音突如其来，冰冷无机质，自识海深处发源通达五感。
按理来说她第一反应该是毛骨悚然，只觉见鬼。
然而，潜意识却觉得很安心，像是相处了若干年岁，可以全然信任的家人。
【交子？】她试探道。
没反应，不是它，交子还在沉睡。
【斐斐？】
没反应，看来是她想多了。
所以……这道声音大概率只有遇见特殊条件时才会触发，像一道程序，被预先设定好——那个轻柔的眉心吻。
只是，为什么？这颗晶核特殊在哪里？
这一切发生在唐芯识海深处，外界只过去短短一秒，楚棘顺着刚刚的话继续道：“我那天……脾气不好，对不起，这个就当是我的赔礼。”
说完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转身跑走，看潘楼宇给贺逸昇吹嘘自己的“想当年”。
“怎么了？”安若素从背后走近。
唐芯摇头，顺手把晶核放进系统背包。
——————
饭毕，潘楼宇回工位继续奋斗，据他所说，他从无限量供应的酒水里打捞出了新的灵感。
邢慈声送楚棘会病房，她打算在那里打地铺帮忙守夜，楚棘在唐芯和谢韵之的一唱一和下别扭接受了她们的好意。
四小只决定步行溜达回小楼，消食！
“在这么放纵下去，我还未到中年，就要开始发福了~”唐芯捏捏自己半年来越发软弹的脸蛋哀叹。
没办法，伙食太好了，她实在是管不住自己的嘴QAQ。
“怕胖就少吃点咯~”
“什么话这是，唯美梦与美食不可辜负……咦？”唐小芯伸手探向头顶，摸到一团熟悉的手感，“交子你醒啦！”
“哼！”交子（生气版）双手抱胸不爽道，“你们背着我吃独食！”
“我们没有吃独食。”唐芯芯狡辩（划掉），火上浇油，“我们吃得是烤肉。”
“独食，指一个人独占，不分享。”贺逸昇补刀。
重点强调一个人，只算这里就有四个人，绝对不符合独食的定义。
某些统子的文化水平哦~真的该好好补补了。
安若素继续补刀：“昨天那碗肉也没见你给我们留点。”
跟个饿死鬼似的吃得一干二净。
这，才叫独食！
交子为自己申辩：“我、我这是为了给你们试毒！如果不是我，你们现在还不知道那肉能吃呢！”╭(╯^╰)╮
这倒是，但它没给他们留样也是事实。唐芯本想再呛几句，但看着它活泼的样子又于心不忍。
算了，她堂堂一个人跟一只统子计较什么。(╯▽╰)
“好啦好啦，你最棒~你是我们的大功臣！我们交子同学，居功至伟！”
交子：(～￣▽￣)～
“所以那肉口感如何？有什么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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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贺逸昇心心念念他的试验结果。
从常理论，交子昏睡了一天，总该有些出人意料的效果吧？
“有嘟~”交子从唐芯头上跳到贺逸昇肩膀，再蹦到他头上扒拉出个“鸟窝”窝下，像是在报复他昨天拿它试毒的行为。
贺逸昇无所谓，只想知道试验结果。
“口感很好，入口即化。”交子砸吧着嘴像是在回味那番滋味，“至于效果，我能感觉到肉里有一股很充盈很纯粹的能量。作比较就是，第一盘肉是毫无用处的废渣，第二盘肉死掉了，但第三盘肉还活着。”
系统管理员·唐不禁嘴角抽搐，它是该报个班学学人言人语了，听听，这都什么形容词啊喂！
安若素回想昨天三盘肉的物理状态，emm……这形容也没错，谁说五分熟的肉不能活着呢！
贺逸昇垂眸分析，充盈纯粹的能量？
研究院出具的报告可完全没有提及这一点。
晶核也是。
晶核可以散发出某种“生命力量”的事，他们在烛火得到了三次事实验证，能排除晶核无法在本地发挥功效的可能性，可烛火本地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由此可以推导，此前烛火应是没有发生过晶核突然黯淡粉碎的案例，结合他们喜欢把晶核摆在家中当摆设……
他心底有了一个隐隐约约的猜测，但很多想法独立漂浮无法连成线，比如，为什么在土也球流转的八星晶核没有像今天一样起到直接治愈能力。
曜日纪的夜晚比白日凉爽太多，皓月当空，微风习习，这样的天气正适合离开空调房出门走走。
唐芯深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哈~好舒服啊，清新花木香中还裹杂着海洋的味道，二者恰到好处融合，像在森林氧吧吃海鲜大餐。
“话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的空气比土也球好太多了，尤其是到了晚上，这小风一吹巴适得很~”
安若素点头，这空气质量确实不像充斥着血腥硝烟的末世该有的，但细想也合理，毕竟少了那么多工业污染。
“你刚刚说什么？”贺逸昇突然顿住，震惊、激动又若有所悟般盯着唐芯。
唐芯不解，她刚刚的话有问题吗O.o？
“巴适得很？”
“不对，前一句！”
“晚上？空气很好？”
“空气！”
“对，就是空气！”贺逸昇合掌，惊喜道，“我知道了！我解出来了！”
说着，便往小楼的方向狂奔，急得像是身后有鬼在追。
唐芯满头雾水，不er，他解出来什么了？
难道是……世间的真理，我↘已↗解↘明↗！
不对不对，使劲儿晃脑袋把脑子里的洗脑包甩出去，拉拉旁边人的袖子。
“之之，你觉得呢？”
……
“之之？”唐芯惊觉某人已经很久没出声了，手使劲晃了晃，“之、之——！”
“啊……啊？你叫我？！”谢韵之猛一回神，懵懵抬头。
安若素用手背贴上她额头，体温正常，没生病。
“你刚刚在想什么？”
“我在想事情。”
三人继续慢悠悠往前走。
“刚刚给楚棘充值后显示他的账户余额是五十万。”
“对啊~”
“从你们把他送来到充值期间，他在商场里停留了多久？”
“不久吧……？”唐芯对时间流逝没什么概念。
安若素估摸着大致有：“两个半小时。”
“啊！这么久吗？”
“嗯……所以按照场地费的规则，他的账户余额应该是五十万减150点积分，而不该是五十万整。”
咦？对哦！
“交子？”唐芯下意识叫交子。
统子不在。
安若素指指前面：“挂在贺逸昇头上坐顺风车走了。”
呃……虽然但是，按照流体学原理，那或许应该叫“逆风车”。
“我还以为那则警告更应该被关注。”他们这几天多多少少给出去过几颗晶核，如果数额线卡得比较低，有可能踩线暴雷。
“警告？”唐小芯不以为意，“众所周知，《宇宙法则》是一本科普类书籍！”
规则是让你看的，不是让你照做的。
人还能被规则卡死？只要不是大是大非的原则问题，总能找到角度为自己申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