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吃完最后一口冰棍,开始往家赶。从炼油厂到她家,正好路过特车队,这路线可是她一早就安排好的,不多不少,刚刚好。
特车队,全名油田特种车辆大队,车辆包括油井抽油机车、工程起重车、配水车等,是油田很重要的财产。上一辈子姜楠的父亲就曾在特车队干过,那可是拿的A照,每半年就要去车辆管理处体检啥的。她爸年纪大了嫌麻烦,硬是换成了B照。就这,管理人员还不敢做主,非得让她爸签名说是自愿放弃A照。
此时两人路过特车队时,程改改突然说:“咱从中间穿过去吧,这样更快。”当然,她也很想看这些车就是了。她记得小时候,作业处买了最新的大型起重车,大红色的,特车队领导高兴地开着车满油田转悠,他们这些小孩儿在后面哇哇乱叫,要多兴奋就有多兴奋。
姜楠当然是求之不得了。她还想着见到老尤扫描这家伙呢,如今门口没人,当然是进去更好了。
两人是女孩子,而且一看就是油田子弟,程改改穿着工服改的衣服呢。平时经常有小孩儿进去找人,门岗大爷也没拦,两人很轻松就进去了。
也是巧了,两人刚进去,大门打开,一辆抽油车开了进来。姜楠忙拉着程改改躲在门岗后面,正好看见司机位置上坐着的老尤,左脸上一颗大痦子,姜楠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快扫描。”姜楠吩咐系统。
【已经接上了他的脑电波,等下,他犯的事儿有些多,等我再扫描下。】系统的声音有些兴奋,【宿主,这次是条大鱼。要是抓住了,估计奖励比100吃瓜币还多哦。】
姜楠也有些兴奋,她抿抿嘴角,拉着程改改快步回了家。
“小楠,改改,你俩怎么现在才回来?有厂子招工吗?”刚进家属院,就有大爷大妈开始搭话。
姜楠和程改改两人一路笑着回话,脸都要僵了。终于到了楼道口,两人对视一眼,噗嗤笑出声,手牵手大踏步上楼。
楼梯间,隐隐约约传来老吴头的说话声。
“我家建国也十八了,啥车都会开,早晚接他爸爸的班,这不是提前为油田做贡献,跟着他爸出车,也能出去见见世面。”
“建国那身子骨,能开大车吗?”
“那哪不行,我们建国早好了,他就是营养不良,以后多吃点儿好的就行。你看我家建国长那么高,怎么可能身子不好。”
“那倒是。”
“就是呢,这不,我下午没事做,过来感谢感谢小楠,这丫头是个好的,见义勇为,救了我家大锤的命......”
姜楠和程改改对视一眼,刚在四楼露面,老吴头抱着个大包裹,三两步上前,满脸堆笑,当着众人的面就开始了表演。
“小楠,吴爷爷来看你了。谢谢你昨天救了你吴叔叔,这是家里的一点儿心意。你也知道,我家现在就你吴叔叔一个人养家,困难得很,礼物虽薄,心意却是实实在在的。”
老吴头还是很会说话的,当着大家伙儿的面说这些,礼物却包的严严实实,一大包看着可不少。
其他人都以为老吴头在说客气话,一个个的还说老吴头破费了,邻里邻居的帮个忙没啥,大家都不容易。一个个的,不关他们的事,却比谁都会说漂亮话。
姜楠却知道,这一包礼物就只是供销社碎掉的点心渣,一毛钱一大包那种。
这不是,系统早给姜楠露底儿了嘛。姜楠笑笑,她也不是在乎礼物,可这样算计她,就不成。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回之。
姜楠眨巴着大眼睛,诚惶诚恐地接过礼包,不忘动作超快地打开:“吴爷爷,您也太客气了,我就做了一点小事,哪里值得您这么大的礼。太破费了,这可不成,我爸我妈得说我了。”
她一脸的为难,很快眼睛一亮,她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说:“这样好了,我挑一样最便宜的留下,其他的吴爷爷您都带走,算是承了您的情,好不好?”
老吴头刚想开口制止,哪想到虎丫头动作这么快,唰唰两下子就打开了袋子。一袋儿碎点心渣就这么出现在人前,刚还替老吴头说话的邻居立时闭了嘴。
丢人,太丢人了。
姜楠却完全没受影响,声音仍是十分欢快,她说:“吴爷爷,这么多点心,我可吃不完。这样,我回去拿个碗装一点,其他的您都带回去,如何?”
