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热气球去三国》 第156章 马超显神威 西凉马家在凉州的威望很高,马超神威天将军的名号更是响彻边郡。巅峰之时,马家的实力涵盖了整个陇西郡、武都郡、汉阳郡和部分右扶风郡的郡县。可以说曾经半个西凉都在马家的掌控之中,铁骑纵横,无人敢掠其锋。 马腾离开西凉不过数月,在陇西等地尚有许多所以此次出征,马超为先锋大将,庞德佐之,二人率三千精骑为大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只留马岱在长安协助马腾。 马超骑着他的万里起烟云,身披金甲,手持虎头湛金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率领着三千精骑,宛如一道钢铁洪流,向着汉阳郡的郡治冀县奔袭而来。马蹄声如雷,踏破了西凉大地的寂静,卷起漫天的尘土。 当三千铁骑兵临冀县城下时,马超勒住缰绳,他的目光如炬,凝视着那高大厚重的城门。城墙上,守军严阵以待,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马超深吸一口气,提气大喝:“城上之人听着,我乃西凉马超,奉太师刘浪之命,前来收复西凉,城上何人?快快开城!”那声音雄浑有力,仿佛带着千钧之力,穿透了城墙上的每一处缝隙,在冀县的上空回荡。 马超这一声呼喊,竟如一道无形的命令。冀县城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竟是应声而开。你说神奇不神奇。 马超和庞德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看来时日不久,西凉还记得马家的威名。 两人率领着精骑缓缓进入城中。 原来,守城的校尉本是李堪帐下的一员。在长安之战中,李堪不幸战死,他便被成宜收拢到麾下,而后被派到这冀县守城。 他曾经亲眼目睹过马超在战场上的神勇,那如入无人之境的飒爽英姿,深深烙印在他的心中。 在西凉这片胡汉杂居、民风彪悍的土地上,人们向来崇拜强者,马超的威名就是最好的通行证。所以当马超现身城下,仅仅一声呼喊,守军的心理防线便瞬间崩塌,开城投降。 马超顺利入城后,迅速稳定城中局势。按照刘浪的要求,开始张贴告示,安抚百姓,尤其是约束士兵,严令他们扰民,违令者斩。 庞德则忙着整顿城防,检查粮草军备,以防万一。城中百姓见马超治军严明,秋毫无犯,纷纷放下心来,奔走相告。 与此同时,刘浪率领着大军主力,浩浩荡荡地向着冀县进发。一路上,军旗飘扬,刀枪林立,声势浩大。 刘浪骑坐在骊龙上,心中思索着西凉的局势和下一步的战略。他深知,马超顺利拿下冀县只是第一步,接下来面对的,才是真正的挑战 数日后,刘浪的大军终于抵达冀县。远远望去,只见冀县城头已经改旗易帜,刘浪的帅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马超和庞德率领着城中将士出城迎接。马超单膝跪地,高声说道:“末将马超,已顺利拿下冀县,恭候太师大驾。” 刘浪连忙下马,亲手扶起马超,笑着说道:“孟起,你不愧是神威天将军,此番立下头功。” 马超谦逊地回应:“全赖太师威名,以及将士们用命,末将不敢居功。” 马超向来孤傲不逊,能这么谦虚,还得益于赵云、关羽和张飞他们。 以往在西凉地界,马超横行无敌手,如今入了关中,才发现天下的猛将何其之多,关张赵随便拿一个出来,马超都赢不了,自然也就傲不起来了。 刘浪走进冀县,看到城中秩序井然,百姓安居乐业,心中十分欣慰。他在冀县县衙中召开军事会议,商讨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关羽、张飞、马超、庞德等将领纷纷建言献策。 “如今我们已占据冀县,此地乃汉阳郡之核心,进可攻,退可守。”马超分析道,“韩遂、杨秋成宜等人在陇西、金城、武威等地仍有重兵把守,但其内部人心不齐,尤其韩遂跟杨秋成宜更是死敌,如今双方打的不可开交,可韩遂仰仗闫行勇猛,加上其人奸诈奸滑,竟打的杨秋成宜二人没有还手之力,若是我们晚来几天,只怕杨秋成宜就被韩遂拿下了。如今我们可利用马家在西凉的威望,先派人前去招抚,杨秋成宜二人,若是他俩不从,我们再以武力征讨。” 庞德也点头表示赞同:“马将军所言极是,这几天我们也打探了下情报,杨秋成宜已经被韩遂连胜数场,眼看就要扛不住了,咱们可以先召降这二人,要是他俩不识相……。” 不等庞德说完,一旁的张飞抢先说道: “不是相?那就让他们尝尝三爷蛇矛的厉害。” “哈哈哈,翼德将军想必是手痒了,放心,这次有你大发神威的时候。”刘浪说完,又对马超说道:“就依你们所言,先派人招抚,同时整军备战。孟起,你对西凉地形和各方势力最为了解,这招抚之事就由你负责。” 马超领命。 随后,他挑选了一位能言善辩且熟悉西凉事务的使者,前往陇西郡,向成宜杨秋二人传达刘浪的招抚之意。 然而,成宜得知冀县被刘浪军队轻易拿下后,恼羞成怒。他召集了手下的一众将领,在陇西郡的府衙中商议对策。 “刘浪小儿,竟敢如此嚣张!还有马超这西凉的叛徒,也来与老子作对,怎么?老子奈何不了韩遂,还奈何不了你吗?”成宜满脸怒容,拍案而起。 陇西本来是马家的大本营,只是马腾投靠朝廷后,就被成宜等人瓜分了。 一旁的杨秋道:“你还真奈何不了他。别的不说,就说那马超之勇猛,咱们谁人能敌?” 一个闫行就打的自己不要不要的,想想那比闫行还要勇猛的马超,成宜一腔怒火,立马消了大半:“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杨秋眼珠子一转: “怎么办?好办啊,反正咱们也打不过韩遂,不如,咱们也投降朝廷,说不定还能像马腾一样,混个侯爷当当。” 想到自己哥俩被韩遂揍成三孙子的惨样,成宜顿时有些心动:“这、这、这成吗?” 喜欢乘坐热气球去三国请大家收藏:()乘坐热气球去三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7章 杨秋成宜议归降 “报~” 堂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传令兵急匆匆地跑进来,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说道:“报,二位将军,西凉马超派来使者,请求面见两位将军。” 杨秋与成宜原本正商议着投不投降的事,听到这话,两人猛地转过头对视一眼。 杨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低声喃喃:“马超派使者到此做甚?难不成还真的派人来劝降的?”他的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剑柄,似乎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成宜则满脸不耐烦,直接大手一摆,粗声粗气地说道:“叫进来问问不就知道了。磨磨蹭蹭的,哪来这么多猜测。” 传令兵领命刚要出门传令,杨秋突然大叫一声:“且慢。”他几步走到成宜身边,神色凝重。 “兄弟,要是马超真的派人来劝降的话,你可想好怎么说了?”杨秋盯着成宜的眼睛,认真问道。 成宜一脸纳闷,挠了挠头说道:“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刚才咱们不还在说投降朝廷的事吗?这马超派人来劝降,不是正好吗?直接答应便是。” “哎呦!”杨秋一拍大腿,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兄弟,你怎么这么糊涂,就算要投降朝廷,那也得先谈好条件不是。他们一派人来召降,咱们就巴巴的降了,谁还拿咱们哥俩当回事啊?以后在朝廷里还不是得被人踩在脚底下。” 成宜这才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嗨,你瞧我这脑子,还是你想得周到。你说的对,咱们得先想好条件,朝廷答应了,咱们再投降,要是不答应啊,爷爷我啊,还就不降了!大不了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杨秋和成宜两人随即交头接耳地密谋起来。他们时而皱眉思考,时而低声争论,营帐内气氛一时紧张起来。杨秋提出要保留自己军队的编制,成宜则觉得还得要朝廷封个高官,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断完善着心中的条件。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才让传令兵通知使者进来。 跟着传令兵一起进来的,是一位五短身材,其貌不扬的校尉。此人虽长相平凡,但周身透着一股沉稳之气。他走进营帐,不慌不忙,双手抱拳,朗声道:“西凉马昀,见过两位将军。” 杨秋上下打量了一下马昀,眼中满是怀疑,问道:“你,是西凉马家的人?”在他认识的西凉马家的人里面,纵然不是马超这般容貌超群,那也都是仪表堂堂,威风凛凛之辈。 眼前之人,初看时,竟有一丝的猥琐感。 再细看,嘿,更是对丑人的残忍! 马昀许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质疑,面色平静的恭敬回答道:“正是。” “嘿”杨秋忍不住笑出声来,乐道:“这还真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啊。我以为西凉马家的人就算没有马超那样英俊,至少也是相貌堂堂,可想不到马家还有长成你这样貌的人啊!”这话一出,营帐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几个小兵忍不住偷笑。 马昀却不卑不亢,神色坦然地说道:“家祖并非马伏波之后,而是伏波将军的族弟,随伏波将军来西凉后便扎根于此,是以和伏波将军的后人比起来,相貌多有不如。但家族忠义之心,从未改变。” 至于忠心谁,那可就不好说了。 杨秋和成宜这才明白,原来是伏波将军马援族人的后裔,难怪跟马腾马超他们的相貌差异这么大,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啊! “原来如此!”杨秋点头道,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汝此来所为何事啊?” 马昀抱拳拱手,正色道:“奉太师之命,前来召降二位将军。如二位将军愿意归降,太师定会以礼相待,保二位荣华富贵。” 杨秋和成宜对视一眼,心中暗喜,果然是来劝降的。 成宜刚想开口,杨秋却抢先一步说道:“归降之事,可不是小事。太师打算如何安置我等,又能给我们什么好处?” 马昀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上前去:“二位将军请看,太师早有安排。只要二位归降,不仅保留现有军队编制,还会论功行赏,加官进爵。” 杨秋接过书信,与成宜一同仔细研读起来。书信上的条件看似优厚,但两人心中仍有疑虑。杨秋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盯着马昀:“这些条件,口说无凭,如何让我们相信?” 马昀胸有成竹地说道:“二位将军放心,太师已备好印信文书,只要二位点头,即刻便可交割。而且,马超将军也十分希望二位能加入我们,共同为朝廷效力。” 成宜冷哼一声:“马超?哼!这是在拿马超威胁我们吗?。” 马昀耐心解释道:“非也。在下是想告诉二位将军,有马超将军珠玉在前,二位将军完全不用担心朝廷会出尔反尔。” 营帐内一时安静下来,杨秋和成宜陷入了沉思。 归降朝廷,看似是一条光明大道,但其中的风险和变数他们也不得不考虑。他们深知,一旦做出决定,就再无回头之路。 杨秋思索良久,缓缓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们不能立刻答复你。你且先回去,给我们三日时间考虑。三日后,我们自会给你答复。” 马昀也不强求,再次抱拳行礼:“如此,便静候二位将军的答复。希望二位将军能做出明智的选择。”说罢,他转身在传令兵的带领下离开了营帐。 看着马昀离去的背影,杨秋和成宜再次凑到一起。 西凉向来强者为尊,信奉的就两条。 一条拳头大的是爷。 一条有奶的就是娘。 而恰恰这两条,对于杨秋和成宜来说,朝廷都不缺。 三十万西凉大军围攻长安,都被朝廷打的一败涂地。 这朝廷的拳头,相比于他们两人来说,绝对够硬。 而如今朝廷拿出的招降条件,也让他们十分眼红,这可谓是奶量十足。 所以投降是必然的。 唯一担心的,不过是怕朝廷事后反悔。 喜欢乘坐热气球去三国请大家收藏:()乘坐热气球去三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8章 推心置腹收二将 当马昀的身影消失在大堂,议事堂里的气氛一下子松垮又紧绷起来。 成宜憋了一路的疑惑,此刻终于冲口而出:“兄弟,朝廷给出的条件可不低啊,咱们能想到的,朝廷可全都允了,刚才为什么不答应啊?”他挠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脸憨态中藏着不解。 杨秋白了他一眼,心里暗叹这莽夫的迟钝:“你懂什么,就是朝廷的条件太好了,才让我觉得这其中有诈啊。” “有诈?能有什么诈?”成宜眼睛瞪得滚圆,满是懵懂。 杨秋踱步到窗前,望着渐暗的天色,反问:“我问你,朝廷为什么要召降我们?” “自然是为了对付韩遂,平定西凉了。”成宜脱口而出,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 “呵呵,你脸还真大啊!”杨秋皮笑肉不笑,声音里满是嘲讽,“对付韩遂,平定西凉,有马家就够了。怎么,你是比马超勇猛,还是比马腾的威望高啊?没了你成宜,朝廷就对付不了韩遂,平定不了西凉了?” 成宜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对啊,那西凉马腾在西凉的威望比韩遂还高,那锦马超更是纵横凉州多年,未逢一败,有他们父子在,平定西凉,还不是手拿把掐,怎么会如此看中咱们哥俩?” 两人都不知道,他们的疑惑恰恰切中了刘浪心中最深的算计。 借助马腾马超父子的威名,平定西凉确实只是时间问题,但刘浪的目光放得更远,他要的是西凉彻彻底底地融入朝廷的版图,而不是赶走一只狼,又迎来一只虎。 所以这次出征,马超、庞德随军,马腾、马岱则被留在长安,名义上是辅佐刘备,实际上是充当人质。 再者,朝廷兵力本就捉襟见肘,强攻陇西,伤亡必定惨重,这对刘浪一个兵恨不得当成两个用的来说,绝对是赔本买卖。 最重要的是,刘浪绝不想让西凉再度落入马家的掌控之中,成为朝廷日后的掣肘,而杨秋、成宜这两个反复无常的军阀,正是制衡马家的绝佳棋子,只是这一点,他不会说破。 那些知道的人,也都心照不宣,不知道的,也就不知道了。 杨秋在堂内来回踱步,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焦躁的声响。突然,他猛地停住,左手握拳砸在右手掌上,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有了!我们可以让太师亲自来陇西受降,这样一来就能试探出朝廷是否真心召降我们。” 成宜却有些迟疑,嗫嚅道:“这成吗?万一太师不愿意来,那咱们可不是弄巧成拙了?” 杨秋冷哼一声,神色狠厉:“哼,不但要让太师亲自来,还要让他只带三百亲兵进城,他要是不敢,那就说明他心中有鬼,咱们也没必要等着朝廷召降了,直接整军备战吧。” “成!” 马昀快马加鞭,赶回冀县,将杨秋、成宜的条件一字不差地禀报给刘浪。 “什么?让太师只率三百亲卫前去受降?这两个狗贼,怎么敢提这种要求的?”胡车儿率先跳起来,满脸怒容,恨不得立刻杀到陇西去。 张飞更是暴跳如雷:“这狗贼当真是狗做轿子——不识抬举,太师,俺愿去取了他俩的狗头,献与太师帐下。” 想起临行前刘备的叮嘱,“当今太师刘浪,有良平之谋,韩信之能,是我们能否复兴汉室的希望,这次出征西凉,二位贤弟千万要以复兴汉室大业为己任,一定要保护好太师的安全”,张飞只觉得一腔热血上涌,绝不能让刘浪涉险。 关羽虽未言语,却手按青龙偃月刀,和张飞并肩而立,如山岳般的气势,表明了他的态度。 吕玲绮也急切劝阻:“太师乃一军主帅,不可轻易涉险。” 刘浪眉头紧皱,思索片刻,看向马超:“孟起,杨秋成宜二人,往日品行如何?” 马超低头回忆,缓缓说道:“这两人向来贪生怕死,言而无信,是个十足的小人。” 刘浪心里清楚,西凉军阀大多如此,都是反复无常的小人,就连马腾马超也不例外。 但正因为杨秋、成宜贪生怕死,他们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之所以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是试探朝廷的诚意罢了。 “嗯。”刘浪点点头,目光坚定,“诸位,我意已决,就按照他们二人所求,只率三百亲卫前去受降。” 此言一出,营帐里一片哗然:“什么?太师,不可啊,万万不可。” 刘浪一摆手,制止众将劝阻。 而后环视帐中诸将, 马超庞德新降之辈,不能服众。 张飞鲁莽嗜酒,自己不在恐无人能制。 胡车儿吕绮玲平平之将,难堪大任。 唯有关羽。 于是神色冷峻道:“诸位不用再劝,这是军令。我走后,以关羽暂为三军主将,统帅大军,诸位应当勠力同心,绝不可生出龌龊。否则,我必军法处置。” 众人无奈,只得抱拳应“喏”。 事不宜迟,刘浪当即将虎符兵权交接给关羽:“云长将军,我将大军交托给你,万万不可有失啊。” 关羽抱拳道:“关某以项上人头担保,必不令太师失望。只是…” 关羽想说什么,刘浪自然心知肚明,手一抬:“云长不用多言,非是我刚愎自用,不听良言,而是我心中自有成算,却不好与外人道也。” 关羽也不再劝,抱拳道:“太师保重。” 刘浪亲自率领三百亲卫,星夜疾驰,飞奔陇西。月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像是一把把黑暗的利刃,插入了夜色之中。 马蹄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刘浪望着前方,心中清楚,这一去,是龙潭虎穴,也是破局的关键一步。但他有十足的把握,能说降杨秋成宜二人。 更何况,他对自己的武艺也很有信心,自负即便百万军中,自己也能杀个七进七出。 当初卧牛山下,自己骑着一匹老马,照样和赵云打了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负,要不是最后老马失蹄,赵云的不败金身,早就破了。 赵子龙能做到的,自己没道理做不到啊。 喜欢乘坐热气球去三国请大家收藏:()乘坐热气球去三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59章 韩遂借胡兵 刘浪在疾驰的马背上,望着眼前的狄道县。马蹄扬起的尘土,在正午炽热的阳光下飞舞,仿佛是他此刻心境的写照。一路星夜兼程,终于是赶到了狄道县。 随从亲卫上前,扯着嗓子叫道:“城上之人听着,当朝太师在此,快快开城!”声音在城门前回荡,惊起几只栖息在城边的飞鸟。 守城之人听闻刘浪亲至,哪敢有丝毫懈怠,立刻飞奔入内,禀报杨秋成宜二人。 此时,杨秋和成宜正坐在堂中,内心忐忑不安。 自从马昀离开后,他们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生怕朝廷一怒之下,派大军前来征伐。 两人正各自想着心事,突然,一名传令兵匆匆闯入:“将军,城外有自称当朝太师者叫门,守城校尉请示,是否开城放他进来。” “什么?”本来慵懒地靠坐在胡床上的杨秋,像被电击中一般,屁股下像是装了弹簧一般,猛地蹦起来三尺多高,“你再说一遍!”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传令兵咽了口唾沫,又重复了一遍:“将军,守城的校尉说城外有自称当朝太师的人叫门,请示是否放他们进来。” “还真来了?”杨秋满脸诧异,又追问了一句,“可知带了多少人?” “只有三百铁骑。” 听到刘浪只带来了三百人,杨秋成宜知道,这次朝廷肯定是真心前来招降了。 “快快快,赶紧打开城门,牵我们马来,我们亲自去迎。”杨秋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整理有些歪斜的盔甲。成宜也不敢耽搁,两人匆忙骑上战马,朝着城门飞驰而去。生怕慢了一步,就被刘浪误会自己两人怠怠了朝廷。 城门缓缓打开,嘎吱作响,仿佛是历史翻开新的一页的声音。 杨秋和成宜策马而出,看到刘浪骑着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正静静地看着他们。他的身后,果然只有排列整齐的三百亲卫,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目光如炬,散发着肃杀之气。 杨秋和成宜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单膝跪地:“末将杨秋(成宜),拜见太师。” 刘浪看着他们,微微一笑,从马上下来,亲手将两人扶起:“二位将军不必多礼,此次前来,是为了与二位共商西凉大事。”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嘴上却丝毫不提召降之事,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信任感。 杨秋抬起头,看着刘浪,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太师如此信任我等,亲自前来,我等实在惭愧。我闻昔日世祖推赤心置人腹中,众人皆效死。今太师亦如此,我等以后,亦愿为太师效死!” 刘浪看了杨秋一眼:“将军甚言,浪何能与世祖相提并论?浪与二位将军以后同朝为官,须知祸从口出。” 杨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确实失言了,要是被有心之人参到天子面前,恐有离间天子与重臣之嫌疑,急忙抱拳躬身,连连称“喏!” 看杨秋如此诚惶诚恐,刘浪也知道他刚才是无心之言,上前拍了拍杨秋的肩膀:“古语有云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朝廷有意招安,正是二位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我相信二位将军都是俊杰。” 成宜挠了挠头,憨厚地笑道:“太师说的是,我们就是担心朝廷对我们没有诚意,所以才出此下策试探朝廷,还望太师恕罪。” 这一刻,杨秋想杀了成宜的心都有了。 这样的事情,哪里是能摆到台面上说的啊。 刘浪摆了摆手,无所谓的道:“无妨,如今误会消除,我们还是进城中详谈吧。” 对于成宜这样毫无心机的人,刘浪一向很喜欢。 因为好忽悠! 召降很顺利。 杨秋成宜就像是失足妇女,早就在等待拯救自己的恩客一般,连前戏都省了,直入主题。 条件早就谈好了,在刘浪抵达狄道的那一刻起,一切都水到渠成。 杨秋成宜二人议事的大堂,成了刘浪的节堂。 刘浪高居主坐:“二位将军,如今麾下还有多少兵马?” 杨秋起身道:“禀太师,我二人尚有三万精锐,都是骑兵。” 杨秋自己没有多少兵马,大多都是成宜的兵马,只是两人关系好,又为了对付韩遂,所以合兵一处,不分你我。 刘浪又问:“军中还有多少粮草?” 成宜不耐烦锱铢计较,所以粮草后勤等都是杨秋负责。 杨秋继续答道:“西凉贫瘠,粮草已不足三万大军十日之用。” “嗯。”刘浪沉吟片刻,招来自己的亲卫:“你去冀县传令,杨秋成宜二位将军,已经投靠朝廷,我要留在狄道,冀县的大军依旧交由关羽掌管,马超仍旧为先锋。立刻向金城进军,我率军从陇西策应。” “喏。” 亲卫领命往冀县赶去。 金城允吾县 韩遂的府邸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宽敞的庭院里,摆满了丰盛的酒席,酒香、肉香弥漫在空气中。 韩遂正设宴招待凉州的各部胡人首领,先零羌、烧当羌、修屠胡、月氏胡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如今汉室倾颓,没有力量压制这些胡人,他们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这些在凉州大地上势力颇大的部族首领们齐聚一堂,欢声笑语不断。 