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蕴再次转身,再次把她的目光投向那三个匈奴人,双手背后,刻意的摆出官威,沉声道:“匈奴和我们大历有互市的条约,你们在我们这里卖东西也是合乎情理,他们砸了你们的摊子,捏们看看损失多少,多少就是多少,让他们赔便是了。”
此话一出,就像是文火煮着的水突然沸腾,一直在看热闹的人抑制不住的发出嘈杂声,往夏侯蕴的身上投向不解的目光,当事人的反应那可就更大了。
一直站在老汉身边的男子,似乎是这老汉的儿子,听到夏侯蕴的这番话,额角的青筋暴起,双手捏成拳头状,胳膊上的腱子肉绷的紧紧的,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倒时那老汉还算有些理智,细瘦但还算有力的双手死死拽着他儿子的胳膊,没什么血色的嘴唇不停的翕动着,紧张的在他儿子的耳边劝说,生怕他做出什么事情出来。
夏侯蕴可是丝毫不怵的,这样的事情她见多了,还是这样点程度的恐吓她都受不住的话,她也不用在干了。
眯眼盯着眼前人,夏侯蕴的眼睛似乎能望进那人的眼底,道:“怎么,你对本官决断有什么不满吗?”
“放他娘的狗屁!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那人一把从老人的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抬起手指直直的指着夏侯蕴的鼻子,“你这狗官!你还是不是汉人,居然帮着那帮子夷人,不是狗官是什么?”
说着那人满是腱子肉的手臂放下,环绕着人群走了一圈,声音更大,道:“官府的人还没到,难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无凭无据的,谁知道你是不是匈奴人假扮我们大历的官员?”
夏侯蕴被他的这番强词夺理给惊到了,这真的还是在大历吗?真的就没一个人怕我吗?
她有些迷惑的探究着眼前的人,这样的人也不至于不怕死吧,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后面有人,那他的后面是谁呢?夏侯蕴有点好奇。
周围看热闹的人,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大了起来,秉持着唯恐天下不乱的态度,有的甚至站在那汉子的一边,没什么理由,可能就是单纯的看不惯匈奴人吧。
一些刚才看见过夏侯蕴官牌的人,不安而紧张的瞄了瞄身边助威的人,无奈的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胳膊,微微的垂下脑袋,轻轻的说了什么,刚才还助威的人顿时像被主人打了一棍子的狗,瞬间偃旗息鼓,旋即舔了舔自己的下唇,紧张的瞧向夏侯蕴的方向,见人没往他这边看,便微微的松了口气。
夏侯蕴在心里默默的叹息着,还真的在哪里都有种族歧视啊。
“你要看我的官牌吗?”夏侯蕴没有半分犹豫,现在这个场面就要失控了,现在再不亮身份怕是要被这些人的口水给淹死了。
但是在亮官牌的时候,夏侯蕴刻意的遮住了自己的名字,可能没多少人见过自己,但是她的名字还是很响亮的,这一点夏侯蕴还是非常的清楚。
只见那大汉眼睛发直的盯着那官牌,不同官位的人官牌的颜色是不一样的,平常的百姓可能不是很清楚,但是如果这人背后真的有后台的话,应该是知道红色的官牌代表着什么。
夏侯蕴很庆幸自己今天带了官牌,要不然还真不一定镇的住这么一群人呢。
她也没真的想惩罚谁,道:“我不会因为你的一句不恭敬便要治你的罪,但是话又说回来,不该你赔的本官绝不会让你赔,但是该你就是该你的,本官也不会纵容。”
那大汉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眼神动摇的看着夏侯蕴,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刚才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了下来,倒是他的老父亲赶紧跑到那大汉的身边,眼睛却看着夏侯蕴,连连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但是事情还没有完,”夏侯蕴的一句话让场子再度沸腾,众人们都好奇的你看看我,我望望你。
夏侯蕴再度转身看着三个匈奴人,眼中含笑但是不达眼底,道:“大历和匈奴的互市条约里早就有规定,在大历卖马这类的东西,卖的价格绝对不能低于大历十之九。”
那刀疤少年的眼神瞬间阴鸷起来,夏侯蕴的眼神和他的相撞,要真的是一匹狼的话,估计他真的会扑过来把夏侯蕴撕碎。
“你们这样上好的麻痹居然只要二十贯?你们这样卖东西还赚钱吗?或者你们目的根本就不是赚钱,那就说说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吧。”夏侯蕴边说着边用自己的手指指了指被扔在角落里的牌子,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一匹马二十贯。
她自己还真没见过这么便宜的马,在京城这样成色的马没有五十贯是拿不下的,搞的夏侯蕴都想买一匹了。
大历的商人不知道这样的规定还可以理解,但是匈奴的商人不知道这个规定可就极其的不合理了,这要是都不知道的话,一旦被官兵发现,所有的商品都会直接被没收。
夏侯蕴能够知道这些,主要是互市条约里面大部分的条款都是她制定的,包括刚才匈奴人卖马的定价,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匈奴人的马多而且好,要是不采取点措施,大历的人还有谁愿意养马卖马?
“就是,就是!”
夏侯蕴的话一出,现场瞬间被点燃,有些激动的控制不住自己的人,率先伸出手指,像是和眼前这三个匈奴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目眦俱裂。
还真是有点头疼,夏侯蕴看着沸腾的现场,还好自己提前给汉人定了罪,要不然这三个匈奴人怕不是要三个人打一圈人了。
那三个匈奴人一直没有说话。
夏侯蕴莫名觉得这三个人不简单,最好还是带回去审问一番,道:“今日你们必须跟本官走一趟了,要真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你们自然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她含笑的看向三人,但只在一瞬间面上的笑容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