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宾市公安局给从C市远道而来的专案组腾出了两间大办公室办公，专案组众人一大早就顶着寒风赶到了率宾市局。
早上的会议很短，同步了一下目前手里的情报，率宾警方暂时没有接到维塔利一行人进入率宾的上报。
这不能算是好消息，按理说，维塔利应该已经到率宾了，当然，也不排除他们选择在进入率宾前休整一下或是遇到突发状况被绊住脚步的情况。
最糟糕的情况，则是这群人已经悄无声息混在返乡大潮中，潜入了率宾。
办公室里每个人都看似在忙，但更多时候他们都只是想找一件事情来做，以缓解自己的焦虑。
冉季之前没有参与调查，趁着这个机会，刚好就把案件相关的资料补看一下。
张淞栩时刻关注着冉季，旁边已经很久没有传来资料翻页的声音了，他看了两次，冉季都紧皱着眉头，注视着维塔利留在酒店的那张季雨薇的照片。
张淞栩有点心疼，孩子肯定是想妈妈了。
“咳咳，”张淞栩清了清嗓，坐在对面办公桌的苏萌萌察觉到了，也抬眼看了过来，就见张淞栩在安慰冉季，“小季，别担心，我们这次，一定会救到阿姨的。”
冉季总算抬起头来，转头看向张淞栩，似乎还有些茫然。
见两人面面相觑，苏萌萌也赶忙加入进来安慰冉季：“就是小季，你看了这么久的资料了，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
“哦，我不累……”意识到他们是在担心自己，冉季心口一暖，扯了扯嘴角，“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这时候说这样的话，任谁都会觉得冉季是在逞强。
但沈确不是一般人，从冉季的表情来看，他刚才的确不是在伤感。
“你是发现了什么异常点吗？”沈确问。
话音一落，不止是同桌的大案组众人，相邻办公桌的其他人也都转头看了过来。
冉季迟疑着点了点头，但似乎是对自己的猜测也不太自信：“这张偷拍我妈的照片，拍得很清楚，那时候我还在读小学，十几年前的手机像素不像现在，不可能拍摄得这么清晰，这张照片应该是相机拍出来的。”
听冉季这么一说，张淞栩也把脑袋凑过来，仔细看起资料上扫描出来的照片，如冉季所言，画面质感来看，的确不像是当年的手机能够拍摄出来的。
“这也很正常吧，狗仔也是端着相机偷拍的呀，也并非不可行的吧？”张淞栩说。
“是，照片视角是正的，不是俯拍，说明对方是平街拍摄的，所以有可能的拍摄情况是，第一，坐在停在路边的车上拍的，第二，站在马路对面拍的，第三，在马路对面的店里拍的。”
冉季这话说完，刑侦队其他人也都纷纷起身聚了过来，要参与这场讨论。
叶锦书坐在冉季身边，注视着冉季手中的资料一言不发，在冉季提到“偷拍”两个字的时候，他也反应了过来，这的确很奇怪，覃浩口中德米特里说过，季雨薇的警惕性很高，他们根本无法靠近，只要靠近就会被季雨薇发现，连靠近都会被发现，更别想要在这样的情况下偷拍了。
季雨薇是能够执行如此重量级高危任务的国安警察，她的警惕性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要在如此近的距离端着相机偷拍季雨薇并且不被季雨薇发现，可行度上的确值得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叶锦书转头看冉季，视线刚好和冉季对上，他轻轻偏了下头，是在提醒冉季，德米特里的存在不能和他们扯上关系。
话都到嘴边了，冉季临时改换了个口径：“在锦绣湖公园的排水通道里，我想要拖住他们，就没话找话和他们说了几句，那个人跟我说，我妈的警惕性很高，所以他们一直没法接近我和我妈，好几次接近我，都是趁着我妈不在，如果他没有说谎，在这样的距离里偷拍我妈，没理由不被发现。”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显然大家都认同冉季这个推测，也意味着他们接受这个异常点的存在。
季雨薇贴着晴海城外墙下滑的监控录像，这里的人都看过，她在爆炸发生后混乱的大楼里，徒手解决了两个人高马大的袭击者，她是国安警察里百里挑一执行危险任务的精英，她不应该没有任何防备。
