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然感觉有东西从手臂皮肤下钻了出来,可在满是红蠕虫的血水里,他不敢睁眼。
蓦地,杨浩然感到自己能呼吸了,而呼吸的来源,不是堵住的鼻孔,而是那只手臂。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但是当下却帮助了杨浩然。
杨浩然“大口”呼吸,只觉得有凉风灌进身体,舒畅极了,他奋力一蹬,努力往上游,不过转瞬就冒出水面。
“浩子,”张伟惊呼,眼中满是庆幸,但下一秒,他的语气又变得慌张起来,“浩、浩子,你手上、那那是什么?”
杨浩然完全没听见张伟的话,他脑子里就只有活下去,攀到床板架就猛地咳嗽。如同反胃一般,他嘴里吐出许多蠕虫,大多数蠕虫不是完整的,而是断的、碎的,混杂了许多腥臭的血水,水龙头一样哗啦啦的倒出来,无穷无尽,好似杨浩然这个人就是蠕虫做的。
张伟不顾一切地捂住鼻子,虽然害怕,但他却没有后退,只是不断吐槽:“卧槽,杨浩然,你吃屎了吗这么臭。要吐去别的地方吐啊,恶心死了……”
杨浩然吐完了,这才感觉神志清醒了一点,他摸索着摸了一把脸,踉跄着想要爬上床,就在这时,他看见了自己的双臂。
他身上沾染了虫水,像是浅色的红墨水,淡淡地留在皮肤上,颇有种凶案现场的感觉,但这并不恐怖的地方,恐怖的是,他看见自己手上满是孔洞。
十几个光滑的孔洞陷进的他皮肤里,小拇指指甲盖那般大,并不规律地凹陷在他两只小臂里,边缘一圈有鼓起,像是刚做好的泥巴釉口,又像是一个个人类的鼻孔,并且直接洞穿了他、连接上肺叶似的,杨浩然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些孔洞代替了他鼻子在呼吸。
之前在水下能活下来,没被淹死,也因为这些孔洞。
“我他妈怎么了?”杨浩然鸡皮疙瘩耸起,急声大呼,他多么希望这些都是幻觉,都不是真的。
“你……你还是浩子吗?”张伟也看清了杨浩然手上的洞,那些洞里鲜红,不见肌肉,不见骨头,甚至不见人体受伤时渗出的淡黄组织液,就只有红,和蠕虫一样的红,“你还是杨浩然吗?”张伟惊恐地又问了一遍。
杨浩然勉强趴在床板边,本就无力的双手现在更没有力气了,只有十指本能地紧紧扒住竹床,他双眼战战兢兢,看回张伟:“我、我我还是杨浩然吗?”他机械地重复着张伟的问题,不知是在问张伟,还是在问自己,“我我……我还活着吗?”他声音颤抖,显然同样惊惧。
“伟哥,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杨浩然不自觉松手,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臂,声音抖得更厉害了,也更低了,“不然,为什么这些恶心的东西长在我手上,我却没有一点感觉?甚至不觉得疼痛?”
雨缓慢地停了,天上不再掉蠕虫,遮天蔽日的红云渐渐走开,露出天幕原本的灰白色。
水面也平静了下来,漂浮在水面的蠕虫像是被曝晒的鱼,逐渐变得懒散,不再游动扭曲,只剩下水底的暗流依旧湍急。
杨浩然也变得了无生气起来,似乎那张浸水的竹床稍稍一动,就能毫不费力地甩开杨浩然。这种低沉消极的表情,张伟很熟悉,毕竟他参与过杨浩然大半的人生时刻。
“是,你是,”张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竟一下抓住了杨浩然滑下去的手,肯定道,“你就是浩子,你没死,”张伟笑得比哭还难看,但还是使劲抓住杨浩然,仿佛抓住了什么令人信服理由,“你看,死了身体就凉了,你却是热的,所以你肯定没死。”
“这个怪诞村,什么都能发生,你只不过是手上长了些东西而已,”不知道是在说服杨浩然,还是在说服自己,张伟瞪大着眼,用力说,“会没事的,只要离开,我们都会没事的。”
杨浩然眼睛蓦地雾了,张伟在他眼里晃荡着,看不清楚,杨浩然不敢眨眼。
“上来,先上来再说。”张伟想要去拉杨浩然,却差点被杨浩然拉了下去,还是杨浩然推开张伟,自己费力爬了上来。
屋瓦上的李娜见杨浩然竟活蹦乱跳地出现了,顿时猛然捶向腿边的瓦片,瓦片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王芳却被这细小的声音吓了一跳,身体反射性地坐直。
杨浩然和张伟已经漂到临近村口的位置,这个距离,双方都不会再产生威胁,杨浩然朝李娜比了两个中指,扬言再见面一定会报复回去。
李娜也暗骂一声,死死掐住双手,这下糟了,没能一下把人弄死,之后的麻烦就多了:“芳芳……”李娜回头去叫王芳,但王芳脸上还是那副忐忑惶恐的表情,仿佛刻在了脸上,洗也洗不去,“王芳,”李娜稍微大声,生气道,“你到底在发什么呆?”
