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分手的嘴是硬的,但记挂对方身体状况的心是软的。
哭累了,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耳朵不受控地竖了起来。
她是在听外边的动静,担心他胃不舒服半夜起来呕吐。
结果就这么一边看不起自己,一边担心了大半个晚上,也不知道到几点钟,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舒岚第二天再醒来,已经早晨八点多了。
她穿好睡衣,走到自家的客厅,见小姨和大姨两家人已经来了。
然而,陆焕和箱子不见了。
狭小的客厅满满当当塞了八、九口人,她的心却空落落的。
舒岚看见郭慧正好从厨房出来,“妈,那小子人呢?走了吗?”
“什么那小子、这小子的。”郭慧剜了她一眼,“那是你男朋友。小陆一个小时以前就走了,他说临时有点工作上的事,得先回青州了。他特意嘱咐我,不用叫醒你。”
难怪郭慧今早大发慈悲没拽她起床……原来是因为他。
舒岚“哦”了一声,把大姨家的小孙女往旁边抱了抱,给自己腾出一个位置,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木愣愣地发起呆来。
“你大早上不去洗漱,怎么又坐下了?”郭慧忙了一圈回来,看到女儿直摇头,“人家小陆可比你懂事多了。去欧洲出差,还给你爸爸带了国外的茶,给我带了丝巾回来。我跟你说,你别再挑了,要不就这个吧。妈妈觉得小伙子挺好的……”
舒岚脑子一片空白,完全没听进去母亲大人到底都说了什么。
好在家里亲戚多,郭慧只教育了一会儿,就又去忙活儿了。
今天名义上是郭慧的生日,实际上是一次大的家庭聚会。
舒岚给母亲帮手,结结实实忙了一上午,根本没顾上看手机。
等到中午吃完饭,她摸到自己的手机,看见陆焕给她发了三条微信:
第一条,我走了。
第二条,到机场了。
第三条,飞机要起飞了。
他的态度变冷漠了。
她不应该感到奇怪。
哪怕这些年来,他花了那么多工夫在她身上,可现在毕竟不一样了。
他已经得到过她了……
面对昨晚她的冷言冷语,他也会失望……
或者,经过一夜的考量,他彻底想通了,已经打算放弃她了。
嗯,要真是如此,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她略带悲伤地想。
-
舒岚在周日这天改签了机票,打算早点回青州。
如果今天她回去和陆焕聊的不顺利或者特别顺利,她可能需要当天就搬走。
候机时,她通过租房APP,看了看公司附近的短租房。
房子价格普遍偏贵,但也不是负担不起。
大不了,她就先短租半个月,这样在公司附近找房子也方便。
登机前,她的飞机班次和大概几点到家,她出于礼貌和陆焕交待了一声。
陆焕回了句“好的”,还说会去机场接她。
舒岚说不麻烦了,她自己能回。
陆焕大概是带着气回了她一句:挺好,我正好要去公司加班。
舒岚内心飘过一串省略号,又飘过一串感叹号。
最后回复了他一团空气。
结果,出机场时,那个表示要去公司加班的人,竟然还是来了。
舒岚本来是要去上网约车师傅的车的,却被陆焕在出口处给截住了。
她只能给平台支付了赔偿,跟着陆焕去停车场。
到了停车场,她惊讶地发现他居然放弃了那辆7万多的银白色小电车,开来了一辆黑色的卡宴。
舒岚拉着自己300多块的小行李箱,站在车前愣住了,“你换车了?”
她记得上次陆焕借给陆执开的是一辆宝马X5。
后来不知道陆执什么时候还回来的,反正车子就一直停在公寓的地下停车场。
她以为他是低调的人,物欲并不高。
结果今天怎么就……换了一辆这么骚包的车来接她?她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
“没换,早就买了,一直停在公司那边。”他把她的行李放好,“上车吧。”
陆焕今天的头发特意打理过,下身穿了一条牛仔裤,上身是纯黑色衬衣,比往日显得更加成熟。
此外,他喷的香水也换了。换成一种檀香为主调,薄荷柠檬为副调的香水,闻起来像是在矜傲的风格中敛入了几缕尖锐、刻薄的攻击性。
舒岚在他开车时,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倒也不是完全被他堪比男星的外表吸引住了,而是她在研究他今天到底开的哪门子的屏?