“那条街上，有一家R国菜餐厅，应该就在对方偷拍照片的附近，老板是个很温柔的阿姨，店里只有她和她女儿，”话到此处，冉季有一个不太自然的停顿，说话的声音也压低了，“我小的时候，被同学欺负，他们追在后面骂我，用雪球砸我……是阿姨站出来阻止的，把他们训了一顿赶他们走，还安慰我，给我吃姜饼……”
“哎哟……”张淞栩小声感叹了一句，抬起手揉了揉冉季的脑袋，也没多说什么。
冉季转头看向叶锦书，认真道：“叶队，我们可不可以去这里看看？如果那家店还在，我们或许还可以问问她们母女，当年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就算这家店现在还在，时间过了这么久，她们应该也不记得了。”发话的是廖副局，冉季扭过头去，就看到老头一脸严肃。
“可是……我总觉得，维塔利留下这张照片，有别的意义……他为什么要留下这张照片呢？”
“为了引你来率宾。”廖副局一脸冷峻，额头上仿佛还写着“你也这么做了”。
“不对……不对……”冉季垂下眼，他并不是在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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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副局的猜测，他只是觉得维塔利留下这张照片的动机不会如此单纯，他的声音很小，像是自己在和自己讨论，“他为什么就那么肯定我看到这张照片就会想起来这是在率宾？要引我来率宾，留下字条，或者更能够代表率宾的照片不是更好吗？为什么偏偏要用这张照片？”
“为了让你发现这个问题，好引你去现场……”廖副局顺势回答，说到后半句才回过神来，沉浸在震惊中，甚至忘了后面要说什么。
众人也会意过来，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廖副局沉下脸，冷声安排林君恺：“安排一组人去拍照现场检查，联络辖区派出所，加强现场巡查力度，发现可疑人物立刻上报！”
*
还没等到赶去现场的人反馈现场情况，辖区派出所先报了一通异常情报上来，天眼捕捉到附近出没的外国人，面部识别结果没有出入境记录。
众人赶到指挥室，大屏幕上是一张定格后放大的监控照片，照片中的人影因为画面放大失了些清晰度，但五官清晰可辨，叶锦书和冉季一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毕竟他侧脸的伤疤实在很难忽视。
“是他……他果然没有死……”冉季浑身止不住颤抖起来，他见识过这个大块头的实力，也清楚若是这个大块头面对自己的时候不手下留情，自己早就死了十次八次了，冉季像是好不容易从噩梦中逃离，再次闭上眼，又重回那个噩梦里，恐惧和绝望一并都来了。
不仅如此，更让冉季害怕的，是照片背景正是他记忆中那条去学校的路，两旁的餐厅都换了招牌，而刚才他口中那家母女店的招牌只是相对旁边的店铺显得老旧许多，其他都和记忆中几乎一模一样。
她们还在那里，还很可能被卷入一场危险的事故之中。
一想到她们很可能会因为自己受伤，冉季就提不上气来，仿佛又回到了那晚锦绣湖公园的排水通道，他被冰冷的湖水环绕，无法呼吸，也动弹不得。
后背被人轻轻拍了两下，冉季紧张的后背逐渐放松下来，氧气也总算进入气管，又能重新呼吸了，他转过头，叶锦书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屏幕，手似乎只是随意地拍了自己两下。
“林队、杨队，你们马上带人去现场，对方持枪，特警随后就到，”廖副局说完，扫了冉鸣川一眼，又补充，“滨海分局大案组留在局里。”
“为什么！”冉季脱口而出。
“冉季！”冉鸣川呵斥。
冉季想起他为了参与这次行动，给冉鸣川的承诺，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再争取一下，背后叶锦书的手又拍了两下。
“明白，我们会留在局里，等候安排。”最后叶锦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