韩遂身着华丽的锦袍,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举起酒杯,高声说道:“诸位,今日能与各位相聚于此,实乃韩某之荣幸。来,干了这杯!”众人纷纷起身,举杯相和,一饮而尽。 先零羌的首领滇吾放下酒杯,开口道:“韩太守,如今这西凉局势动荡,听闻朝廷有意对太守等动手,不知太守有何打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草原上的粗犷。 韩遂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说:“滇吾首领此言差矣,朝廷此次西来,非是为了韩某一人,而是为了凉州而来。凉州可不止是我韩某一人的凉州,诸位的部落也在凉州,若是朝廷掌控了凉州,以各位在凉州的所作所为,恐怕日后没各位的好果子吃吧?” 胡人就是胡人,大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辈,韩遂只是稍加挑拨,就有人跳出来了。 烧当羌的首领迷唐冷哼一声:“哼,凉州如今是我等的地盘,朝廷要想抢夺我们的土地和牛羊。我烧当羌愿为先锋,与朝廷拼个你死我活!”迷唐性子急躁,说话间,手已经不自觉地握住了腰间的长刀。 韩遂摆了摆手,安抚道:“迷唐首领莫急,打仗并非上策。诸位首领也不必担忧,我韩遂在此,定不会让朝廷轻易得逞。我等在这凉州大地生活多年,怎能任由朝廷来摆布? 如今我们各部联手,实力已然不弱,朝廷想要动我们,也得掂量掂量。我们先以和谈为幌子,拖延时间,暗中积蓄力量,朝廷要是不愿和谈,咱们再出兵不迟。” 月氏胡的首领波调一直沉默不语,此时他轻轻放下酒杯,缓缓说道:“韩太守所言虽有道理,但和谈之事,需万分谨慎。朝廷狡诈,万一他们借此机会分化我们,那可就危险了。”波调目光深邃,透着精明与谨慎,他是胡人中少有的长脑子的人。月氏跟匈奴是世仇,也正是如此,他才能在匈奴各部的联合绞杀下,在这凉州站稳脚跟。 韩遂点了点头:“波调首领所言极是。所以,我们各部之间,必须要相互信任,团结一致。我已派人去联络其他势力,共同对抗朝廷。” 修屠胡的首领金玮,微微皱眉道:“韩太守,虽说我们各部联合,但人心难测。就怕到了关键时刻,有人临阵倒戈。” 韩遂脸色一沉,严肃地说:“谁敢临阵倒戈,我韩遂定不会放过他!我们歃血为盟,以表决心。”说着,韩遂让人取来一碗鸡血,他率先割破手指,将血滴入碗中。 各部胡人首领见状,也纷纷效仿,将血滴入碗中,然后各自喝了一口。至此,他们正式结为同盟,誓言共同对抗朝廷。 喜欢乘坐热气球去三国请大家收藏:()乘坐热气球去三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0章 胡人大军合围 韩遂 本名韩约,后改名韩遂字文约。 早年羌人首领北宫伯玉和李文侯发动叛乱,韩遂与边章一起被劫掠至叛军之中。 为了活命,韩遂凭借着过人的智谋,成为了叛军的谋士。 那时的他,只不过是为了在这乱世中寻得一线生机,却未曾想,命运的齿轮自此开始转动。 后来,叛军被朝廷镇压,李文侯战死,韩遂瞅准时机,果断出手除掉北宫伯玉,一举吞并其兵马,自立为叛军首领,占据了金城等郡,公然与朝廷分庭抗礼,开启了他在西凉的割据生涯。 董卓进京,独霸朝纲,行废立之事,朝廷的实力与威望一落千丈。 韩遂敏锐地嗅到了机会,他送表请降,朝廷顺势任命他为金城太守。 此后,他与马腾结盟,在西凉这片土地上肆意纵横,势力愈发壮大,成为了割据一方的诸侯。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这次,他应曹操之约攻打长安,本想着趁机大捞一笔,扩充实力,可谁能料到,最终落得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 一场大战下来,他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家底,几乎损失殆尽,往日的风光不再,只剩下些残兵败将,苦苦支撑。 杨秋、成宜这两个往日里他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的小角色,现在也敢在他面前炸刺了。 好在韩遂智谋过人,女婿阎行更是勇猛非凡,在两人的努力下,眼瞅着就要除掉杨秋、成宜,再次独霸西凉。 可恰在此时,朝廷出兵了,这犹如一记重锤般,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以韩遂此时的实力,想要抵挡朝廷的讨伐,无疑是以卵击石,痴人说梦。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目光投向那些在西凉大地上游牧的胡人部落。韩遂深知这些胡人重利,于是他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稍加忽悠,那些平日里凶悍的胡人首领竟纷纷上钩。众人齐聚府衙,歃血为盟,誓言共同出兵应对朝廷的讨伐。 韩遂刚刚与胡人首领们喝完血酒,还沉浸在这短暂的同盟喜悦之中,一名传令兵匆匆进来,神色慌张,快步走到他身边,悄悄在他耳边禀报道:“太守大人,根据细作传来的消息,杨秋、成宜二人,已经投降了刘浪,刘浪此时正亲自率领陇西的三万兵马前来金城的路上,而朝廷的主力大军由关羽统领,也在向金城进发。” 尽管韩遂心中早就隐隐料到杨秋、成宜会投降朝廷,但如此之快,还是让他心中猛地一沉。他强装镇定,挥挥手,示意传令兵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凝重。 韩遂深吸一口气,缓缓端起一杯酒,起身环顾四周,大声说道:“诸位,我已经得到消息,刘浪小儿兵分两路奔金城而来。虽然形势严峻,但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定能让这金城郡,成为刘浪小儿的埋骨之所!”他的声音高亢激昂,试图鼓舞众人的士气,可心中却清楚,这一战,凶多吉少。 宴会结束后,胡人首领们纷纷告辞,回去集结兵马。韩遂独自来到书房,他坐在案前,望着墙上的行军地图,久久不语。 地图上,代表朝廷大军的旗帜正步步逼近,而他的势力范围却在不断缩小。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眉头紧锁,试图从这复杂的局势中寻得一丝生机,可每一条计策,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 这时,女婿阎行走了进来,看着韩遂疲惫的面容,关切地说道:“岳父,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拼死一战。我愿率领精锐骑兵,在城外与刘浪大军周旋,为您争取时间布置防线,等待胡人援兵的到来。” 韩遂抬起头,看着阎行,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并没有答应闫行的请求:“彦明,此次朝廷来势凶猛,切不可莽撞行事。我们的每一步,都关乎着生死存亡。刘浪自陇西而来,所率必然是杨秋成宜二人的兵马,他二人麾下都是骑兵,来的虽快,却不利于攻城,而关羽远在冀县,麾下步兵行动迟缓,我们只要拒城而守,等到关羽的大军赶到,我们的援兵也该到了。” 经过与杨秋成宜二人的交战,韩遂此时只剩下三万多人,其中大都是骑兵。为了防止被各个击破,韩遂放弃了金城大部的防守,将所有兵马聚集在允吾县中,想要凭借墙高池深,抵挡刘浪的大军。 陇西的狄道与金城允吾距离相近,刘浪麾下那三万骑兵,犹如狂飙的烈风,倏忽百里,朝发夕至。 此刻,他们正向着允吾逼近,马蹄声踏破大地的宁静,仿若阵阵闷雷,让允吾城内的人心惶惶。 允吾的城墙上,韩遂身披重甲,冷峻的目光远眺城外刘浪的三万骑兵的营帐。 烈烈寒风呼啸,吹得他的披风猎猎作响,他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笃定的神情。 他心中暗自思量,刘浪麾下虽皆是精锐骑兵,可骑兵利于奔袭,攻坚却并非所长。 自己坐拥坚城,城中粮草充足,只要坚守不出,就能消磨刘浪的锐气。更何况,他已与胡人各部会盟,只要能撑到胡人的援军赶来,里应外合之下,定能让刘浪铩羽而归。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韩遂转过身,对身旁的将领们吩咐道:“传令下去,紧闭城门,加强戒备。任何人不得出城迎战,违令者斩!” 将领们领命而去,韩遂望着他们的背影,又喃喃自语:“刘浪,我倒要看看,你能奈我何!” 骑兵速度虽快,确实不能攻城,刘浪只能先扎下营寨,等待关羽的到来。 大帐主位上,刘浪眉头微蹙,手中拿着密探刚刚送来的情报。 情报上说,韩遂与胡人各部歃血为盟,要共同出兵,攻打刘浪,让这金城成为刘浪的葬身之地。 沉思片刻后,刘浪果断下令:“立刻派出大批斥候,向四方探查,务必在第一时间掌握胡人的动向。一旦发现胡人踪迹,速速回报!” 说完,刘浪目光转向帐外:“关羽的大军不知何时能到,再派人去通知他们,一定要当心胡人半道阻击。” 夜幕降临,金城内外一片寂静,唯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士兵们的巡逻脚步声。刘浪走出营帐,望着金城方向,心中盘算着破局之策。他深知,一味地等待并非长久之计,必须主动出击,打乱韩遂的节奏。 突然,一名斥候匆匆跑进营地,单膝跪地:“报!在城北三十里处发现胡人骑兵的踪迹,数量约有五万人,正向金城赶来!” 刘闻言,眼神一凛:“来得好快!” 不等刘浪有动作,又有一名斥候闯进大帐:“报!城南五十里处,发现胡人骑兵踪迹,约有三万大军,正在向我们包围过来。” 好像引起连锁反应一般,又有两名斥候同时来报:“太师大人,城东发现胡人大军,约有三万人。” “城西发现胡人大军,也有三万多人。” 刘浪不惊反喜:“哈哈哈,好好好!我还没去找他们,他们倒先来找死了。既然如此,那就连他们一起打。正好省了我们日后的奔波之苦。” “传我军令,全军上马,先往城北迎敌。” 喜欢乘坐热气球去三国请大家收藏:()乘坐热气球去三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1章 誓扫胡尘不顾身 塞外的寒风如刀割般呼啸而过,夜幕下的旷野一片死寂,唯有远处隐隐传来的马蹄声,仿若沉闷的战鼓,敲打着众人的神经。胡人的援兵来得如此迅猛,宛如一阵狂风,瞬间席卷而来,着实出乎刘浪的意料。 望着远方那涌动的黑影,刘浪心中清楚,大家皆是骑兵,在这城外的空旷之地,战马一旦奔腾起来,想要将一方彻底歼灭,近乎天方夜谭。 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当机立断,第一时间下令:“大军上马,先往城北迎敌!” 城北敌军距离他们最近。 军令如山,三万大军迅速而动,铠甲碰撞声、战马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待大军整装完毕,城北的胡人骑兵已迫近至不足二十里,这个距离,恰好是骑兵发起冲锋的绝佳时机。 胡人此次来势汹汹,本想着趁夜发动突袭,打刘浪一个措手不及。 四面合围之下,任他刘浪有通天本领,也是插翅难逃。 想出这一计策的,正是月氏胡的首领波调,此人足智多谋,在胡人各部中威望颇高。 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料到,刘浪早有防备。哨探被放出五十里开外,夜间更是布置了明暗双哨,密如拉网一般的侦查,就是为了严防胡人突袭。 “杀!”刘浪一声怒吼,手持长枪,一马当先就要率队冲锋。 一旁的杨秋见状,大惊失色,急忙纵马拦住刘浪:“太师乃是千金之躯,怎可轻易上阵冲锋?太师只需在后面压阵,我二人愿率军冲锋,斩敌首级,献与太师!” 杨秋心里门儿清,刘浪可是他们未来荣华富贵的保障,要是刘浪有个闪失,就算打赢了这场仗,自己两人的前程也就跟着泡汤了。 反之,只要刘浪安然无恙,哪怕这场仗输了,往后也能混个富贵日子。 想到这儿,杨秋使了个眼色给成宜,成宜向来对杨秋言听计从,立刻心领神会,两人一扯缰绳,策马率先冲锋。三万大军紧随其后,如汹涌的惊涛骇浪,朝着敌军猛扑过去。 只留下刘浪在风中凌乱。 城北的胡人足有五万之众,而杨秋麾下仅有三万人,兵力上的劣势一目了然。 虽说在某些时候,武勇能弥补人数的不足,可杨秋与成宜,实在和勇猛二字沾不上边。 果不其然,两人很快就被胡人的大军死死纠缠住,难以脱身。 而与此同时,另外三个方向的胡人大军,也趁机如潮水般围拢过来,包围圈越缩越小。 亲卫队长心急如焚,赶忙劝道:“太师大人,事急矣!趁现在胡人还没彻底锁死包围圈,我等护着太师大人从缝隙中杀出去!” “不妥。”刘浪毫不犹豫地摇摇头,目光坚定,“杨秋、成宜二人,是因我之故才深陷重围,我怎能扔下他们独自逃跑?” 说罢,他猛地一摆手中长枪,不顾众人阻拦,义无反顾地冲向陷入绝境的杨秋等人。三百亲卫见状,也只能紧紧相随,一同冲锋。 刘浪的实力,丝毫不亚于赵云。 想当年,赵云能在长坂坡几十万曹军中杀个七进七出,固然有运气的成分,但此刻刘浪有三百武装到牙齿的亲卫相随,战斗力更是不容小觑。 长枪在他手中宛如蛟龙出海,枪起处,寒芒万道,仿若划破黑夜的闪电;枪落处,血花飞溅,似洒落荒野的点点红梅。 他所过之处,胡人竟无一合之敌,纷纷倒下。 在那片被鲜血染红的战场中央,杨秋和成宜被胡人骑兵层层围困,仿佛狂风巨浪中的孤舟,随时可能被吞噬。 此刻,两人心中满是懊悔,他们实在是低估了胡人的战斗力,还天真地以为如今仍是大汉巅峰时期,能轻松的做到“一汉抵五胡”。 刚一交手,两人便觉情况不妙,心中一沉。只见胡人的骑兵如潮水般涌来,攻势凶猛,他们麾下的士兵逐渐力不从心,陷入苦战。 更糟糕的是,其余三个方向的胡人军队也在迅速合围,包围圈越来越小。一旦包围圈彻底合拢,他们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难逃。 杨秋望着身边浴血奋战的成宜,脸上满是愧疚:“兄弟,这次是我失算了,本想带你奔个富贵前程,想不到竟然会死在这里。”他的声音在喊杀声中显得有些沙哑,眼神中满是自责。 成宜却一脸坦然,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嗨,这有什么。都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们整天征战沙场,脑袋都是别在裤腰带上的,谁能知道自己哪天就把脑袋丢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抵挡着不断涌来的敌人。 成宜越是这样说,杨秋心中的愧疚感就越发强烈:“兄弟,我来率军挡住他们,你趁机突围吧。关羽的大军还在半路上,太师想必也已经逃出去了,你可逃往关羽处,想来太师看在我等奋力杀敌的份上,不会薄待与你。”杨秋说着,便要催马向前,用自己的身体为成宜杀出一条血路。 听到杨秋让他独自逃命,成宜这个凉州的汉子顿时勃然大怒,双眼圆睁,大声吼道:“你这说的哪里话,咱们兄弟一场,我成宜怎么能抛下你独自一人逃命,就算是死,咱兄弟也要死在一起。”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在这声音嘈杂的战场上,格外的清晰。 眼看成宜如此坚决,杨秋心中涌起一股豪迈之情,他猛地拔出佩剑,高高举起:“得兄弟如此,夫复何求。今日就让你我兄弟一起杀个痛快。”说罢,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中没有恐惧,没有绝望,只有赴死的决然和对彼此的信任。 他们重新振作精神,率领着麾下的士兵,向着胡人军队发起了最后的反击。杨秋挥舞着佩剑,左冲右突,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倒下;成宜则双手紧握长刀,如同一头愤怒的猛兽,每一次挥刀都带着千钧之力。他们的士兵们看到主将如此英勇,也都备受鼓舞,士气大振,与胡人展开了殊死搏斗。 然而,胡人实在是太多了,一波又一波地涌上来,他们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杨秋和成宜渐渐感到体力不支,身上也多处受伤,但他们仍然没有放弃,继续顽强抵抗。在这生死关头,他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死也要死在一起,绝不退缩 。 喜欢乘坐热气球去三国请大家收藏:()乘坐热气球去三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2章 百骑踏闯敌阵 大漠的狂风,裹挟着黄沙,如汹涌的暗流,在天地间奔腾咆哮。杨秋和成宜,率领的三万铁骑此时正深陷绝境,被胡人的大军分割成十几个大小不一的战团,在胡人的摧残下,就好似狂风中的残叶,摇摇欲坠。 胡人的攻势恰似那无尽的潮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绵不绝。 杨秋手中的剑早已折断,剑身上的裂痕仿佛是他此刻心境的写照。他毫不犹豫地抄起身边战死亲兵的长矛继续战斗,那长矛上还残留着亲兵的鲜血,已然冰冷。 成宜的刀也卷了刃,刀刃如同锯齿,在战斗中失去了往日的锋芒。他迅速换了一把刀,再次怒吼着冲进敌阵,每一次挥砍,都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战场上,喊杀声、马嘶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 杨秋和成宜的身影在血雨腥风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坚定。 他们的身上早已被鲜血浸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战马也浑身浴血,它们的鬃毛被血水黏结,每一次嘶鸣都仿佛带着无尽的痛苦与不甘。 随着时间的推移,身边的亲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鲜血在沙地上汇聚成河,又迅速被黄沙掩埋。 杨秋和成宜的眼中,绝望的神色越来越浓。 他们明白,今日或许就是生命的尽头。但他们没有退缩,抱着多杀一个赚一个的心思,开始不要命地冲杀。每一次攻击,都用尽全身的力气,每一次抵挡,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突然,一把寒光闪闪的弯刀,裹挟着呼呼风声,冲着杨秋凶狠地砍去。 杨秋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他躲也不躲,直接一矛反刺回去。矛比刀长,那胡人躲避不及,被一矛刺穿心脏。胡人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缓缓倒下。可就在杨秋要拔出长矛的时候,那胡人却不知哪来的力气,双手死死抓住长矛,让杨秋根本拔不出来。 此时,又一个胡人如饿狼一般冲了上来,手中的大刀高高举起,直直地砍向杨秋的脖子。 杨秋还在与长矛较劲,全神贯注,根本没发现死亡即将降临。等到他眼角的余光瞥见那道寒光,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 他只能绝望地闭上双眼,心中悲叹:“难道我杨秋竟死在此处吗?” 然而,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降临。杨秋只感觉“呜”的一阵风从耳旁穿过,随后就听到对面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传来一声低沉却充满力量的“跟上”。 杨秋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一骑白盔白甲的猛将,宛如从天而降的战神,飞驰而来。那猛将所过之处,手起枪落,胡人纷纷落马,如同割麦子一般。 他的枪法凌厉至极,每一枪刺出,都带着开山裂石的气势,精准地穿透胡人的胸膛。 身后三百武装到牙齿的精锐,即便是在冲锋之时,也保持着整齐的队列,紧紧的跟随其后。 他们的铠甲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手中的兵器锋利无比。所过之处,胡人就如同沸水泼雪一般,瞬间被一扫而空。 “这是…太师大人?”杨秋眼珠子瞪得老大,满脸的不敢置信。 他曾听闻刘浪亲自率军冲锋的事迹,就在刚才,他还劝阻过刘浪带头冲锋,在他心中,刘浪不过是在亲兵的护卫下,装装样子罢了。 可此时刘浪的表现,如同闪电划过夜空,着实惊艳到他了。 都说马超之勇不下于吕布,杨秋见过马超勇猛,可他却从不觉得马超有吕布之勇。 但是现在:“太师有温侯之勇啊。”杨秋曾经远远地见过吕布,只是一眼,吕布那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的身姿,就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中。直到今天,刘浪的身影,彻底的将吕布的影子替代。 刘浪如同一把利刃,直插胡人的心脏。他的出现,瞬间改变了战场的局势。胡人的攻势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遏制,原本汹涌的潮水,开始出现了退潮的迹象,杨秋的见状,心中涌起一丝希望。 能活着,谁愿意去死? 眼看刘浪的背影即将远去,杨秋抖擞精神,再次挥舞起手中的兵器,跟随刘浪一起向着胡人杀去。 另一处战场上,成宜正陷入绝境,他与杨秋原本并肩作战,却在胡人的猛烈冲击下无奈被冲散,只能各自为战。 成宜胯下的战马早已疲惫不堪,身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口,殷红的鲜血顺着马腹缓缓淌下,滴落在滚烫的沙地上,瞬间被黄沙吞噬。成宜自己也狼狈至极,身上的铠甲破破烂烂,几处缺口露出被鲜血染红的衣衫,脸上满是血污和汗水混合的痕迹,眼神中却透露着不甘。 此时,他身边的亲兵已寥寥无几,只剩那最后的十余骑紧紧相随。他们围成一个紧密的圈子,背靠背,抵御着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涌来的胡人。每一次胡人发起冲锋,他们都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发出震天的怒吼,试图吓退敌人。但胡人数量实在太多,攻势越来越猛,他们的防线摇摇欲坠,眼看就要被彻底淹没在这汹涌的浪潮之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胡人阵营突然出现了一阵骚乱。原本疯狂冲锋的胡人,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慑住,“呼啦”一下如同退潮一般迅速散开。成宜满心疑惑,抬眼望去,只见远处一道白色的身影,如同洪水猛兽一般,正迅猛地奔腾而来。定睛一看,竟是刘浪率领着三百精锐,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插胡人的阵营。 刘浪一马当先,他的白色披风在狂风中烈烈作响,宛如一只展翅翱翔的苍鹰。手中的长枪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挥动都带着千钧之力,枪尖所指之处,胡人纷纷落马,就像被橡皮擦擦去的铅笔字一般,干净利落,一阵风吹过,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他的眼神坚定而冷酷,扫视着战场,仿佛这片杀戮之地尽在他的掌控之中。那三百精锐紧紧跟随在刘浪身后,他们步伐整齐,配合默契,手中的兵器挥舞得密不透风,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所到之处,胡人纷纷溃败逃窜。 成宜看着这一幕,完全惊呆了。他张大了嘴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刘浪那威风凛凛的身姿,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愣在原地。