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霆侧过脸,狞笑着向李斯年,“我承认,你俩是挺会打架的,可惜只是速度不错,力道上却差了太多。”
说着,他右手收紧,慢慢向上抬,许之感到窒息感渐渐漫了上来,攥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你要找的人是我,和他没关系,放他走,我留下就是了!”李斯年沉声道。
钱霆摇头:“不对不对,从最开始算,事情还是因为这小子而起的。”
钱霆控制着手劲,让许之处于一个不至于被勒死、但又极度难受的状态,然后饶有兴趣的看着李斯年着急的模样。
“为了一个刚转校没多久的同学做到这份上,我从前怎么没听说你李斯年是这种大圣人?”
李斯年不想纠结于这个话题,“你到底怎样才肯放人?”
钱霆盯着他看了两眼,挑眉往一边撇嘴,示意他把手里的东西丢掉。
李斯年目光沉沉,松开了手中的钢管。
“这才乖嘛。”钱霆一笑,手松了半分,让许之的后脚跟得以着地。
“其实我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你服个软认个怂,我心情好起来,这事儿说不定就过去了。”
李斯年问:“你的意思是要我道歉?”
“如果刚才你们俩没对我动手,说句‘对不起’或许还有用。但现在嘛……”钱霆哈哈大笑,看得出来他对这种折辱人的事儿非常乐在其中,“叫声爸爸来听?”
李斯年眉心一跳,咬紧了下唇。
“怎么,这么容易都不肯做?我已经足够好心了。”钱霆有些不满。
李斯年沉默。
钱霆倒也不恼怒,又说:“不愿意叫爸爸,那妈妈也行啊。”
说完,又夸张地“啊”了一声,假装懊恼,嘴边却勾着极其恶意的笑,“真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早就没妈了。”
李斯年本就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育德学校又是初高一体化,同校四五年,他的家庭情况早就不是秘密了。
这句话彻底把李斯年给点着了:“你他妈的找死么?”
他猛地向往钱霆冲去,可旁边混混早有防备,抬脚就踹了上去,李斯年一声闷哼,半跪在地,双手立刻反剪着向后制住。
“我只是陈述事实,你急什么?本来叫声‘爸爸’就能解决的事情,又被你弄得更复杂了。让我想想,还有什么法子能叫我消消气呢?”
钱霆摇头晃脑时,目光瞄到了许之,心思不由得又飞了过去。
这小子长得可真好看,他就没见过眼睛这么会勾人的家伙,男人女人都没有,更别说此刻一脸倔强凶狠的表情,看着更带劲了。
想到这里,他双眼一眯,有些猥琐的凑近,许之侧过脸去,钱霆便顺势在他耳边嗅了嗅。
“不愧是美人,汗都是香的啊。”
李斯年听着钱霆这句捏着嗓子色眯眯的话,只觉得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
他猛地一挣,却被身后的混混压的更死,几乎是跪趴在地,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这样下去不行……
李斯年盘算着,右手五指合拢,无声地包裹住了左手手腕。
然后扬声挑衅道:“钱霆,你整天只会对着男人口嗨,是不是不行啊?”
无论什么年纪的男人都最听不得这两个字,果然,钱霆脖子一僵,也顾不上调戏美人了,扭头就往李斯年肩上踹了一脚。
“你都跪这了,还放狠话呢?”钱霆恶狠狠道,“这小子到底是你什么人啊,这么护着?”
“我不是护他,我是恶心你,我恐同不行啊?”李斯年不想提自己和许之的关系。
原因无他,只是觉得麻烦,被知道了就要被提及,会有人问、需要解释。
都很麻烦。
钱霆眉眼一耷拉,是动了怒,他冲旁边的人沉声问了句,“带家伙了么?”
其中一人点了头,掏出把弹簧小刀递过去,钱霆冲混混扬了扬眉,李斯年下一秒就觉得背后一凉,上衣被掀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李斯年怒道。
“给你刻点字,好叫你记得教训,饭可以随便吃,话不要随便说。”
钱霆将冰凉的刀背贴在他背上,顺着脊椎来回滑动,阴毒的说:“就刻‘我没妈’,怎么样?”
