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内,烛火跳动映着孙策兴奋的面庞。
他刚卸下沾着尘土的银甲,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周瑜的手臂,语气中满是赞叹与惋惜:
“公瑾!今日与那黄忠一战,真乃酣畅淋漓!那老将军的刀法,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
若不是他连日守城操劳,未曾好好修整,而我养精蓄锐半年有余,今日这胜负,还真难说!”
他来回踱了两步,眼中闪过一丝热切:“如此猛将,若能为我江东所用,何愁天下不定?恨不能即刻将他纳入麾下!公瑾,你足智多谋,可有计策能将他生擒?”
周瑜闻言,手指轻轻摩挲着案上的舆图,眉头渐渐蹙起。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伯符,黄忠乃忠义之士,又身负万夫不当之勇,想要生擒绝非易事。
为今之计,只能先全力破城,孱陵若破,其军必败逃临沅,我军可行‘围三厥一’之策,空出前往临沅的南门。
待城破之时,守军必然慌乱,刘磐与黄忠大概率会从南门突围,届时在其必经之路上设伏,我军中大将一拥而上,或能将其制服。”
他顿了顿,补充道:“只是此计虽能擒人,却难收其心。这般猛将,心中必有傲气,即便被擒,恐也不会轻易归降。”
“哈哈哈!”孙策闻言放声大笑,拍了拍周瑜的肩膀,语气中满是自信,“无妨!只要公瑾能将他生擒,我孙策自有办法说服他!
想当年太史慈初降时,不也心有不甘?后来不照样为我江东效死力?黄忠若真有本事,我便以国士待他,不信他不动!”
周瑜见孙策信心满满,也不再多言,俯身指着舆图上的孱陵城,沉声说道:“既如此,我等明日便安排大军攻城。
七万大军将孱陵团团围住,东、西、北三门以主力猛攻,务必让守军疲于奔命;
唯独南门,我会暗中安排,攻势稍弱,故意露出突围的缺口,引诱刘磐与黄忠从此突围。”
他手指划过舆图上南门之外的一片山林,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此地名唤‘落马坡’,两侧山势陡峭,中间只有一条窄路,正是设伏的绝佳之地。待他们突围至此时,伏兵四起,断其后路,黄忠纵有万夫之勇,也难敌我军合围!”
“好!”孙策猛地一拍大腿,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就这么办!明日我亲自督战,看那刘磐与黄忠,还能守到何时!”
翌日天刚蒙蒙亮,孱陵城外便响起震天的鼓声。
七万江东大军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四面八方向城池涌来。
与往日不同,这次孙策与周瑜并未派人喊话叫阵,而是直接驱使大军压境,摆出了强攻到底的架势。
此次孙策带来的三万援兵,不仅补足了之前的兵力损耗,更带来了大量的粮草军械。
数十架崭新的炮车被推至阵前,炮稍里装填着比之前更大的石块,威力也更加巨大。
数十辆冲车裹着厚厚的铁皮,在士兵的推动下,朝着城门缓缓前进;
还有十余座高达数丈的楼车,如同移动的堡垒,士兵站在楼车上,居高临下地朝着城头射箭;
云梯、蒙冲、箭塔等攻城器械,更是密密麻麻地排列在阵前,一眼望不到头。
江东军这次的攻势,主打一个量大管饱。
炮车轰鸣,巨石呼啸着砸向城墙,砸得城砖飞溅、尘土弥漫;
冲车撞在城门上,发出“砰砰”的闷响,城门剧烈晃动,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楼车上的弓箭手箭如雨下,城头的荆州军士兵不得不顶着箭雨防守,不时有人中箭倒地;
云梯上的江东士兵如同蚂蚁般向上攀爬,口中喊着“杀啊”的口号,气势汹汹。
东、西、北三门的攻势最为猛烈,孙策与周瑜亲自在北门督战,太史慈、甘宁等猛将轮流率军冲锋,城下的尸体堆得越来越高,鲜血染红了城墙下的土地,可江东军的攻势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猛。
唯有南门,攻势明显弱了几分。炮车只有寥寥十几架,冲车也迟迟没有上前,攻城的士兵虽也在呐喊冲锋,却显得有些敷衍,甚至在城头荆州军的反击下,还会刻意向后退去,隐隐露出了一道可供突围的缺口。
连续攻城半月有余,城头上的刘磐终于察觉到了异常。
他站在南门城头,看着下方攻势疲软的江东军,眉头紧紧皱起:“不对,自孙策率兵来援后,江东军的攻势何等猛烈?为何独独南门这般松懈?其中定有诈!”
身旁的黄忠也神色凝重,目光扫过南门之外的山林,沉声道:“将军所言极是。周瑜多谋,定是想故意放开南门,引诱我等突围,而后在途中设伏。
只是如今东、西、北三门都被猛攻,守军伤亡越来越大,再守下去,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刘磐叹了口气,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江东军,眼中满是无奈:“我也知道久守必失,可突围之路凶险,若是落入周瑜的埋伏,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两人犹豫不决时,北门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上城来,神色慌张地喊道:“将军!不好了!北门城墙被炮车砸出一道缺口,江东军已经冲上来了!”
刘磐与黄忠脸色骤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
黄忠握紧手中的凤嘴刀,沉声道:“将军,事到如今,只能突围了!南门虽有诈,却也是唯一的生路,末将愿率军为先锋,杀出一条血路!”
刘磐点了点头,咬牙道:“好!就依汉升所言!传令下去,全军集结南门,准备突围!”
城楼下的江东军阵中,周瑜看着城头慌乱的荆州军,嘴角勾起一抹冷厉的笑容。他对着身旁的传令兵道:“传令落马坡的伏兵,做好准备,大鱼要上钩了!”
这就是个阳谋,你明知道我会在你逃亡的路上设伏,可你还是不得不按照我规划的路线逃跑。
更加令人崩溃的是,你明知道我会设伏,可你却不知道我会在哪里设伏,这一路逃亡的路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说不定还没等到设伏的地点,自己就先崩溃了。
一场关乎生死的突围与伏击,在孱陵城南门之外,悄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