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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多行不义(4)(大修)

作者:湘水泽兰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陈捕头望着戚玉嶂狼狈的模样,不禁暗自好笑。冷茶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在衣襟上洇开一片深色水痕,几片湿透的茶叶滑稽地粘在他的鼻尖和眼皮上,活像戏台上的丑角。


    “戚公子,可算回魂了?”陈捕头强忍笑意问道。


    戚玉嶂无奈地叹了口气,先是抬手指了指身后仍揪着他衣领的封灵籁,又指了指自己张合的嘴,眼中满是恳求。


    陈捕头起初没反应过来,待见他几次欲言又止的模样,这才恍然大悟。


    “无名姑娘,快松手吧。”陈捕头忍俊不禁,“戚公子这都快憋坏了。”


    封灵籁闻言,立即松开了手:“他回魂了?”


    戚玉嶂长舒一口气,抬手揉了揉发疼的脖颈,苦笑道:“陈捕头这救命之恩,在下记下了。再晚一步,怕是要去阎王殿上报到了。”他边说边拂去脸上残留的茶叶,袖口沾湿了一片,模样颇为滑稽。


    陈捕头嘴角抽动两下,连忙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一声,强压住笑意:“戚公子方才那是......”他顿了顿,斟酌着用词,“可是发现了什么蹊跷?”


    “我只是想试试这些画会不会暗藏机关。”戚玉嶂说着,忽然挑眉看向二人,“怎么,你们当真以为我撞邪了?”


    陈捕头老脸一红,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这个嘛......戚公子方才先是呆若木鸡,后来又往画里扑,换谁看了都......”他偷瞄了眼封灵籁,压低声音道:“况且那对夫妇本就古怪,保不齐真有什么邪祟作怪。”


    封灵籁被戚玉嶂盯得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鼻梁,眼神飘忽不定:“那个...既然你说是在查探机关...…”她顿了顿,声音越来越小,“可有什么发现?”


    戚玉嶂将手中的画框翻转过来,露出背面镶嵌在墙中的结构:“这些画不是简单悬挂,而是直接嵌在墙体内的。”他指着四周的壁画解释道:“这些都是描绘十八层地狱的场景,我猜只要按地狱的顺序重新排列...…”


    “等等,”封灵籁突然打断,手指沿着墙面一一数过,“数目不对啊。十八层地狱该有十八幅画,这里怎么只有十三幅?”她困惑地皱起眉头,转头望向戚玉嶂。


    陈捕头抢先道:“会不会是还未来得及画便被我们抓了?”


    戚玉嶂点头,“应当是。”


    “哎呀,不管了,既然有机关咱们便打开瞧瞧,也不枉费这些功夫。”


    陈捕头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眉头紧锁。十几年的办案经验让他总觉得这案子透着古怪,可具体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是凶手的行事太过反常?还是这些阴森诡异的画里藏着什么秘密?他盯着那些栩栩如生的地狱图景,后颈莫名泛起一阵凉意。


    “你们可知道十八层地狱的具体顺序?”戚玉嶂突然问道。


    陈捕头闻言一愣,有些窘迫地抓了抓后脑勺:“这个嘛...”他干笑两声,“我们这些粗人平日里哪会研究这个。不过...…”他眼睛突然一亮,“《地藏经》里应该有记载!要不咱们回去查查?”


    说着他偷瞄了眼封灵籁,生怕被这位见多识广的姑娘笑话自己孤陋寡闻。


    戚玉嶂平静地来至画前,着手开始按照顺序移动画卷:“十八层地狱顺序分别是:第一层,拔舌地狱、第二层,剪刀地狱、第三层,铁树地狱、第四层,孽镜地狱、第五层,蒸笼地狱、第六层,铜柱地狱、第七层,刀山地狱、第八层,冰山地狱、第九层,油锅地狱、第十层,牛坑地狱、第十一层,石压地狱、第十二层,舂臼地狱、第十三层,血池地狱、第十四层,枉死地狱、第十五层,磔刑地狱、第十六层,火山地狱、第十七层,石磨地狱、第十八层,刀锯地狱。”


    随着画卷一幅幅归位,墙壁深处传来“咔嗒咔嗒”的机关运转声,仿佛沉睡多年的齿轮正在缓缓苏醒。


    当最后一幅画归位的瞬间,厅堂中央的木桌突然一震,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缓缓移开,露出下方黑魆魆的洞口。


    “果然有机关!”陈捕头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抬脚就要往里冲。


    “慢着!”封灵籁一把拽住他的衣袖,指尖微微发颤,“这机关开得也太容易了些...…”她盯着那深不见底的洞口,眼中满是警惕。


    陈捕头猛地顿住脚步,脸上火辣辣的。他在心里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都三十多岁的老捕快了,怎么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冒失。这要是传出去,衙门里那些后生还不得笑话死他。


    太丢脸了!


    戚玉嶂从怀中掏出一支火折子,点燃后小心翼翼地探入洞口。


    火光映照下,潮湿的石阶泛着幽暗的光泽,一级级向下延伸,消失在狭窄的甬道深处。


    戚玉嶂走在最前,火光在两侧石壁上投下扭曲的影子。那些刻满诡异符文的墙面仿佛在火光中蠕动,叫人看了头皮发麻。


    封灵籁的绣鞋踩在潮湿的石阶上,发出细微的“嗒嗒”声。她低头看着地上凌乱的脚印,眉头越皱越紧,这些脚印新旧交错,深浅不一,显然常有人在此进出。


    才走了约莫十几步,甬道突然到了尽头。众人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宽敞的石室出现在面前。