李斯年垂着头,绷紧了背,没开口。
“我真刻了啊——”
钱霆将刀立起来,尖头向下,小少爷细皮嫩肉,接触皮肤的地方很快就冒出了血珠。
但李斯年还是不吭声。
钱霆原本还指望着听到李斯年的求饶,或是于事无补的破口大骂也不错,但这样沉默,倒叫他的乐趣少了大半。
于是钱霆蹲下身,钳着李斯年的下巴,要看他憋着怎样一张难堪受辱的脸。
却见对方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精光。
钱霆万万没想到,这小子事到如今还有心思耍花招,他手正要发力,忽然听到身后同伴传来痛呼,随即是接连倒地的声音。
钱霆因此分心一瞬,终究是慢了动作。
李斯年眼疾手快,抓住这个空隙,双手握拳翻转,借着肘部的力量,猛地挣脱了束缚。
然后整个人向前冲去,一头撞到了钱霆胸前!
钱霆重心不稳,不得不腾出手来后撑在地。
李斯年正想抓住机会给上一脚,却见一个身影更快地闪了过来,手里的长条状物体在阳光反射之下发出刺眼的金属光泽。
许之双手持钢管,从背后往钱霆脖子上一卡,双手往怀里收紧,死死勒住了对方的脖子!
钱霆半躺在地,挣扎着想去抓许之的手臂,而许之双手紧抓钢管,整个身体猛地向后仰去,并不粗壮的手臂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钱霆瞬间被勒得额角青筋直爆:“你、你……”
骂人的话卡在喉头没能说出口,化作一丝濒死的呻吟,很快连双眼也往上翻去。
“操!别真弄死了!”李斯年急道,往前几步,抓住钢管想往外松劲儿。
但许之力道很大,李斯年一时间竟很难抗衡,于是手用力按在他手背上,喊他的名字,“许之?许之!听到没!”
许之扬起的头蓦的回转,眼里还是尚未完全收回的狠劲。
“松手!”李斯年又喊了声,许之这才回过神来,钢管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少爷!”巷口响起江叔的声音。
李斯年松了口气,终于来了。
他手探到已经昏过去钱霆的鼻下,尚有呼吸。
江叔带着五六个保镖过来,急得一头汗,向李斯年关切询问:“有没有受伤?”
李斯年摇头,看向许之。
恐怕他受伤要更重些。
江叔立刻会意,叫人将许之架了起来,要送两人去医院检查。
“这些人……怎么处理?”江叔犹疑道。
几个混混包括钱霆都已经被许之放趴下了,难怪江叔欲言又止,这满地躺倒的狼狈模样,还真分不清到底谁才是主动挑事的那一方。
“是他们先动手的,正常报警就行。”李斯年说。
-
二人到医院,刚进诊室,李宇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你跟人打架了?”李宇语气不佳,默认是自己儿子先挑起的事端。
李斯年不想解释,只是“嗯”了一声。
“许之怎么也掺和进去了?”李宇压低嗓子,满是告诫,“你别是趁着我和许阿姨不在,瞅着空,专门找人去欺负人家!”
这话倒是提醒了李斯年。
他回想起自己刚出ktv大门,拐角就遇到钱霆,世上哪来这么巧的事情?况且对方明显有备而来,手里拿着家伙,还叫了人。
但钱霆怎么会知道自己今天会去ktv,又怎么精准掌握了他离开的时间?
“怎么不说话了?”李宇的质问打断了他的思考:“被我说中了?!”
