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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情缘

作者:三风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怀曼的红唇微微勾起,满意地看着白亦的脸色一寸寸沉下来,她拖长了音调:“而且——你现在负伤了是吧?最近还是不要出门了吧。”


    白亦的喉咙发紧:“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


    怀曼忽然笑了,眼底闪烁一抹兴味:“毕竟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虽然有不愉快,还算有些交情。”


    她的笑容忽然加深,露出一点尖尖的犬齿:“我就想留下来看看,等到真龙归位那天,你们斗得你死我活,究竟谁能得到机缘......”


    “若是谁都讨不着好,他会不会......独独念着旧情,留你一命呢?”


    "不会。"


    白亦的声音很轻,斩钉截铁地截断了她的话尾。他眼底浮起某种近乎悲凉的笃定:“若他知晓我是妖,是不会留我的。”


    神仙不会对妖存半分恻隐之心。


    怀曼说:“话别说这么早嘛。”


    白亦到底还是被怀曼的话影响。


    那话语如同毒藤般缠绕心头,越勒越紧。


    他很清楚,待到真相撕裂的那日,他既非龙霖明媒正娶的未婚妻,更非娇柔女儿身,只怕那人会当场拂袖而去,连片衣角都不愿被他这妖物沾染。


    光是想象龙霖得知真相后立刻翻脸的样子,就让他胸口发闷。


    “我有些不舒服了,先回去了,婆婆你再买些东西吧。”


    他低声对李婆婆说完,转身往回走,伤势未愈,脚步都有些虚浮。


    刚走出几步,前方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和惊叫声。一匹失控的马竟直直冲进了闹市,人群突然如潮水般惊惶退散——


    马蹄声如雷贯耳,踏碎满街叫卖声。


    马嘶鸣着冲进闹市,鬃毛飞扬如燃烧的黑焰,撞翻的箩筐在半空泼出鲜红的辣椒,马背的青年着急说着快闪开。


    街心传来孩童撕心裂肺的啼哭,小小的身影在扬尘中瑟瑟发抖。


    白亦快步上前将孩子揽在怀中,就在此时,已经完全不听指令的马被骑手勒住转变方向。


    白亦五指骤然收拢,又送开,


    孩子的母亲跌跌撞撞扑来,泪痕斑驳的脸上堆满感激,抱着孩子连连向白亦躬身。


    白亦正要转身隐入人群,忽被一柄描金折扇拦住去路。抬眼只见青衣公子广袖流云,腰间玉坠叮咚,身后侍卫如雁阵排开。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那人含笑作揖,锦缎衣袖气度不凡。


    那年轻男子慌忙翻身下马,目光触及青衣男子时明显瑟缩了一下,低低喊了声“兄长”。却在瞥见白亦的瞬间眼睛一亮,可白亦根本无心理会,匆匆点头便隐入人群。


    “皇……兄长,”邵献指着白亦离去的方向,声音里掩不住的惊艳,“那姑娘生得也太标致了!”


    邵宵没有接话,只是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不动声色地朝身后侍卫使了个眼色。待转过头来,语气骤然转冷:“你今日闯的祸,自己去领罚。”


    邵献顿时缩了缩脖子,像被掐住后颈的猫儿般噤了声。


    白亦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小院,盘腿坐在榻上调息。


    强行催动法术的反噬让他浑身发冷,最终蜷缩着昏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朦胧间嗅到一缕熟悉的墨香,丝丝缕缕缠绕在鼻尖,竟让骨子里的疼痛都减轻了几分。


    龙霖不知何时回来的,或许只是抽空回来用个晚膳。


    白亦刚想开口询问,却猝不及防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龙霖的下巴抵在他发顶,嗓音低哑:“别再折磨我了。”


    白亦沉默片刻,他想他没折磨龙霖,轻声问:“今日可要在家休息。”


    若是能汲取些龙息,或许这蚀骨的疼就能缓解。


    龙霖将他搂得更紧了些,叹道:“嗯,以后你不想说的,我不问便是。”


    白亦忽然仰头吻上龙霖的脸颊。感受到对方下意识的躲闪,他眯起眼睛,指尖抵在龙霖胸口:“今夜若推开我,往后都别想同房了。”


    语气轻软,却字字都是威胁。


    晨光透过窗纱,在凌乱的床榻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白亦独自醒来,身侧的被褥早已凉透。他撑起身子,虽然四肢酸软得厉害,精神却异常清明——昨夜汲取的龙息在经脉中流转,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


    只是稍一动作,某个过度使用的地方便传来隐秘的酸痛。


    他蹙着眉挪到梳妆台前,指尖掠过发梢时,突然发现首饰盒里多了几副精巧的耳坠,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龙霖身着素白长衫,端着早膳走了进来。见他已起身,便将食盒轻轻放在桌上:“怎么不多睡会儿?”


    白亦说睡不着了。


    龙霖声音里带着清润:“李婆婆说你昨日出门了。若是觉得闷,我往后多回来陪你。”


    白亦执起竹箸:“相公,我更喜欢一个人待着。”


    “一个人”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这院子里多出的外人,终究是碍了白亦的事。


    龙霖的掌心覆上他的手背,温热干燥:“你一个人在,我不放心。”


    白亦抽回手,不赞同道:“从前我都是一个人的,能料理家务,还能给村民看病。你是不是……还是不相信我。”


    龙霖神色一滞,随即摇头:“我只是怕你太累了,想找人分担。”


    白亦蹙起眉头。


    他本不是温顺性子,这些时日强装贤惠已耗尽了耐心,那日被龙霖质问时的狼狈还历历在目,如今又这样轻描淡写揭过,是不是不在意才会原谅得如此轻易。


    白亦心里不痛快都摆在脸上。


    饭吃到一半,他突然搁下竹筷,抬眸直视龙霖:“你是不是...从来都没喜欢过我?”


