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境厚雪覆盖的密林里,一群惊鸟发出巨大的啼鸣声,然而行路的人们并不在意。他们踩着松软的雪地,拨开前方细长干枯的杂草,留下一串串大小不一的脚印。
这里树木聚集,苍劲挺拔,高耸入云,即便穿梭其中却也并不显幽暗,阳光透过层层树枝的遮挡照在地面的积雪上,有些晃眼,却也显现出北境磅礴大气的景象。
这里的景色着实值得一赏,但问题是这群人已经在密林里已经走了七天有余。
也许是那蛇鳞的作用,这几天除了一些常见的冰晶石、灵草伤药和低等妖兽,根本没有见到什么好东西。好不容易跟着石头上的印记找到了一处大妖的老巢,却发现这里早就荒废数年,只有一陈年蜜罐,里面存了好些百年灵蜜——可惜除了果腹并没有什么其他作用。
也不知道其他队伍是不是同样一无所获。
这张地图的结构他们这几天行路时已经大致清楚了,譬如圆圈代表湖泊,波浪代表丘陵,红叉代表高山。如此看去,此地山脉绵延,几乎没有一马平川的地貌。此番探查地势费了他们不少灵力,为了保留实力,后面的路只好步行前行。
段韫身为皇室皇子,虽说小时候吃过些苦,但也不过是劈柴做饭洗衣,冬天缺碳夏天少冰这种冷宫少主的生活,还从没有说有人敢让他这样狼狈不堪的赶路。
可此时,钟玙那个疯女人却又一次提出来要去那个诡异的图标处——那个仿佛人头从怪异棺材里冒出来的标记。
段韫累得无力反驳,因为那图标不仅形状诡异,而且相距甚远,与他们的路线简直称得上是背道而驰。中间要翻过整整五座大山,路过数个湖泊才能抵达那里。
如果钟玙知道段韫的想法,恐怕也想为自己喊句冤枉。她在识海里再三确认道:“你确定这个长了瘤的月亮是这秘境最大的藏宝地?”
九筒:“有没有种可能……他画的是金元宝。那里是一座黄金城,什么金银珠宝,什么灵药妖丹,应有尽有,数不胜数。最重要的是我们的主线任务是救赎魔子并拿到鎏金称,顺便完成一下争风吃醋任务情节,达成修罗场成就。放心啦,这种简单级别的任务不必太在意,你只需要优雅地等着他们来争风吃醋就好了。”
钟玙想起来了,九筒曾经确实提过一嘴黄金城,但没有过多详细描述。说得最多不过是原女主在黄金城里救下因血脉不纯、被遗弃人界的魔族之子,而后又在这城中不断上演狗血四爱雄竞名场面。
最后这位魔子夺走了黄金城的镇城至宝鎏金称,并送给女主作定情信物。据说此物是上古法宝,能够产生无穷无尽的黄金,持有者富可敌国。
不过以如今的情形,等段韫和涂山衍为自己争风吃醋简直是天方夜谭,黄金城也不过梦幻泡影,传说中的魔族那位私生子更不见踪迹。钟玙短短呵了一声,不置可否。
段韫听见钟玙轻蔑的呵声,心情愈加不善,鼓着脸瓮声瓮气怨道:“这周国一看就是个穷乡僻壤,大张旗鼓地开放秘境引人前来,结果一路上除了遇到一些不值钱的灵草灵药外,连高等妖物的毛都没见到。”
他毕竟还是个少年,脸上的婴儿肥都未完全消退,即使是从小在权力漩涡中长大,也难免闹一通情绪。
涂山衍也道:“以前就听闻此处妖兽早就被附近的猎妖者屠杀殆尽,大妖都在秘境核心区与世隔绝,偷渡进去的人族几乎都有去无回。”
钟玙见季明知犹豫不决,可怜巴巴地合拢手心道:“这地图再走就转出去了,我们什么都没干走一遭就跑出去多丢人啊,求求你们了嘛。”
叶依依先动摇了:“师姐你要是想去也行,但是——”
“但是你得跟紧我们,不要冲动,不许冒进。”季明知无奈补道。
态度转变之迅速让段韫怀疑人生,他匪夷所思地对涂山衍道:“就靠她那套蹩脚的撒娇,他们怎么还信呢?”
