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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 修罗场小饭桌

作者:木弓长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马车徐徐驶入城中,梁照儿掀开帘子朝外望去。只见外头一片烟柳画桥,重湖叠巘,风景形胜,街上往来百姓谈笑风生,一片祥和安乐之景。她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车窗外收回,转而对沈度道:“这钱塘县果真风景如画。”


    沈度亦赞同道:“人都说少不入川,我瞧着江南也不遑多让。”


    马车在官道上行驶了片刻便悠悠停下了,小厮站在下头恭声请里头两人下车。


    梁照儿抬头一瞧,面前是一座二进的小院而非县衙。院子大门开在南边,两扇黑漆大门,檐下挂着灯笼。


    她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小厮在身后回禀:“我家主君平常公事不忙或休沐时便住在这宅子里头,若是忙起来才在吏舍对付一宿。”


    梁照儿点了点头,由着那小厮引她二人进去。


    小院幽深,种满了龟甲竹,竹节和竹杆处缠绕着龟甲般的纹理。穿过抄手游廊,小厮引着二人进了正堂后头的花厅,蔡宣季正双手捧着八角青铜手炉在门口候着。见梁照儿来了,蔡宣季冲她笑了笑。


    梁照儿回了他一个浅浅的笑容,随即注意到立于蔡宣季身侧的女子。那女子生得一张圆圆的面庞,眉如柳叶,唇若桃花,姿容虽淡却与周身气度相衬,混若天成。


    蔡宣季抬手介绍身侧女子:“这是筠娘。”


    梁照儿愣了愣,随即与筠娘相互见了个礼。


    沈度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这些官老爷平日里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实则去哪上任都得带个姨娘或是到当地再纳上一房小妾,徒留发妻在乡下老家替他操持祖业伺候公婆。像韩知州那种带着一家妻儿四处做官的相较而言简直是异类。


    筠娘也不露怯,立刻进入院子里女主人的角色请两人入席:“今日的席面奴特意请了钱塘县有名的厨子来做,听我家主君说二位是在扬州城开大酒楼的,是懂行的人,今日咱家在关公前头班门弄斧还请二位莫要嫌弃。”


    梁照儿笑着摇了摇头,“怎会。”


    四人入席坐下,两两相对。筠娘招呼了一声,三个小丫头鱼贯而入将菜端了上来。做的是一桌标准的席面,四个冷盘四个热盘,一道汤羹,两道主食,叫人半点错也挑不出来。


    蔡宣季捏着筷箸抬手说:“你们远道而来辛苦了,也尝尝咱们钱塘的特色。”


    沈度默然地点了点头,又给梁照儿夹了几筷子菜到碗里。


    蔡宣季指着他笑着说:“瞧,沈兄是个体贴人物,倒衬得我不知冷暖了。”


    说罢,蔡宣季也有样学样地夹了几筷子菜到筠娘碗里。筠娘瞧见蔡宣季少见的体贴,心中也欢喜得很,喜滋滋地将那菜全吃了下去。


    蔡宣季又对着梁照儿道:“原先怎么请你都不来的,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肯来我这里了?”


    “前些时候事忙,才得了空,”梁照儿笑着周旋,“来了钱塘县才知甚么叫安居乐业,可见是你与县令治理的好。”


    “照儿你还是这般善言辞。”蔡宣季深深望了梁照儿一眼说道。为官者最在乎别人对其政绩的评价,梁照儿这句话可算是夸进了蔡宣季的心坎里。


    筠娘笑着说了几句俏皮话,众人纷纷给面子的笑笑。


    酒过三巡后,蔡宣季停杯说道:“你二人今日来寻我所谓何事,尽管直言。”


    梁照儿与沈度二人对视了一眼,正欲说些什么却又被蔡宣季打断:“我从前怎么说的来着,若是我的女人,我绝不会让她有有求于人的那一日。”


    沈度暗自攥紧了拳头,沉声道:“蔡县尉不过区区九品官,便能口出狂言,不知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蔡宣季挑衅道:“这屋子里我是官,你是民,即便我出言不逊你又能奈我何?难不成你还敢传出去?”


    沈度敛眉镇静地说:“《论语》中有言‘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莫非堂堂进士县尉觉悟还赶不上我等小民?朝不保夕、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我过多了,县尉莫不是以为三言两语就能将我吓得魂飞魄散?”


    蔡宣季大笑着拍了三下手掌,饶有兴致地盯着沈度。


    筠娘见气氛紧张,大有剑拔弩张之势,连忙笑着打圆场。不料还未说两句便被蔡宣季无情打断:“酒桌之上,妇人家莫要多嘴。”


    梁照儿闻言抬眸看向蔡宣季,她鲜少见过蔡宣季这副封建大家长的模样,一时有些吃惊。


    沈度握紧了梁照儿的手,解围道:“这就是县尉不懂怜香惜玉了,在咱们如意馆中样样都听掌柜的。无论几个男人在场,都有掌柜的说话的份。”


    蔡宣季闻言瞥了筠娘一眼,筠娘立刻起身拉着梁照儿朝外走去,“我还包了些馄饨,听说娘子极善厨艺,一道去指点指点我可好?”


    梁照儿微微一笑,起身随着筠娘到了花厅侧边的一间小房里。筠娘拉着她坐下说:“他们男人间讲话没什么趣儿,不如咱们在这说说话的好。”


    “娘子是北方人?”梁照儿没接话,只瞥了桌上的馄饨一眼便问道。


    筠娘讶然道:“您怎的知道?”


