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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第 30 章

作者:执笔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男人愣了片刻,立即笑得温柔,满意地凝视她好一会。他走到窗边,扒拉了两下茂密的藤蔓,忽然皱起眉头,嘟囔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脏话,看了一眼钟玙,又说了几句肥里透油的浑话便离开了。


    他刚一离开,钟玙的眼神顿时变得清澈,她扶着脖子扭了扭,淬了一口道:“还我的世界,穿越火线都没你会玩。菩萨佛祖耶稣穆罕默德以及各路神仙在上,我刚刚说的全不作数。”


    她勾勾手指,人参精就自觉地跳到她手上,断了一点点须根给她,钟玙啧了一声,道它小气,就着桌上的凉茶咽了下去。


    这里比她想象中更难对付一些,竟然被那个神经病拿走了她的诛心。只怪她没有修炼到金丹,否则便可以将它藏进身体里,不必如此憋屈。


    不知道季明知在哪里,会不会出什么危险,这座破楼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闯出去。


    钟玙的脑袋愈发地疼了,她太久没有好好休息,现如今气血翻涌不停,好在人参精的根茎还有点作用,能护住她的五脏六腑。


    钟玙撑着一口气,把自己略微捯饬干净,又把芥子袋里的金创药拿出来在伤口上涂抹均匀。心里想着修炼,却在挨到床的瞬间倒在上面睡着了。


    陌生又危险的幻境里她睡得也不踏实,浅眠中梦境接踵而来。多年来她光怪陆离的梦境里总会出现季明知的身影,这次也不例外。


    只是这一次,梦中的场景并不陌生,正是她第一次遇到周逢川的时候。


    周逢川那时的面相还算年轻,但实际上他至少已过天命之年。他拿出一两碎银子,钟玙的父母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中,周逢川顺势提出要带走钟玙。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父母,就应该二话不说随他离去。


    可奇怪的是,梦里小钟玙并没有站出来装作高兴地跟他走,反而被吓得哇哇大哭,哭噎着说不要。


    钟玙的父母有些不忍心,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最终做出的决定。年迈的奶奶低下头看着自己:“小七,你爹娘活不下去了,可你还能去享福,这是好事,听话啊。”


    小钟玙紧紧拉着母亲的袖摆,不肯松手。


    直到最后也没有松手,钟玙捏着那片肮脏的袖摆碎布,被周逢川拎进了清鹇派。


    钟玙模模糊糊的意识里挣扎出一丝清醒,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她的意识渐渐飘出身体,眼睁睁看着自己哭着闹着蜷缩成一小团。


    钟玙又一次看到了季明知,他小小的,坐得笔直,还是个小豆苗,很认真地在誊写入门弟子的姓名。


    轮到钟玙的时候,小钟玙又开始哭,攥着拳头嚷嚷着要回家。


    季明知手边没有安慰的东西,于是扯下他唯一的玉玙在她面前摇晃,小钟玙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玉石,于是犹豫了会,松开拳头抓住了那块玙。


    季明知耐心地问道:“师妹,你有姓名吗?”


    小钟玙怯生生摇头。


    季明知继续问:“那别人叫你什么?”


    小钟玙如实答道:“小鱼。”


    季明知问她哪个鱼她又不知道了。


    他犯了难,于是跑去问周逢川,周逢川哪里会在意这些细节,随口道:“他们整个村都是从钟家庄那边逃难出来的,许是姓钟,姓名也不甚重要。明知,日后她便交给你来照顾了。”


    可季明知并不这么认为,姓名乃是伴随一生的烙印,怎能不重要?有了姓名才知自己,有来处便有归属,才能在这天地之间有属于自己独一份的归属。


    于是他绞尽脑汁地想从小钟玙口中问出来,可她的注意已经全然放在玉玙上了,季明知只好先放下她,登记其他人。


    最后,等到季明知再回头找她的时候,小钟玙还在低头摸那块玉玙,他对她说话也充耳不闻。


    季明知见她那模样大概也能猜到她是如何上山的,他笨拙地摸摸钟玙的头,道:“师妹莫怕,鱼…玙?不如就叫钟玙吧,这块玙就送与师妹,望师妹日后美好如玉,未来可期。”


    小钟玙身体忽然一抽一抽的,他担心地蹲下来瞧她,她却猛地站起来,丢掉那块破旧不堪的粗布,狠狠地踩了一脚,眼下还带着两道浅浅的泪痕,却坚定道:“哥哥,我想变得很厉害。”


    季明知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小钟玙道:“我要变得很厉害,变成能救全天下的人。”


    季明知摸摸她的头,被她逗笑了。


    小钟玙因为哭闹了一路没有力气走路,于是同样瘦弱的小季师兄背着她,走过重重山路,一直到晚上才到云归峰上。


    司源流和安紫借着烛光看他们的小师妹,司源流碰了碰季明知的肩道:“明知,她好可爱啊。”


    安紫难得认同地点点头:“小师妹好可爱啊,像一只小兔子一样。”


    季明知也累惨了,靠着床边说:“她才不是小兔子,她可是想救天下人的——”


    “女侠。”


    –


    这年她六岁,季明知九岁。她上山受惊高烧不断,季明知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于是即使是迷迷糊糊中钟玙总觉着额上有一双微凉的手,不断为自己量温冰敷。


    只是为什么这个触感有些奇怪?