涂山衍往后退了两寸,与段韫隔出一段距离,才说:“我们迟迟没有收获,随行渊师兄去看看不挺好的?”
段韫梗着口气咽不下,绝望阖眼,生出几分隔绝世外的寂寞。
北境的冬天本就要比中原寒冷得多,呼啸的山风一吹,天气愈发寒冷。他们灰头土脸又走了几天,段韫实在是忍无可忍,刚准备发作,却突然被季明知打断,他指着前方冷静地说道:“你们看,我们好像到了。”
段韫顺着那只修长冷白的大手朝远处望过去,他们所在地这片雪林之外赫然是一座巨大的孤城。
这城如此高大恢宏,与之对比,他们的身躯不过沧海一粟,显得异常渺小。城壁由一种奇怪的黑色石头砌垒而成,在阳光之下闪烁着金色光芒。城口既无守卫,也不设拦;城门大敞,像是随时欢迎客人的进入。
众人谨慎地往里走了几步,里面的地面并没有积雪覆盖,大道笔直,歌舞升平。薄雪之下的树叶仿佛焕发着惊人的生机,连树梢都是嫩绿的,房屋嵌在巨树之间,与周围融为一体。
男女老少做着各类营生,四处张灯结彩,喜庆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走到了大周的国都三河城。
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富庶离奇的城池,如同一个敞着门透着光的桃花源,着实令人生疑。钟玙揪了一把季明知,也有些不敢相信:“师兄,我好像出现幻觉了。”
季明知疼得“嘶”了一声,安慰性地拍拍她的手,把自己的胳膊拯救出来,摇头道:“不是幻觉。”
一阵北风袭来,前方便传来叮叮当当的脆响,众人抬头一看,赫然发现这笔直的路尽头处,有一座金光灿灿的楼阁。也许是快到年底了,它的翼角处挂的镂空铃铛里穿插着飘逸的红丝带,精致玲珑。看久了,甚至有些晃眼。
看来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黄金城了。
这般穷奢极侈、纸醉金迷的景象,勾出每个人心底不可控制的渴望,多少流露出对金银几分贪欲。唯有季明知在所有人失神的那一刻,挪开眼侧目看向身旁钟玙瞪圆的瞳眸,隐忍地笑起来。
师妹的眼睛,像一只偷腥的小猫。
段韫远远看着那座奢靡铺张、令人眼花缭乱的黄金楼,又打量四周用楠木与琉璃瓦搭建的高大房屋,最后他看着自己,生出土包子见世面的自卑感。
他疯狂为自己找补存在感道:“周国这些莽夫,空有丰厚的金银财宝,却如此挥霍,毫无美感。”
叶依依故作疑惑:“可是这里的布局精妙绝伦,富贵繁华,一派生机勃勃之象。”
这些天来没一件事顺心的段韫小声斥道:“微云师妹!若真是繁华,又怎会建在这深山之中?”
他抱臂哼了一声,又道:“和周国的宫殿一般无二,难看得很。”
涂山衍趁机提议道:“我们还是先找家茶楼坐下来好好休整一下吧。”
钟玙抱着剑,四处张望茶楼。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悄无声息地靠近她,她扭着不堪一握的腰肢,妖娆地拿着团扇在钟玙面前招呼道:“好妹妹,累了吧,来奴家这里喝口茶再走吧~”
钟玙的手臂被贴上两团柔软之物,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浓重几近于窒息的脂粉香味。
钟玙被这味道闷得差点窒息,挣扎地偏过头,她的视线慢慢上移至此店招牌,眼前这位天寒地冻中还衣不蔽体的美人正是来自这里——青楼。
钟玙愣了片刻,大概是被这毫无遮掩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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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撼到,九筒试图弥补道:“作者这么写一定有她的道理。”
“我开始相信这是一本小说了。”钟玙很快回神,还顺势搂过那美人的肩,十分上道地应道,“好啊。”
大概是钟玙的所为太过自然,简直和浸淫多年的狎客一般无二,众人皆一愣。季明知赶紧拉过她,直到把她放到自己身边才小声道:“师妹,那是烟花之地!”