此时,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就是当朝太师刘浪吗?不是都说他是用兵如神的儒将吗?什么时候他的勇猛也如此的超乎想象了?这踏马还是儒将?有这样单骑挡万人的儒将? “还愣着干嘛?赶紧跟上。”一声急切的呼喊打破了成宜的愣神。他扭头一看,原来是杨秋不知何时也赶到了附近。杨秋见成宜像个傻子一样呆呆地站着,眼睛还直勾勾地盯着刘浪,急忙大声叫醒他。 “哦、哦,跟上跟上。”成宜这才回过神来,一边应和着,一边急忙招呼身边仅存的亲兵。他狠狠地甩了一下缰绳,胯下的战马嘶鸣一声,重新振作起精神,跟随着杨秋,朝着刘浪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刘浪的带领下,这支逐渐汇聚起来的队伍士气大振。他们如同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在胡人的阵营中横冲直撞,所到之处,胡人望风而逃,解救出了一支支被围困的骑兵。 原本看似一边倒的战局,因为刘浪的出现发生了逆转。战场上,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壮烈的战歌。 成宜跟随着队伍,心中感慨万千。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如此绝境中被刘浪所救,更没想到刘浪竟有如此神勇。此刻,他对刘浪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暗暗发誓,今后定当追随刘浪,肝脑涂地。 喜欢乘坐热气球去三国请大家收藏:()乘坐热气球去三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3章 刘浪单骑擒敌酋 刘浪的勇猛,早已超越了所有人的认知,那杆长枪在他手中,仿佛是死神的镰刀,不断的收割着生命。 原本被胡人大军分割包围、岌岌可危的三万铁骑,在刘浪神兵天降般的解救下,竟纷纷突破了困境。 刘浪身后的大军,如同滚雪球一般,不断壮大。起初,不过是拳头大小的一个小雪团子,在刘浪的引领下,迅速吸纳着各处脱困的骑兵,渐渐汇聚成一座小山般的庞然大物。那股气势,仿佛能冲破这漫天的黄沙,踏平这无尽的大漠。 刘浪解救出最后一支被包围的骑兵后,目光如炬,锁定了一个方向,毫不犹豫地率着大军向着那里发起了猛烈的冲锋。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突出胡人的包围圈,为三万将士杀出一条血路。 然而,胡人中亦有深谙兵法之人。眼见刘浪整合大军,势头越来越猛,分割包围的策略已然失效,当机立断,放弃原有的战术,迅速调动兵马。 一时间,胡人如同潮水般涌动,将众多小包围圈融合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再次将刘浪和三万铁骑死死地困在中央。这一次,胡人学乖了,不再与刘浪正面冲突。只要刘浪率军冲锋,他们便万箭齐发,密集的箭雨如同一张死亡之网,阻挡着刘浪的冲锋之势。 刘浪在包围圈中,左突右冲,宛如一头被困的雄狮,试图冲破牢笼。他的枪法精妙绝伦,一杆大枪在他手中挥舞得密不透风,水泼不进。枪尖闪烁着寒光,每一次舞动都带起呼呼风声,仿佛能撕裂这厚重的空气。胡人的弓箭,在他的枪影下纷纷折断,不能伤他分毫。 然而,他身后跟着的大军却没有他这般超凡的本领。在胡人的乱箭攒射下,将士们纷纷倒下,鲜血染红了大漠的黄沙。看着身边的将士不断伤亡,刘浪心如刀绞,不得不一次次中断冲锋。 如此反复几次,刘浪在激烈的战斗中敏锐地观察到,胡人之所以调度得如此有条不紊,全是因为正北方向那杆高高飘扬的大旗。那大旗在狂风中烈烈作响,宛如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巨人,每一次挥动,都牵动着胡人的行动。刘浪心中暗忖:“那里必是胡人大军的指挥中心,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我冲过去擒住那敌酋,砍倒大旗,胡人没了指挥,定会军心大乱,到时再率军冲锋,定能一举突围。” 主意已定,刘浪转头对左右将士说道:“汝等在此等候,不必跟来。”声音低沉却坚定,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说完,他双腿一夹马腹,胯下的骊龙似乎早已领悟主人的心思,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向着正北方向急驰而去。 胡人看到刘浪单骑冲锋,虽然惊惧他的勇猛,却还是认为他是自寻死路,再次故技重施,妄图用乱箭将他射回,最好能当场将他射杀。 一时间,箭雨如蝗,遮天蔽日般朝着刘浪倾泻而下。然而,这次却大不相同。刘浪单骑闯阵,再无后顾之忧,他将全部的力量与技巧都发挥到了极致。 长枪挥舞的速度快到肉眼难辨枪影,只看到一片寒光闪烁。那箭雨虽疾,却如同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屏障,纷纷坠落,不能伤刘浪分毫。 临阵不过三矢,三轮箭雨过后,刘浪已然如同一颗炮弹般一头扎进了正北方向的敌军大阵中。那一刻,他彻底化身成了死神的代言人。长枪如蛟龙出海,每一次枪起,都幻化出千重枪影,令人眼花缭乱;每一次枪落,都带起万朵血花,观之触目惊心。 敌人虽如潮水般涌来,却竟不能让他的冲锋之势有丝毫减缓。他在敌阵中横冲直撞,所到之处,胡人纷纷落马,惨叫声不绝于耳。 那杆长枪,在血与沙的洗礼下,愈发闪耀着令人胆寒的光芒,而刘浪的身影,也在这漫天黄沙与血腥杀戮中,已然成为了胡人的噩梦 。 立于那高高飘扬的大旗之下,指挥着千军万马的,正是月氏胡的首领波调。 负责这场精心策划、旨在包围刘浪及其三万铁骑的战争的,也是他。 波调,在胡人部落中,以智慧过人而闻名遐迩。 也正因此,他深得胡人各部的信任与尊崇,被一致推举为此次战争的最高指挥者。自战争打响以来,那杆矗立在他身后的大旗,便成为了胡人行动的绝对准则,所有胡人皆无条件地听从大旗所传达的每一个指令,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线操控的木偶。 事实证明,波调不愧是胡人中少有的知兵之人。 在他的精心调度下,战场上的局势一度对胡人极为有利。 刘浪虽勇猛无敌,麾下铁骑亦是精锐之师,但面对波调布下的重重包围与巧妙战术,数次率军发起冲锋,均无功而返。 不仅如此,波调还凭借着他对战场形势的精准把握,抓住刘浪冲锋时的间隙,指挥胡人以密集的弓箭攒射,让刘浪的骑兵部队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看着战场上倒下的一具具尸体,鲜血在黄沙上蔓延,波调的心中涌起一阵得意,他更加坚信,智谋永远凌驾于单纯的武力之上,那些只会凭借蛮力冲锋陷阵的莽夫,在他的智慧面前,不过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然而,命运总是充满了戏剧性的转折。波调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没料到,这世间竟存在着如此勇猛之人,其勇猛程度已然超越了常人的认知范畴。 刘浪,这个宛如战神下凡的男人,单枪匹马,竟能在数万大军的重重阻挡下,如入无人之境,一路向着他杀来。 随着刘浪那白盔白甲的身影越来越近,波调脸上的得意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惊恐与难以置信。 他瞪大了双眼,望着那在敌阵中肆意纵横、无人可挡的刘浪,心中的信念开始动摇。 “快、快、快,给我拦住他,拦住他。”当刘浪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几乎能看清他脸上惊诧的神情时,波调终于慌了神。 他素来以聪明人自居,平日里最瞧不起那些只会逞匹夫之勇的莽夫,可此刻,他却无比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智谋在刘浪那压倒性的武力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但他却不能逃走,一旦他离开这指挥的位置,身后的十多万大军便会瞬间失去主心骨,陷入混乱,变得不堪一击。 无奈之下,他只能扯着嗓子,大声疾呼,指挥身边的亲卫冲上前去,妄图挡住刘浪那雷霆万钧般的攻势。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几万大军都无法阻挡刘浪的脚步,区区几百亲兵,又怎能成为他前进路上的阻碍? 刘浪就像一颗高速飞驰的炮弹,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着波调所在的方向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但见他手中长枪挥舞,寒光闪烁,每一次挥动都伴随着一阵血雨腥风。那些试图阻拦他的亲兵,在他面前纷纷倒下,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毫无抵抗之力。 仅仅一个冲锋,刘浪便突破了亲兵们那脆弱的防线,如鬼魅般出现在了波调的身边。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抡圆了手中的长枪,带着千钧之力,“砰”的一声重重砸在了旗杆上。 那根象征着胡人指挥核心的大旗,在这股强大的力量冲击下,应声而倒。 看着倒下的大旗,波调心中最后的希望也随之破灭。 他深知,局势已经无法挽回,若再不逃走,必将命丧于此。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拨转马头,妄图逃离这个即将成为他葬身之地的战场。 然而,刘浪又怎会轻易放过他?只见刘浪轻催胯下的骊龙,那骏马仿佛通人性一般,瞬间领会了主人的意图,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出,一个加速便赶上了波调。 刘浪伸出猿臂,轻轻一舒,便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便将波调从马上抓了过来。 喜欢乘坐热气球去三国请大家收藏:()乘坐热气球去三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4章 收降波调 先登、陷阵,斩将、夺旗 是古代四大军功之首。 先登陷阵之功,每次战役总有那么一两个人能够达成,但斩将夺旗之功,通常十年二十年也难以遇到一次。 而刘浪这次单枪匹马,就达成了四大军功之三:陷阵,夺旗,斩将。 哦,没有斩将,是比斩将还要更难的生擒敌军主将。 刘浪单骑冲阵,可胡人的包围圈中还有三万西凉铁骑,胡人还在等着大旗发出指令,谁知抬头一看,却发现负责指挥调度的大旗竟然不见了。 胡人大军本就是各族强行联合在一起的,此时看不到大旗,就只能听从各自首领的指挥。 令出多门,从来都是军中大忌。 失去了统一的指挥,胡人的包围圈出现了混乱。 而此时刘浪腋下夹着波调正打马回阵。 刚到自家阵前,就看到胡人的包围圈露出了破绽,这样的战机,刘浪怎么会错过。 将波调随手扔给亲兵,喝令道:“全军随我冲锋。” 说完,长枪一举,一马当先向着破绽冲去。 胡人的包围圈本来在波调大旗的指挥下,各部之间衔接的很好,没有丝毫破绽,可现在大旗被砍,各部胡人接受不到指令,胡人首领们又身在阵中,视野受限,只能凭借自己的想法指挥本族的军队。 这样一来,在两部衔接的地方,就出现的漏洞,刘浪正是看准了这一点,对准漏洞发起冲锋。 只是一个冲锋,三万大军就突破了胡人的包围圈。 而胡人失去了统一指挥,大家的反应各不相同,有想要追击的,就有不想追击的。想追击的,想法也各自不同,有想从后面追击的,有想从侧面然后包抄的,结果两支军队因为路线不协调,半路撞在一起,又是一阵人仰马翻。骑兵速度快,等到所有人思想统一之后,刘浪已经率军冲出了二十里地。 二十里奔袭后,汉军终于在一处山坳停驻。 刘浪望着被捆成粽子的波调,长枪一指,在他喉间轻轻滑动:“降,或死。” 胡人一向强者为尊,波调仰头望着眼前这个浑身浴血的汉人将领,想起方才单骑冲阵的悍勇,脊梁突然泛起一阵寒意。他挣扎着跪伏在地,额头如同捣蒜一般重重磕在地上:“愿降!愿降!” “既然愿降,便将胡人联军的详细军情细细道来。”刘浪说完,手中长枪一挥,绑在波调身上绳索应声而落。 波调爬起来,顾不上活动活动发麻的筋骨,单膝跪地,将胡人大军的军情丝毫不落的说了个底掉。 刘浪并不怕波调骗他,这个时期的汉室虽然衰落了,但汉人却没有衰落。 三国时期,魏蜀吴三家人脑子都打出狗脑子了,还不是照样把胡人蛮夷按在地上暴打。所以这个时期的胡人,对汉人有一种奇怪的仰慕之情,他们一边劫掠汉人,一边内心中却又渴望得到汉人的认可。 听完波调的情报,刘浪便陷入了沉思。 战场之上军情紧急,没有太多时间给刘浪思考,只是沉思片刻,刘浪便做出决定,他要根据波调的情报,反杀回去,将胡人各部一一击破。 “将军若是想杀回去,小人愿意助将军一臂之力”。波调不愧是胡人中少有的智者,看到刘浪的神情,就猜到刘浪想干什么。 听到波调的请求,刘浪好奇的问道:“哦?你要怎么帮我?” 波调拱手道:“小人乃是月氏胡的首领,这次我月氏胡来了三万铁骑,小人愿意回去劝降三万族人,为将军所用。” 纵观月氏胡的历史,就是一部民族迁徙血泪史。 月氏从来没有真正的独霸过草原,先是被匈奴打成狗一样,四处逃窜,好不容易等到匈奴被大汉打跑了,又迎来了更加强大的大汉,好不容易等到大汉衰落了,鲜卑人又崛起了。 所以月氏胡一直充当一个受气包的角色,好像谁都能过来欺负两下。 而波调之所以这么痛快的投降,也未曾没有想要找个靠山的想法。 毕竟刘浪的勇猛,他可是亲身体会过的,他不认为他的那些盟友是这位猛人的对手,既然如此,何不早点投降抱个大腿呢? 刘浪死死的盯着波调的眼睛,直到波调以为刘浪不信任他,会拒绝他的时候,才听到刘浪淡淡的声音传来:“给他一匹马。” “喏” 身旁的亲卫牵来一匹无主的战马,送到了波调的身边。 “日落之时,我会率军杀回去,我希望你能举兵响应,与我内外夹击,大破胡人联军。” 波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啊?啊!谢谢将军,小人必不负将军所望。我族驻地在允吾城北,旁边就是休屠胡的驻地,将军可先攻城北休屠胡的大营,等将军发起进攻的时候,小人定会率领族人响应将军。等破了休屠胡,小人再和将军合兵一处,将其余几部胡人大军一一破除。” 说完,波调骑上战马,策马离去。 看着波调的远去的背影,刘浪下令全军下马休息,只等太阳落山,全军就要再次杀回去。 对于刘浪的举动,不论是杨秋还是成宜,都没有出声反对。 实在是因为刘浪刚才的表现太过于震撼人心。 说是天神下凡,都不为过。 “神做什么都是对的。” 这是杨秋和成宜的心里话。 太阳很快就落山了。 当天边只剩下最后一道余晖的时候,三万大军已经再次整装完毕。 “冲” 这次杨秋没有阻拦刘浪带头冲锋了。 三万大军如同潮水一般,向着允吾城北涌去。 波调骑马绕了一圈,避开各部的斥候,偷偷潜入了月氏胡的驻地。 此时月氏胡的大营中,已经吵翻天了,有人主张要出兵救援波调,而有人却不想波调回来。 还有人觉得怎么样都可以,看着两方人马争吵不休,在一旁悠闲的吃瓜。 当波调潜回大营的时候,一切争论都戛然而止。 争论的不再争论,吃瓜的也不再吃瓜。 波调在月氏胡中威望很高。 那些不想波调回来的野心之辈。也只敢在背后扯扯后腿,不让波调的嫡系出兵营救波调。 可当波调真的站在他们面前后,他们反而一句话都不敢放。 喜欢乘坐热气球去三国请大家收藏:()乘坐热气球去三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5章 大破胡人联军 波调翻身下马时,月氏胡大营的牛皮帐篷在夜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他解下染血的披风甩在地上,血液凝固成暗紫色的绸缎在夕阳的照射下泛着诡异的光。 帐内议事的将领们瞬间噤声,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腰间那柄未出鞘的月氏弯刀上——刀刃处渗出的暗红血珠,正顺着鎏金纹路缓缓滴落。 "命令族人全都枕戈备战。"波调的声音像浸透寒霜的刀刃,在寂静的帐内激起细微的回响。 没人敢问他白日里如何从汉军重围中脱身,更无人敢质疑这个突然归来的首领。 在胡人的生存法则里,绝对的服从比追问真相更重要。 "是,首领!"将领们轰然应命,脚步声迅速消失在大帐中。 波调凝视着案上的羊皮地图,指尖重重划过休屠胡营地的标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允吾城北的旷野上,暮色如墨。休屠胡的营地内篝火熊熊,烤肉的焦香混着浓烈的马奶酒气息直冲云霄。士兵们围坐在火堆旁嬉笑打闹,全然不知死神正踏着月光逼近。而百步之外的月氏胡营地,却如一座沉默的堡垒。 "地在震!"突然,一个老兵将酒囊摔在地上,耳朵紧贴着地面。他布满皱纹的脸上血色尽失:"是大队骑兵,至少三万人!" 惊呼声瞬间撕裂夜空。休屠胡的士兵们手忙脚乱地抓武器,有的甚至连甲胄都来不及穿戴。战马受惊嘶鸣,拖着缰绳在营地内横冲直撞,撞倒的火堆点燃了帐篷,浓烟与火光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刘浪的长枪挑飞第三个敌人时,鲜血顺着枪缨滴落,在他白色披风上绽开暗红的花。 他身后,三万铁骑如黑色洪流,所过之处帐篷轰然倒塌,燃烧的帐篷将夜空照得通红。 "是那个杀神!"休屠胡的士兵们肝胆俱裂,有人丢下武器转身就跑,却被汉军骑兵的长矛贯穿后背。 混乱中,休屠胡首领金玮终于冲出营帐。他挥舞着镶金弯刀,试图召集溃散的族人:"向月氏胡求援!快!"他的嘶吼被淹没在震天的喊杀声中,却不知这声求援,正是波调等待的信号。 当休屠胡的溃兵潮水般涌向月氏胡营地时,迎接他们的不是友军的怀抱,而是三轮遮天蔽日的箭雨。锋利的箭矢穿透皮甲,惨叫声中,数百名休屠胡战士倒在月氏胡的营门前。 "波调!你这个叛徒!"金玮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族人,目眦欲裂。他终于明白白日里波调突然消失的真相,可一切都太晚了。 刘浪的黑马如离弦之箭,长枪直指金玮咽喉。金玮仓促举刀格挡,却被震得虎口发麻。还未等他反应,寒光一闪,长枪已贯穿他的脖颈。这位休屠胡的首领瞪大双眼,手中弯刀"当啷"坠地,身躯重重栽倒在燃烧的篝火旁。 "首领死了!"绝望的喊声在营地炸开,休屠胡的防线彻底崩溃。恰在此时,波调率领月氏胡的铁骑如鬼魅般出现,将残存的休屠胡士兵团团围住。当"降者不杀"的呼喊响起时,幸存的休屠胡战士纷纷丢下武器,跪在地上颤抖着举起双手。 刘浪勒住战马,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战场。如果没有波调的内外夹击,他虽能击溃休屠胡,却绝无可能如此干净利落地将其全歼。 "你很好,叫什么名字?"他看向策马而来的波调,眼中带着几分赞赏。 "小人波调。"波调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额头几乎贴到地面。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今夜的背叛让他在刘浪面前递上了投名状。从今往后,他只能跟随刘浪一条路走到黑。 "派一万人看管俘虏,随我去破先零羌。"刘浪的声音裹挟着寒意。波调立刻起身传令,两万月氏胡骑兵重新集结,铁蹄踏碎月光,向着下一个猎物奔袭而去。 西北的夜风裹挟着沙砾,将刘浪的玄色披风撕扯得猎猎作响。他握紧手中长枪,枪尖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远处先零羌的驻地灯火通明,北城的厮杀终究还是惊动了西城的先零羌。 "太师,先零羌营地前有三道拒马壕沟,大营中虽然灯火通明,但却看不到丝毫人影,恐怕营中有伏兵。"斥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禀报道。 刘浪微微颔首,目光扫过身边整装待发的骑兵。三万西凉铁骑与两万月氏胡骑兵肃立,甲胄碰撞的细微声响在寂静中如同死神的低语。 波调策马来到刘浪身侧,弯刀在手中划出一道弧光:"太师,我月氏儿郎愿为先锋,踏平这三道壕沟!"他的眼神中闪烁着渴望立功的光芒,方才休屠胡营地的大胜让他尝到了甜头,此刻更想在刘浪面前证明月氏胡的价值。 刘浪却摆了摆手:"不必。"他转头看向身后的亲兵, "取硫磺火油来。"不多时,数十个装满火油的陶罐被搬至阵前。刘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中长枪猛然挥下:"点火!" 刹那间,无数带着火焰的陶罐如流星般划过夜空,坠入先零羌的营地。拒马壕沟中的干草瞬间被引燃,火借风势,迅速蔓延成一道火墙。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火势一起,任凭营中有再多的伏兵,此时也无济于事了。 先零羌的营地顿时陷入一片混乱,惊呼声、马嘶声与火焰爆裂声交织在一起。 "杀!"刘浪大喝一声,胯下骊龙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三万铁骑紧随其后,马蹄声如滚滚惊雷,震得大地都在颤抖。波调见状,也挥舞着弯刀,率领两万月氏胡骑兵从侧翼包抄过去。 先零羌的首领滇吾他目瞪口呆得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把大火,就将自己精心策划的伏兵之计化为灰烬。熊熊烈火中,汉军骑兵如黑色的洪流般席卷而来,所过之处,帐篷倒塌,士兵惨叫着被铁蹄踏成肉泥。 更让他心惊的是,本应是盟友的月氏胡竟然也在一旁助纣为虐。 "列阵!列阵!"滇吾声嘶力竭地喊道,手中铜铃摇得震天响。先零羌的战士们勉强集结起来,组成盾墙准备抵抗。但在骑兵的冲锋下,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刘浪的长枪如蛟龙出海,轻易刺穿一名羌兵的盾牌,将其挑飞出去。他的骊龙冲进敌阵,左冲右突,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波调则率领月氏胡骑兵从侧翼发动突袭,弯刀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弧线。 滇吾看着渐渐被压缩的防线,心中绝望在蔓延。 他突然瞥见刘浪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摘下背后的弓箭,搭上一支雕翎箭,瞄准刘浪的后背。就在他准备拉弓时,一道寒光闪过,滇吾的手腕被一支利箭射穿。 他痛苦地惨叫一声,弓箭掉落在地。抬头望去,只见一名汉军将领手持长弓,正是成宜。"老匹夫,你的对手是我!"成宜怒吼一声,策马冲了过来。滇吾咬牙拔出腰间弯刀,迎了上去。 战场中央,刘浪已经杀到先零羌的中军大帐前。 "滇吾何在?"刘浪的声音如洪钟般在战场上回荡。 此时,旁边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刘浪侧目望去,正看见成宜与滇吾激战正酣。成宜刀法老到,招招致命;滇吾也不甘示弱,短刀挥舞间虎虎生风。拼命之下,短时间内,成宜竟拿他不下。 刘浪冷眼旁观片刻,突然大喝一声:"成宜退下!"成宜闻言,虚晃一招,逼退滇吾,退到一旁。 滇吾还未喘口气,刘浪已经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长枪直取咽喉,滇吾举刀格挡,却被强大的力量震得虎口发麻。紧接着,刘浪手腕翻转,枪尖划过滇吾的脖颈。 滇吾瞪大双眼,双手捂住不断涌血的喉咙,缓缓跪倒在地。刘浪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滇吾的身躯重重倒下,先零羌的战士们看到首领战死,彻底丧失了抵抗的意志。 "降者不杀!"波调不失时机地用羌语大喊。残余的先零羌战士纷纷丢下武器,跪地投降。 喜欢乘坐热气球去三国请大家收藏:()乘坐热气球去三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6章 威名退胡骑 刘浪环视着满地狼藉的战场,火光照亮他冷峻的脸庞。 