李斯年不耐烦道:“你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若真是我找的人,我何必还要叫……”
说到这里,他猛地一顿,转了话头:“再说了,我可没本事欺负他。”
李斯年瞟了眼帘布之后的许之,他背对着这边,似乎没在听自己讲电话。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许之半边肩背,上衣脱掉了,人是真的挺瘦的,肩胛骨轮廓分明,后背上有些许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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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
腰间被结结实实抡了一钢管的地方比较严重,骇人的长条状淤青由浅到深往外蔓延,叫人看一眼就觉得疼,等下还要去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伤到内里。
手臂上是钱霆留下的血淋淋的抓痕,整个人坐在那儿就像是个破碎的白布娃娃,任由两个护士摆布上药,看着实在有点惨。
但李斯年此刻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是他刚才打架时下手快准狠、眼睛都不眨的狠绝模样。
李斯年掌握的那些格斗招数都是为了寻找逃跑机会,但许之明显不同。
他出手没什么章法,不像学过,更类似于熟能生巧的野路子。
而面对钱霆那一个横劈的钢管,没有选择躲闪、而是迎了上去,以受伤为代价,去换卸下对方武器的机会。
简直是亡命徒的打法。
什么听话乖巧,什么懦弱柔顺,全是装的啊。
李宇还在电话那头发出愤怒的指责,李斯年懒得再听,丢下一句“不信你们回来问他”就挂了电话。
许之全部检查做完,还好没伤到骨头和内脏,江叔送二人回家时,许茜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车内很安静、许之的手机款式老旧,隔音效果并不好,李斯年断断续续听到许茜说了一箩筐关心的话,许之只是偶尔应声,再问就是“没事”。
到家时已经是傍晚,夕阳染红天边一线,浓烈而灿烂,但开门进屋后,阴凉的气息还是扑面而来。
李斯年已经习惯了,屋子大、人少就是这样。
李倾诺不在家,或许是周末和朋友出去玩了,赵婶这几天老家有事请了假,放心不下家里几个半大的孩子没大人管,还专门做了些荤素搭配又耐存储的食物在冷冻层,叮嘱他们微波炉叮一下就能吃。
某种程度来说,赵婶比李宇更像是这一屋子人的家长。
毕竟李宇不会操心这些细枝末节,他觉得钱能解决一切。
李斯年去冰箱拿食物,听到身后许之拖着脚步上楼梯。
“你不吃晚饭啊?”李斯年问。
许之头也没回,冷淡的“嗯”了声,脚步不停。
这是两人打完架之后,正儿八经说的第一句话,很明显许之向李斯年展现真实性格之后,也没打算再装回从前顺从怯懦的模样。
李斯年顿时有点不爽。
他原本回家一路上都在纠结,想跟许之说声谢。毕竟人家能出现在那个死胡同,大概率是在大路口看到他被钱霆堵了,所以专程抄小道钻狗洞去的。
要不是为了帮他,也不至于落得这样一身伤。
但因为上次学校树林外,许之的道谢被他给怼了回去,所以又觉得有点难以开口。
李斯年原本想着吃晚饭时找个由头提,没想到刚开口就先热脸贴了冷屁股。
明明一直以来装模作样、把周围人骗的团团转的人是他,自己还没找他算账呢。
李斯年心中那点谢意霎那间荡然无存,他这人向来憋不住话,想到什么就要问出来:“你这么能打,那天在学校树林里怎么不反抗啊?”
许之脚步一顿,侧过头,整个人被楼梯的阴影淹没,他开口,声音听起来莫名有些遥远,像是被雾笼罩着:“反抗,有用吗?”
“有啊,上次要不是我救你……”
“但今天钱霆还是找过来了。”许之打断他。
李斯年不懂这是什么歪理:“那说明上次庄主任的威力还不够,这次钱霆和混混们都抓进警察局了,肯定会被狠狠教训一顿,以后就不敢再找我们麻烦了啊。”
许之半晌没说话,只是看着站在灯光下的李斯年,忽然觉得这也算是一种命运馈赠的天真。
“不是每次都能这样。”许之说完,继续往上走。
李斯年听得莫名其妙,追问道:“那今天为什么出手帮我?”
“钱霆有句话说得对,这事是因我而起,我不喜欢欠人情。”许之走到卧室前,手搭在门把上,“问完了么?”
许之说完,根本没想等对方回答,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真是个怪胎,李斯年心想,真想撬开他的脑袋瓜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