    梁照儿忍不住笑了笑,那一盘子馄饨包的像饺子一样,但凡有些常识的人都能瞧出来。筠娘话多又热情,一时间抓住梁照儿便开始絮絮叨叨地讲起她与蔡宣季如何相知相遇的事情来。


    原来筠娘是跟着杂耍的父亲跑江湖来的钱塘县,两人听说江南富庶繁华便从北边启程南下。筠娘父亲身上没带什么钱财,一边卖艺赚钱,一边前行。进了深秋,两人均无定所又加之水土不服,导致筠娘父亲害了一场疾病便撒手人寰了。筠娘在官道长街上卖身葬父,这才被蔡宣季带回府中。


    “人人都说江南暖和,可我瞧着这的冬天也冷嗖嗖的,雨一下衣服被褥全都湿哒哒的,难受得很。”筠娘摆手舞道。


    梁照儿深有共鸣道:“夏天也不松快呢。”


    筠娘悄悄打量了梁照儿一眼,娇怯道:“我听主君说起过娘子。”


    “那准没好话了。”梁照儿笑着说。


    筠娘:“不,不,都是好话呀。”


    梁照儿摇了摇头,“我怎就不信呢,他就是个上天入地唯我独尊的性子,还能瞧得起旁人?”


    筠娘:“除了他老师,最瞧的起的就是你了。”


    梁照儿闻言笑了,“这都是你自己说的?”


    “也不全是,”筠娘顿了顿,“他看你的眼神里都有,我能看出来。”


    梁照儿无奈地叹了口气,满眼温和地看向筠娘,心中一阵怅惘:得了,又是个痴女。


    另一边两个男人在饭桌上议事,没了女人们作粘合剂言辞更激烈了起来。蔡宣季得知沈度两人前来是为了买扑一事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这不过小事一桩。”


    沈度:“你就这么轻松地应下了,没什么条件?”


    蔡宣季点点头,“对她自然没什么条件,对你倒是有。”


    沈度看向蔡宣季道:“可如今我们夫妻一体,你给我的那些条件不也是给她的?”


    蔡宣季咬牙切齿地说:“有些不中听的话少说为妙。”


    沈度的笑容中隐隐带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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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我倒觉得很中听。”


    蔡宣季不动声色地恢复好情绪又道:“我知道你们在查些什么。”


    沈度弄不清蔡宣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默默的。


    “这事仅凭你和玉松两个人压根动不了镖局那老头子一分一毫,”蔡宣季向后倒去,懒懒道,“你知道他背后是谁?”


    沈度:“是哪位?”


    蔡宣季贱嗖嗖道:“说了你也不知道。”


    沈度:“……那你开出的条件是什么?”


    蔡宣季:“如意馆靠着渡口,日后经营得当往来人流只多不少,再适合传递消息不过了。我要你们探查到的消息,这不过分罢?”


    沈度狐疑道:“我怎么相信你是不是跟宋合武背后的人是一伙的?”


    “我对她的心,总不至于狠心让她陷入险境。”蔡宣季云淡风轻道。


    沈度闻言更为警觉:“这年头真心能卖几两钱,何况是你这种人?而且你提出这个要求不已经将她至于险境了?”


    蔡宣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沈度又道:“我可以与你消息共享,不过不是现在。”


    “那是什么时候?”蔡宣季问道。


    沈度瞪了他一眼,“等我通知。”


    蔡宣季内心升起一股无名火,这厮来求他帮忙竟还如此趾高气昂。


    当梁照儿和筠娘捧着两碗小馄饨再进来时,沈度与蔡宣季已然双人对酌上了。梁照儿与筠娘对视一眼,二人眼中皆是不可置信。


    筠娘:“鸡汤小馄饨来了,是梁娘子教我做的,还请两位官人尝尝,也好解酒。”


    蔡宣季望着那一小碗馄饨面带酒色笑着说:“这就是令希程兄念念不忘的馄饨?”


    梁照儿听他忽然提起韩景彦的名字,先是一愣而后道:“韩郎君谬赞罢了,他如今可好?”


    蔡宣季饶有兴致地说:“他如今好着呢,得官家器重,听说还得了公主青眼。你们没联系了?”


    自打梁照儿确定了心意,便渐渐将与几人的关系保持在不近不远处,故而此刻只淡淡道:“扬州与汴京相隔甚远,难免失了音讯。”


    众人闲话了一阵,筠娘便替梁照儿和沈度收拾了间屋子让两人住一晚第二日再走。


    关上门望着面前一方窄窄的床榻,梁照儿不自觉地问:“这床怎么这么小?”


    沈度自如地将床上的被褥抱到窗下的贵妃椅上,“聚气。”


    见梁照儿闻言上前,沈度内心一阵忐忑,该不会这女人是来邀请他上床一处睡的罢?他大脑中即刻飞速运转起来,演化出无数应答话语,却不料梁照儿仅仅只是将贵妃椅旁边的窗户关严实了些。


    “小心下雨飘进来。”梁照儿轻笑道。


    沈度嗅着她身上飘来的皂角香,又听见这话只觉原本奔腾的血液霎时凝在了半道上。


    他低低地应了声,随即翻身憩在贵妃椅上。


    不料半夜真飘起了雨点,越往后越有狂风暴雨之势。沈度头上那窗户压根关不严,被风一吹呼啦作响,雨点子全顺着缝隙飘了进来。


    沈度顶着满脸的水滴一脸幽怨地坐起身来。梁照儿听见动静,也揉着睡得干涩的眼睛探身查看动静。


    沈度:“明早不用洗脸了,这蔡县尉是想让别人都瞧瞧他是何等的清廉不成?”


    梁照儿一脸无奈地将架子上的汗巾递给沈度擦脸,“没事吧?”


    沈度:“无碍。”


    梁照儿回到床上,轻轻拍了拍床边,“上来睡罢,免得染上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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