今夜两战两胜,不仅重创了胡人势力,还让西凉各部见识到了朝廷的强势,再次打出了汉家的威风。 他转头看向波调:"做得不错。" 波调大喜,连忙跪地:"全赖太师指挥有方,小人愿追随太师,扫平西凉!" 刘浪点点头,目光望向远方。金城之战已胜券在握,但他知道,接下来要打的才是硬仗。 韩遂还在城中负隅顽抗呢! 和胡人不同,韩遂狡诈奸滑,又善于守城,自他从长安败退回老巢之后,就一直在加固加高允吾城的城墙。 刘浪此次的主要目标,就是扫平盘踞在西凉多年的韩遂,显而易见,接下来的这一仗,不好打了。 "传令下去,全军休整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继续进军。"刘浪翻身上马,长枪直指金城方向。 三万汉军与两万月氏胡骑兵齐声应命,铁蹄声再次响起,向着下一个战场进发。夜色中,他们的身影如同黑色的洪流,所到之处,皆是战栗与臣服。 可惜,胡人虽然没有脑子,但不代表他们不怕死。 休屠胡先零羌接连被破,早就引起了另外几部胡人的警惕。 他们纷纷派出斥候,前去探查北门和西门的动静。 当他们得知休屠部落被刘浪袭击的时候,就在整军准备前去救援。等他们整军完毕的时候,刘浪已经转战西门攻击先零羌部。 可当他们即将要赶到西门的时候,接到斥候来报,先零羌的大营已经被攻破。汉军正在打扫战场。 休屠先零两部胡人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惨,让前来救援的胡人联军大骇不已。 休屠部落被打败,可以说是休屠部落没有防备,可现在有了防备的先零羌也在短短的时间被攻破,就让人不寒而栗了。 尤其是烧当羌的首领迷唐,更是惊骇欲绝:““三万铁骑,半日覆灭?”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骨节捏得发白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弯刀。” 烧当羌跟先零羌一向不对付,两个部落相互攻伐,由来已久,堪称是世仇。 作为与先零羌厮杀二十年的宿敌,迷唐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支劲旅的战力。先零羌的铁骑曾在洮水河畔踏碎他三个儿子的头颅,如今却被汉军碾作尘土。 这次也是因为刘浪想要扫平西凉,断绝各部胡人在西凉的生存之路,这些平日里不对付的胡人部落才会在韩遂的号召下联盟起来。 正是因为烧当羌与先零羌经常打仗,迷唐才对先零羌的战力了解的比较深刻。 三万先零羌大军,这么短的时间,几乎被全歼,类比到烧当羌身上,迷唐不认为自己能坚持更长时间。 各部胡人的首领想不通为什么汉军突然这么勇猛了。 但没脑子的人就这点好处:想不通的事情,从来不会花费心思去想。 “我不想死,我要回去,带着我的族人迁徙,迁的离汉人远远的。”迷唐说完,也不管别的部落怎么想,自己调转马头,往允吾赶去,身后三万大军紧紧跟随着自己家的首领,潮水般涌进夜幕中,踏碎了满地的星光。 剩余的几个部落首领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迷唐居然被吓成这样。 其实也正常,当初汉室强盛的时候,哪个部落的胡人不是被汉人的大军撵的像狗一样到处逃窜。 怕死不丢人,不怕死倒是不丢人,丢命啊。 眼看烧当羌的大军在迷唐的带领下,已经消失在夜幕中,其余的各部首领发现这居然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胡人大多都是骑兵,骑兵不擅长攻城,当然也不擅长守城,进城后也不能为守城出一份力。 而且就算他们进入允吾县城,可他们的粮草辎重都在大营中,这个时候再回去收拾粮草辎重,那不是给刘浪送菜吗?可要是就这么进城,十几万大军,人吃马嚼,允吾城只怕负担不起,到时刘浪大军合围允吾,他们没得吃,自己饿也饿死了。 更何况现在是夜间,韩遂也未必会冒着被刘浪大军突袭进城的风险给他们开城门。 几个首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也各自率领自己的族人打道回府了。 居然没有一个人想起来去通知允吾城中的韩遂。 在胡人眼里,韩遂的死活跟他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刘浪率大军赶到其余胡人的驻地,发现驻地已经空了,一个胡人也看不到。 刘浪当即下令,让斥候扩大搜索范围,一定要探查清楚,这些胡人联军究竟到哪里去了。 雁过尚且留痕,更何况十多万大军的行踪。 斥候很快探查清楚胡人联军的动向。 “报,太师,方圆五十里未曾发现胡人联军的动向,但…却发现了大军行动后,留下的痕迹。” “嗯?”接到斥候的探报,刘浪有些意外。 方圆五十里都没有胡人大军的动向,却又留下了大军行动的痕迹。 难不成,这十多万胡人大军躲起来,准备等自己攻打允吾城的时候,给自己来个突然袭击? 也不对啊,这允吾城周边几十里,也没有能藏下十几万大军的地儿啊。 要不然,就是胡人联军去偷袭关羽率领的主力去了? 倒希望胡人联军去偷袭关羽率领的主力大军。 因为他们会发现,和刘浪差不多勇猛的大将,还有三个:关羽、张飞、马超。 而且关羽不但勇猛,更是知兵之人。用兵素来谨慎,所率又是全员披甲的汉军主力。 真要是论起战斗力,丝毫不比刘浪现在率领的五万骑兵差。 胡人联军要真是去偷袭关羽,只怕会碰个头破血流,说不好,这十多万胡人联军都要折在关羽手中。 不过,关羽只是暂代主将,汉军的主帅还是刘浪,既然发现胡人联军有偷袭汉军主力的可能,刘浪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再探再报。” 斥候领命而去。 刘浪又对左右道:“派人快马通知关羽,让他务必小心胡人的偷袭。” “喏!” 百余骑兵打马离队而去。 之所以派这么多人去报信,就是害怕中途被人拦截信使,从而使得命令不能按时传达。 这一百骑兵同时去传信,即便中途有人拦截,也能跑出去几个向关羽报信。 喜欢乘坐热气球去三国请大家收藏:()乘坐热气球去三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67章 关羽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朔风卷着砂砾扑打在牛皮帐篷上,发出细碎的呜咽。 刘浪按刀而立,精铁打制的甲胄在摇曳的烛火下泛着冷光,腰间裙摆的甲叶随着呼吸微微晃动。 帐外传来战马喷鼻的声响,马夫正轻拍着汗湿的马腹,缰绳与马鞍碰撞出清越的金属声。 因为斥候已经来报了三遍,所以这已是他第三遍查看沙盘,允吾城的方位被红绸标记得醒目,而胡人联军的营寨如同蛰伏起来的毒蛇,到现在还不见踪影。 今夜连破休屠、先零羌两部的捷报还在军中各部间传阅,可越是胜利在望,刘浪就越发的小心谨慎。 历史上多少人,都是胜利在望的前一刻,放松了警惕被人翻盘,以至于兵败身亡。 这些血的教训,时刻提醒着刘浪,骄兵必败。 胡人善使诈,当年马援将军在临洮便吃过夜袭的亏,如今这看似平静的夜幕,保不准就暗藏着千军万马,只等着刘浪露出破绽,他们就在暗中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毒牙,正欲择人而噬。 “传令下去,全军枕戈待旦。”刘浪的声音穿透帐篷,传令兵应声而去。 夜色愈发深沉,北斗星在云层间若隐若现。 西北的夜晚格外冷,刘浪走出帐篷,踩着月巡视营垒。火把将士兵的影子拉长,投射在漆黑的帐篷上,恍若一幅流动的战阵图。 突然,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惊起一片寒鸦,他下意识按住刀柄,瞳孔猛地收缩,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刘浪人不卸甲,马不卸鞍,整整一夜未睡 设想中的夜袭并没有发生,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踏着晨光回营的斥候向刘浪汇报一夜探查的结果。 “报——”斥候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在营门前骤然勒停。满身尘土的斥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时带起一阵烟尘,“太师大人,昨夜我们沿着大军留下的轨迹,探出上百里,追上了胡人联军的主力,发现他们在急行军。我们抓了两个舌头,审问之后才知道,他们因为畏惧大人的威名,连夜跑路了。”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刘浪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烛火映照着他毫无表情的面孔。 面对昨夜的那种情况,他设想过很多种可能,也为此做了各种针对性的安排。他还担心胡人联军会去偷袭朝廷的主力大军,为此他专门派人通知了关羽要提防消失的胡人联军。 可是打死他也想不到,居然是因为他接连击败休屠和先零羌两部胡人,表现的太过于骇人,以至于胡人联军居然因为惧怕他,连夜提桶跑路了。 这个理由,真的是,太强大了。 不过,对于刘浪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既然胡人惧怕他的威名,那么解决掉韩遂后,接下来再扫平西凉的胡人,就不用花费太大的功夫了。 这就是一个人名声响亮的好处。 现在这种情况,在历史上也有很多类似的例子。 比如历史上汉中之战,曹操就曾说过:昔日当阳长坂英雄尚在,让各部不许轻敌。 还有后来唐朝薛仁贵脱帽退万敌。 只是刘浪想不到,这样的事情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而且,斥候还汇报了一条重要情报:胡人联军提桶跑路的时候,并没有通知韩遂。 也就是说此时的韩遂还不知道他的盟友已经抛弃了他。 最最重要的一点,月氏胡已经投靠刘浪的事,韩遂也不知道。 既然韩遂还被蒙在鼓里,那接下来就好办了。 本来刘浪是打算等到关羽率领主力大军赶到允吾,双方会师后一同攻打韩遂,可是现在有了这条情报,军情又有了转机。 只要操作的好,似乎不用等关羽的主力到达,也可以攻破允吾城。 “再探!务必查清他们的去向,确定他们是真的跑路了!”刘浪挥退斥候,目光落在沙盘上。 斥候的第二份情报彻底改变了战局。 当得知胡人联军撤退时竟未通知韩遂,刘浪的嘴角终于露出笑意。月氏胡归顺的消息还未传开,韩遂必然以为他的盟友仍在城外。 这就如同在暗室中藏了一把利刃,只等合适的时机出鞘。 “波调!”刘浪的声音在寂静的军帐中格外清晰。 片刻后,月氏胡首领波调掀开帐帘。他身着皮甲,腰间挂着月氏人特有的弯刀,鹰隼般的目光扫过沙盘:“太师大人有何吩咐?” “斥候已经探明,剩余的诸部联军已经连夜撤军了,而且他们撤军之前,并未派人通知城中的韩遂。” 刘浪指尖划过允吾城的标记,“我想派你去诈开城门。你以进城援助韩遂守城为名骗开城门,大军随后跟进。等拿下允吾,我表你为首功,为你向天子请赏。” 波调的瞳孔骤然收缩,随即单膝跪地,弯刀刀柄磕在地上发出脆响:“波调原为太师赴汤蹈火!” 派波调去诈城,是刘浪临时起意的。 战场之上,局势瞬息万变,身为主将,就要临阵专断,抓住任何有利于自己的机会,趁机给敌人致命的打击。 此时就是波调这把暗刃发挥作用的时候。 至于波调会不会暗中反水,偷偷倒向韩遂,故意设下陷阱,埋伏刘浪。 刘浪根本不担心。 因为波调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总会选择那条对自己最有利的路。 而现在,抱紧刘浪的大腿,就是对他最有利的路。 而作为刚刚投靠刘浪的外族势力,波调也需要更多的功劳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帐外,东方泛起鱼肚白。 大营中一片人嚎马嘶,那是波调正在整顿月氏胡的大军。 日影还未居中,波调已经率领三万月氏胡骑来到允吾城外。 “我乃月氏胡首领波调,请韩太守出来答话。” 韩遂走上城墙,探头一看,果然是波调,他们前几日还在一起喝酒,自然认得波调的样子。而且昨夜城外的动静不小,韩遂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战况,也知道昨天城外在交战。而今天波调就率领大军来叫门,不由得他多想。 “波调首领,咱们不是约定好,你们的大军在围堵刘浪小儿,怎么今日突然来我允吾城了?” 第168章 关羽还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波调早就知道韩遂是个多疑的人,想要取得他的信任并不容易,稍微露出一点破绽,就会引起韩遂的怀疑。所以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太守有所不知,刘浪那厮之骁勇,更在马超之上,我等十多万大军共同围堵他,还被他率领两万多骑突围而去。 现如今他已和关羽会师一处,若是我等强行围攻,恐会伤亡惨重,故而我等想要借允吾坚城,来消耗朝廷的主力,等到朝廷主力顿兵坚城之下,军心涣散之时,我等再突然杀出,定能一举击溃刘浪小儿。 可朝廷主力有数万精锐步兵,若是攻打允吾,我等怕太守坚守不住,若是被他一鼓而下,则我等谋划都成空了,所以诸部首领派我来此,以助太守守城。” 这番说辞如同精心编织的罗网,将韩遂的疑虑层层包裹。 城头的风掠过战旗,发出猎猎声响,韩遂望着远处连绵的山脉,那里曾是他纵横驰骋的疆场。 二十年前他诛杀北宫伯玉时的快意,与此刻的惶惑交织在一起。他终究是低估了刘浪的手段——那个年轻的太师,不但在一夜之间瓦解庞大的胡人联盟,还召降了波调。 "放吊桥!"韩遂突然下令,声音在城墙上回荡。他告诉自己,这是场豪赌。 月氏胡的三万骑兵若是真心相助,或许能为他争取到与刘浪谈判的筹码;若是暗藏歹意......他握紧腰间剑柄,暗自将一队精锐调至翁城之中埋伏。 "吱吱吱嘎",沉重的吊桥缓缓落下,城门在吱呀声中洞开。波调躬身行礼,嘴角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冷笑。三万月氏胡骑兵踏着整齐的步伐入城,铁蹄声在石板路上敲击出诡异的节奏。韩遂站在城头,看着最后一名骑兵消失在城门阴影里,突然瞥见北方天际腾起一片烟尘。 那烟尘如同黑色的巨浪,裹挟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韩遂手搭凉棚望去,一杆绣着"汉"字的赤色大纛刺破苍穹,在风中猎猎作响。 "是汉军来了!汉军来了!快关城门!快关城门!"城头上的守军慌乱奔走,梆子声与喊叫声混作一团。 波调听到这声呼喊,如同收到了某种信号。 他眼中精光暴涨,猛地抽出腰间的弯刀,刀刃划破夜空的刹那,三万月氏胡骑兵同时暴起。 寒光闪过,毫无防备的韩遂士兵被割开喉咙,惨叫声中,鲜血溅上斑驳的城墙。波调亲自率领亲卫冲向城门守军,弯刀挥出的弧线带着草原狼的狠厉:"杀!" 韩遂在城头踉跄后退,看着曾经的盟友突然反戈,大脑一片空白。他终于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刘浪精心设计的陷阱。 此刻,汉军的马蹄声已震得地面发颤,刘浪的长枪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如同死神的镰刀。 "主公快走!"亲卫队长一把拉住韩遂。他这才如梦初醒,转身就要朝着城墙下奔逃而去。 可韩遂终究不是易与之辈,他早早的派了精锐大军暗中埋伏在城门周边,就是防着波调这一手的。 波调的弯刀刚刚划破第一个守城军士的咽喉,城墙上突然响起尖锐的梆子声。 三百名身披重铠的重甲步卒从城门两侧的民居中蜂拥而出,他们手持钩镰大枪,举着铁木大盾,排着整齐的队列,见人就刺,见马就钩。 这些训练有素的重甲步军是韩遂最后的本钱,韩遂倾尽全力也积攒下这三百副重甲,从十几万西凉大军中,精挑细选出的三百重甲兵,早就在韩遂的授意下潜伏在此,此刻如同毒蛇出洞,瞬间将月氏胡骑兵冲锋的道路封死。 "不好!有埋伏!"波调瞳孔骤缩,翁城的城头上箭雨如蝗,几支利箭擦着他的耳畔飞过。原本整齐列队的骑兵在狭窄的街道上瞬间乱了阵脚,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铁蹄不断踩踏着倒地的士兵。 骑兵最引以为傲的冲锋之势在逼仄的翁城中完全施展不开,有人试图拨转马头,却被身后拥挤的同伴撞得跌落马下,转眼就被乱军践踏成肉泥。 韩遂站在城楼上,甩开想要拉着他逃命的亲卫队长,看着这一幕狞笑出声。 失去机动性的月氏胡骑兵如同被困在铁笼中的猛兽,战斗力暴跌八成以上。重步兵组成的盾墙步步紧逼,长枪如林般刺向毫无还手之力的骑兵。 波调的后背紧贴着斑驳的城墙,弯刀在月光下划出凛冽的弧线,接连格开三支长枪。他的战马早已被钩镰枪绊倒,此刻只能徒步作战。 "结阵!结阵!"他声嘶力竭地大喊,试图组织起有效的抵抗。月氏胡战士们仓促组成圆阵,将波调护在中央,但在韩遂亲卫的绞杀下,圆阵如同风中残烛,不断有士兵倒下。 就在战局陷入绝望之际,城外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刘浪的长枪挑飞最后一名拦路的敌军,三万铁骑如黑色洪流般涌入城门。 西凉铁骑冲锋时带来的强大势能,如同一柄巨锤,轻而易举的撞开韩遂重甲步兵组成的盾墙。"太师援军到了!"波调眼中重新燃起希望,挥舞弯刀带领残部发起反击。 韩遂看着局势急转直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但他不愧是九曲黄河,当机立断的扯下身上的战甲,换上普通士兵的劣质布甲,将头盔狠狠砸在地上,大散发髻,披散着头发。 "把帅旗砍了!"他恶狠狠地命令亲卫,"所有人分散突围!"但他不知道,波调早就在进城前布下天罗地网,月氏胡的精锐斥候如同鬼魅般潜伏在各个城门出口。 当韩遂混在溃兵中试图从西门逃出时,一双铁钳般的大手突然扣住他的肩膀。"韩太守,想去哪?"一名月氏胡战士咧嘴狞笑,弯刀抵住他的咽喉。韩遂惊恐地发现,周围的"溃兵"不知何时都换上了月氏胡的装束,他们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活捉韩遂,意味着能在刘浪面前立下头功。 "放开我!我是......"韩遂刚要挣扎,后脑勺突然重重挨了一记闷棍。黑暗降临前,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波调快步走来的身影,他手中的弯刀正滴着鲜血,脸上挂着胜利者的笑容。这座曾被他视为固若金汤的允吾城,此刻成了埋葬他野心的坟场。 第169章 关羽终于赶到了 匆匆半日已过。 允吾县再次恢复到平静中。 守城的兵马在韩遂逃跑后,没了指挥,很快就成了一团散沙,在数万大军的围剿下,死的死,降的降。 彻底掌控允吾的局势后,刘浪命人张榜安民。 乱世用重典。 刘浪只有两条禁令:凡进城的大军,有劫掠百姓者,不论胡汉,一律枭首示众。 城中泼皮溃兵等有趁机作乱者,同样斩首示众。 杨秋成宜麾下的西凉军散漫惯了,胡人更不用说,压根不知军令二字。 进城之后,故态萌发,许多人管不住自己的裤裆,当然,更多的人管不自己的手脚。 打着法不责众的幌子,将刘浪的禁令抛之脑后。 刘浪深知民心之重要性,可不会惯着他们,凡是触犯禁令者,一律斩首示众。 只是一个下午,斩杀七百余人,脑袋排成一排,滴溜溜的挂在城墙上,以做警示。 这招果然好用。 或许有人不怕死,可却没人真的想死。 等到天色擦黑,城中局势已然平定下来。 不论胡人还是西凉军,都开始约束自己。不说秋毫无犯,至少无人再敢烧杀抢掠。 城中百姓看刘浪麾下的大军,军令如此之严,也纷纷走出家门,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允吾县大堂内四壁照得亮如白昼。 刘浪身披鱼鳞细甲,腰间横刀随动作轻轻晃动,坐在主位上扫视堂下,目光似有实质:“韩遂还没抓到吗?” 杨秋和成宜分坐两旁,前者忙抱拳起身,铠甲碰撞声清脆:“太师,有人看到韩遂扮成小卒逃了,波调已经带人去追。”他余光瞥见成宜摩挲刀柄的动作,心中暗叹这莽夫到底学不会收敛。 刘浪微微颔首,指尖叩击扶手:“韩遂久居西凉,在胡人中很有威望,这次诸胡联军就是很好的例子。若是让他逃走,恐怕会多生变故。这次不论死活,都定要将他抓回来,否则西凉难平!” 杨秋正要应答,堂外忽起一阵骚动。 铁蹄声、呵斥声混作一团,片刻后,波调大步踏入,身后的两个月氏胡士兵押着个佝偻身影。 波调单膝跪地,弯刀磕在青砖上发出脆响:“末将幸不辱命,抓住韩遂,前来献与太师!” 杨秋和成宜几乎同时起身,快走几步,来到那佝偻身影的面前。 只见那人浑身污泥,破衣烂衫下露出的皮肤满是血痕,披头散发间,唯有一双眼睛还闪着凶光。 成宜粗粝的手掌直接扒开那人额前乱发,盯着那张肿胀变形的脸端详片刻,突然仰头大笑:“哈哈!韩文约!想不到你也有今日!” 韩遂猛然挣扎,锁链哗啦作响。两名士兵死死按住他肩膀,却压不住他梗着的脖颈。 他直挺挺的瞪着杨秋成宜,眼中血丝密布:“要杀便杀!休要折辱!” 声音嘶哑如破锣,却仍带着几分昔日枭雄的狠厉。 在他看来,胡人素来无义,波调的背叛不过是胡人本性。何况他本来也只是利用胡人,用完之后,也要收拾他们,可从没想过分他们半分好处,今日被波调背刺,不过是形势使然。 可杨秋成宜这两个昔日的“小卒”,才是真正让他成为阶下囚的罪魁祸首。 刘浪却连个眼神都未施舍,只是抬手轻轻一拂,仿佛挥走一只苍蝇:“推出门外斩首报来。” 韩遂瞳孔骤缩,还未及开口,就被士兵拖出大堂。 须臾,一声凄厉惨叫刺破长空。一名亲卫捧着漆盘疾步而入,鲜血顺着盘沿滴落,在青砖上洇出朵朵红梅。盘中头颅双目圆睁,死不瞑目,正是韩遂。 刘浪瞥了眼首级,神色淡漠:“将韩遂的首级传示西凉各郡县,凡不降者,这就是下场。” 自有军中校尉,带着韩遂的首级前去金城周边各郡县收降纳判。 金城乃是韩遂的核心之地,允吾城又是韩遂的老巢,为了坚守允吾城,周边郡县的兵力早被韩遂迁进城中,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残留守各县,在看到韩遂的首级之后,这些老弱病残哪里还敢跟朝廷作对,全都争先恐后的投降朝廷。 暮色中的允吾城,残阳如血,将城头猎猎飘扬的“汉”字大旗染成暗红。 关羽勒住赤兔马,望着眼前这座原本该是激战正酣的城池,此刻却一片静谧,唯有零星的狼烟还在空气中飘散。 他的身后张飞、马超、庞德、吕玲绮、胡车儿等将一字排开,还有数万大军整齐列队,却在这诡异的寂静中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自接到刘浪的第一次警示,关羽便严令全军谨慎行军。 他麾下多是步卒,本就不及骑兵迅捷,此刻更是如履薄冰。 险峻的山道上,士兵们扛着盾牌、长矛,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遇到山谷隘口,关羽必命精锐斥候四散探查,哪怕因此一日只能行进二十里。 第二次胡人联军提桶跑路时,接到刘浪派出的加急传信,得知胡人联军突然消失不见,关羽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他亲自坐镇中军,督促斥候往来侦查,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设伏的险地。 此刻,望着城头上迎风招展的汉军大旗,关羽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复杂情绪。 他想象中,允吾城该是韩遂苦心经营的坚城,城外应是胡人联军与汉军对峙的惨烈战场,而刘浪正在苦苦支撑,急需自己率领主力大军前来救援。 可眼前的景象,却像是一场大战早已结束的残局。 “二哥,是否进城?”张飞的询问打断了关羽的思绪。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进城!” 城门缓缓打开,城内的景象逐渐展现在眼前。街道上还残留着战斗的痕迹,破损的旌旗、散落的兵器,以及尚未完全熄灭的火堆,都在诉说着不久前这里曾经历过怎样的厮杀。 当关羽带领众将来到县衙大堂,刘浪正在处置战后事宜。 看到关羽到来,刘浪迎上前去,微笑道:“云长,翼德,孟起,你们来得正好。” 关羽望着刘浪意气风发的模样,再看看堂内忙碌却井然有序的将士,终于忍不住问道:“太师,这究竟是何情况?为何我军已占领允吾?