    然而还未等他们细看,一股浓重的腥臭味便扑面而来,那气味像是腐烂的肉混合着铁锈味,熏得陈捕头差点又要吐了。


    “这...”陈捕头捂住口鼻,“这他娘的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火折子的光亮在石室中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戚玉嶂点燃墙上的火把,昏黄的光线渐渐驱散黑暗,露出石室中央那座阴森的石台。


    台面上密密麻麻刻着诡异的符文,像是某种失传已久的邪术阵法。而在阵法正中央,赫然摆放着一架沾满暗红色污渍的石磨。


    “老天爷...…”陈捕头倒吸一口凉气,双腿不自觉地发软。


    石台周围散落着森森白骨,有的断裂扭曲,有的残缺不全,像是被随意丢弃的柴火。


    他十几年办案生涯中见过的凶案现场,加起来都不及眼前这一幕来得骇人。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那些失踪的新郎,恐怕就躺在这堆白骨之中。


    封灵籁却已大步上前,绣鞋踩在石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俯身查看那架石磨,指尖轻轻抚过磨损严重的边缘。磨盘上暗红色的污渍层层叠叠,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当她探头看向磨眼时,一小块已经发黑的肉屑黏在凹槽里,接料槽壁上还粘着几粒可疑的碎末。


    “这...这里面该不会是...…”陈捕头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喉结上下滚动着,半天才挤出后半句:“人肉吧?”


    封灵籁淡淡道:“是。”


    戚玉嶂看完石磨又跳下石台,来至白骨堆前,随手捡来一块仔细端详骨头的断面。骨头的断裂处并不平整,像是被什么钝器硬生生砍断的。


    他用手指轻轻抚过白骨表面,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光滑。


    封灵籁也跳下石台,来至戚玉嶂的身旁,目光落在他手中拿着的白骨之上:“这些白骨可有异常?”


    “你摸一摸。”


    封灵籁不明所以地伸手摸了摸他手上那截白骨,“很光滑啊,怎么?你想试我害不害怕?”


    “你知道如何剔骨头上的肉最容易吗?”


    “我又不是屠夫如何晓得?”


    “活着。”


    “等等,我怎么听不明白。”


    陈捕头也来到她们身旁,严肃说道:“若是死后才剔肉,白骨上会有划痕,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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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后气血停滞,肉与骨会变僵硬,只有活着时剔肉,才最容易,白骨也不会留下划痕。”


    封灵籁的指尖微微发颤,眼前的一切在她脑海中拼凑出一个骇人的真相。那些失踪的新郎,他们的血肉被碾进石磨,骨骼被随意丢弃,连最后的体面都不曾留下。


    她忽然觉得胸口发闷,仿佛有块冰冷的石头沉甸甸地坠在心头。


    “真是...好狠的手段。”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让一个活生生的人清醒地看着自己被肢解,光是想象就令人毛骨悚然。或许那些胆小的,早早吓死反倒成了福气;而剩下的...她不敢再想下去。


    陈捕头重重地咽了口唾沫,脸色惨白如纸:“得...得赶紧回去。”他声音发紧,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这案子...这案子已经不是我们能处置的了。”


    *


    三人匆匆赶回衙门,陈捕头立即将案情进展禀报给了两位大人。应天行与临安城县令正在商议要事,听闻此事后当即决定亲自督办。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后,封灵籁一行人已站在了县衙大牢的入口处。


    潮湿阴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腐朽的霉味。沿着石阶而下,两侧灰泥墙上爬满了暗绿色的青苔,仅有高处狭小的气窗透进几缕微弱的光线,在昏暗的走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牢房内的囚犯们蜷缩在铺着稻草的硬板上,有人低声呻吟,有人呆坐出神。脚步声在寂静的牢房里格外清晰,惊起几只躲在角落的老鼠。


    穿过幽深的走廊,他们来到一间审问室的内室。室内陈设简单,两盏油灯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光影,将斑驳的墙砖映照得忽明忽暗。几人各自落座,不多时,外间便传来了审问的声音。


    “报上你们的姓名籍贯。”审问官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休想从我们嘴里问出半个字。”一个男声冷冷地回应道。


    审问官似乎并不意外,每一个来到这里的犯人都是这般不肯开口,但只要落在他手里,最终都会屈服。


    他有足够的耐心与手段去让他们屈服,他最喜欢这种顽固的犯人。


    他慢条斯理地打开一个木匣,取出一块泛着寒光的铁刃,在烛光下缓缓转动。“那说说这些铁刃吧。为何要将它们钉入树干?”


    包子铺夫妇低着头,沉默以对。


    “你们劫持了城中三十七对新婚夫妇,”审问官的声音突然变得锋利,“每劫来一位新娘,就用这些铁刃将她活生生地挂在树上,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像一把利刃,刺破了牢房内凝重的空气。内室里的众人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我们验过尸,她们背上的伤痕皆是被铁刃穿肉形成的。”审问官缓缓站起身,走到男犯人面前,抬手掐住他的下把,扬起他的头,质问:“你们究竟同她们有何深仇大怨要用如此残忍手段去杀害她们?”


    男犯人平静地看着他,仍旧不答话。


    “好,这也不肯说。既然你们将她们挂在树上,任其自生自灭,又为何剪断她们十指?”


    内室里,封灵籁听到死去新娘们的十指皆被剪断,心头猛地一颤。那些在包子铺夫妇卧房里看到的画作,此刻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中。


    十八层地狱...第二层地狱...她努力回想着。是剪刀地狱没错。可剪刀地狱当真就是剪断人的手指吗?而那些被铁刃穿透、悬挂在树上的惨状,又对应着哪一层地狱?


    她以手扶额,食指无意识地轻叩着太阳穴。突然间,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第三层,铁树地狱!要打造如此规模的铁树林谈何容易,既要耗费大量时间精力,更会在筹备阶段就因大量采购铁器而惊动官府。所以他们才改用铁刃代替完整规模的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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