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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彻寒

作者:林下逢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她说了什么?”林琅看着周玦的表情,心里甚是奇怪不安,他真的很少如此失态。


    平常大家见他,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是淡淡地冷静处理所有事情,温润如玉却又不失谋划。


    现在却……赵惜口中那个人到底是谁让他反应这么大?


    周玦仍然不说话,林琅只好先把他扶进屋里,一边吩咐下去道:“安福,去给官人倒杯水来。”


    周玦手里握着白瓷杯,眉头紧蹙,眼尾殷红,似乎是隐忍着极大的情绪。


    沉默良久后,他抬头低声道:“赵惜说,是陈文川。”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耳边回响不断,阵阵刺痛之声。


    “这,怎么可能……”


    林琅手里的茶盏没有握住,“啪嗒”一下碎到了地上。


    陈文川,与周玦关系最为密切,少年同窗,如今同朝为官,无话不谈。


    周玦突然想起那年上元节灯会,他们一起猜的字谜。


    那时他被姜乾带走,意图收为太师僚属,但他没有答应。


    那时姜乾特地强调了灯会上的那个灯谜,谜底是——


    南辕北辙。


    南辕北辙。


    周玦思绪万千之际,林琅还在一旁絮絮叨叨道:“我看陈文川不是那样的人,我们再查一查,万一是赵惜挑拨离间……”


    确实是有这个可能,但俗话说将死之人其言也善。赵惜已经身处绝境,要破局就不能再冒险。


    也就是说,在这个关键节点,她没有理由说谎。


    现在他的情绪好不容易平定下来了,林琅却陷入了疑问怪圈之中。她想不通为什么会是陈文川,自己从未听说过这段关系,然赵惜已是穷途末路,这个时候说谎不是太蠢了吗?


    “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但我说的是实话,信与不信是你的事。我嘉和一生尊贵,从不屑于撒谎。”


    赵惜说的话,不像是假的,真的不像是假的。


    “我今天晚上,和他聊聊。”


    *


    是夜,月光摇摇,星斗稀稀。


    两人举杯,遥念第三人。偶有月光作影,酒意朦胧间,竟以为故人有归。


    陈文川还是和以前一样,酒量很差,喝的少,说的多。周玦的酒量和他一向是八斤对八两,一向很节制,今天却意外地贪杯。


    “不能再喝了。”陈文川按下酒壶,制止道:“再喝嫂子要来收拾你了。”


    周玦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拎起他的手,自顾自斟酒道:“我多喝一点,带着嘉煜的那份一起喝。”


    提到这个名字,陈文川的心就猛地一紧,隐隐作痛。


    可周玦真的不能再喝了,大酌伤身,陈文川索性直接把酒壶抢过来按下道:“嘉煜走了,但你不能颓废,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不知是哪句话触碰到了他的逆鳞,周玦猛地起身,挽起袖子把杯中酒全都洒到地上,然后狠狠地把被子摔了。


    做完这一些列动作后,他转过身,抬头仰望着朦胧的月亮,自言自语道:“嘉煜走了……在宁州,是我让他去的,否则死的是我。”


    陈文川见他不对劲,连忙起身来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嘉煜如果还在他……”


    “是谁的错,你的吗?”陈文川话还没说完,就被周玦冷不丁的一句质问打断了。


    他没有回答,愣在了原地。


    “是你跟赵惜说,宇文嘉煜要去宁州找账簿,对吗?”


    “是你知道我们要回宁州,阴差阳错害死了文嘉公主,对吗?”


    “是你给了裴中轩那幅画,陛下才把我们都赶去了岳陵,对吗?”


    “也是你,告诉赵惜玉玺在我手上,害死了谭飞,对吗?”


    “……”


    “你说话啊!”


    陈文川一声不吭,周玦怒急攻心,揪住他的衣领红着眼喊道:“你说话啊,你说不是你!不是!”


    周玦看他没有动静,渐渐松开了衣领,自嘲般道:“二十年,我今天想了好久,二十年。我们四岁便一起开蒙,同年科举,同年进士,同年入朝为官。我以为,全天下谁都能背弃我污蔑我,但有个叫陈文川的人,一定会保护我支持我。”


    红着的眼眶承载不住洪水般的情绪,泪水落到唇边,咸的。


    刚喝下的酒,苦的。


    难喝。


    沉默良久,陈文川终于哑着嗓子开口道:“二十年来,夫子常说,周玦学识勤览;官家说,探花名不虚传;百姓说,丞相政绩卓然。”


    “可我,没有人看到。”


    “姜太师愿意用我,可是他倒台了;大长公主愿意用我,也被你打倒了。”陈文川叹了口气,眼神也从一开始的躲避到直视。


    “你说我会保护你支持你,那你看看现在,我连自己的出路都寻不到,凭什么保护你支持你?”