    龙霖明显怔住:“怎么突然这么问?”


    见白亦不说话,龙霖又补充道:“你是我娘子,怎么会这么问。“


    白亦心想,他来了人间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娘子”这个称呼,不过是个名分罢了,跟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


    白亦自己也不明白究竟在期盼什么。是缠绵的情话?还是炽热的真心?


    亦或是......永远都不可能属于一个妖物的相守?


    此后他很少踏出院门,守着四方小院,看日影西斜。


    三月的上京仍带着料峭春寒,白亦踮起脚为龙霖系紧披风带子。龙霖抬手抚过他微凉的脸颊,温声让他回屋。


    李婆婆望着龙霖远去的背影连连夸赞,说这般稳重有才的郎君定能高中。白亦只是温柔地笑着,轻声道了句“老天保佑”。


    春闱放榜那日,龙霖的名字高悬会元之位。殿试时更是一举夺魁,锦绣文章连天子都击掌称赏。琼林宴上觥筹交错,他醉得厉害,最后还是宋则扶着回来。


    宋则考得也不错,名次靠前。


    龙霖一见到白亦,整个人就软绵绵地伏在他肩上,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白亦拍了拍龙霖的后背,宋则笑着对白亦说:“弟妹,龙霖今天高兴,多喝了几杯。你是没看见,他今天可是宴会上最风光的一个,甚至都有人来打听新科状元成婚了没,甚至连当今陛下的静竹公主也专门为了见龙霖一面到了琼林宴上。”


    白亦眉头一皱:“静竹公主?”


    宋则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尴尬地挠挠头:“啊……那个……弟妹你别多想,龙霖对你可是一心一意的,绝对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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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干笑两声,赶紧转移话题:“要不我先帮你把他扶进去?”


    白亦心中存疑,将“静竹公主”这个名字暗自记在心底。待宋则把人送到了房内告辞后,白亦拧了热毛巾,细细为龙霖擦拭额头,顺着龙霖俊挺的鼻梁一路往下,白亦转身拧帕子,忽觉背后一阵清风拂过。


    两名白衣仙人不知何时已立于房中,衣袂无风自动。


    他背对着仙人,手上动作未停,转身重新给龙霖擦拭地时候帕子却不着痕迹地移向龙霖的颈脉。指甲在阴影中悄然变长,泛着妖异的冷光。


    若真被发现,至少……至少能用龙霖换条生路。


    身后传来司命仙君疑惑的轻咦,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在静夜里格外清晰:“怪哉,龙霖上神命簿中分明无命定之缘前的情缘记载……”


    另一道仙音接道:“那这凡间女子,究竟从何处冒出来的?”


    白亦紧绷的背脊微不可察地松了松——他们尚未察觉他的妖族身份。


    他刚暗自舒了口气,却听司命身旁那位神仙懒洋洋开口:“啧啧,当了凡人就是不一样,连万年铁树都能开花。”那声音带着玩味,“这小娘子温柔体贴,身段又好,难怪龙霖把持不住。”


    白亦擦拭的动作几不可察地僵了僵。


    “司晨上仙!”司命急声喝止,“慎言!龙霖上神此番下凡是为历情劫,命定之人当是静竹公主才对。”


    话音未落,命簿又哗啦啦翻动几页,似在确认什么。


    司晨手中摇动的玉骨折扇骤然停住:“静竹?莫不是......”


    “正是九重天上的二公主。”司命眉头紧锁,“你又不是不知,她与龙霖上神素有交情,天帝早有意撮合。此番历劫的命数,可是上神亲自过目的,静竹公主也答应与上神共历情劫,我才将他们红线相系......怎会凭空多出个凡间女子?”


    “乱了,全乱了!”司命抬头看向,"不是让司晨上神在旁盯着的吗?”


    司晨讪讪地合起折扇:“我不过......不过是耽误了一会。。”


    玉扇柄在掌心敲出焦躁的节奏。


    “现在可还有补救的法子?”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司晨不过是在南天门与人多下了盘棋,原想着龙霖周遭自有百妖忌惮,不过他向来身强命硬,寻常妖族近不了他的身,应当出不了什么岔子。


    谁曾想,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凡间竟已快到了开花结果的地步。


    司命急得直抖手中命簿:“按命数,龙霖上神本该在今日琼林宴上与静竹公主一见倾心。”


    纸哗啦啦翻动。


    “然后二人志趣相投,私定终身。可不久北燕来犯,宁国势弱,静竹公主为保恋人平安,只得含泪踏上和亲之路……此后龙霖上神该当终身不娶,独守相思直至白头。”


    司晨玉骨扇抵着下巴:“今日不就是琼林宴?你们这命薄……可曾出过错?”


    司命闻言一怔,迟疑道:“这……倒确实从未有过……”


    司晨摇着扇子不以为然:“哪能事事都按命簿来?”


    司命皱眉:“但命簿毕竟是上古神器,大方向总不会错……”


    “这不就得了?”司晨合上扇子,瞥了眼床榻方向,“那龙霖八成已经和静竹看对眼了,只可惜这小娘子,素来端雅方正的龙霖上神,做了凡人要当一回那薄情抛妻的陈世美了。”


    话里满是调侃。


    司命没接话,两人低声商量几句便离开了。


    屋里重归寂静,白亦这才发现手里的帕子已经被自己攥得皱巴巴的。他看着龙霖醉红的脸,心里一阵发苦——原来今天他这么高兴,不仅是因为高中,也是因为遇见了命定的情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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