胡人联军又去了何处?” 刘浪示意众人坐下,将战局的跌宕起伏徐徐道来。 从自己孤军进城,收降杨秋成宜,到十几万胡人联军包围自己,而自己单枪匹马擒获波调,随后波调的反戈,到韩遂的覆灭,每一个细节都让关羽听得惊心动魄。 听完之后,关羽轻抚长须,久久不语。他心中既为刘浪的神机妙算感到钦佩,又为自己未能参与这场关键战役而隐隐有些失落。 唉,合着我关羽就是个打酱油的? 众将虽然也佩服刘浪的有勇有谋,可自己此行本是为了建功立业,结果只是跟随大军来个公款旅游,心中也跟关羽一般有些失落。 “哈哈哈哈,汝等不必介怀。”刘浪似乎看穿了众人的心思,“此次虽未与你等会合,但你等谨慎行军,保住了步卒精锐,亦是大功一件,尤其是云长居中调度,指挥有方,更是首功。如今西凉初定,周边胡人多有劫掠汉地之事,咱们既然收复了西凉,自然不能任由那些胡人再来撒野,所以咱们往后还有更多硬仗要打,少不了汝等上阵发威啊。” 众将起身,单膝跪地:“末将定当竭尽全力,辅佐太师,平定西凉,复兴汉室!” 第170章 汉家儿郎踏胡疆 西凉虽初步平定,但刘浪知道距离真正的大治还远着呢。 要想让西凉成为朝廷真正的后花园,首先占据凉州各郡的胡人就不得不除。 大汉建安六年,允吾县衙大堂内,青铜烛台上十二根牛油巨烛烧得噼啪作响,将墙上悬挂的西凉舆图照得纤毫毕现。 刘浪的指尖重重划过地图上蜿蜒的黄河:"自桓灵二帝以来,西凉烽火未熄,羌氐之祸已逾数十载。"他的声音低沉如暮鼓,震得堂下众将心头一颤。 堂下诸将皆屏息凝神。关羽捋着美髯,丹凤眼微眯;马超按剑而立,银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张飞则抓耳挠腮,恨不得立刻跨马出征。唯有杨秋和成宜缩在角落,这两个刚投诚的西凉军阀,此刻才真正见识到刘浪眼中蛰伏的雷霆之怒。 "诸君可知敦煌郡的悬泉县?"刘浪突然转身,目光扫过众人,"我这些时日查阅凉州各郡县县志,十年前那里尚有千余户汉民,如今只剩断壁残垣。去年冬,烧当羌劫掠酒泉,三百孩童被制成人牲祭天......"话音未落,张飞已暴喝一声,手中蛇矛重重杵地:"狗娘养的!俺老张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关羽亦按捺不住,青龙偃月刀的刀柄在掌心捏得发白:"太师,末将请命为先锋!" 刘浪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展开一卷泛黄的竹简:"还有这张掖太守送来的县志,某数日前反复研读,字字泣血。"他徐徐念道:"永寿三年秋,卢水胡屠城临泽,活埋汉民两千三百人;延熹五年冬,先零羌掳走妇女千余,充作营妓......"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得空气愈发凝重。 汉人自古就是个记仇的民族,就拿我们学的历史来说,多少辉煌的人物和事迹都是一笔带过。 始皇帝横扫六合统一天下,史书上就是一句“六王毕,四海一”。 霍去病长驱万里,北击匈奴,史书“封狼居胥”,四个字就概括了。 唐太宗李世民被誉为中世纪最强碳基生命,东半球话事人,天可汗,史书也不过记载了“千古一帝,贞观之治”。 可要是咱们打输了,被外族人欺负了,史书上会一字不落的记录下来,什么时候跟谁干仗干输了,完了死了多少人,被抢了多少东西,多少土地人口,一笔一笔的记载的清清楚楚,生怕少写了一个字,后辈子孙看不懂,记不住。 一句话总结:五千年的风骚一笔带过,上百年的屈辱分上下两册。 就是为了日后算账的时候好拉清单。 如今西凉就是这么个情况。 "汉人记仇,不是为了睚眦必报。"刘浪猛地将竹简掷于案上,"是要让子孙后代记得,祖宗的血不能白流!" 他大步走到舆图前,抽出朱笔在安定、北地两郡狠狠画下两道红线:"云长听令!命你率骑兵两万,庞德副之,讨伐安定北地之胡人,凡不降者,诛灭其族!" 说是不降的才诛族。可大军在外出征,那个时候又没有手机、照相机的,降没降,还不是临阵的主将说了算。 "喏!"关羽单膝跪地,接过将令时虎目生辉。他深知刘浪派庞德随行的深意——这位西凉出身的猛将常年与胡人交战,熟悉胡人的战术,知晓各部落的虚实,更深知西凉各郡地的地形地貌。有他辅助,大军出征便会事半功倍。 刘浪又将武威、张掖一线圈成墨团:"孟起、翼德听令!你二人率骑兵两万,荡平此处胡人。" 马超与张飞对视一眼,同时抱拳高呼。马超在西凉胡人之中,威名很盛,被称为神威天将军;张飞勇猛善战,闻战则喜,又粗中有细。两人相互搭配,对付那些没脑子的胡人,简直是食指捏田螺—十拿九稳。 "但有一事需谨记。"刘浪突然压低声音,"不得越过张掖。"见二人面露疑惑,他指着地图西北角:"再往西便是西域都护府旧地,如今鄯善、车师等国蠢蠢欲动。我军若深入,恐腹背受敌。" 不是刘浪不想就此打通河西走廊,重建西域都护府掌控西域,再次开通丝绸之路。 一则路途遥远,现在的朝廷根本支撑不起这样的远征。 二则朝廷目前的重心,还是中原之地。河北袁绍曹操互相征战正酣,眼看就要分出胜负,朝廷必须要保留足够的兵力,好在二者分出胜负之时,去进行干预,不让任何一方彻底做大。 三则是徐庶已经进入汉中之地,此时正是拿下汉中,为日后进军川蜀的好时机,实在抽调不出兵力劳师远征了。 待诸将领命退下,刘浪独留波调。月氏胡首领跪伏在地,额头几乎贴到青砖:"太师有何吩咐?" "你可知月氏为何能在西凉立足?"刘浪把玩着案头的玉珏,"当年张骞凿空西域,月氏王赠他三十匹汗血宝马;武帝时,贵霜帝国进犯,月氏出兵助汉军收复龟兹......"他话锋一转:"但二十年前,你父却与烧当羌联手劫掠酒泉。这笔账,该怎么算?" 波调浑身冷汗淋漓:"太师明鉴!小人愿率部为先锋,扫平烧当羌!" "好。"刘浪将一卷密信推到他面前,"三日后,你便随翼德将军出征。记住,汉人恩怨分明,今日你助我平胡,他日朝廷必不负月氏。" 当夜,允吾城头号角呜咽。关羽的两万铁骑率先开拔,马蹄踏碎冷月清辉。 马超与张飞的部队紧随其后,火把连成赤色长龙,将祁连山麓照得恍如白昼。 西凉大地沉睡百年的复仇之火,终于被刘浪亲手点燃。 张掖郡的临泽县城。 残阳如血,将斑驳的城墙染成暗红色,城门口的老槐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树皮上密密麻麻的刀痕,是这些年来胡人劫掠留下的印记。 城门下,几个衣衫褴褛的老汉围坐在墙角,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麻木与绝望。"听说韩遂那贼子被斩了?"其中一个老汉咳嗽着,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风箱。 "哼,韩遂死了又如何?"另一个老汉苦笑着摇头,"烧当羌、先零羌还在,咱们这些老骨头,迟早要埋在他们手里。" 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几个老汉惊恐地对视一眼,慌忙想要起身躲避——这些年,这样的马蹄声意味着血光之灾。 然而,当他们看清飞驰而来的骑兵身上那鲜亮的汉军服饰,以及马背上高高飘扬的赤色"汉"字大旗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汉军!是朝廷的大军来了!"一个年轻的汉子从街角冲出来,挥舞着手臂大喊。刹那间,整个县城沸腾了。紧闭的房门纷纷打开,衣衫褴褛的百姓们涌到街头,望着那支威武的骑兵队伍,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在县城一处角落,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颤抖着跪倒在地,老泪纵横:"苍天有眼!朝廷终究没有忘了我们这些苦命人啊!"周围的百姓们也纷纷跪下,哭声、笑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场宣泄数十年苦难的暴雨。 与此同时,在安定郡,情况如出一辙。当关羽、庞德率领的两万铁骑踏入城门时,街道两旁跪满了百姓。一个妇人抱着饿得奄奄一息的孩子,泣不成声:"大人,救救我们......我的儿子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那些胡人抢走了我们所有的粮食......" 关羽翻身下马,亲自将妇人扶起,声音哽咽:"乡亲们受苦了!从今日起,大汉的铁骑会踏平胡人的巢穴,还你们一个太平!"他身后的庞德握紧了腰间的长刀,眼中燃烧着怒火——作为西凉本地人,他太清楚这些百姓遭受了怎样的苦难。 在武威郡,马超、张飞的大军所到之处,百姓们自发地送来酒肉。一位老猎户颤巍巍地捧着一坛自酿的烈酒,递给马超:"将军!这坛酒我埋在地窖里二十年了,本想着等儿子娶媳妇时才拿出来......可是,我的儿子十年前被卢水胡抓走,到现在生死不明......" 马超接过酒坛,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混着泪水滑入喉咙:"老丈放心,马超在此立誓,不荡平胡人,誓不罢休!"张飞则挥舞着蛇矛,对着天空怒吼:"狗娘养的!俺老张要把他们的老巢都给掀了!" 消息如同春风,迅速传遍了凉州的每一个角落。在那些被胡人占据的村庄,汉人们偷偷传递着汉军到来的消息,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夜晚,他们聚集在破旧的祠堂里,点燃香火,默默祈祷:"列祖列宗保佑,汉军一定要打胜仗啊!" 在北地郡的一个小山村,十几个年轻人自发组成了一支队伍,他们拿着简陋的农具,找到了汉军的营地:"将军,我们虽然没有兵器,但是我们熟悉地形,愿意给大军带路!我们要为死去的亲人报仇!" 刘浪站在允吾城的城楼上,望着远处连绵的祁连山,听着下方百姓们的欢呼声,心中感慨万千。他知道,这场战争不仅仅是军事上的胜利,更是大汉尊严的重建,是为那些在苦难中坚守的百姓们讨回公道。 "传令下去,"刘浪转身对身边的亲卫说道,"大军每到一处,先开仓放粮,赈济百姓。告诉将士们,我们不仅要荡平胡人,更要让百姓们知道,大汉没有忘记他们!" 夜幕降临,凉州的天空中亮起了无数的灯火,那是百姓们自发点燃的火把,如同天上的繁星,照亮了这片饱经沧桑的土地。百年的苦难,终于等到了这一刻——翻身农奴把歌唱,汉家儿郎踏胡疆! 第171章 赵子龙抵达南郑 刘浪属实太看得起那些胡人了。 为了扫清凉州的腥膻之气,还西凉一个朗朗乾坤,竟然派出关羽张飞马超三位五虎上将共同出击。 或许是受到了刘浪单骑平西凉的刺激,又或许是这次出征没能捞到仗打,压抑的太狠了,三人出征后立马撒了欢。 那些见机早的胡人部落,早在汉军出征之前,就开始了迁徙。那些消息闭塞,或者头铁的胡人部落可就惨了,被三人按住一通大杀特杀。 入乡随俗,按照胡人屠杀的习俗,是不会杀掉低于车轮的男丁的。 可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居然想出了把车轮放平的操作,并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传遍了整个汉军。 以至于凉州的胡人被杀的血流漂杵,尸积如山。整个西凉自桓灵二帝以来的腥膻之气,登时为之一扫而清。 至于投降的,不好意思,没有! 就在三人扬威边塞之时,同为后来的五虎上将之一的赵云赵子龙也没闲着。 秦岭山脉笼罩在浓重的雾霭之中。 赵云身披银白战甲,勒住胯下白马,望着前方蜿蜒如蛇的栈道,眉头紧锁。一万步卒沿着陡峭的山路艰难前行,沉重的甲胄与山石碰撞出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自离开长安,他们已跋涉月余,然而眼前的蜀道之难,远比想象中更为艰险。 "军师,照此速度,怕是还要三日才能抵达汉中。"赵云转头看向身后的徐庶。只见徐庶手持竹杖,正俯身查看地图,鬓角已被山雾打湿:"子龙,张鲁的求援信一日三至,阳平关怕是危在旦夕。"他指尖重重划过地图上阳平关的标记,"马鸣阁道一失,阳平关成了孤城,张任若再增兵......" 话音未落,一名斥候纵马奔来:"报!阳平关告急!张鲁再次派人求援,称马鸣阁已失,汉中支援阳平关的道路已被吴懿切断,请将军加速进军,若是晚了,阳平关不保!" 赵云瞳孔骤缩,白马前蹄人立而起,长嘶声震得山林簌簌作响。他握紧长枪,沉声道:"传令全军,轻装疾行!粮草辎重暂留此处,待战后再来接应!" 与此同时的阳平关城头,战火弥漫。张卫满脸血污,手中断剑还在滴落鲜血。城下,益州军的云梯如林,张任亲自擂鼓督战,战鼓声与喊杀声震耳欲聋。"将军!南门告急!"一名校尉踉跄跑来。 张卫望着蜂拥而入的敌军,心中绝望如潮,此时阳平关中只剩下两万不到的守军了,若非之前张卫求援,张鲁害怕阳平关有失,早早的派了三万道兵前来支援,只怕阳平关早就失守了。可如今马鸣阁已失,南郑支援阳平关的道路被切断了,阳平关已经成了孤城,张卫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坚守多久。 南郑城中,张鲁瘫坐在虎皮椅上,手中的求援信被攥得皱成一团。案头堆着十余封加急文书,皆是阳平关的告急信。"赵将军为何还不到......"他喃喃自语,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点点血迹。身旁有谋士劝道:"主公,不如、不如、不如咱们派人向刘璋求和吧?" 张鲁猛地拍案而起:"求和?阳平关若失,汉中不保!刘璋岂会在这个时候跟我们议和?" 山路之上,赵云率领的汉军正在狂奔。一名士卒不慎滑倒,跌落山崖,惊呼声在山谷中回荡。赵云勒马回望,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但随即高声喊道:"勿要停留!!大军加速通过!"士兵们咬着牙继续前行,汗水浸透了衣衫,在寒雾中凝成白霜。 深秋的南郑城外,霜雾未散,张鲁身着玄色锦袍,在三十里长亭处来回踱步。寒风卷起他的衣摆,却掩不住眉间焦灼。身旁杨松捧着暖炉,小心翼翼道:"主公,再等下去,怕是要着了寒......"话音未落,远处忽然扬起烟尘,汉军的赤色旌旗刺破晨雾。 "将军!你可来了!"张鲁双目通红,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把抱住赵云的胳膊,声音几近哽咽,"将军若再不来,只怕我汉中已为刘璋贼子所据矣!"这位割据汉中多年的道教领袖,此刻全然没了往日威严,倒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的溺水之人。 赵云慌忙抱拳行礼,银甲在晨光中微微发烫:"张太守莫急,我等奉太师之命,前来驰援,只是道路难行,以至于耽搁了军情。" 他话音未落,杨松已上前赔笑:"主公,赵将军远道而来,咱们是否先请他们进城一叙?" "哦,对对,进城进城!"张鲁恍如梦醒,拽着赵云的手腕便往城中走,仿佛生怕这位救命神将转瞬消失。马蹄踏碎满地霜花,南郑城门在眼前缓缓洞开,城楼上"汉宁"大旗猎猎作响,却掩不住百姓眼中的惶惑。 夜幕降临时,张鲁的府邸内灯火通明。八珍玉食摆满长案,珍馐美馔蒸腾着热气,却无人动筷。张鲁频频举杯,尽说些"久仰将军威名太师仁德"之类的客套话,对阳平关的危局绝口不提。 这是中国人的习俗,求人办事,哪怕再着急,也得等到‘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以后,才能张口。 赵云握着酒盏,剑眉微蹙,他本就不善应酬,此刻更是如坐针毡。 反观徐庶,与张鲁麾下谋士谈笑风生。当谈及《道德经》要义时,他引经据典,妙语连珠,直把张鲁听得频频点头:"徐军师果然博学,此等见解,老夫闻所未闻!"杨松在旁见状,眼神几不可察地瞥向主公——酒过三巡,该入正题了。 张鲁突然重重放下酒盏,佯作叹息:"唉,本想让将军好好休整......"他向杨松使了个眼色。杨松会意,立刻正襟危坐:"赵将军远道而来,本该让将军休养些时日,奈何军情紧急......" 徐庶唇角微扬,不着痕迹地轻咳一声。赵云立刻起身,抱拳朗声道:"云此来,正是为解汉中之危。只是不知如今详情。" "快,取地图来!"杨松三步并作两步,展开丈余长的羊皮舆图,烛火在地图上跳跃,将阳平关处的红点映得刺目,"将军请看,如今下辨已失,蜀中老将严颜已率军与张任会师,包围了阳平关。"他的手指划过蜿蜒的山道,"马鸣阁也被吴懿所取,我军支援阳平关的道路已断。更要命的是,阳平关外定军山已失,整座关城成了孤城。" 赵云凝视地图,长枪不自觉握紧:"阳平关如今还有多少守军?还能坚守多久?" 张鲁捏着胡须,神色黯然:"张卫将军拼死固守,如今恐怕只剩万余残兵......"他突然抓住赵云的手臂,"赵将军,阳平关一失,汉中再无险可守,蜀贼大军可长驱直入啊!" 徐庶却抚掌笑道:"张太守莫急。马鸣阁道虽险,但若以奇兵突袭,未必不能夺回。"他的羽扇指向地图西侧,"此处有小径直通马鸣阁后,当年韩信暗度陈仓,走的便是类似险路。" 杨松倒吸一口冷气:"那路径数十年无人行走,怕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赵云目光如炬,"末将愿率三千精兵,从密道奇袭马鸣阁。只要夺回要道,阳平关之围可解。" 张鲁霍然起身,眼中重新燃起希望:"若能如此,老夫愿以汉中半数粮草为谢!"他话音未落,一名斥候跌跌撞撞闯入:"报!阳平关急报!张任发起总攻,关城西北角已被攻破,幸得道兵用命,拼死抢回,张卫将军再次来信,说若是再无援兵,只怕旦夕之间,阳平关就要告破!" 厅内瞬间死寂。赵云猛地拔出长枪,枪尖刺破烛火:"徐军师,烦请你留守南郑,协调粮草。我即刻点兵,连夜驰援!" 徐庶微微颔首:"子龙放心。待你夺回马鸣阁,我自会安排后续接应。"他转向张鲁,神色肃然,"张太守,是时候让汉中的五斗米教教众,为保卫家园出力了。” 第172章 赵云威震汉中地 从南郑到马鸣阁有一条小道,只有汉中本地的猎人才知道。道路不能说是崎岖难行,只能说是根本没法走。只有那些惯常在山林中追逐猎物的老猎人,才能走的通。 可如今军情紧急,若是走大路往马鸣阁,肯定会被吴懿探知,到时有了防备,别说赵云只带了一万精锐,就是再来三五万,短期之内,想要拿下马鸣阁,那也是妄想。此次吴懿率军一万,日夜不停的强攻马鸣阁,前后伤亡五六千人,才勉强攻下马鸣阁,就这还是因为马鸣阁中兵力不足,否则吴懿这一万大军就算伤亡殆尽,也别想拿下马鸣阁。 所以若想快速的打通马鸣阁,只有走小道偷袭一条路。 带路的是个活了五十来岁的老猎人。猎人这个职业,能安然活过五十岁的不多,尤其是在缺少医疗,感冒发烧都能要人命的古代更少。过硬技术和人的运气,二者缺一不可。技术不好,打不到猎物,只能改行或饿死,运气不好,被猎物抓伤,伤口感染只能等死! 老猎人姓张,忘记本名叫什么了,大家叫他猎人张。听说是跟张鲁一样都是留侯之后,真假无人知晓,四百年足以埋葬太多东西了。 自他记事起,就跟着父亲一起进山打猎了,四五十年下来,汉中周边的各条山道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 进山不是去旅游,里面的门门道道很多,远不是一拍脑袋直接莽就能成的。 想要在两千年前的深山密林中穿行,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首先是山中的瘴气,其次是蛇虫鼠蚁的叮咬,至于猛兽,看到这么多人,野兽的直觉会让它们避开,反而不怎么危险。 好在这些猎人张都有经验,毕竟吃这碗饭吃了几十年,没有经验全靠莽的,尸体都成灰了。 等到三千大军准备齐全,在猎人张的引导下,寻着一条几乎不能通行的小道,直插马鸣阁后方,准备从吴懿的菊部地区发起偷袭。 山路难行,非语言所能表达,亦非文字所能描述,只知道两天之后,三千精锐能够活着到达马鸣阁后方的,只有两千出头。 只是赶路,就造成了三成的减员。 要知道古代的军队,即便是精锐,减员三成也要崩溃了。 减员五成以上还能继续作战的,那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至于全军至死不退的顶尖军队,在我国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也只有寥寥几支。冷兵器时代,首屈一指的,当数岳家军。 因为岳家军是唯一一支能够在平原地带以步军扛住重甲骑兵大规模集团冲锋,并且成功反杀的军队,所以金人才会发出:撼山易,撼岳家军难!的感叹。 好在赵云率领的这三千步军,也都是优中选优的精锐,赵云又一向与士卒同甘共苦,在军中威望很高,加之不是战斗减员,因此才没有崩溃。 但造成的损失,不可谓不严重。人员损失还在其次,乱世人命贱如土,只要有钱有粮就不愁招不到兵。 反而是兵器甲胄的损失才是大头。 这三千精锐每个都武装到牙齿,身上穿的是精铁打制的铠甲,手里拿的是百炼精钢的兵器,这一整套装备,放到普通人家里,那都是可以作为传家宝的存在。 如今近千套装备就这么扔在了深山老林子里,赵云只是想想都心疼。 好在一切都是值得的。 此时的吴懿,还在等着南郑方向的来敌。打死他也想不到,敌人居然摸到了他的身后。 "将军,敌军未设后防!"斥候压低声音禀报。 赵云抹去脸上的泥水,长枪直指敌营:"休整半个时辰,子时突袭!" 他转身看向猎人张,解下随身玉佩递去:"张老,此去凶险,若能活着回去,定当厚报。" 猎人张将玉佩塞进怀里,咧嘴一笑:"俺老张这辈子,就盼着给祖宗争口气!" 子时三刻,月黑风高。 两千汉军如鬼魅般摸上关城。 吴懿的营帐内,灯火通明,将领们正围着地图商讨如何应对南郑来敌。 就在赵云出发后不久,徐庶率领剩余的七千精锐,连同张鲁召集的五斗米教的三万教众,号称五万大军,大张旗鼓的往马鸣阁进发。 目的便是为了吸引吴懿的注意,好为赵云创造战机。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放哨的士兵被弩箭射穿咽喉。 赵云一马当先,银枪连挑数人,高声怒吼:"杀!"汉军将士们如猛虎下山,冲进关内,喊杀声顿时响彻山谷。 吴懿慌忙提剑出帐,口中大喊:“敌人在哪?敌人在哪?” 却见关后火光冲天,汉军的赤色旌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从背后杀来的敌军:"怎么可能......"未等他反应过来,赵云的长枪已抵住他的咽喉。 马鸣阁的烽火,终于在血色黎明中熄灭。 为了吸引吴懿的注意力,徐庶的大军行军极其缓慢,一日不过二十里,而后便安营扎寨。 距离马鸣阁道上百里外的大营内,徐庶正对着沙盘推演战局。 忽闻帐外马蹄声急,他疾步而出,接过斥候递来的竹筒。 展开密信的瞬间,紧绷的眉头终于舒展:"传令下去,七千精锐即刻集结!" 然后又转身对身边的校尉吩咐道:"辎重全部交给五斗米教教众,让他们三日内务必跟上!" 副将面露难色:"军师,若无大军押运粮草,只凭这些民夫,大军的粮草恐怕......"徐庶猛地挥动手上竹简:"阳平关危在旦夕!张卫的守军撑不过几日!" 他的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将士,"子龙轻装奔袭,横穿莽荒密林,必定损失惨重,又与吴懿厮杀一场,肯定人困马乏。此时若是蜀兵若是再次攻打马鸣阁道,只怕子龙难以为继,所以我们必须早日抵达马鸣阁道,支援子龙。!" 次日傍晚,马鸣阁道扬起漫天尘土。徐庶的七千大军终于抵达时,赵云正倚着城垛擦拭长枪。两人对视一眼,来不及寒暄,便直奔临时搭建的军帐。羊皮地图在案上铺开,阳平关的标记被朱笔重重圈住,仿佛滴着血。 "子龙,与你五千精兵支援阳平关,可否?"徐庶点在蜿蜒的山道上,"马鸣阁道失守,张任已经得到消息,其必定在金牛道设伏,你需小心。" 赵云的指尖划过地图上险峻的地形,银甲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可!"他抬头时,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明日便出发。" 第二日破晓,五千精兵在晨雾中悄然启程。赵云骑着照夜玉狮子,长枪上的红缨被露水打湿。身后,徐庶伫立城头,望着这支精锐渐渐消失在山道间。他转身下令:"立刻加固城墙,修复拒马!五斗米教教众一到,便将粮草入库!" 此时的阳平关,早已化作人间炼狱。张任亲自擂响战鼓,益州军如潮水般涌向城头。箭矢遮蔽天空,云梯密密麻麻架上城墙。张卫的铠甲染满鲜血,手中宝剑断了三柄,又换上一柄新剑。"守住!给我死死守住!"他声嘶力竭地呐喊,喉咙里泛起血腥味。 一名校尉踉跄跑来:"将军!西城门告急!敌军已登上城楼!"张卫猛地将佩剑刺入一名敌兵胸膛,转身冲向西门。城墙上,汉军与蜀兵短兵相接,惨叫声、兵器碰撞声、怒吼声交织在一起。