    这番话周玦从来没有听他说过,语气平静淡然,没有一丝悔恨,却饱含不甘。


    “可我真的没想过要害你,他们的那些行为并非我授意,我为人所制,迫不得已。”


    一行斜泪划过陈文川的鼻梁,他再次眼神恳切地看着周玦,仿佛充满了不舍。


    “可你万万不该因为一己私心害死宇文嘉煜,你要弄就弄死我。”周玦向前一步,眼神中尽是狠厉。


    可陈文川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肩膀一耸一耸地回头走了几步,又转过身讥笑道:“你为什么这么在意他?明明之前,你身边的好朋友,只有我一个的。”


    明明在笑,却含着泪,咬着牙,痛着心。


    *


    “下次再被夫子罚抄,我可不会帮你了。”


    周玦揉着手腕,脸皱巴巴地拧在一起。


    陈文川如获珍宝般地捧着罚抄好的诗文,贴贴道:“周玦,好周玦,没了你我可怎么办?”


    这下能跟冯夫子交差了。


    这天晚上两个人一起回家,路过麦香楼,门口正摊着酱香饼。陈文川馋极了,肚子已经在咕咕叫了,手上却没有足够的银子。


    周玦看出来他想吃,便掏出了自己的零花钱,让他去买。


    陈文川捧着酱香饼一蹦一跳地回来了,两个人坐在汴河上的石桥边,分着酱香饼吃。


    “等我以后当了大官,你要什么我给你买什么吃!”陈文川一边啃着饼,一边还不忘畅想以后的日子。


    周玦也是个不服输的,回敬道:“那我要当你比还大的官,买一家酒楼送给你!”


    夕阳西下,橙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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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光余晖照在汴河上,波光粼粼的湖面中,映着两个小孩坐在桥边吃饼的样子。


    如果时光有记——


    “我多想再回到小时候,我们没有当大官的时候。”


    陈文川哽咽着,最后留下了一句话,便放下酒杯,走出了门。


    *


    林琅知道周玦独自去找赵惜是不想让她再涉险,之前生气也是因为她自己去天牢没有告诉他。


    切,他不是也没有告诉自己吗?不是一种人不进一家门。


    只是这个结果,实在是难以接受。


    经过那天晚上,陈文川算是跟他们摊牌了。你说这人做事阴险吧,他承认的倒挺快的;你说他光明磊落吧,也不可能。


    幸好,陈文川对周玦并不是纯恶意的敌对关系。人各有立场,都有自己的苦衷,但这件事情总归是陈文川背信弃义在先,无法原谅。


    周玦自从那天晚上回来,就没有跟自己说过一句话,林琅被他单方面冷战了好几天。但她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周玦一日不主动找她她就一日不回头。


    这天晚上,林琅一个人在书房里看书,屋内烛火不是很明亮,看的眼睛酸,林琅便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烛光摇曳之间,忽而又一个穿着玄青寝衣的身影出现,为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林琅盖上了一件披风。


    “……嗯?”林琅本就睡了浅,感受到了微微的动静后便睁开了眼。


    一抬头,看到这个冷暴力自己的“恶人”。


    “在书房里睡觉会着凉的。”这人给自己盖好后便直起身,淡淡地留下一句话。


    林琅虽然很不想承认自己确实有点冷,但还是双手拢了拢披风,嘟囔道:“要你管。”


    “这书房里的蜡烛确实是不够,怪我这几日没怎么管府上的事,疏忽了。”


    哟,这话是,服软了?给台阶了?


    林琅闻言直起身子,语气十分不屑地戏言道:“周大人日理万机,哪有空管这些琐事?也不知道……”


    她正想继续刁难,可抬眼便看到嘴角没有刮干净的胡茬,眉目间蔓延着的拂之不去的沧桑与忧愁。


    想来这两日,他也不好过。想想也是,若换成自己,最好的两个朋友一死一背叛,如何能有其他的心力?


    念及此,林琅站起来,眼神怯怯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无妨,回屋吧。”


    天气渐渐入秋,夜深露重,外面尤其寒凉。林琅出了书房更感受到一丝寒意,心想着若是真趴在这里睡了一夜明日肯定得发热头痛。


    只是周玦把披风给了自己,他就穿了一件薄薄的寝衣,不得彻寒入骨啊。


    “那个,披风挺大的,应该还能再进来一个人。”林琅把拢好的披风撑开了一边,朝周玦笑着邀请道。


    周玦看着她,低头浅笑了一下,便乖乖地钻进了披风中。


    只是两个人身高差距有些大,周玦一进来便把披风斜了过去,一下子就不够了。


    周玦尴尬一笑,又乖乖地半蹲下,屈着身子和林琅隐没在夜色中。


    这天晚上过的很平静,没有再争吵什么,也没有再冷战。


    林琅也没有问他,书房里那份已经写好的奏折,为什么那么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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