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朗星稀,村民们早早都歇了去,虽然知晓现在仍旧在幻境中,但四周的寂静不免会让人联想到死寂一般的荒村。
受到个头的限制,沈若再次妥协,被江悬背在背上,二人的身影在村中飞快穿梭。
穆延川此时也醒来,院子里四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只余下四把空荡荡的椅子,而再向屋内看去,“他们”正在床上沉沉睡着,依旧是那副模样,但周身的气质却浑然不同。
“看来洛风言他们已经从幻境出去了。”
太阳将要落山前,四人围坐一圈,一点点看着天边余晖消失不见。
在阳光被月色取代的一刹那,只觉眼前一幻,相对而坐的猎户与农妇眨眼间便变换了身形,几人恢复了原状。
“走。”率先起身,沈卿禾推开房门,里边正是穆延川的房间。
原本这张床上应该是空空如也,连骨骸都不曾存在。而现在,多了一道身影。
正是穆延川。
呼吸均匀,不见异样,只是沉沉昏睡过去。
“看来他们成功了。”戚明意收回灵力,凝眸道:“再去看看沈若和江悬。”
幻境中。
确认了四人的情况,沈若一行忙不迭向村口赶去,他们打算去山林里看看。
夜里林中并不安全,几人带了镰刀防身,虽说以现在的状态,若是遇上野兽,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不过他们也并不打算往深处走,只是想去山林周围寻找是否有其他线索。
据洛风言与路诏所言,他们昏迷醒来后竟然都在山林入口处,可明明...他们走进了深山。
手中的灯笼左摇右晃,堪堪照亮眼前的这么一片,四周黑漆漆的吓人,出了村到了开阔的地界,夜里一道带着寒意的风吹来,让人汗毛直竖。
而此时,身后传出了脚步声。
沈若竖耳听见动静,立即拍了拍江悬的肩,而后穆延川也听到了动静,迅速熄了手里的灯笼,拉着江悬就躲在了村口的凉棚后边。
脚步声越来越近,三人神情凝重,忍不住屏住呼吸。
只见到视线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里衣,连外袍都顾不得披上,披发赤脚,动作僵硬。
“小梧?”三人相互一个对视,眼中闪过讶异。
路上昏暗,连小梧的身形三人都要眯眼辨认好一会儿,而小梧此时既没拿灯笼,也不四下张望,像是奔着什么目的地前去一般,直愣愣地走着。
太古怪了。
如是想着,三人悄然跟上了他的步伐。
一开始,他们还是隔了些距离,只借着依稀月光跟上小梧的路径。而后见他毫无警觉,便点了灯笼。
再到眼下,穆延川已然走到了小梧的身旁。
借着光线,他们齐齐凑上去观察。而这一看,着实吓了沈若一跳。
只见小梧呆滞地睁着眼睛,眨也不眨,瞳孔处没有一丝光彩,灰灰暗暗,根本没有聚焦,就像...被操纵的傀儡。
“这...”江悬哑然,头一回遇上这种诡异的情况,穆延川也有些晃神。
此时沈若眉头微蹙,虽然同样弄不清缘由,但小梧的状态显然不正常。
“他怕是被控制了。”沉沉出声,江悬与穆延川二人皆是一肃,迅速回神赶上。
眼见着小梧进入林中,月色被挡在茂密树荫之外,除了灯笼所照亮的一隅,其余皆是黑漆漆一片。
江悬右手紧紧握着镰刀,另一只手则护住背上的沈若,紧跟在穆延川身旁,牙齿不自觉咬住下唇,眼中警惕与紧张皆俱。
透过灯笼映出的光晕,沈若直直盯着最前面的小梧,地上偶有碎石,而他赤脚而行,即便从石砾上踏过,也丝毫没有清醒的征兆。
视线一直未从小梧身上离开,他们始终保持着与小梧相当的步速,所隔的距离也不曾发生过改变。
但沈若隐约察觉到端倪。
“怎么感觉视线越来越不清楚了...”江悬也发现了不对劲,穆延川见状,打着灯笼向四周看了看。
“起雾了。”
雾气。
猎户古怪经历的开端。
思绪不由得发散了几分,沈若心头一沉,却听见穆延川陡然惊呼出声。
“人不见了!”