张卫挥剑砍倒两人,却再次被飞来的流矢射中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甲。 夜幕降临,阳平关的烽火在夜空中明灭不定。张任望着城头摇摇欲坠的"汉"字大旗,嘴角勾起冷笑:"传令下去,今夜务必破城!"他的目光扫过疲惫不堪的士兵,"攻下阳平关,论功行赏!" 而此时,赵云的五千精兵正在山道中疾驰。马蹄声惊飞林中之鸟,山道上不时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一名斥候疾驰而来:"将军!金牛道发现敌军伏兵!" 赵云勒住战马,眼中闪过寒光:"军师所料果然不错” 可阳平关危在旦夕,根本容不得赵云多做思考,唯有拼死向前,杀穿伏兵。 想到此处,赵云长枪一举:“众将士,随我杀过去!" 说完一马当先,往前冲去。 金牛道中,喊杀声震天而起,张任的伏兵从两侧山崖杀出。 却见汉军如猛虎下山,长枪所指,所向披靡。赵云一马当先,银枪连挑数将,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 蜀兵承平多年,即便与人对阵,也不过是张卫之流,何曾见过如此英勇之人,一时间阵脚大乱,看赵云杀来,皆四散而逃,唯恐避之不及。 汉军紧随在赵云之后,各个奋勇争先,杀的蜀兵哭爹喊娘,狼奔逐突,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蜀兵的指挥是员偏将,见赵云如此英勇,急忙上前拦截:“来将休得猖狂,可认得…呃呃呃” “扑通” 蜀将的尸体从马上栽倒在地。 赵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厮在说了什么?算了,反正人都死了,早日救援阳平关才是正事。” “兄弟们,随我杀。”说完再次发起冲锋。 没了指挥,蜀兵逃的更快了。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阳平关的城墙上,张卫已经精疲力竭。他望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心中绝望蔓延。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抹熟悉的赤色旌旗刺破夜幕——是赵云的援军到了! 第173章 同门相争 阳平关的城砖早已浸透鲜血,为了激励三军用命,张任亲自擂鼓助威,军中的战鼓声震得城头簌簌落土。 云梯上的蜀军如蚁群般攀爬,一名偏将的钢刀距离张卫咽喉只剩三寸,却在刹那间被守城的士兵用长矛刺穿后心。 “最后一次冲锋,一定要给我拿下阳平关。”张任甩掉披风,露出浸透汗水的玄甲,“等破城之后,纵兵三日!” 就在蜀军即将踏碎城头的瞬间,蜀军后方突然响起震天动地的马蹄声。 破晓的晨曦之中,汉军的赤色旌旗如烈火般撕开暮色,赵云银甲白马的身影在烟尘中若隐若现。 张任的瞳孔猛地收缩,手中鼓槌"当啷"落地——他精心布置在金牛道的伏兵,竟连半点阻拦都没能做到! “杨金呢?让他来见我!”张任揪住传令兵的衣领,"“我给他一万精兵设伏,为何汉军还会至此?” 马蹄声渐近,传令兵脸色煞白地折返:“回大都督,杨金将军当场战死,一万精兵也被汉军杀散了!” “什么?”张任踉跄后退半步,踩碎了脚边的鼓槌,“汉军来了多少人马?” “约有五千。” “五千?确定只有五千?”张任的吼声十分尖锐,如同利刃刺破了嘈杂的战场。 当得到确切答复时,他猛地拔出佩剑劈开战鼓:“废物,真是废物!一万精兵设伏,竟被五千人击溃!杨金误我大事,死不足惜,杜陵!” 偏将杜陵应声出列,甲胄上还沾着先前攻城的血迹。 “我给你一万人,挡住汉军!”张任指向尘烟中的赤色洪流。 “只要拖到城门攻破,本督保你升为牙门将军!”他深知狭窄的山道限制兵力展开,一万士卒已是当前地形下的最优部署。 杜陵领命后却按捺不住争功之心。他一马当先冲出军阵,望着远处策马而来的赵云,扯开嗓子叫骂:“只会背后偷袭的鼠辈!可敢与我堂堂正正一战?” 他故意将长枪舞得虎虎生风,枪缨扫过蜀军士卒的头盔,激起一片喝彩。 赵云做人一向方正,而且战场之上用计出奇,本是兵家常事,结果杜陵却以此攻讦赵云的人品。 赵云心中不由得勃然大怒,猛的缰绳陡然收紧,胯下白马人立而起。 而后一夹马腹,如同白色的闪电,直冲杜陵。 杜陵见赵云居然敢单骑冲锋,心中不由得悚然一惊,旋即却又镇定下来。 他在蜀中也素以骁勇闻名,连张任的长枪都能抵挡一二十个回合,岂会惧这半路杀出的汉将? 然而两马相交的刹那,他才惊觉自己错得离谱——赵云的枪势快如闪电,力量更是超乎想象。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银枪穿透他的护心镜,将他整个人挑离马鞍。 蜀军士卒望着主将的尸体在空中划出抛物线,一时间竟忘了呼吸。赵云的白马踏着血泊疾驰,银枪所指之处,蜀军如浪涛般分开。他接连挑翻三名试图阻拦的校尉,口中大喝一声:“挡我者死,避我者生”。 这吼声让经历过马鸣阁血战的汉军血脉偾张,五千士卒齐声呐喊,如黑色的洪流般席卷而来,竟然以敌人的半数之势,对敌人形成了一个半包围圈。 和上次放任蜀军四散而逃不同,这次赵云命人驱赶溃兵,往张任正在攻城的主力大军冲去。 张任望着前方溃败的士卒,额头青筋暴起。他原以为凭借地势和万人之众,足以争取到数个时辰的破城时间。 却没想到杜陵如此不堪一击,更要命的是,汉军正驱赶着溃败的士卒,朝着自己的主力军阵狂奔而来,一旦被溃军冲进自家的主力军阵,恐怕会引发连锁崩溃,让整个战局将彻底失去控制。 “传令!让溃兵从两侧绕行!”张任挥舞着宝剑,“弓箭手准备!敢冲击本阵者,格杀勿论!” 五千名弓箭手迅速列阵,弓弦拉成满月。当溃兵试图冲进主力阵营时,箭雨如蝗般倾泻而下。 惨叫声中,数十上百具尸体倒在血泊里,更多的溃兵被迫转向,从主力大军两侧绕行,惊慌失措的溃兵还撞翻了蜀军设置的拒马鹿角。 蜀军弓箭手不分敌我的射击,不但使得溃兵,没能达到赵云的设想,冲击到蜀军的主力大军,更阻止了汉军的冲锋,一定程度上暂缓了汉军的攻势。 张任紧握宝剑的手掌青筋暴起,看着弓箭手将溃兵驱赶到阵外,紧绷的神经却丝毫未松。 他深知,真正的危机不在于眼前的溃兵,而在于那逐渐蔓延至全军的恐慌。攻城战最忌讳分神,可身后汉军的喊杀声如同毒蛇,正顺着每一个蜀军士卒的耳膜,钻入他们的心脏。 “稳住阵脚!继续攻城!弓箭手,继续压制汉军。”张任的吼声在城头与山谷间回荡,战鼓再次擂响,试图用激昂的节奏压制住不安。 人都有好奇心理和从众心理。 当一名云梯上的士兵因好奇回头张望时,连锁反应如同瘟疫般迅速扩散。 好奇心能害死猫,自然也能害死人。 尤其是在风云突变的战场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变数,都能引导战争的走向。 好或坏,不受人的控制。 他脚下一滑,整个人连同云梯轰然倒地,砸中了下方三名蜀军。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周围的士兵们纷纷转头,疑惑地望向烟尘弥漫的后方。 “汉军从后面杀来了!”不知是谁喊出一声,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原本整齐的攻城队列开始出现裂痕,更多的士卒停止攀爬,有的踮脚张望,有的交头接耳。 张任看到这一幕,心中一凉,他挥舞佩剑砍倒两名试图后退的士兵,鲜血溅在战鼓上:"后退者死!给我继续攻城!" 当越来越多的蜀兵发现自己将要被人爆菊花的时候,没有人能够坦然的面对。 恐惧一旦生根,便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一名校尉突然抛下兵器转身就跑,他的动作如同信号,瞬间引发了连锁恐慌。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溃逃,攻城的云梯被推倒,盾牌与长矛散落一地。 张任看着如潮水般后退的大军,只觉眼前发黑——他苦心经营的攻势,竟在短短几息之间土崩瓦解。 “结阵,结阵!给我结阵挡住”张任声嘶力竭地指挥亲卫试图重整防线,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被淹没在震天的喊杀与哀嚎中。 赵云的银甲在夕阳下闪烁,如死神般冲入蜀军阵中,每一次枪出都伴随着血花飞溅。汉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而他的士兵们却只顾着逃命,甚至有人为了抢夺生路,挥刀砍向自己的袍泽。 "大都督!汉军突破左翼了!"亲卫队长的嘶吼将张任拉回现实。他望着漫山遍野的溃兵,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兵败如山倒——不是因为兵力不足,不是因为指挥失误,而是人心一旦溃散,再坚固的防线也会瞬间崩塌。 张任无力地瘫倒在鼓架上,战鼓被压得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想起年轻时在寒微中苦学兵法的日子,想起被刘璋破格提拔时的意气风发。如今,一切都将在这场溃败中化为泡影。 “不。”张任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 而后夺过一匹战马,抄起自己的长枪,向赵云冲去。 身后的亲兵校尉一边急切的喊道:“大都督…”一边召集张任的亲兵追了上去。 “蜀中张任在此,不想死的闪开。” 张任一边大喝,一边向汉军发起冲锋,身后五百亲兵跟随张任,死生相随。 一人拼命,万夫莫挡。 更何况拼命的还是张任这等一流的武将。 “张任?这就是我另一个师兄张任吗?”远处正在指挥汉军追杀蜀兵的赵云,听到了张任的怒吼,不由得抬眼望去。 只见张任协同麾下的五百亲兵,如同龙卷风一般,所过之处,把正在追击蜀兵的汉军刮的七零八落。 “常山赵子龙在此,张任休得猖狂。” 赵云知道自己还有个师兄叫张任,也知道他在益州刘璋麾下,只是从没见过。 与张绣听说过自己有个小师弟不同。 益州闭塞,与外界往来困难,加上童渊向来居无定所,所以自从张任来到益州,基本上没有跟自家老师有过书信来往。 赵云拜师学艺的时候,张任已然艺成出山,并不知道自己的老师又收了一个小土徒弟,自然也就认不得赵云。 同门师兄弟,只因各为其主,在这战场上免不了一番厮杀。 第174章 赵子龙义释张任 阳平关下的残阳将血色浸染在每一寸土地上,赵云与张任的战马踏过满地碎甲,扬起的尘土在两人之间凝成一道朦胧的帘幕。 张任紧握着那杆伴随自己征战多年的黑铁长枪,枪缨上的红穗还滴着未干的血迹,而对面银甲如雪的赵云,银枪斜指地面,寒芒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面对拼命的张任,即使是赵云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二马交错的一瞬间,长枪同时刺出,一模一样的招式。 枪尖在中途撞在一起,迸溅出点点火花。 赵云则是稳稳的骑在马上,上半身纹丝未动。 而张任却身子一震,略略有些歪斜,却又很快的调整过来。 两人调转马头,再次冲向对方。 这次张任看的清清楚楚,对方出枪的手法姿势与自己如出一辙。 “怎么可能?难道……”不等张任想清楚,长枪再次碰撞在一起。 “吁…”张任勒住马缰,调转身来,望着赵云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什么会百鸟朝凤枪?” 赵云同样勒住战马,拱手抱拳:“小弟常山赵云赵子龙,家师枪圣童渊,见过师兄。” 张任一听,眼睛不觉一亮:“原来如此,想不到师傅竟然又收徒了,他老人家一向可好?” 赵云回道:“老师身体健硕,我下山时,他老人家还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张任点点头:“如此便好。我自入川以来,便跟老师少有联略。想昔日我随老师学艺之时,因天赋有限,不能尽学老师绝技,老师还总是叹息自己的一身本领,找不到传人。今日与师弟一战,发觉师弟枪法之高,为当世绝顶,想来已经尽得老师真传了吧?” 赵云自己知道自家事,虽然他对自己的枪法也很自信,可经历过张飞、刘浪、马超等人后,也不敢说自己的枪法就一定是天下绝顶,于是谦虚道:“小弟得老师悉心教导,虽于枪法上略有所成,但还称不得当世绝顶。” 张任有些好奇:“哦?难道说,这世上还有人比师弟的枪法更好?” 都说内行看门道,刚才两人虽然只交手了一个回合,张任就知道自己不是赵云的对手,因为面对赵云的时候,有种当年面对师父的感觉。 而且两次交锋,都是张任先手出枪,而赵云非但能后发先至,在两人枪尖对撞的时候,反而是先手的张任吃了亏。 这足以说明赵云枪法绝对在自己之上。 张任知道自己因为天赋有限,没能真正继承童渊的百鸟朝凤枪。 可他也在沙场征战许多年了,百鸟朝凤枪一经用出,竟也没有遇到过对手,这让他逐渐自傲起来。认为天下英雄也不过如此,如今从比自己更强的赵云口中,听说还有枪法更厉害的人,也不免有几分怀疑。 “自然。”赵云点点头:“别的不说,只说当朝太师刘伯涛,枪法不在我之下。” “当朝太师刘伯涛?”张任不由得眉头一皱。 他知道刘浪,但对刘浪的感观很不好,因为他认为朝廷之所以会下旨问罪自家主公,这一切全都是刘浪在中间搅和的。 身为刘璋的心腹,自然对刘浪没有好感。 赵云是个武将,有着武将直来直往的通病,他没看出张任对刘浪的排斥,继续说道:“师兄,太师大人志在辅佐天子,匡扶汉室,兼且算无遗策,用兵如神,而今更有皇叔刘玄德一同入朝辅佐天子,汉室复兴在即。那刘璋名为汉室宗亲,却拥兵自重,不顾天子蒙尘,做视天子受难,只顾着自己的荣华富贵,实则是汉室罪人。师兄一身的本领,何必要在这种人手下蹉跎岁月?何不如与我一同投靠朝廷,投靠天子,将来也好封侯拜将?” “住口。”张任怒喝道:“忠臣不事二主,我主对我有知遇之恩,我岂能背主另投他人?如今朝廷要治罪于他,我纵然粉身碎骨,也要护他周全!”说完,抬枪便刺。 ‘当’ 赵云挥枪挡住,继续劝道:“刘璋本为汉臣,师兄也是汉臣,如今刘璋被天子治罪,师兄重归朝廷是为效忠天子,何来背主一说?” “休要巧言令色”张任越战越急,枪招愈发凌厉。 他何尝不知天下大势?但在他心中,知遇之恩比天大,当年刘璋破格提拔他这个寒门子弟,这份知遇之恩,便是用性命相抵也在所不惜。 张任这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跟着刘璋一条道走到黑。 这就是古人坚持的‘义’。 不管这‘义’是国家大义,还是私人小义,总有许许多多的人坚持,并且愿意为之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而华夏几千年来,就是这些人挺起了民族的脊梁。 话不投机半句多,师兄弟两人,各有各的坚持,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还是要凭借手中的长枪说话。 蜀军熟悉地形,逃命的时候尽往深山密林里钻。汉军初来乍到,即不熟练路径,山路又实在难行,一个不小心就可能坠落山崖,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汉军只是追了三五里地,就收兵回来,正好碰上自家主将在和敌方的主将单挑,便自发的围成一圈,给赵云喝彩。 张任也是一流的武将,纵然比不上天赋异禀的赵云,但差距也没到被秒的地步,凭借多年实战经验,将防守与反击运用得炉火纯青。 加上赵云另有他图,有意放水,并没有使出自创的七探盘蛇枪法。只是用老师所传的百鸟朝凤枪。 一时之间,二马盘旋,枪来枪去,兄弟二人竟然打了个半斤八两。 两人直斗到天色擦黑,张任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呼吸也渐渐沉重,枪法已然散乱。 反观赵云,依旧云淡风轻,身上连一丝汗水也无。 张任哪里还不知道到自己的这个小师弟暗中放海了。 他奋力一枪逼退赵云,借势策马后退,深深的看了赵云一眼:"师弟,今日之谊,他日再叙! 而后拨马便走,身后数百亲卫连忙跟上。 汉军刚想拦截,被赵云抬手制止了。 赵云望着张任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敬重张任的忠义,正如敬重自己心中那份守护汉室的信念。 但正因如此,赵云也知道自己没机会说服这位师兄了。 或许等下次沙场相逢,就是师兄弟两人真正见生死的修罗场了。 在旁人看来,放走敌军主将是纵虎归山错失良机,但赵云深知,若此时留下张任,蜀军群龙无首,没有了指挥必然退回成都。 到时外患已解,张鲁必然会过河拆桥,赶自己走人,那此次谋取汉中的计划便会落空。 而放走了张任,张任回去后必会召集溃兵,再次攻打阳平关,这样他就有理由继续留在汉中,以图后计。 第175章 徐庶妙计定汉中 阳平关是一座纯军事化的关隘,关城中的一切,都是为了战争服务的。 关城中常年驻扎着五千以上的汉中精锐,就是为了防备蜀军来攻。 军事化的关隘,对于战争来说,有数不清的优点。 要说唯一的缺点,那就就是关城中的一切物资,都需要依靠后方补给。 在张任不分昼夜的攻打下,阳平关早就破烂不堪。 城中的守军也早已耗尽了体力,全靠一口气支撑着。 等看到赵云的援兵赶到的时候,就连这口气都泄了。以至于没能出城配合赵云追杀蜀兵。 阳平关的守将张卫,是张鲁一母同胞的弟弟。 这位二世祖本来是到阳平关镀金的,以往都是汉中主动出击,去挑衅蜀兵,阳平关作为汉中的咽喉,反而没怎么遇到过战事。 所以张鲁才放心把自己的兄弟放到这里来镀金。 谁知道会碰上刘璋居然会发疯一般的攻打汉中。 以至于张卫根本来不及撤回南郑,就被堵在了阳平关中。 张卫不是没想过投降。 只是想到自己跟刘璋的杀母之仇,“投降”二字,就让张卫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位二世祖也难得的硬气了一回,好几次的紧要关头,都是张卫这个平时贪生怕死的二世祖亲自上阵厮杀,才让守军士气大振,最终坚持到了援兵的到来。 赵云与张任在关前的斗将,依在女墙上歇息的张卫看的一清二楚。 虽然他也搞不懂赵云最后为什么会放张任离开,但这并不妨碍劫后余生的他,对赵云充满感激之情。 所以汉军进关后,张卫立马安排宴席,为赵云接风洗尘。 席间,张卫对着赵云就是一阵吹捧,说什么‘赵将军今日单骑踏营,蜀军无一合之将。纵然吕布复生,也难比将军,将军当为天下第一武将……’ 吹的赵云一张白脸涨的通红。 趁此机会,张卫还向赵云表达了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并表示在接下来的守城中,愿意听从赵云的调遣。绝口不提赵云私放张任离开一事。 张卫如此上道,倒是让赵云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赵云来救援阳平关的目的不纯啊。 本来的打算,就是赵云先占据阳平关,以阳平关之地利阻击蜀军,而后徐庶在设计图谋汉中。 这样一来,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拿下汉中。 要是阳平关被蜀军占据,即便朝廷得到了汉中,也难免要跟蜀军在汉中大战一场。 且不说战场设在汉中郡,会对汉中的民生造成多大的损失。 只阳平关在蜀军手中,想要重新夺回来,就不知道要填进去多少人命。 没看张任十万大军昼夜不停的围攻,最后还不是顿兵坚城之下。 就这还是因为汉中太弱,张卫太菜。要是换一个人来守关,比如张任。蜀军就算付出三倍的代价,也不可能撼动阳平关分毫。更别说差一点打下阳平关了。 所以张任要是真的拿下了阳平关,汉军再想拿回来,付出的代价只会比蜀军更多。 可赵云麾下,满打满算也才一万大军,朝廷也没有更多的兵力支援赵云,到时赵云也只能退回关中,眼睁睁的看着蜀军拿下汉中,关上通往蜀中的大门。 幸好这一切都没发生,在最紧要的关头,赵云及时的出现在阳平关,并以英雄的姿态登场,打败了入侵者。 一场宴席宾主尽欢,第二日赵云便接管了阳平关的城防。 阳平关中还剩下万余守军,大多数都是后来张鲁派来的道兵。 所谓道兵,就是张鲁从五斗米教的教众中,选取信仰最虔诚的信徒,经过一番洗脑后,每人派发一件兵器,就送上战场了。 这些人确实悍不畏死,但他们的装备奇差,训练的也不如汉军精锐。打仗的时候,全凭一股莽劲,没有丝毫章法。这也是张任差点攻破阳平关的原因之一。 打仗跟江湖斗殴是两个概念。 比得不是谁更不怕死。 而是谁的装备更好,谁的阵容更严整,谁的军事素养更专业,谁的临阵指挥更精妙。 很显然,比起蜀军来,阳平关的守军是完败的。 在正常的攻城战中,守军和攻城一方的战损比应该是1:3,有些更高的甚至达到1:5以上。 但这次阳平关的防守战中,守军和攻城一方的战损比才堪堪达到1:2,甚至还不到。 这就是正规军和民夫的差别。 即便蜀军承平多年,可也是正规军,军事素养在那里放着呢。 哪怕道兵再怎么悍不畏死,被箭射中咽喉,也还是会死,被刀砍中脖子,也一样会死。 不怕死,反而成了他们的缺点。 对这样的兵,赵云自然看不上眼。 赵云只留下三千汉军,其余的全都调拨给徐庶听用。 至于原本剩余的道兵,也不能浪费。通通让他们去修缮城墙,以防备下次蜀军的进攻。 …… 张任果然没有辜负赵云的希望。 从阳平关下逃脱后,就开始竖旗招兵。 蜀中多山,昨日逃脱的蜀兵,大多钻进了山中深处,以逃避汉军的追杀。 对于蜀兵来说,进山就跟回家没什么两样。 当张任的帅旗再次竖起来时,三三两两的溃兵结伴回营,等到日落时分,张任点查人数,竟还有六万多的大军。 除去攻城死伤的三万余人,昨日一战,汉军并没有杀伤太多蜀兵。 大军溃败后,最大的伤亡,往往都是来自敌军的追杀。 昨日蜀军逃的太快了。 汉军没追上。 伤亡自然不重。 为了防止汉军突袭,张任命令大军后撤三十里安营扎寨。并借此机会,让麾下士兵们修整一番,只等修整好后,就再次攻打阳平关。 那日与赵云交战,张任看的清楚,赵云的援兵只有数千人。自己的大军之所以会溃败,是自己轻敌了,没想到赵云能够那么快就冲破阻挡,杀到自己主力大军的背后,以至于主力大军军心涣散。 现在自己已经有了防备,不会再轻敌了。这数千人即便都进入阳平关,那现在阳平关的守军也不足两万之数。 而自己麾下还有足足六万大军,六万对两万,三倍的兵力差距,优势在我。 第176章 徐庶妙计定汉中二 张任的兵力是阳平关守军的三倍之多,为什么不干脆绕过阳平关,直接攻打南郑呢? 这是因为阳平关不但是易守难攻的关隘,还是主要的交通枢纽。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粮草一般都用辆车押运,为了运粮的效率,也为了减少运输中的损耗,运粮车是非要走大路不可的。 阳平关正好卡在通往南郑的咽喉之处,想要顺利的攻下南郑,占领汉中全境,就必须拿下阳平关,以此为跳板,攻打南郑,扫荡汉中。 若是以锁城之法,绕过阳平关,也不是不行,可人能翻山越岭,运粮车总不能吧?没有运粮车,只靠人扛马驮,等到了前线,千里运粮,千石只怕剩不下一石,这其中的损耗,谁能承担的起? 至于说就食与敌,也不是不行。可数万大军,一日所耗,何其之巨?你要派多少人出去抢粮?而且普通老百姓家中能有多少存粮? 所以古代的就食与敌,通常都是依靠缴获的敌人的库存,或者趁着秋收之际,直接收割敌人的麦田等,来充当粮草。 这些都有一个前提,至少你的初始粮草要备足吧? 现在阳平关横亘在前,选择绕过阳平关攻打其余的城池,用缴获的粮草来支撑大军的粮草军需,想法很好。 可你怎么保证一到城下,就能攻破敌人的城池?又怎么保证敌人的城池中,一定会有大量的粮草,能够满足你自身所需? 打不破城池,你上哪缴获粮草去? 打破城池,里面没有粮草,你又怎么办? 大军顿足坚城之下,内无粮草,前后皆敌,军心立马就涣散了。都不用敌人来打你,你自己就饿死了。 官渡之战袁绍是怎么败的?还不是因为军中缺粮,军心涣散,兵无士气,才被曹操一举击破。 这就是为什么历史上,许多着名的守城战中,如唐朝的睢阳之战,宋朝的襄阳之战,没人选择绕过城池的原因。 当然,有时候绕不过去,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那么多历史级的名将,都不能解决的问题,张任自然也解决不了。 所以他只能选择再次死磕阳平关。 数日之后,休整完毕的蜀军,在张任的指挥下,继续向阳平关发起进攻。 秋风裹挟着砂砾拍打在残破的城墙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阳平关内,汉军士兵正用南郑运来的桐油修补箭楼,刺鼻的气味与还未散尽的血腥气混杂在一起,弥漫在整个关隘上空。 赵云手持龙胆亮银长枪,在城头来回踱步,目光不时扫向城关之外。 根据斥候来报,张任已经收拢了大部蜀军溃兵,不日就要再次兵临城下。 