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用完午膳,齐桢得空小憩片刻,忽而就听见墙边传来动静。
迷蒙着睁眼看去,只见沈若从墙上一跃而下,恰好落到他跟前,吓得他顿时就没了睡意,却听见沈若匆匆道:“齐捕快,你说的那个乞丐,是在哪捡到的玉佩?”
午后困顿之时,街道上忽起一阵疾风,吹得枝叶猛然一晃,不少人从睡梦中惊醒,以为是变了天,忙爬起来去收衣裳。
神行符恰时燃尽,沈若三人于万香酒楼旁缓缓现出身形,抬头便看到了齐桢所说的那座桥。
万香酒楼门口的桥洞下,便是那乞丐常呆的地方。
只是现下...并未看见人影。
“奇了怪了,是这儿吗?”江悬踮着脚四处张望,恰好看见酒楼旁躺着一个老乞丐,衣衫褴褛,面前摆着一只破碗。
大步走上前去,江悬翻了好一会儿,才从储物袋里找出点碎银,凑上前道:“诶,老人家,醒醒,跟你打听点儿事呗。”
乞丐阖着眼,不见反应。
当啷一声,碎银落入碗中。
只见乞丐的耳朵动了动,不过依旧没醒。
这是钱不够啊?江悬转头看向戚明意,后者摊了摊手,并没有碎银,而后,他又看向了沈若。
“让我来。”沈若伸手拍了拍江悬的肩膀,示意他让到一边去。随后便看见沈若蹲下身,盯着乞丐瞧了一会儿,僵持片刻,她又忽地起身,无奈道:“看来是真睡着了。”
“走吧。”沈若摆摆手,准备离开。
“站住!”身后嘶哑一声,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响起,三人一个回头,便看见老乞丐醒了过来。
双眼有些老态的浑浊,上下打量的目光让人觉着有些不适,看清三人的打扮后,便见他拧起眉头瞪视沈若,气急道:“你这人怎么连乞丐的钱都偷!”
视线一移,果然,那破碗里空空如也。
沈若勾唇一笑,面露匪气,对着乞丐摊开手,掌心赫然是那碗中的银钱。
不过...
“住在那桥洞下的,就是你吧?”
老乞丐不答,伸手就想来抢,却被沈若避开了去。
“回话。”沈若语气冷冷。
“有话直说!我一把老骨头,不怕你什么!”老乞丐落了气势,只得愤愤瞪视一眼。
“我只问你一句,郑瑞的玉佩,你在哪捡的?”
提到郑瑞这名字,老乞丐立马瞳孔一缩,隐隐露出了些惧色,但转而瞥见三人,他又收了表情,佯着一副汹汹的气势,只道:“我都说了只是捡到的!你们还要问多少遍!怎么可能是我杀人!”
一时没收住声音,乞丐引来路人频频回顾,趁着三人还未反应过来的间隙,他蓄势一个猛起,从沈若手里抢走了银钱,而后一瘸一拐地跑走了。
江悬正打算上前去追,却见沈若伸手一拦,道:“不必追了。”
“可他还没回答呢?”江悬神色急急。
却见沈若摇头,“即便你追了上去,他也什么都不会说的。”
“为什么?”江悬瞪大了眼。
“市井之人,可没你想的这么简单。”沈若随手一抛,江悬顺势接住,定睛看去,掌心赫然是方才他扔进破碗中的那块碎银。
“你怎么...”话还没说完,江悬便感觉到手心碎银微微一动,一个不留神,它竟然自己从手里跳了下去,直直往一个方向蹦跶。
这是...
定睛一看,碎银上隐隐缠着一丝灵线,似乎与远处的某物相互勾连。
江悬顿时心领神会。
“走!”
为了让老乞丐放松警惕,沈若特地从戚明意那儿取来了一条较长的。此线是灵蚕所吐,医修常用。
...
老乞丐虽腿脚不便,但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乞丐,逃跑的本领算得上一流,东走西绕的,觉得总算是甩开了那三人,他这才寻了个树荫处,坐下来歇口气。
头顶忽地落下几片树叶,恰好覆在脸上,老乞丐烦乱地拍开,一抬头,便与树上的沈若对上了视线。
“好久不见啊。”
见了鬼似的,老乞丐顾不得歇息,踉跄地起身就逃,可还没跑出多远,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之时,眼前的地上投射下一道阴影。
这次是江悬。
颇为好心地递出水壶,江悬朗声道:“老人家,您还是歇歇吧。”
大惊失色,老乞丐又准备逃,这次,三人同时出现,将他围堵在中间。
戚明意的神情略显无奈,道:“就问你一个问题而已,至于吗?”
“就一个问题而已,你们至于吗!!”老乞丐听到她这话,气不打一处来,终于意识到自己碰上了硬茬儿。
他从做乞丐起,见得人多的去了,软硬皆不吃,但这种死皮赖脸的,倒是第一次遇上。
难缠,当真是难缠。
崩溃之余,他索性就不逃了,一把抢过江悬手里的水壶,席地而坐。
喝完了大半壶,老乞丐总算好受了些,这才斜眼看去,道:“易钦城这么大,我哪知道在哪。”
“你!”江悬没想到他竟会耍无赖,气得瞪大了眼睛。
戚明意见状,阴恻恻说了句:“水里有毒。”
老乞丐先是一骇,而后又反应过来,顺势往地下一躺,就道:“那不错,死了正好啊。投胎去个富贵人家。”
这下戚明意也没了辙,沉沉叹了口气。
此时沈若突然蹲下身,盯着老乞丐看了一会儿,眼神直直地让他有些发怵,僵持不下之时,终于听见沈若开了口。
“郑瑞与绣女邓雅慧并非被妖邪所害,对吗?”