“我是在为我们好,难不成你想一个人对抗外面人和鬼?”李娜愈发愤慨,像是在看一滩扶不起的烂泥。
“我害怕……娜娜,我害怕。”王芳小声啜泣了起来,肩膀一抖一抖,像惊弓的鸟。
“你怕难道我就不怕了吗?”李娜的怒声带上了哭音,一滴眼泪冲出眼眶,把她被蠕虫浆液溅到的红脸,洗出一道清晰的白线,“我也只是想帮我们早点回家而已。”
*
祠堂里。
村长被五花大绑,扔到了角落,轮流由人看守。俞韵率先检查那些白蜡烛,经过一整夜的燃烧,白烛的长度又变化了。
原本鼠大强、鼠小强和吴宇航三人的蜡烛已经熄灭,但现在,三人的火焰又隐隐约约烧了起来,不过不是蓝色的,而是赤红的,与怪诞接龙时,放在竹凳中间的烛台火焰差不多。但不同的是,白烛上的红焰只有红色,而非烛台赤焰那般有着虾青色的内焰。
火焰很微弱,比烛心大不了多少,仿佛一掐就灭,但奇怪的是,这样的火焰烧得特别快,明明因早死而烛身最长的鼠小强,如今蜡烛却烧到快到一半了,照这样的速度,到今晚太阳落山时,整只蜡烛就会全部烧光。
和他们一样的还有李诗涵的蜡烛,昨夜刘诗涵的蜡烛还是蓝焰,可现在,蜡烛也变成了微小的红焰,想必昨夜的锐叫,已然宣布了她的死亡。
活人的蜡烛只剩下八根,最短的是张伟。昨晚俞韵确认时,张伟的蜡烛就是最短的,而昨夜张伟与时青岁没能说出怪诞,蓝焰大小也没变化,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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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蜡烛按照原本的燃烧速度烧着,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长度,很快就要变成四分之一。
估算着撑不到傍晚。
最长的也还是时青岁,他的蜡烛还未烧到三分一,维持现状的话,时青岁应该是八人中唯一一个可以撑到明天晚上九点的人,而那时候,所有的怪诞也都结束了。
剩下的六人,沈玄慈和方妍蓝焰变小,李娜的蓝焰变大,俞韵、王芳和杨浩然三人的不变。
而六人中,李娜的烛身仅剩下三分之一,杨浩然的长度比三分之一多一点,方妍的到二分之一,俞韵和王芳比二分之一多一点,沈玄慈则在二分之一到三分之二之间。
综合评估下来,除去今晚入夜前,注定会烧光的二强和情侣。余下的八人,最先死的会是张伟,紧接着是李娜,然后是杨浩然。俞韵、方妍、王芳,三人的死期应该差不多,谁也比谁慢不了多少。最后是时青岁和沈玄慈,这两人的死期也应该很相近。
俞韵眉目凝重。怪诞祭祀要三天,接龙也要经过三次晚上,等到第四天晚上九点,祭祀才算结束,也就是72小时,而他们现在是第三天的早上,时间刚到九点,等于才过去了36小时。
如果今晚蓝焰继续不变,俞韵勉强能够活到第四天晚上九点,但今晚过后,她们体力已经接近于古稀年迈,别说是逃命,就算是避开怪诞,估计也没了反应力和灵活性。
俞韵看完蜡烛,又去够顶上的红纱布,村长一见俞韵这样就着急起来,嘴里大喊着各种各样的话,拼命腾挪被绑缚的四肢,想要前去阻止俞韵。
“闭嘴呀,死老头。”方妍拿木棍压住村长,不让他去干扰俞韵。
俞韵没怎么使劲就拉下了纱布,里面确实是一个黑色的木盒子,涂了清漆,油亮亮的,木盒的四面都雕镂不明意义的花纹,透过花纹的间隙,里面似乎什么也没有,黑漆漆的一片。
没有头,更没有俞韵看到的眼睛。
俞韵立刻回头去看村长,村长却闭上了眼睛匍匐在地,双手紧紧贴于地面,额头则扣上手背,似乎是十分敬畏所以不敢直视盒子。
时青岁:“鼠村长,牌位上的盒子是什么?难道也是一个牌位?”
“你们敢对言神不敬,就等着遭报应吧。”村长低声呢喃,除此之外,就说一些听不懂的祈祷语,拒绝与任何人沟通。
俞韵走到牌位后面,发现后面是一个编织的大蒲团,蒲团上盖了张软垫,软垫上有两个明显的压痕,俞韵猜测,在他们进入祠堂前,村长应该一直在这里跪着。她抬头,蒲团正好在盒子的下方,可见这个盒子相当重要。
俞韵有点想把它拿下来,但心里又隐隐觉得自己不应该触碰到这个东西。
时青岁拿着村长之前攻击的木棍走了过来,就要去扫顶上的盒子,俞韵赶紧按住时青岁,压低声音,快速道:“别轻举妄动,我总感觉这个东西有些邪性。”
时青岁盯着俞韵的脸,确定她没异常,这才放下手。俞韵忽而想到什么,悄声在时青岁耳边附了几句,然后走出牌位后,默不作声地来到沈玄慈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