眉心顿时一跳,沈若倏忽回神,迅速抬眼看去。
一息前分明还在眼前的身影,只是转头看周围的一个刹那,就消失不见。
“人,人呢?”江悬的声音已然有些发抖,三人借着灯笼微弱的光线四下盼顾,却一无所获。
竟然跟丢了。
而此时林中的雾气越来越浓,几尽要把他们和灯笼一起淹没。
顾不得太多,江悬紧紧贴上了穆延川的手臂,而对方也空出手来将二人一起揽住。
小梧已经不知去向,而眼下他们三人断不可走散。
“往回走。”扫视一番,沈若凝声低语。
毫不犹豫,他们立即调转了方向,步履匆匆,但此时周围的雾气不见消退,反而更加浓郁。
“我们这是被困在雾里了吗?”江悬眉头紧皱,“明明是回去的方向没错啊。”
此时穆延川拽住了江悬,静伫原地,江悬本想出声询问,却见沈若嘘了一声,再看去,穆延川面色沉沉,似有所想。
“雾气、方向...感知...”
只见穆延川低声喃喃,沉思良久。
忽而,他抬起头,目光灼灼。
“我们倒着走试试!”
果不其然,林中雾气就像是一种特殊的迷阵,通过迷惑方向和感知,让人陷入调转方向就能脱困的惯性思维。
但实则,只要是在雾中前行,就会越陷越深。
而脱困之法,就是倒着走。
虽说此时的姿势看起来颇为滑稽,但方法确实有效,也不知过了多久,三人终于从山林中出来。
只见阳光穿破云层洒在远处山顶,大地像是被铺上一层金纱一般熠熠生辉。紧接着一声村里传来鸡鸣,声音尖利,划破寂静。
竟然...呆了这么久吗?
如若从时间上看,他们明明在林中呆了一整夜不曾合眼,可眼下三人的状态却不似整夜未眠,只是微微有些倦色。
“把我放下来吧。你休息一会儿。”沈若瞥见江悬的脸色,下唇已经被他咬得有些发白,虽然已经从那阴森的氛围走出,但他仍旧有些缓不过神来。
此时沈若走在最前面,穆延川放缓脚步跟在身后,江悬也慢悠悠落在后面。不等三人穿过田埂回到村子,就见着一行人面色匆匆地从村子里跑出。
!!
他们面色齐变,却见沈若眼睛一动,有了想法,转头对二人使了个眼色。
...
清晨时分,公鸡从窝里悠悠跺着步子,仰起头一声啼鸣。
妇人被打鸣声吵醒,照常早起去准备烧水做饭,迷糊间却陡然摸了个空,顿时惊醒,神色惊慌地跑出。
陈启前半夜一直睡得不安神,只觉得右手像是被什么拽着,隐隐作痛。中途半梦半醒间翻了个身,那种不适感总算是消失,这才沉沉睡去。
屋外的鸡鸣声一阵接着一阵,吵得他有些头疼,只能朦胧着眼从床上坐起。不等陈启清醒过来,房门陡然被推开,妇人急匆匆地闯入:“若儿不见了!”
霎时间惊醒,二人的目光在床上扫过,陈启慌慌张张披了件衣服,冲出院子。
这个时辰,村民们都纷纷起床了,听闻陈老三家孩子不见了的消息,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就赶了出来,村子里被寻了个遍,也不见踪影。
“小梧!小梧!”此时村长家也着急忙慌地跑出几人,其中看起来最着急的就是村中传言那个不太好相与的老太太。
老太太腿脚不太利落,跑不起来,但又慌张得很,死死拽着旁边扶着她的孙女,一边快步走一边奚落。
“你怎么当姐姐的!你和二丫就睡在小梧的外间,开门关门那么大的动静,你们是一点都没听见吗?睡得跟头死猪一样,要你们有什么用...”
听着老太太的训斥,大丫眉眼低垂,面色惨白,被拽住的手腕突然间力道一紧,大丫一声低呼,下意识缩回手去,又被老太太一巴掌拍过来,死死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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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扶人都不会,干什么吃的!”
...