老吴头哪里肯应这话,讪笑两声,那手都摆出残影儿了,他面带羞愧地说:“你这丫头说啥呢,你吴爷爷是那吝啬的人?大上午的,供销社人多,东西都抢光了,就剩下这些点心渣。咱们这么多年邻居,我想着你一个小辈儿,也不会跟爷爷计较这些,就给你买了一大包。都拿回家吃吧,爷爷回去了,你好好养病啊,别老是出去瞎跑,还是要注意身体的。”
他一副担心姜楠的好人脸,絮絮叨叨又叮嘱了一大堆,把邻居都听的回了家,这才满意地离开。你看,念经也是有好处的,大家不耐烦走开了,不就没人指责他老吴头抠门儿的事儿了嘛。
老吴头轻飘飘地瞥了程改改一眼,开开心心地回家。姜楠和程改改对视一眼,程改改抖抖身子,小声说:“老色胚。自从我上高中,他老这么看我,真是不要脸!”
“哪天咱们想个法子教训教训他。”姜楠低声,而后摆摆手,“我先回家做饭了,你也回吧。”
两家都住西边,在各自家门口告别。路过方阿婆家时,两个小崽子扒着玻璃,眼馋地看着姜楠怀里的大包裹。
姜楠哼一声,半点儿不理会两人渴望的眼神。
两人没看见,后面上楼的裘盼儿,冲着两人的背影狠狠哼了一声。
都是独生子女,为啥姜楠就能过得比她裘盼儿好?
为啥,还不是裘家重男轻女呗。这不,裘盼儿刚到家,就看到她妈陶美玉系着围裙,在外面炒菜,而她奶坐在小板凳上,边嗑瓜子边监工呢。
裘老太冷冷看了孙女一眼,起身关门,厉声问:“有招工的么?”
“没有。”裘盼儿缩缩脖子,低头绞手,不敢言语。
“孙女就是不行。这要是孙子,就凭你爸的本事,钻井队还不是随随便便就安排进去了?丫头片子有啥用。”裘老太呸一声,沉声道,“还不去换衣服帮着做饭?还要你奶伺候你们娘俩?你奶这么大年纪了,你就不能懂点事?”
在外人面前,裘老太可是很配合儿子的‘爱女’人设的,时刻把裘盼儿挂在嘴边。可私下,却四处寻摸偏方,逼着裘盼儿她妈偷偷吃,想着再生一个。这年头,没儿子是要被人看不起的。
想到孙子,裘老太从餐厅五斗柜最上面一层,翻出最新求到的偏方,轻轻放到餐桌上,她招手把儿媳妇陶美玉叫进来。
陶美玉正在做饭,她在围裙上擦擦手,低眉顺眼地进屋。
裘老太看见她这个样子就来气,刚关上门就骂:“没用的丧门星,整天摆这幅脸子给谁看!连笑都不会,怪不得向东整日不着家,谁看见你这张脸不膈应。”
骂了一通,消了消火,裘老太指着桌子上的玻璃瓶,说道:“这是我找神婆要的黑狗血,神婆做过法的,你这几天每天晚上十二点喝一口,连喝七天,等向东回来了,你们也好生儿子。听到没?”
陶美玉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她也想生儿子,这女人哪能没儿子,没儿子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这么多年她不知道受了妯娌和婆婆多少气,私下也喝了不少药,就是不能生。有时候她都想放弃了,但想到向东,想到她还没给他生个儿子,她心底就又有了希望。只要她生了儿子,向东就会常回来了吧?不会再不着家,去......
而另一边,有女万事足的姜满城,坐在媳妇儿陈金花后车座上,一路哼着歌儿到了家。屋里,姜楠已经吃过了西瓜,胃疼地消化着系统带来的消息。
“爸,妈,那个老尤可是个大大的坏人!”父母一进屋,姜楠赶忙跳起来开口。
“越是遇见大事,越得镇定。爸平时怎么教你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如此才能处变不惊,让人看不出破绽。”姜满城难得的严肃脸,闺女有大机缘,万一处事不甚,被人瞧出端倪就不好了。
“爸,我知道错了。”姜楠赶紧立正站好,眼睛却望向陈金花,那眼神,一脸的生无可恋。他爸可是很能叭叭的,这要是没人制止,估计今儿都没时间干别的了,擎等着听训吧。
“好了,小楠还小呢,有的是时候教。小楠你说,老尤犯什么事儿了?”别看陈金花平时咋咋呼呼,一副不好惹的样儿,遇见姜满城发火,那也是有些怕的。没办法,封建老太监的余威,也是威啊。
“爸妈,你们坐好,这话说起来有点儿长。不行,咱们还是先做饭吧,一会儿一边吃饭一边说?”姜楠想起了什么,赶忙改口道,“这到时间了不做饭,邻居该怀疑了。”
“哎,我说你个姜楠,打击报复是吧?这话说到一半,让人去干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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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够损的。”姜满城敲了一下闺女的脑壳。不过姜楠说的有道理,这筒子楼不做饭,比做好吃的还让人起疑。
他将手里提着的鲫鱼放下,笑眯眯道:“今儿赶巧碰上了鲜鱼,做个清蒸鱼吃。再炒个青菜就齐活儿了,快得很。”
说话间,他猛地打开门,门口探头探脑的小孩儿被抓个正着,是邻居刘老太家的小孙子程地质。小家伙今年四岁,虎头虎脑的,被抓包了也不觉景儿,还笑眯眯地打招呼呢。
“姜叔叔,你咋不做饭?奶说你在家偷吃肉,是不是?”