    凉飕飕,冰丝丝,仿佛在用洗碗的丝瓜络刷洗自己的脑瓜子。


    钟玙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她条件反射地去捞诛心却扑了个空,眼神游离怔了好一会,才慢慢看清眼前的事物——是那个人参精,它正紧张兮兮地用叶子摸钟玙的额头。


    钟玙哑着嗓子咳了咳,道:“你在干什么?”


    它吓了一跳,它还以为她死了,正在为她“超度”呢。


    钟玙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我发烧了吗?可我明明记得我能吃能睡,怎么会发烧……”


    她很快又被自己蠢笑了,自己竟然还沉浸在梦境中出不来。为什么会梦见这样截然相反的回忆?真是太无厘头了。


    偏生钟玙死脑筋地想要弄明白,可是她越回忆梦境就越模糊,仅仅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她就淡忘了许多细节。


    索性就不想了,钟玙捻起人参精,露出一个尽量和善的笑容,道:“请你把你知道的和我说说?”


    她的嘴里甚至还有它汁液的味道,真是好白的牙齿,好可怕的笑容,人参精抖着叶子战战兢兢地想。


    …………


    刚刚钟玙见到的不是别人,正是这层的守楼人慕鎏。他身份多变,有时是偏爱丫鬟的霸道少爷,有时是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有时又是花心博爱的慕员外。


    无论男女老少,他总是众人爱慕的对象,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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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造的故事中最核心的人物,至少在他的世界里是如此。他的演技固然拙劣,但若想在他手中保住性命,就得配合他完成这场戏。


    慕鎏有一个特点,极爱听别人夸他,言辞越真诚越华丽越好。若是遇到固执不听话的,他最擅长拿捏他们。先将人折磨到死亡边缘,用人参吊住他们的气血,再慢慢调丨教,如此反复。使得入此间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都不挑,什么都吃得下吗?万一季明知来了也叫他小翠吗?钟玙皱着眉头想象了一下画面,心里鄙夷地呸呸,快言快语道:“那如何出此层?”


    人参精垂头丧叶,道:“这是黄金楼的最后一层,从未有人出去过。”


    这里曾经来过很多人,他们或是倔强不屈,或是虚与委蛇,可最终要么不甘自尽,要么迷失自我。慕鎏虽然喜欢人吹捧附和,却并不喜欢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更不走心,所以这么多年那些外来者几乎都被他困死在这方寸之地。


    钟玙并不完全相信它,毕竟曾经的二十多年里她接受的都是“办法总比困难多”“人定胜天”“世上无难事”这样的思想教育——除了加班干活、熬夜开会、财务表格和领导检查外。


    总而言之,钟玙自认为在这个世界里没有她解决不了的事情。


    叶依依的金创药效果不错,钟玙摸摸后脑门,总算没有再胀得发痛。思忖片刻,她开始尝试出这个房间,但没能成功。于是便一寸一寸地摸索这个房角的壁,试图找到阵眼。


    师兄说过,符阵必有其阵眼,所以即使是最坚固的结界,也总有它最薄弱的地方可以击破。


    屋里被摸索了一圈没有收获,后门倒是可以推开,外面种了上千棵花木,郁郁葱葱。有一条长长的游廊可以通向另一侧的房间,钟玙走至一半,忽然被人叫住。


    “小翠,你要去哪里?”


    守楼人幽灵般闪现,状似心疼地摸了摸钟玙还未好全的后脑,盯着她道:“小翠,你伤还未好全,怎不留在房里歇息?”


    钟玙头皮一紧,鸡皮疙瘩掉了满地,真真是恶心透了。可她还得收敛表情,转身低眉顺眼委屈道:“慕公子安好。”


    慕鎏立即切换成惬意的笑容,想去牵着她的手,钟玙却忽然咳嗽不止,离了他三丈远道:“公子,我恐怕是得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你。”


    “公子我怎么会介意呢?”慕鎏眼中没有半分笑意,丝毫不惧。他故意捏了捏钟玙的伤口,不轻不重,仿佛只是一个警告,又将钟玙带回了房间。


    钟玙像一只安静的小羊羔,无害单纯,偶尔偷偷打量他几眼。慕鎏心情难得地愉悦起来,勾起嘴角问起她的喜好。


    钟玙摇摇头,说自己别无所好,又拿出一个香囊道:“奴别无所求,但求公子收下奴的心意。”


    慕鎏深深地嗅了一下,道:“好香。”


    呕,变态。


    钟玙强忍着回以一个淡淡的笑容。


    这看似美好的画面并没有持续太久,一只灵蝶飞到他肩上,慕鎏瞬间脸色大变,连安慰都没顾不上,急匆匆地朝外走去。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过他刚一转身,钟玙的笑容就已经维持不下去,肩膀一松,嘴角一垂,哼哼唧唧道:“老子平生最爱唯有剑术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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