这边,沈若三人刚走上田埂,远远就看见村里匆忙跑出一群人。
仓促拨弄了几下头发,又往身上抹了些泥巴,带着婴儿肥的白净脸蛋顿时间变得灰头土脸,眼见着村民们越来越近,沈若与为首的陈启和妇人对上视线,嘴巴一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跌跌撞撞地跑上前去。
“娘——”
犹记得之前在仙都救下的小丫头,此时沈若学了个八分,全然能够以假乱真,看得身后的江悬和穆延川不免怔住。
厉害...
这边沈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江悬和穆延川便将事情徐徐道来,全然不提偷溜出来一事,直接将经历编造说来,大致就是他们半梦半醒间走进了山林,醒来后就昏倒在林外。
“小梧呢?我家小梧呢?你们看到他了吗?”
不等穆延川说完,只见一个老妇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一把就攥住了江悬的手腕,也不知道这老人家哪来的这么大力道,他竟也挣脱不得,只能回答。
“你放开...”江悬被拽得有些吃痛,眉头紧皱,眼前老妇目光浑浊,面色阴沉得有些骇人。
陈启见状,挡在江悬前边,不动声色将老妇与他隔开。
“钱婶,我知道你找小梧心切,但孩子刚遭此怪事,让他们先缓一缓。咱们应该继续去山里头寻人不是?”陈启语气沉沉,此时老妇身后的一众看热闹的村民也回过神来,赶紧去山林中寻人。
钱婆眼睛眯起,目光在三人身上打量,眼神中带着狐疑,而后视线停在了被妇人拥在怀里安慰的沈若身上。
只见老妇转头瞥了一眼搀扶着她的大丫,又看了眼跟在身后的二丫,浑浊的目光转了转,眸中闪烁着精明的光。
“二丫。”钱婆唤了一声。
身后的小女孩一怔,赶紧跑上前来,谄媚似地挤个了讨好的笑容,“奶奶,怎么了?”
“去跟那小姑娘打听打听。”
二丫点点头,刚准备上前,却见着身后两个妇人匆匆跑出,挡在她面前,全然挤不进去。
戚明意和沈卿禾刚一听闻消息,连忙跑出村来,还没等她二人走近前去,就见着穆延川淡淡使了个眼色。
戚明意顿时了然,装模作样地抱着“儿子”哀哭一番,又提起家里那可怜断了手的“丈夫”,一来二去,弄得身后的钱婆面色郁郁。
这么一闹腾,三人总算是回到了村里,妇人才刚给沈若擦了脸,又换了身衣服,端了碗蛋羹让她在桌前坐下吃,而后又拽着江悬去洗漱。
此时院子里边只有沈若坐着,依稀能听到江悬被妇人摁着脑袋洗头的挣扎,沈若不自觉笑了笑,想起方才江悬为了让自己显得更惨,特地在脑袋上扑了好些灰。
这是自作自受了。
小口小口吃着,院门口突然传来窸窣声响,沈若抬眼望去,一个小丫头探出了脑袋,随即同她对上了视线。
是二丫。
只见二丫滴溜溜跑到了沈若跟前,全然不当自己是客人,自顾自就坐在了她旁边,见沈若在吃着蛋羹,又上前夺了过来。
“你认识我吗?我是村长的女儿。”
草草吃了两口,二丫觉着不好吃,又推了回去,沈若冷冷扫了一眼,也不吃了,抬眼道:“有事吗?”
“小梧之前就是被你们揍了吧。”她开门见山,“我看他那灰溜溜的德行就知道,肯定是踢到了铁板。”
说了两句,二丫往一旁啐了一口,面上带着不合年龄的狠厉,“呸,活该。”
见沈若只是默不作声地盯着她,二丫收了表情,沉声道:“我不是来威胁你们,他平日作威作福惯了,该怎么样都是罪有应得。”
随后二丫跳下凳子,缓缓道:“我来是想提醒,不论他的失踪与你们是否有关,都最好一个字别提。”
“那老妖婆在护着他孙子方面可从来都是胡来,只要你提到了一个字,被她寻到了机会,她就会死咬你不放。”
说完,二丫便跑走了。
沈若盯着二丫跑开的背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