刘老太身子转了转,全当没看见姜满城出来,耳朵却支棱着,不肯放过姜满城的每一句话。
姜满城笑笑,蹲下身,小声对男孩道:“小地质啊,叔叔跟你说,今天供销社要卖大白兔奶糖,快让你奶给你买,不然就吃不着了。”
“大白兔!”程地质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口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他吸溜两下,转身哒哒哒跑过去,抱着刘老太的腿就开始哭嚎。
“奶,我要吃大白兔,大白兔......”
魔音穿耳,余音绕梁。
姜满城立刻哼着歌,理直气壮地开始做饭,丝毫不觉得利用小孩儿有错。他又没撒谎,下午真有大白兔,他还准备翘班去买呢。
他就不明白了,这老程家,在楼里吃的不算差了,毕竟他家儿子是食堂大厨,老爷子又天天守着金子,心里那是有底气的,丝毫不把工资当回事儿。估计儿子也知道点儿什么,毕竟是独子嘛,不然不会每天这么吃。
他挠挠头,刘老太被蒙在鼓里,却不想想为啥她家能吃这么好?还真以为厨子能随便往家带肉啊。真是够糊涂的,还抠门,这不,一听见小孙子要买大白兔,哎呦哎呦的,比挖她的肉还疼呢。
清蒸鱼是很快的,上面放上蒸笼,再顺便熘个馒头,起锅炒个青菜,不到半个小时,姜家就关门吃起了午饭。筒子楼大夏天也得关门,否则那不懂事的人家,真敢上门要吃的。
姜楠喜滋滋夹了一筷子鱼肉,开始讲家暴男老尤的事。
概括来说,就是这老尤,不仅打老婆,将人家暴致死,还利用职务之便,在开抽油车和油罐车期间,伙同搭档将油偷卖给附近的村民,这几年加起来获利上千元,可不是小案子了。
也是如此,他才有钱娶那么多老婆,还有余钱收买老丈人不闹事。
“爸,咋办?怎么揭穿他?”姜楠兴致勃勃,“系统说这次挽救三条人命,加上潜在的受害者,以及破获油田偷盗案,林林总总加起来能给500吃瓜币呢。”
姜满城笑容灿烂,大手一挥:“这么恶劣的事件,咱们管定了。吃瓜币都是小事儿,重要的是清除油田的一颗毒瘤,为油田......”
“行了你,少来应付领导的那一套,虚了吧唧的,再说揍你啊。”陈金花扬扬胳膊,肌肉疙瘩触目惊心。
姜满城立马坐正,双手放在双腿上,背脊挺得笔直,要多乖巧有多乖巧:“一切听陈金花同志的。”
姜楠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开口:“爸,你就别耍花腔了,这事儿怎么办?你拿个主意。”
“我的傻闺女呦。”姜满城一脸的嫌弃,身子都趴到桌上了,“你还想跟人硬刚啊?当然是老办法,写告密信,晚上偷偷藏到派出所信箱啊。那老尤敢这么干,上下线肯定打通了的,你贸贸然插手,得罪了谁都不知道,小心哪天被人拍了板砖。再说,老尤就是个小角色,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上层,你少脑子发热。”
“哦。”姜楠有些悻悻,她还以为曾经混迹后宫的姜公公有什么高招呢,“那我晚上去。”
一般这种事儿都是姜楠动手,她长得高,穿上鞋,再换上男装,加上她又是短发,远远一看,嘿,妥妥的大男人,很容易蒙混过去。其实陈金花也干过,她打扮起来比闺女更像,毕竟虎背熊腰嘛,只是她要工作,这种事儿又得在三更半夜。姜满城怕耽误陈金花工作,所以这两年,一般都是姜楠出马。
“好了,孙玲玲的事儿咱们就管到这里,其余的可不能再管了。不能烂好心,知道吗?”姜满城开始叮嘱闺女。要搁他,他半个字都不会问。孙玲玲既然敢在这个时候和男人好,就得想清楚后果。成年人,做事情是要负责的。
可闺女是个心软的,他姜满城也不能看着闺女着急,不管不顾。怪不得以前东厂的那些老伙计,总是说孩子是人的软肋,诚不欺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