“这两天你的胃有好一点吗?”
车开上路有快10分钟了,他一声不吭,只能由她来打破沉默。
“没事了。”他简短地回答,似乎根本没有对话的欲望。
“哦。”舒岚被他的冷漠击中,佯作无事地转向窗外,放慢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
以为会这么一直尴尬沉默下去,结果半晌后他说——
“我定了你喜欢吃的那家湘菜,还有双皮奶和芒果西米露。你看你要先吃哪个,不吃的可以放在冰箱里,晚上再吃。”他继续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在国外和你视频时,你说过想要一个瑜伽球,昨天我回来就去给你买了。还有你说好看的野岚的绝版运动衣,我让华中区的库房找了,库管找到了一套,已经在寄来的路上……”
“唉,陆焕,你不用……这样。”话讲一半,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舒岚在心里大骂自己没用,擦掉眼泪。
四十分钟后,卡宴在公寓的地下车库停稳。
舒岚想要自己拿行李,不料被陆焕像个煞神一样抢在前头——他“咣咣铛铛”几个动作,就像和车打了一架,终于把她的小箱子拿下来。
舒岚无语,她心里怎会不清楚?
他表面是拿车撒气,实际上是跟她较劲儿。
回到了小公寓,她一进门,就看到陆焕那只黑色的32寸行李箱立在墙角。她奇怪他怎么还没收拾出差的行李?转念想到他昨天身体不适,应该是还没顾上收拾,便没再多想其他的。
舒岚去洗手间上厕所,前后仔细洗了两遍手,回到客厅,就见陆焕坐在沙发上,端着杯子“咕咚咕咚”喝洋酒。
“你疯了!大白天喝什么酒?”她走近伸手夺杯子,他敏捷地躲开,将剩余酒液一饮而尽。
“就这一杯。”
酒壮怂人胆,他不是怂人,可也需要胆量。
她叹了口气坐在他旁边,尽量用平和的口气对他说:“首先,我还是先给你道歉,我不应该乱翻你的东西。”
“然后呢?”他转过头来看向她,两颗黑亮的眼珠像淬了无边的寒芒,“要跟我分手?”
“然后——你可以开始你的解释了。如果你还打算解释的话。”她握着盛冰水的水杯,杯壁上的冰珠和她手心的潮意融合,涌进了她的眼眶里,“不过在我看来,其实是没有解释的必要了。”
陆焕笑了笑,“无论我说什么,你都要和我分手是吗?”
“我没有这么说。”舒岚咽了几口空气,把上涌的情绪咽下去,“如果你不说,我倒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按照你的成绩,就算不出国,去超一线城市念书绰绰有余。为什么要来青州读体大?”
“你来青州上学以后,为什么要到我大学附近的餐饮店打短工?你别告诉我你是为了挣钱……”
“还有,大学追求过我的学长刘惠云,他有一年被人打到手臂骨折……是不是你干的?”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可你问这些问题的语气,很像在审你深恶痛绝的人。我是你的仇人?”陆焕自嘲地勾起嘴角,下颌微点,“好,我承认了。人就是我打的。至于为什么要来青州上学,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当然是为了你啊,姐姐。”
“你给我好好说话!别阴阳怪气……”她不悦地问:“那打工是为什么?”
“因为你不喜欢被人盯着。我想要了解你,只能通过你的同学。不想被你发现,就去接触了和你没那么熟悉的人。”
舒岚皱眉反问,“通过认识我的人透露的细枝末节,对我做性格画像?再了解我的喜好和一切?!你这还不叫盯着我?”
她本来还想说你就不能把你聪明用到正道儿?转念一想他确实正道、歪道都用了,还用得特别好!真是个人才!不愧是他!
“我没有时刻盯着你。只是偶尔远远地,看你一眼。”
有时是在高中部的操场外……有时是在她的大学校园里与她擦肩而过……仅此而已。
他语调铿锵,声音却带着颤,“我接触你的同学,只是想更好地了解你,难道这也有错?还是你认为,我根本不配喜欢你?”
“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偷换概念!”舒岚呲牙吼他,“我什么时候说你不配了?!”
“那你让我怎么办?”