老乞丐瞪大了眼睛。
...
郑瑞,郑氏粮商的儿子,整日花天酒地,流连花楼,因着张还算不错的皮囊,得了个风流浪子的名声。
许是某日喝多了酒,郑瑞醉醺醺倒在了街头,被好心的绣女喊醒,端来了一碗水。
风流浪子,大概在这么一刻,陡然动了心。
“人人都道那郑瑞是个酒囊饭袋,但我老余头这双眼啊,看过太多。”老乞丐姓余,自称老余头,此时同沈若三人坐在桥下,手里拿着壶从万香酒楼买的黄酒。
“他啊,算是个不错的人咯。至少表里如一,待人真诚。”
桥上人来人往,有的人步履匆匆,有的人神清气爽,有的人则颓着背,连连叹气。
“雅慧是个好丫头,打小就没了亲人,在善济堂长大。她聪明,绣得花样那真叫一个好看。见我可怜,时不时会来桥下陪我喝酒。”老余头絮絮叨叨地说着,忽而长吁一口气,只叹道:“可惜啊,好好的两个孩子,说没就没了。”
听到这话,三人齐齐变了脸色,江悬忙问道:“他们究竟出了何事?”
只见老余头望向远处,喃喃道:“出了何事...我也不知。”
“郑瑞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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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确实是我亲眼所见,不过当时夜深雾中,我没能认出。”声音越发变得嘶哑,老余头的眼角已泛红。
沈若问道:“那玉佩呢?你是在何处捡到的?”
“玉佩...”老余头面色一沉,握着酒壶的手微微颤抖,“是在雅慧院子里捡的。”
邓雅慧?
“玉佩是他二人的定情信物。”老余头灌了口酒,道:“那日我去还酒壶,后院的门虚掩,雅慧却不在,只落下了一枚玉佩。”
一个大活人,就此失踪,而城中却一点风声都没有。
同时,也就在老余头捡到玉佩的当天,郑瑞的尸体在情人桥被发现。
“怪我。怪我。”一连叹了好几声,老余头狠狠锤了数下自己的那条废了的腿,道:“怪我贪生怕死,愧对雅慧的恩情。”
...
那天恰好是上巳节,老余头没多想,只以为是她急着去见情郎忘了关门。因着无事,老余头也想着去情人桥凑凑热闹,若是恰好能碰上二人,交还玉佩,也能算得上沾喜气。
他一个老乞丐,参加婚宴怕是会带去晦气,但见证有情人同放荷灯,也算是不错。
如是想着,老余头便去了情人桥,却恰好看到了郑瑞的尸体。
他跌坐在地,颤栗不已。
不只是因为尸体的可怖,也不只是因为他认出了是谁,更因为...那尸体的服饰,与记忆里略觉眼熟的轮廓重合在了一处。
是他亲眼目睹了郑瑞的死亡。
是他。
玉佩硌在胸前,随着心跳的加速显得越发灼热,老余头突然发了疯似的起身,奔向一处。
“这乞丐疯了吧?”
“走路看着点!晦气!”
再次推开门,院子里空荡荡一片,屋里没人。
“你问邓雅慧?我也好奇呢。她近些时都没送绣品来。”
人去哪了?
人去哪了!!
惊恐不断在心中放大,而城中捕快也在查郑瑞一案,老余头曾经想去官府报案,但...
注意到老余头的神情,戚明意看向他那条腿,大概是陈年旧伤。
他这条腿,是在官府受的伤?
“是我懦弱啊...是我懦弱...”抹去眼角的泪花,老余头急急灌了口酒,却被呛得直咳嗽。
如此,倒是真能落泪了。
话到此处,三人皆陷入了沉默。
不知从哪又摸出了一瓶酒,沈若在老余头身旁坐下,上前同他碰了个杯,江悬与戚明意虽没喝酒,但也跟着坐在了一排,水面波光粼粼,映出四人的倒影。
喝了一大口,老余头又顺手抹去脸颊上的泪,只道:“这酒真烈啊。”
沈若回道:“嗯,是很烈。”
...
夜色已深,几人身后摆了不少酒坛,老余头醉醺醺举着碗,“再来!”
这一碗还没喝上半口,只见他向后一歪,呼呼睡了过去。
月光之下,只见沈若三人周身泛起白雾,不出片刻,酒意全消。
戚明意搡了搡地上躺着的老余头,当真醉成了一滩烂泥,又瞥了眼身后的酒坛,道:“这老头还挺能喝的。”
“走吧走吧,不早了,回去。”慢悠悠起身,沈若收了酒坛。
江悬此时正看着地上鼾声如雷的身影,道:“他咋办?”
沈若看了一眼,扔去一个净术,“带回去吧,你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