三日后的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远处突然传来沉闷的鼓声。 赵云猛地抬头,只见地平线上扬起遮天蔽日的烟尘,数不清的蜀军旌旗如潮水般涌来。 按照惯例,两军开战之前,双方之间要进行一次友好的交流。 张任打马来到关下,仰头喊道:“赵云,前日里,你趁我攻城之际,突施偷袭,致使我大军溃败三十里,今日我再次兵临城下,你可敢出城与我一战?” 张任想用激将法,让赵云出城浪战。这样就能减少攻城的损失。 赵云从城墙上探头道:“日前我曾念同门之谊,饶你一次,不想你不念恩情,竟再次领兵犯境,如此忘恩负义,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张任笑道:“哈哈哈,赵云,你我各为其主。今我领兵来此,乃是为公,你前日放我归去,乃是我私人之事,我怎能因私废公?现在我大军围城,你已经插翅难逃,看在你日前放我一马的份上,你若是开城投降,我保你无恙!” 赵云同样笑道:“哈哈哈,因公废私?天下之公,在天子,在朝廷,不在罪臣刘璋。今你因罪臣刘璋之命,无故攻打汉中,是为反贼也。汝等不见反贼袁术之下场吗?诸位听我一言,朝廷只诛首恶,你等只要拨乱反正,我可以保证,朝廷会既往不咎。” 张任闻言大怒,吩咐立刻攻城。 其实早在三天前,张任就到阳平关下了。 之所以现在才开始攻打阳平关,是因为张任在等待炮车制造完毕。 日前制造的炮车,已经损失殆尽。 这次攻城,只能就地取材,命军中工匠重新打造。 巨大的石块破空而来,砸在城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城砖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在炮车的掩护下,蜀军推着楼车、冲车,抬着云梯慢慢的靠近了城墙。 "放滚木礌石!"赵云的怒吼声在城头上回荡。 汉军士兵们拼尽全力,将事先准备好的圆木和石块推下城墙。 但张任早有防备,蜀军盾牌手结成紧密的龟甲阵,将大部分攻击都挡了下来。更要命的是,这次蜀军带来了新式的攻城器械——冲车。 这些裹着熟铁撞角的庞然大物,在士兵的推动下缓缓逼近城门,每一次撞击都让整个关隘为之震颤。 张卫站在赵云身后,脸色苍白如纸。他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攻城场面,这次攻城的力度,比以往要猛烈的太多,即便是数次从阎王殿里逃脱的张卫,也忍不住心悸。 "赵将军,这...这可如何是好?"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赵云却镇定自若,目光如炬:"传令下去,让弓箭手集中射击,压制蜀军的弓箭手!" 而后又转头对一名偏将说道:"你带三百精锐,从侧门杀出,扰乱敌军阵脚!" 益州到底是承平已久,又坐井观天,不识天下英雄。 所以赵云从没把蜀军放在眼中,在他看来,蜀军跟汉中军的战斗,就像是两只菜鸡互啄。 他们双方能打有来有往,不是双方有多精锐,而是双方都太弱了。 其实对付下面的蜀军先锋,赵云都觉得三百精锐都有点多了。 ……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蜀军发动进攻的三千先锋,几乎死伤殆尽,而赵云有城墙之利,也死伤了数百人。 夕阳西下时,蜀军暂时退去,城墙上留下了数不清的尸体和血迹。 赵云望着满地狼藉,心中明白,这只是张任的试探性攻击。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果然,第二日清晨,蜀军再次发动进攻。 这次张任改变了策略,不再强攻城门,而是将重点放在了城墙中段。这里曾经被蜀军的炮车砸塌过,虽然后来修复了,但由于时间紧迫,这里依旧是整座关城的破绽之所在。 蜀军士兵们扛着云梯,如蚂蚁般密密麻麻地涌来。 赵云亲自坐镇此处,银枪挥舞,每一次刺出都能带走一条生命。 但汉军终究人少,蜀军仗着人多势众,蚁附攻城,凭借着人命硬填,终于是攻上了城头。 可惜他们碰到了常山赵云赵子龙。 "杀!"赵云大喝一声,冲入敌群。他的银枪如蛟龙出海,左突右杀,所到之处血肉横飞。刚刚登上城头的蜀军,还未站稳脚跟,就被赵云一人赶下了城头。 但张任也不是吃素的,他亲自擂鼓督战,蜀军士兵们在鼓声的激励下,悍不畏死,前赴后继。 就在战局陷入胶着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 赵云心中一喜,想必是军师徐庶派来的援军。 果然,片刻之后,一支汉军从蜀军背后杀来,顿时打乱了张任的阵脚。 张任见势不妙,为了避免重蹈覆辙,急忙下令撤军。 这场战斗过后,阳平关暂时恢复了平静。 但赵云知道,张任不会就此罢休。他开始着手加固城防,囤积粮草,同时派人去联络张鲁,请求增派援军。 第177章 徐庶妙计定汉中三 秋雨淅淅沥沥地敲打在南郑城头,张鲁望着城外空荡荡的粮道,手中的桃木剑无意识地晃动,符纸上的朱砂被雨水晕染成诡异的暗红色。他身后,杨松抱着账册的手微微发抖:"主公,阳平关又来加急信了......" 信笺在烛火下展开,竹简上清晰的刻着:"敌军每日投石千枚,城砖损毁十之有三,急需粮草万石、民夫五千。" 张鲁的喉结上下滚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何尝不知阳平关是汉中的咽喉?可如今的汉中,早已是千疮百孔的烂摊子。 但他没有管仲乐毅之才,能够经世济用。他只是一个神棍头子,靠着装神弄鬼,建了个五斗米教,欺骗一帮愚夫愚妇为他效命。 作为五斗米教的教主,张鲁这些年靠着"画符治病跪拜饮符水"收拢信徒,将汉中经营成政教合一的独立王国。 以往刘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在益州边界再三挑衅也只当他是耍猴,不去理会。 他便真的以为,凭借自己的本事能在这乱世中偏安一隅了。 直到这次刘璋发狠要拿下汉中,一声令下,张任的十万大军压境,他才惊觉自己之前不过是在阎王殿门前反复横跳。 "主公,粮草尚可筹措。"杨松小心翼翼地开口,"可民夫......"他顿了顿,翻开账册,"上月支援阳平关的三万教众,至今未归。如今各郡县青壮,要么编入守军,要么逃荒去了,实在......" 汉中终究只是一郡之地,地少民瘠,比不得刘璋坐拥益州一州之地,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府库充盈。 接连数月的战争,已经是掏空了汉中的家底。 粮草还好说,搜刮搜刮治下百姓,总能征上来。 可人手就实在没办法了。日前几次支援前线,几乎把汉中的青壮已经抽掉一空了。如今随着前线战事胶着,还要继续征发民夫,张鲁也是有些无计可施了。 "去把各祭酒叫来。"张鲁突然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告诉他们,明日起,每家每户必须交出半数存粮。违令者,逐出教门!" "至于民夫......"他望向窗外漆黑的雨夜,沉吟片刻道:"传令下去,凡十六岁以上男子,三丁抽二,两丁抽一,单丁也要服役!" 次日清晨,南郑街头一片哀鸿遍野。教众们哭嚎着将最后一袋米粮交出去,年轻力壮的男子被麻绳捆着押往阳平关。 张鲁站在城头,看着这人间惨状,心中却涌起一股病态的安慰:只要守住阳平关,一切都还有转机。 与此同时,阳平关内,赵云望着张鲁送来的物资,眉头微微皱起。 五千民夫中,半数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和稚气未脱的少年,粮草更是只有五千石。 “好啊,好啊,张鲁终于要榨干汉中百姓的最后一滴血了。”他将信简交给身旁的心腹:“将这个消息传给军师,就说张鲁为了守住阳平关,已经压迫汉中百姓太过了,军师可以执行下一步计划了”。 …… 马鸣阁的营帐中。 徐庶单手按剑,正聚精会神的凝视着墙上的汉中舆图。 烛火摇曳,将他巨大的身影投射在地图上,宛如运筹帷幄的神明。 一旁的副将看着徐庶淡定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军师,阳平关的形势越来越严峻,赵将军那边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我们真的不再增派援军了吗?" 自从上次,徐庶派出两千精锐支援赵云,至今已经过了半个多月,其间张任的攻势越发猛烈,可徐庶却再也没有派出过一兵一卒支援赵云。 当然,赵云也没有向徐庶求援过,只是一个劲的问张鲁讨要粮草人手。 徐庶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必着急。阳平关这座坚城,就是最好的诱饵。张任舍不得放弃这块肥肉,定会倾尽全力攻打;而张鲁为了保住汉中的咽喉,也只能不断投入兵力和粮草。"他的手指重重地落在南郑的位置,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张鲁在这场消耗战中,把家底全部赔进去。" 正如徐庶所料,赵云已经来信告诉他,随着他的求援信一封接着一封,张鲁的处境愈发艰难了。 他不仅强行征收百姓的存粮,还大肆抓捕壮丁,使得汉中百姓怨声载道。 田间地头,随处可见哭泣的妇孺和愤怒的老者;城镇街巷,不时传来官兵与百姓的冲突声。 “终于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徐庶派出的细作混在百姓之中,四处散播消息:"张鲁为了一己之私,不顾百姓死活!" "阳平关守不住了,我们都要跟着陪葬!" 这些言论如同星火,迅速在汉中大地蔓延开来。 伴随着张鲁再一次征粮征兵的命令下达,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忍无可忍的百姓们揭竿而起,他们在徐庶派出的细作的引导下,成群结队地朝着南郑城涌去。 南郑城中,张鲁听闻民乱的消息,顿时慌了手脚。他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人群,手中的桃木剑再也挥不出往日的威风。"快!快调兵镇压!"他声嘶力竭地喊道,可手下的士兵们却面露难色——大部分精锐都被派去了阳平关,剩下的这些,根本无法抵挡愤怒的百姓。 更何况,南郑城中,也有许多的百姓被压迫的喘不过气来,如今看到城外的乱民,加上城中也有徐庶的细作,在细作的挑拨下,城中活不下去的百姓也开始了动乱。 城中民乱的爆发,成了压垮张鲁的最后一根稻草。 随着城门被城内的乱民打开,成千上万的乱民涌进南郑,打的张鲁毫无还手之力。 最后他只得带着少数亲信,狼狈地逃出南郑,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乱民攻下了南郑,可惜他们只是一群目不识丁的农夫,领头的乱民也大多是徐庶派出的细作,之所以能这么快的攻下南郑,靠的也是城中乱民的配合。 攻下南郑后,这些乱民根本没想着去洗劫府衙的武库,而是直奔粮仓。 但是谁也没发现,那些领头的人,已经在乱民群中不见踪影了。 “军师,南郑城门已开,我大军可以随时进城。”如果有乱民在此的话。一定能认出,徐庶面前的这个男子,正是几个带头暴乱的头领之一。 他就是此次细作的屯长,如今计划已经成功,他回来向徐庶汇报工作。 徐庶听后,大手一挥:“传令,留下一千精锐由校尉叶凡指挥,防守马鸣阁道,其余人马随我入城平乱。” 南郑的民乱很快就平定了。 一群拿着粪叉、锄头的农夫,在没人指挥的情况下,撞上武装到牙齿的汉军,除了被无情的镇压和投降,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徐庶站在城头,望着这片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土地,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原来自从赵云到达阳平关开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徐庶的谋划。 目的就是为了以阳平关为诱饵,诱使张任攻打阳平关,再反过来用张任恐吓张鲁,让赵云打着守卫阳平关的幌子,不停的催讨粮草民夫,促使张鲁不得不对治下的百姓极尽压迫之能事。 而后徐庶再派出细作,挑拨汉中百姓发动民乱,借乱民之手除掉张鲁。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让张鲁跑了。 不过如今这场精心策划的计谋,不仅让汉军占据了汉中这一战略要地,还让徐庶巧妙地避开了抢占盟友地盘的恶名,纵然跑了一个张鲁,也勉强算是功德圆满了。 这条计策最主要的两点,一是赵云必须要吊住张任,不能让他退兵。 二是赵云必须守住阳平关。 这两条缺一不可。 好在赵云最终很完美的完成了徐庶交代给他的任务。 而远在阳平关的赵云,在得知徐庶的计策大获成功后,也不禁对这位军师的智谋赞叹不已。 从此,汉中这片土地,正式纳入了朝廷的版图,成为了进军巴蜀的重要据点。 至于跑掉的张鲁。 呵呵,一条丧家之犬,谁能证明他是张鲁? 第178章 定疆班师回关中 凉州金城 允吾城的议事厅内,鎏金烛台上的火焰欢快跳跃,将墙上的凉州舆图映得明灭不定。 刘浪握着汉中传来的捷报,指尖在"汉中"二字上反复摩挲,英俊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笑意:"子龙和元直果然不负所托。" 堂下众将屏息凝神,看着主帅将密信重重拍在案上。 马超银甲上的雪水尚未干透,他刚从张掖归来,麾下铁骑踏平了最后一支负隅顽抗的羌人部落。 张飞则大大咧咧地抓着酒坛,蛇矛倚在身后,矛尖还沾着胡人的血渍。 "报——!"一名斥候突然闯入,"敦煌急报,最后一股胡人残部已渡流沙西逃!"话音未落,厅内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数月来,随着关羽、庞德横扫安定北地,马超、张飞荡平武威张掖。 按照原定的计划,朝廷此时的重心还在中原,为了避免和西域交恶,导致朝廷两面开战,大军就要止步于此,班师回朝了。 可胡人似乎发现了刘浪心中所想,凉州北地各郡的胡人争相逃往二郡。 随着越来越多的胡人在二郡集结,使得两郡的胡人高达数十万人,能战之士也有二十万骑。 或许是人数的优势,让他们似乎觉得自己又行了。 竟然天真的以为,凭借这二十万胡骑,就能反攻凉州。 他们组成了反汉联盟,喊出“打回老家”的口号,竟敢反攻张掖。 在张掖守军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一举突破了张掖,而后星夜兼程,想要再下一城。 却不想在武威城下,被马超所败。 得到张掖被胡人突袭的消息后,刘浪勃然大怒,下令马超张飞务必将胡人阻挡在武威城下,并让关羽庞德加急支援武威。 马超张飞,不愧为五虎上将。 尤其是马超神威天将军的名号,不只是在羌人中声威赫赫,凉州各部胡人都有听闻。 马超亲率三千铁骑对二十万胡骑发起决死冲锋,所过之处无一合之敌,胡人正要仰仗人多势众,围攻马超。 却不想张飞率领两万铁骑突然从背后杀出,打了胡人一个措手不及,被张飞冲乱阵形,马超趁此机会,中间开花,胡人联军大乱,再也不能聚合一块,只能各自为战。 张飞勇猛尚在马超之上。 一个马超胡人尚且难敌,如今又来一个猛张飞。 双方一场大战,从日出之时,直杀到日暮之时。 两位五虎上将直杀得人是血人,马是血马。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在马超、张飞的带领下,汉军也爆发出了超越以往的战斗力。 胡人二十万大军虽然人多势众,到底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在汉军的冲杀下,终于坚持不住,随着其中一部胡人的溃逃,引发了连锁反应,所有的胡人都开始逃跑。 这次没有刘浪下达止步张掖的命令,汉军终于能够放开手脚追杀胡人。 从张掖,一直追到敦煌,数十万胡人大部被击溃击杀。 只有少量胡人散落在丝绸之路上。 而关羽的援军。 嗯,又在骑马赶来的路上。 如今随着敦煌肃清,凉州大地终于重归汉土。 刘浪起身走到舆图前,抽出朱笔在凉州边境重重勾勒:"传令下去,以关羽为主将,庞德、廖化为副将,率六万大军镇守西凉。" 他转头看向关羽,"云长,河西走廊是丝绸之路的咽喉,连接中原与西域的核心要道,关系着朝廷将来能否重新掌控西域,重建西域都护府,重开丝绸之路的重大国策。 如今胡人虽退,但西域诸国仍有觊觎之心,镇守凉州的重任非你莫属。如今中原未定,你不但守好玉门、阳关,还要多多派人打探西域情报,等待朝廷出兵西域的那一刻,你便是主帅。" 除了关羽,刘浪手下实在是没有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 只好让威震华夏的关二爷坐镇凉州,怕二爷心中有芥蒂,还画个大饼诱惑二爷。 果然,关羽躬身抱拳,美髯随动作轻颤:"关某定当不负太师所托!" 为朝廷西征,收复汉家故土,不比在中原扫荡群雄的功劳小。 而且将来的史书上,也少不了青史留名。 三日后,班师的旌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刘浪身披玄色大氅,望着身后绵延十余里的大军,心中涌起万丈豪情。 凉州平定,汉中归附,关中腹地再无后顾之忧。 然而当他展开最新的军情密报时,眉头却紧紧皱起。 河北大地烽烟正炽,袁绍与曹操在仓亭对峙,双方数十万大军剑拔弩张,战局已到白热化。 所谓宜将乘勇追穷寇。 曹操深知河北地广物博,人杰地灵。 尤其是冀州之地,人口之众居天下第一,又是平原地带,适宜耕种,粮草从来都不缺。 更有数不尽的世家门阀,豪商大族上了袁绍的战车,被袁绍深深绑定。 还有幽并二州,自古民风彪悍,多豪迈悲歌之士。不但盛产良马,更盛产精兵。 只要给袁绍一丝喘息之机,以冀州之富庶,再辅以幽并燕赵之地招募的精兵强将,片刻之间,又能拉起百万大军。 如今曹操裹挟官渡大胜之余威痛打落水狗,丝毫不给袁绍喘息之机,一路横推到了袁绍的家门口。 袁绍只能凭借剩余的残兵败将,勉力支撑。 好在河北的世家大族都知道自己已经跟袁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是袁绍这条船翻了,以曹操“宁我负人”的性子,自己的家族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大家有人出人,有粮出粮,河北前所未有的团结一致,上下一心,共抗曹操。 一时之间,双方倒也打了个有来有回。 历史上也是如此,要不是袁绍死的太早,曹操想要拿下河北,简直是痴人说梦。 而在袁绍死后,曹操离间了袁绍的几个儿子,还花费了十多年的时间,才彻底平定河北。 "传令加快行军速度!"刘浪猛地挥鞭,战马长嘶一声踏碎薄冰。 中原才是天下之腹心,袁绍与曹操相争,正是汉室复兴的良机! 天与不取,必受其咎。 第179章 满朝文武俱出迎 凉州是朝廷在西北边疆的重要战略区域,不只是凉州是丝绸之路的要冲,是抵御羌胡侵扰的前线,更重要的是,凉州有整个大汉最的养马地—武威郡。 武威乃是河西走廊的咽喉,这里水草丰美,是最优秀的天然牧场。 自武帝时期,河西走廊被纳入中原王朝版图后,在河西走廊设立河西四郡: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并在此大规模发展养马业,以对抗匈奴。 有汉一朝,在河西走廊设立养马场数十所之多,巅峰时期所牧战马超30万匹。 这其中的核心区域便是武威郡,着名的“凉州大马”就是产自这个地方。 凉州大马是以西域大宛马与本地马配种,培育出的耐力更强、速度更快的战马,当时人称:凉州大马,横行天下。 昔日董卓麾下的西凉铁骑,之所以能够打的关东联军抬不起头,就是倚仗着凉州马场产出的凉州大马。 刘浪之所以这么着急的扫平西凉,除了为关中谋求稳定的大后方和充足的战略空间外,凉州马场产出的凉州大马,也让刘浪垂涎三尺。 凉州本为胡汉杂居之地,随着朝廷没落,胡人逐渐兴盛,凉州本地的汉人生息更加艰难,那些原来属于汉朝的马场,也大多都被胡人占据。 刘浪扫平凉州各郡之后,从胡人手中掠得马匹超过五十万之多,剔除出一些用来拉车的驽马和老弱病残,优质的战马也有二三十万匹。 这些马有的脖颈粗壮,适合披挂重甲;有的四肢修长,善长途奔袭。它们全都继承了凉州大马一贯的优良血统,嘶鸣声中带着塞外的豪迈。 有了充足的马匹供应,加上朝廷输送的粮草,刘浪就在西凉大肆招兵买马。 凉州是边塞苦寒之地,风沙侵袭土地贫瘠,百姓求生本就艰难,还要与胡人争夺一线生机,民风愈加彪悍,人人悍不畏死,实在是上上的兵源之地。 只是以往占据西凉的诸侯,困于粮草不足,难以豢养这么多的军队,是以军队总有上限,多则能养七八万,少则养万余人。 可刘浪没有这个顾忌,而且关中如今也是地广人稀,急需人手开发关中,自然是多多益善。 刘浪命各郡张贴告示:凡入伍者,家中赐关中良田二十亩以为安家之资,凡军中家眷,皆可迁入关中,由朝廷统一配发农耕用具! 消息传开,整个凉州震动。 边塞苦寒之地,百姓本就以骑射为生,为了一口饱饭与安身立命之所,无数精壮汉子跨上战马,腰间别着简陋的弯刀,涌向汉军营地。 这些人整日与天地争命,与胡人厮杀,各个弓马娴熟,只要配齐装备,稍加训练,就是一支精锐骑兵。 三日之内,募兵七万有余。 不是刘浪养不起更多的军队,而是凉州人口本就不多,有些已经被韩遂、成宜等人拉了壮丁,早就已经投降了朝廷,民间也没有更多的人口了。 为了保证公平,那些跟随成宜一起投靠朝廷的,刘浪除了每人二十亩良田之外,还另有十亩地的赏赐,这些土地,由刘浪上表天子,全都免去三年税收,当做朝廷的奖赏。 后来投降反正的韩遂等人的部下士兵,则一律按照新兵待遇,赐良田二十亩,家眷一律迁徙至关中。但没有免税三年的优待。 来时朝廷的主力大军,不过数万之众。其中大多还是无马步兵。 回去的时候,步兵也有马了。 连受降的同月氏胡等胡人义从军,除去调拨给关羽留守西凉的六万大军,马步大军还有十三万众。 对外发动掠夺战争,果然是壮大自身最快的方法,没有之一。 只是扫平了一个穷乡僻壤的凉州,就让朝廷一波肥。 要是能拿下号称天府之国的益州,以益州的人口基数,再加上益州这么多年的库存,朝廷能拉起多少军队? 不敢想,真的不敢想。 …… 建安六年深秋,关中平原上,十三万大军如同赤色洪流滚滚东进。 旌旗蔽日,马蹄踏碎满地霜华,七万新征的凉州铁骑甲胄锃亮,胯下的凉州大马昂首嘶鸣,扬起的鬃毛在风中如黑色火焰翻卷。 刘浪身披玄色锦袍,腰间玉珏随着战马颠簸轻晃,目光远眺着天际线处隐约可见的长安城楼。 "太师,斥候来报!"亲卫队长策马靠近,"前方十里便是灞桥,尚书令刘备刘皇叔已率百官在桥头相迎!"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悠扬的钟鼓之声,整齐的甲胄反光如同金色浪潮,在秋日阳光下熠熠生辉。 刘浪抬手示意全军放缓行进速度。十多万铁骑迅速列成雁行阵,马蹄声由急转缓,却愈发整齐有力。 当长安东郊的灞桥轮廓清晰可见时,他看到桥头飘扬的杏黄旗,看到刘备身着玄衣纁裳,手持天子节钺,身后是身着十二章纹朝服的三公九卿,数百名羽林军执戟挺立,场面蔚为壮观。 "恭迎太师凯旋!"刘备的声音清朗坚定,带着独特的与生俱来的魅力。 他上前两步,亲自为刘浪牵马,"天子闻太师荡平西凉、收复汉中,龙颜大悦,特命备率百官在此迎接。" 说着展开一卷明黄色的诏书,"陛下有旨:汉室宗亲,太师刘浪,功高盖世,安定关右,复我汉土。今赐九锡仪仗,增封食邑千户......" 诏书宣读声中,刘浪单膝跪地谢恩。他余光扫过两侧的百官,看到太尉杨彪鬓角又添了白发,司徒王冲眼神中既有欣慰又有忧虑,而那些新近提拔上来的官员,则毫不掩饰眼中的崇敬。 这些微妙的神色变化,如同无声的密语,无不向刘浪诉说着朝堂上暗潮涌动的局势。 "备已在灞上设下庆功宴,"刘备收起诏书,微笑道,"还请太师移步。"刘浪点头,与他并肩而行。 身后,马超、张飞等将领带领大军有序跟进,凉州铁骑的铠甲碰撞声与长安百姓的欢呼声交织在一起,惊起无数寒鸦。 灞上新建的临时行宫中,珍馐美馔摆满长案,从西域舶来的葡萄酒在酒爵之中泛着血色。 刘浪举杯向天子所在的方向遥敬,而后一饮而尽。温润的酒液滑入喉咙,他望向窗外——长安的夜色中,有灯火渐次亮起,宛如天上繁星坠落人间。 "伯涛此次平定西凉,收编三十万战马、十万铁骑,实乃大汉中兴之兆啊。"刘备放下酒杯,目光兴奋的望着刘浪。 当初刘浪向他描述的,大汉中兴的战略布局,正在一步一步的实现。 如今才过去数年的时间,朝廷就已经坐拥关中,背靠凉州,拥兵近三十万众,绥靖不臣,扫平天下指日可待啊。 "只是…袁绍与曹操在河北相持,中原战局胶着,不日即将分出胜负,不知伯涛......"