“你和陆执是同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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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你们有说不完的共同话题。”
“如果你们没有分手,你们还可以上一所大学,谈恋爱,毕业结婚。你们在一起是顺理成章的。”
“可我呢?!”
“我永远比你小三岁。你上大学,我才高一。你大四都要毕业了,我才去上大学。如果你是我,你告诉我,我要如何了解你?又该怎么接近你?”
他一向知道,在这段关系里,他是下位者。
爱别离,求不得,自小尝尽思念之苦。
他心甘情愿,只希望她别不要他。
她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苦笑,“你就不能喜欢自己身边同龄的女孩?”
“不能。我说过很多次,我只喜欢你。你是不是每次都以为我随便说说的?”他以决绝的口吻告诉她,“那我再说一次,我就喜欢你,只喜欢你!”
“我没有那么好。不值得你这样喜欢。再说了,你喜欢的也不是……”舒岚顿了顿,将后话咽回去,“算了,我不想那么评价你。”
“你是不是想说,我喜欢的只是我哥的女朋友?我想抢他的女人对吗?”
如果前面是怒是悲,那现在就是彻底的疯了。
陆焕发出冷笑,扣住她的后脑用力,将她推到和自己更近的地方。
舒岚的头被迫昂起,眼泪顺着脸蛋流到下巴,最后打在他的衣服上……
“我还以为你能理解我的。可你居然也这么想我……”
她说:“对不起,我很难不这么想。”
舒岚不认为自己优秀到让一个男孩喜欢她那么多年。
她只能理解为——他在原生家庭里受了弥补不了的伤。他需要一个特别的人,来作为他成长的动力。
而她是陆执的初恋。陆执越是对她不能忘怀,陆焕反而越想得到。
得到,在他的潜意识里,也许就意味着他超越了哥哥,赢了哥哥。
以前她没这么想,是因为她以为他们的相遇真的是一个巧合,可现在不同了。
陆焕拇指停在她脸上,边给她擦掉眼泪,边一句一句地反问。
“小时候大人说要坚持目标,勇往直前。我只是坚持我的目标,我有什么错?”
“纠缠你的人,我揍他,让他离你远点,我想保护你,我有什么错?”
“我了解你的喜好,成为你喜欢的人,满足你的喜好,让你喜欢上我,我有什么错!”
舒岚:“陆焕!你现在能不能正常点?不要重复没有意义的话。”
“你说不过我,就让我别说了。我就是没错。姐姐,你单纯只是不想要我了……你腻了,想跑了是不是?你永远摆出随时准备离开的姿态。你和我说过不下五次万一哪天我们分手……你还说过你会从这里搬走……你甚至告诉过陆执哪天我们分手了,如何如何……都是你说的!”
舒岚感觉他是酒劲上来人彻底疯了!
她就要对着他骂脏话让他闭嘴了,可下一瞬,他又蔫了下去。
整个人完全一副在外边和其他狗打架输了的挫样,刚还强势扣着她的头的右手软塌塌地垂落,下巴可怜兮兮地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颤抖着哭。
她听到他絮絮叨叨在她耳边念,“姐姐,你怎么舍得离开?我那么爱你,从我14岁起!”
没人都拒绝喜欢的人在眼前服软,舒岚也一样。
而且,这是她第一次听见陆执说“爱”这个字。
不舍,悲伤,痛心……这些感受一股脑浇到了她的心上。
心几乎要化掉了。
她用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本想安慰他一两句,结果话到了她嘴边……就成了,“我都让你别说了……!你怎么屁话那么多?”
飞机上她酝酿了一路,甚至已经做好了谈崩立即分手的打算。已经僵硬的一颗心,这会儿居然就这么被他拽着溺陷在了沼泽地里,变得湿乎乎、黏哒哒的,又酸又痛。
不,不止是心。
还有她的脸,她的颈,以及她的……
也跟着一起沦陷了。
等到舒岚意识到这些的时候,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身前这只讨嫌的小狗,正颇有技巧地吮含她圆润的耳珠,还用手扒拉她的裙子……
凌乱的时刻,叫醒她昏聩发热的脑袋的不是她的自制力,而是“叮咚、叮咚——”的门铃声——
舒岚第一反应是,陆焕今天怎么没有备注外卖直接放门口?
第二反应才是——混蛋!我在跟你分手!怎么就被你扑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