钟玙狡黠地笑:“我知道啊。”
“知道你还去?”
“去啊,这位姐姐不是邀我赏茶吗?”
钟玙气声和季明知交流道:“我看这青楼的消息大概会比那门可罗雀的茶楼要好打听吧?”
她眼神示意了下段韫,道:“师兄一起吧,他有钱。”
季明知也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真的想去?”
她的衣袖忽然被人扯了扯,叶依依上前一步挽过钟玙的柔荑,将她从季明知身边抢走,道:“师姐怎能抛下我们,不如一同前去长长见识。”
跟着他们身后的黑影凉飕飕地出现在一个角落,无论他们是去茶楼吃茶还是去酒馆喝酒,只要在他们面前扮扮柔弱,便不怕那样的正人君子会冷眼旁观。
于是他抬起头,看到了青楼两个字。
阴暗中的影子凝固了。
万一被误会自己在和他们玩情趣怎么办?他在外面徘徊了半天,最终也没有踏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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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楼雅间光线昏暗,地暖熏人,茶香四溢。钟玙吃着葡萄,兴致勃勃地看舞女弹琴。其他人却都如坐牢般难受,一个个正襟危坐,拘束着放不开。
争一时头破血流,退一步越想越气,段韫低声和季明知抱怨道:“她是不是常客?”
钟玙耳朵一动,冷飕飕地朝他扔来记眼刀,又伸手晃晃身边那位领他们进来的美人。美人半合着眼,钟玙托着脸靠近她道:“姐姐,你好似有些困顿?”
已经快要眯着的美人清醒了不少,与钟玙四目相对,钟玙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她揉了揉被压红的手腕,嗔笑道:“是我招待不周了,都怪昨夜接客闹太晚,让客人见笑了。”
此话一出,段韫不禁一阵恶寒。连向来稳重儒雅的涂山衍也低头回避目光交流,他身体靠着旁侧,也不知怎么扭的,慢慢拱到季明知身旁,小声问道:“行渊师兄,这是正经青楼吗?”
季明知安抚着他好似因为害怕冒出来的狐狸耳朵,处变不惊道:“涂山师弟,我记得青楼也是涂山的主要产业之一。”
涂山衍悻悻地反将身一扭,回了原位。
钟玙面对美人,声音不禁也变得柔声细语起来,问道:“姐姐,此城为何建在如此深山之中。”
美人卧倒在她怀中,钟玙被砸得眼冒金星,硬生生忍了下来——她看着身材纤细,怎的这么重。
美人深褐眼眸流连过她的面容,一双纤纤细手抚过她的下颌,声如幽兰道:“客人竟不知黄金城中黄金楼的传闻吗?我与美人投缘,不如便实话告诉你。”
“黄金楼可换黄金,城内任何消费皆以黄金为准。即使你们没有金银还可赊账,只是按照黄金城的规矩,未还账者就会被黄金楼吃掉喽。”
被黄金楼吃掉?这是什么新奇的说法。钟玙身体被她枕得僵硬难受,艰难换了一个姿势问道:“黄金楼……是城中那座最高最亮的楼?”
美人微微一笑,道:“正是。好妹妹,你定不是那群赖我账的氓民吧?”
她看起来真的很困了,嘴唇轻轻碰了碰钟玙的手背,喃喃道:“你这么香甜一定不是……”
钟玙的鸡皮疙瘩全竖起来,忍着跳起来的冲动,心里也不禁怀疑——这是正经青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