刘备随即话锋一转,点明了当前中原的局势。 但他心中却顾虑重重。 毕竟刘浪麾下大军,要么是外出征战一年多的疲惫之师,要么是刚刚招募的新兵。在这个节骨眼上,袁曹要是分出胜负,朝廷是否还有力量,能够趁此机会分一杯羹? 和历史上不同,当时北方可没有能够威胁到袁曹两家的势力存在,所以两家可以铆足了劲的死拼,直到最后袁绍接受不了,被自己的小弟接连打败,以至于抑郁而死,最终便宜了曹操。 此时朝廷在关中强势崛起,坐拥二十多万精兵,又有关中沃野千里为基业,兵强马壮,粮草充足。 要说朝廷对中原没想法。 呵呵! 随着刘浪平定凉州,大胜而还的消息,传遍天下,袁曹双方都知道,他们双方的战争,不论谁胜谁负,这次都没可能吞并对方了。 所以这次的战争,或许是朝廷唯一能够抓住的机会。 要是过了这个村,北方就会行成三足鼎立的状态,到时袁曹双方为免朝廷乘虚而入,恐怕还会联手对付朝廷。 朝廷若要平定中原,非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不可。 刘浪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烛火在他眼中跳跃:“皇叔毋须担忧,袁绍刚愎自用,曹操师出无名,此二者不足为虑。朝廷握有大义之名,如今又兵强马壮,只等大军修整完毕,便可东出与他二人争夺天下。” “好,有伯涛此言,备无忧矣!” 第180章 下一步战略布局 刘浪嘴上说的好听,可争霸天下,哪有那么容易。 他要面对的,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游戏里面的Npc,只要找到攻略,就能轻松通关。 这两人,一个是四世三公,坐拥河北四州之地的袁绍袁本初。 官渡之战,袁绍虽然元气大伤,可冀州是天下人口最富庶的州。 不但人口最多,还有数不清的豪商巨贾,世家大族。 豪商巨贾可以为袁绍提供数不清的钱粮辎重,世家大族可以为袁绍提供顶尖的文武人才。 有他们支持,以冀州的人口基数,再重新拉起数十万大军,只是时间问题。 战争打的是什么?不就是钱粮、资源吗? 恰恰这些,袁绍都不缺。 所以官渡虽败,袁绍依然是天下第一流的诸侯。只要这次能够守住河北不失,他依然俱有争霸天下的资本。 另一个人,是号称‘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曹操曹孟德,未来的魏武大帝,魏武遗风的开拓者。 曹老板的雄才大略,知人善用也是当世顶尖的。 可以这么说,只要曹老板顺风不浪,以曹老板的用兵之能,是绝无可能三分天下的。 面对当世最顶尖的两大诸侯,即便是刘浪,其实也没有必胜的信心。 而此时双方在河北打的热闹,实际双方都还没有真正的拼尽全力。 袁绍被曹老板打的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可并州太原、上党等郡,依旧屯驻了数万精兵,就是为了防止朝廷坐收渔翁之利的时候,好断朝廷的后路。 同样的,曹操在陈留颖川等郡,也驻扎了数万精兵,只要刘浪敢动,这些大军就敢直击潼关,让刘浪首尾不能相顾。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你在算计别人的时候,别人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出招却无动于衷。 不论是袁绍还是曹操,帐下都不缺顶级的谋士,朝廷的算计,是一定瞒不过他们的眼睛的。 即便刘浪率军出征西凉,这些地方驻扎的大军,也丝毫未动,目的何在,大家心知肚明。 可朝廷又不得不出兵,因为这确实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这么好的机会,朝廷都不动手的话,只怕等他们两家缓过劲来,朝廷将会面临他们两家的联手绞杀。 出兵的时机很重要。 早了,两家还没有打出真火,一旦发现朝廷下场,恐怕立马就会调转枪头,一致对外。 晚了,双方胜负已分,朝廷再下场,就会和胜者成为新的两强相争的局面,徒给别人做嫁衣。 一定要在双方都得将分未分之际,但其中一方败势已显的时候,朝廷以救世主的姿态突然杀出,雷霆一击,救下败者,驱赶胜者。 刘浪当前的战略目的,并不是为了占据袁绍曹操的地盘,而是让二者始终保持住一个平衡。 朝廷的底蕴太薄弱了,想要通过一场战争的输赢,就拿下袁绍或者曹操一方,根本不现实。 目前最好的战略布局,就是让二者保持在一个平衡状态,让他们相互牵制,从而给朝廷留下发展的时间。 就像这次,趁着双方大战,朝廷拿下凉州,让自己没有了后顾之忧。 至少,在朝廷真正拥有足够的实力,能够鲸吞天下之前,北方还不能统一。 据探子来报,袁曹相争虽然到了白热化,但短时间内还难以分出胜负,朝廷正好趁此机会,整顿军队,打理内政。 得益于刘浪此次缴获了三十万匹战马,让朝廷的骑兵再无缺马之患。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这骑兵三宝,也是时候安排上了。 所谓骑兵三宝,就是高桥马鞍(三国已经初步有了雏形,但本书设定还没有。)双边马镫和马蹄铁。 汉末的时候,是有马鞍的,但不是后来的高桥马鞍,人骑在马上,前后不靠,稍不注意就容易跌落马下,高桥马鞍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马镫也是只有单边马镫,只是用来方便上马的。人在马上无处借力,需要靠双腿夹着马腹,一只手抓紧马缰。 而双边马镫可以让人两脚借力,从而解放人的双手,让人能够双手持武器,让普通人也可以骑射,以此来增加战斗力。 马蹄铁就更不用了,可以保护马匹的蹄子,极大的延长马匹的使用寿命。 这三样东西,任何一样拿出来,都能够大大增强骑兵的战斗力。 原来朝廷骑兵稀少,刘浪生怕贸然拿出来,被别人学了去,增强敌人的战斗力,那可是弊大于利。 如今朝廷得了三十万匹战马,又招募招降了十多万骑兵,使得朝廷的骑兵数量,一跃而居与天下之首,此时拿出骑兵三宝,已经是利大于弊,刘浪也就不怕这三样东西流传出去了。 …… 建安六年冬。 长安城西的教场内,寒风卷着砂砾扑打在将士们的甲胄上。 刘浪身披玄色大氅,立于点将台之上,目光扫过校场中排列整齐的骑兵方阵。 一万匹凉州大马昂首嘶鸣,马蹄踏碎薄冰,扬起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霜花。 "报!第一批马具已打造完毕!"一名军匠疾步上前,手中捧着一套漆黑的高桥马鞍。鞍桥高耸如雁翅,两侧挂着新制的双边马镫,镫环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冷光。刘浪伸手抚摸着马鞍上精雕细琢的云纹,指尖触到鞍桥凸起处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传我将令,即刻装备骑兵营。"刘浪的声音在教场上空回荡。随着命令下达,早已待命的军匠们如流水般涌入方阵,将高桥马鞍稳稳架上马背,扣上双边马镫。当第一匹战马套上铁制马蹄铁时,清脆的叩击声在寂静的校场中格外清晰。 "太师,这马镫...当真能让骑兵战力倍增?"身旁的马超望着正在调试马具的士兵,眼中带着疑惑。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他,从未见过如此精巧的物件。 刘浪微微一笑,翻身上马。他握住缰绳,双脚踩入马镫,腰腹稍一用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在疾驰中,他轻松完成俯身拾枪、侧身劈砍等动作,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与往日骑马作战时的姿态判若两人。 "孟起看好了!"刘浪勒马回转,长枪猛地刺向地面,"高桥马鞍能固定骑士身形,双边马镫让骑士在马上更好的借力,马蹄铁更能保护马蹄、增强耐力。有了这骑兵三宝,我军铁骑方能真正横行天下!" 校场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张飞挠着后脑勺,咧着嘴笑道:"俺老张总算明白,为啥太师非要等这些劳什子马具!有了这玩意儿,看哪个龟孙子还敢在俺面前嘚瑟!" 然而,这场军备革新并非一帆风顺。 任何新事物,在经过事实检验之前,都会引发争议。 军器监内,老匠人们围着新式马具争论不休。 有人担心马镫会磨伤马腹,毕竟那么大的两块金属,耷拉在两边的马腹上,随着马匹跑动来回摩擦,是很容易擦伤马腹。 也有人质疑马蹄铁损伤马蹄,以至于会影响马匹的使用寿命。任谁脚上被钉上钉子,套上一块铁片,也不会觉得舒服。 但刘浪亲自坐镇,命工匠们反复试验改良,而后与汉军骑兵一同测试马具性能。 与此同时,朝堂之上暗流涌动。 尤其马蹄铁的打造,需要耗费大量的生铁。 此时铁的产量很低,一匹马需要耗费三四斤的生铁。(汉朝一斤只有现在半斤重。) 以杨彪为首的老臣对耗费巨资打造马具颇有微词:“古法骑兵从未用过此物,贸然革新,恐生变故。而且此物靡费巨大,太师此举,实在过于孟浪了。” 刘浪却不为所动,在朝会军议时,他展示了骑兵装备前后的对比演练——装备旧马具的骑兵在冲锋时摇摇晃晃,而配备骑兵三宝的新军则如臂使指,枪尖精准刺中百步外的靶心。 "诸君请看,"刘浪指着校场中奔腾的铁骑,"袁绍有河北世家支持,曹操有精兵强将,我军若想在中原争霸中胜出,唯有以革新求强。这些马具看似细微,实则是决胜千里的关键!" 三个月后,当十万铁骑全部换装完毕时,整个长安为之震动。 骑兵在灞河之畔列阵演练,高桥马鞍的剪影如黑色浪潮,马蹄铁叩击地面的节奏整齐划一,恍若战鼓轰鸣。 观者无不心胆俱惊。 而此刻,在袁绍的邺城与曹操的许昌,密探们将长安的异动快马加鞭传往两地。 第181章 万事俱备以待天时 刘备打仗确实差点火候,尤其是指挥大军团作战,别说跟曹操比,就算是比袁绍都大有不如。 但不得不说,他治理民生,平衡各方,调和内政,着实是把好手。 也难怪历史上,刘备从樊城败退时,有那么百姓愿意抛家舍业跟着他渡江南下。 因为刘备总能让人从他身上,看到希望——吃饱饭的希望。 历史上刘备身为一个外来户,能够坐稳益州之主的位子,人格魅力是一方面,梳理内政协调各方的能力也是一方面。 尤其是在夷陵之战后,蜀汉精锐全都被葬送的情况下,刘禅继位后,依旧能够顺利的坐稳皇位,靠的是谁? 还不是刘备搭建出来的框架足够结实,打的基础足够牢固,只要朝中有一二靠谱的辅政大臣,就能保着刘禅继续坐皇位。 你说刘禅是靠着诸葛亮,才坐稳的皇位,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刘备给他留下的基础,诸葛亮也不可能稳住局势。 你可以说刘备打仗人菜瘾大,但你不能说他没有治理天下之才。 相比于军事方面的才能,刘皇叔在内政方面的成就真的是三国顶尖的。 如今的关中,就被刘皇叔治理的井井有条。 可谓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 关中如今人口稀少,刘浪迁徙凉州汉民填充关中,几十万人口的大迁徙,不论在任何朝代,都是一项艰巨的大工程。 这些人口,每一个都是未来的战争潜力,是汉室重新崛起的底蕴,他们每一个都弥足珍贵。 在迁徙的路上,既要保证几十万人的吃喝拉撒,还要预防几十万人汇聚后,可能产生的瘟疫,等到了关中,还要把他们打散后,分别安置,给他们建造居住的地方,最后还要划分农田,租借农具种子,等等等等。 这其中琐屑繁杂之事,多如牛毛。 但刘皇叔却能将此一一落实,方方面面都无可挑剔。 如今天下十三州,没有一处不在大战。 战争最大的受害者,就是这些底层的老百姓。 河北大战一年有余,眼见还不知何时才能消停,许多百姓实在活不下去了,就从冀州、兖州等地逃难到关中,想要找条活路。 凛冬已至! 长安城外的风雪卷着砂砾扑打在临时搭建的流民安置点上。 刘备裹着褪色的斗篷,踩着积雪在窝棚间穿行,发梢与眉睫都凝着白霜。 忽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左侧草棚传来,他疾步而入,见一位新来的老妇人正蜷缩在破棉被里发抖,身旁的孩童饿得直啃木棍。 “来人!”刘备嗓音沙哑,“速将库中的棉衣分给他们,再调一批栗米熬煮成粥分下去。如今天气冷了,把往日一天两顿的米粥改成三顿。再把医官叫来!” 他脱下自己的狐裘披在老妇人身上,动作轻柔得像对待初生的婴儿。 随行的官吏面露难色:“尚书大人,这批物资是要留给明日抵达的凉州移民的......” “他们等不及了!”刘备猛然转身,眼中闪着罕见的怒意,“立刻调拨,休要多言!” 这已是他连续巡视的第七日。 自凉州移民的消息传来,长安便如同一架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 刘备既要处理各地流民问题,又要协调凉州移民之事。 两者都是重中之重,稍微处理不好,很容易让朝廷历尽千辛万难才树立起来的口碑崩塌。 为此,刘备专门将治所搬到城门口的帐篷里,案头堆满密密麻麻的竹简:《移民安置细则》《农具分配表》《新垦田地丈量法》,每一份文书都批注着蝇头小楷,墨迹都被手指反复摩挲得脱墨了。 "大人,朝中有人联名上书,说新划的田地侵占了他们的农田。"主簿小心翼翼递上竹简。 这些人,本来都是关中的大族,只是李傕郭汜肆虐关中之时,他们全都携带家眷跑路了。 如今眼瞅着朝廷在关中大势已成,就想通过朝中做官的亲朋故旧,把关中的土地重新攫取到手中。 刘备接过看了眼,冷笑一声:“李傕郭汜作乱时,他们跑的比谁都快;如今百姓要开垦荒地,倒想起祖产了?”他抓起毛笔,在竹简上重重批下:“凡名下田地撂荒五年以上者,一律充公!” 还是不可能还的,打死都不可能还。 关中如今就靠着分田来招揽人口,赏赐军功,以此来屯田聚粮,好早日做到自给自足。 要是全都还回去,这么多百姓还怎么安置?有功的将士还拿什么奖赏?朝廷还拿什么屯田聚粮? 但是又不能太过强硬,毕竟联名上奏的官员这么多,总得给点面子。 汉朝《二年律令》规定,授田撂荒两年的,一律收回国有。 私人的田地,因为欠税超过三年的,也可以收归国有。当然,特殊时期,比如汉武帝的时候,撂荒一年以上,就被收归国有了。 刘备特地批示,撂荒五年以上才充公,已经是很给他们面子了。 要是有些人真的不识抬举,莫非欺刘皇叔的雌雄双剑不利乎? 入夜,寒风拍打着帐篷,刘备就着油灯研究地形图。突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尚书大人!泾水渡口爆发瘟疫,已有三人丧命!” 刘备猛地起身,烛火被带起的风扑灭,黑暗中只听他沉稳的声音:“传我的令:封锁渡口,隔离病患,立即从太医院调二十名医官,带上所有药材!” 次日清晨,当他出现在疫区时,百姓们惊讶地发现这位朝廷大员竟穿着粗布麻衣,亲自给病患喂药。有个年轻士兵犹豫着开口:“皇叔,这样……太危险......” “危险?”刘备舀起一勺汤药,吹凉后递到孩童嘴边,“他们比我更危险。” 在刘备身先士卒治理下,瘟疫被迅速控制住,各州流民和凉州移民安置工作,也有条不紊地推进。 长安东市的布告栏前,每日都挤满百姓,争相观看新贴出的政令:“凡新迁户,青壮每人授田十亩,老者妇女五亩,孩童三亩(家中有青壮从军者,额外分田二十亩),官府贷耕牛一头(家中有青壮从军者,可贷耕牛两头)、种子三石,第一年免税,第二年半税(家中有青壮从军者,直接免税三年)”。 “设义仓,丰年屯粮,荒年赈济”。 “招募流民修筑水利,日结工钱五铢”。 三个月后,刘浪巡视关中归来,被眼前的景象震撼——昔日荒芜的土地上,新修的水渠纵横交错,田垄间满是忙碌的农夫。 流民聚居的土坯房错落有致,学堂里传来朗朗读书声。 长安西市更是热闹非凡,凉州的皮毛、巴蜀的蜀锦、西域的香料在此交易,商队的驼铃声终日不绝。 “玄德公果然大才啊,短短数月之间,你竟真的做到了。”刘浪站在新建的望楼上,望着生机勃勃的关中平原,眼中满是赞叹。 刘备抱拳行礼,目光坚定:“伯涛谬赞了,乱世之中,百姓所求不过温饱。他们背井离乡来到关中,就是对朝廷,对天子,对我们的信任。这份信任,备可是万万不敢辜负啊。” 暮色渐浓,刘浪又要启程前往新设立的流民学堂。路过一处村落时,他听见几个老农在树下闲谈:“刘皇叔说的没错,只要肯下力气,这日子总能越过越好!” “可不是嘛,跟着这样的官,就算再苦再累,心里也踏实!” 刘浪嘴角微微上翘:“我就说嘛,刘皇叔武功或许拉胯,但文治绝对一流,如今我们双刘联手,简直是珠联璧合,什么四世三公的袁绍,乱世枭雄的曹操,通通踩在脚下!” 如今关中大定,可谓万事俱备只待天时了。 第182章 官渡之战的延伸 官渡之战后,曹操听从荀彧的建议,暂时放弃攻打潼关,继续追击袁绍,以求扩大战果。 建安五年深秋,黄河浊浪拍打着东郡岸堤,如同一头困兽在嘶吼。 曹操身披玄铁锁子甲,站在船头望着对岸若隐若现的袁军旌旗,手中的酒樽已空了三次。 官渡那场大火虽烧尽了袁绍的粮草,却没有烧灭袁绍四世三公的根基。 “主公,荀祭酒到了。”亲卫的通报打断了他的思绪。 荀攸疾步而来:“主公,袁绍已从河北调集八万大军,正往仓亭集结。其余残部也在向那边靠拢。” 曹操将酒樽狠狠砸在甲板上,木屑飞溅:“我还是小看了袁本初,本以为他会退守邺城,凭借城坚池深负隅顽抗,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胆气,与我仓亭与我决战!” 他转身望向奔流的黄河,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传令下去,全军即刻渡河!我倒要看看,这百足之虫还能蹦跶多久!” 与此同时,袁绍的帅帐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老迈的冀州牧瘫坐在虎皮椅上,望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手指微微颤抖。“田丰、沮授若在,何至于此...”他喃喃自语。 浑然忘记了,田丰在他兵败官渡的那天,就已经被他赐死在大牢中,沮授也是因他刚愎自用,而被曹军俘获,宁死不降惨遭杀害。 袁绍真实的年龄并不大,比起曹操还要小上两岁。 只是官渡一战,已然打光了他的精气神,才让他看起来如此老迈不堪。 可虎死威犹在,何况他还没死。 只要他袁绍一天没死,那他仍然是那个四世三公的袁本初。 曹操只是侥幸胜了一阵,怎么能让袁绍心服? 河北四州的基业仍在,他袁本初就还没有输。 他要跟曹阿瞒,在这冀兖两州的交界之处,再战一场。 这一次,他不会再犯之前轻敌的错误。 他一定要向天下人证明,曹阿瞒从来都只是他袁本初的小弟。 以前是,现在也是。 想到此处,袁绍突然猛地捶案而起:“审配!你亲率五万大军驻守仓亭西岸,务必给我拦住曹贼!” 仓亭渡口,双方大军如潮水般汇聚。 曹操的青州军率先登岸,却迎面撞上袁军的强弩阵。 袁绍的强弩阵,还是鞠义训练出来的。当初就是依靠这些强弩,才打败了公孙瓒所向无敌的白马义从。 只见箭矢如同乌云一般遮天蔽日,一时间曹军之中惨叫声是此起彼伏。 “冲上去!” 乐进挥舞着大刀,带领敢死队冒死冲锋。可袁军依托着事先构筑的鹿角和壕沟,将曹军死死压制在滩头。 夜幕降临时,曹操的营帐内灯火通明。荀攸摊开羊皮地图,烛火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袁绍虽败,冀州根基未损。如今他以逸待劳,我军若强攻,恐伤亡惨重。” “那依公达之见?”曹操摩挲着腰间的倚天剑。 “分兵!”荀攸的手指重重划过地图,“主公可派轻骑绕道黎阳,切断袁军粮道,主力佯装渡河,然后绕道在下游设伏。袁绍谋而无断,军中又无田丰、沮授等智谋之士,定会中计。” 三日后,曹操亲率三万大军在仓亭正面发起佯攻。 袁军果然倾巢而出,双方在河岸展开惨烈厮杀。 曹军竟然渐渐不敌,袁绍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报~” 一骑快马冲进中军大营。 “报,主公,曹贼帐下大将徐晃,领精兵攻打黎阳,黎阳告急,请主公速发援兵。” “什么?” 袁绍勃然变色。 黎阳乃是他的粮草囤积之所,黎阳所失,不但后路被断,粮草也将被曹操所夺。 官渡之时,就是因为曹操偷袭了他在乌巢的粮仓,以至于军中缺粮,他才会败北。 想不到曹操居然故技重施。 “上一次乌巢被破,是许攸叛变之故,这次黎阳又被曹贼偷袭,难道军中又有人背叛了我?” 想到这里,袁绍手足无措。一时间,竟然忘记下达命令。 “主公,黎阳乃大军屯粮之所,还是大军的后路。万万不容有失,当速速发兵救援啊。”审配看到袁绍面如死灰,呆愣的瘫坐在地,不由得催促道。 黎阳和乌巢不同。 乌巢丢了,不过就是粮草没了。袁军大败之后,还可以逃回河北。 可黎阳却是大军的退路,黎阳一失,大军不但没了粮草,就连逃命的道路都被堵死了。 所以黎阳必须得救。 听到审配谏言,袁绍的眼中才恢复一丝神采:“对对对,正南所言甚是,我与你精兵三万,你速速前去救援黎阳。” 审配拱手道:“主公,还是主公亲自去救援黎阳为好,属下愿意再此为主公挡住曹军。” 审正南是好意。 明着是让袁绍去救援黎阳实际上是害怕黎阳已经被破,想让袁绍趁机跑路,而他则留在这里为袁绍争取时间。 当然,要是赶得及,黎阳该救还是要救,赶不及,那就趁机跑路。 反正黎阳的曹军,只有五千人,还要守黎阳,根本无力阻拦袁绍跑路。 袁绍自然听懂了审配的话外之意:“好,正南,这里就交给你了。此战胜与不胜,正南都是首功。” 事到临头,袁绍突然果决了一次。 三万大军疾行一日,赶到黎阳郊外。 隐约还能听到黎阳城头传来的喊杀声。 袁绍仰天长笑:“哈哈哈,黎阳还在,黎阳还在。哈哈哈,曹阿瞒,这次你失算了,传令全军加速前进,夹击曹军。” 正当袁绍以为胜券在握时,远处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只见四周伏兵四起,竟然将袁绍的三万大军团团围住。 “不好!中计了!” 袁绍脸色煞白,此时的他,哪里还不知道,曹操目的是围点打援,根本不是为了黎阳,而是为了他袁绍派出的援军。 慌乱中,袁绍急忙下令突围。 可曹操岂会轻易放过?他挥舞令旗,早已埋伏好的于禁、李典两部从两翼杀出,将袁军截成数段。 黎阳郊外的原野上,厮杀声、马蹄声、哀嚎声混成一片。 袁绍在亲卫的拼死护卫下仓皇北逃,连象征主帅身份的帅旗都遗落在乱军之中。 曹操望着满地狼藉,捡起那面绣着"袁"字的大旗,突然纵声大笑:"袁绍啊袁绍,今日你虽逃得性命,冀州还能守得住吗?" 袁绍一逃,可苦了仓亭的审配。 曹军一举拿下黎阳,而后又点头南下,直取仓亭。 前后夹击之下,仓亭的数万袁军被打的落花流水,审配也死于乱军之中。 仓亭之战再次大胜袁绍,曹操却没有丝毫放松,他深知,袁绍退回冀州后定会据城死守,而幽州的袁熙、并州的高干随时可能南下支援。 更令他忧虑的是,远在长安的刘浪正厉兵秣马,随时可能挥师东进。 "传令下去,"曹操将染血的帅旗扔在地上,"全军休整三日,继续北上!不踏平冀州,誓不罢休!"夜色中,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仿佛已经看到了邺城高大的城墙,以及那城墙背后,更加残酷的战争在等待着他。 而此时,马超和张飞,已经率领五万铁骑,赶到了上党。 第183章 邺城起风云 自刘浪班师回朝后,便命人时刻关注着河北的袁曹之之战。 斥候每日一次八百里加急,往关中递送情报,生怕错过了入场的时机。 也亏的这次从凉州缴获了足够的战马,否则的话,朝廷还无力组建这么高效的情报传递渠道。 …… 长安城外的演武场被晨雾笼罩。 刘浪踩着结霜的碎石,望着校场上往来如风的骑兵方阵。三百名骑士脚踏双边马镫,在高速奔驰中张弓搭箭,箭矢破空声此起彼伏,草靶上密密麻麻插满羽箭,十之七八都射中了草靶。 “好!”刘浪抚掌赞叹,身后的刘备却微微皱眉:“伯涛,斥候刚送来急报,袁曹在仓亭激战正酣,我军是否......” “再等等。”刘浪的目光落在远处堆积如山的马槊上。“等重甲骑兵成军那日,才是入场之时。” 他想起案头那沓厚厚的八百里加急文书,每一份都记录着河北战场的瞬息万变,而这些情报能如此及时送达,全赖凉州缴获的优质战马支撑起的庞大斥候体系。 军器监内,炉火映照着工匠们布满炭灰的脸庞。 刘浪蹲下身,手指划过新锻造的马面甲,感受着精铁上凹凸不平的纹路。 “要记得……”他对首席工匠叮嘱道:“马铠不仅要护住要害,更要留出活动关节,不能让战马行动受限。” 这些日子,他根据脑海里保留的唐宋重骑兵的一些关于铠甲制造的记忆碎片,与工匠们反复推演,终于摸索出了骑兵铠甲的打造工艺。 当第一具完整的具装马铠呈现眼前时,连见多识广的老匠都红了眼眶——那覆盖着鳞片状铁甲的战马,仿佛从传说中走出的战争巨兽。 选将之日,演武场气氛凝重如铁。马超银枪斜指,寒芒与马铠上的霜花相映生辉:“太师,西凉铁骑纵横河西,末将愿率重甲骑兵踏平冀州!” 张飞却将丈八蛇矛重重杵地,震得砂砾飞溅:“俺老张的丈八蛇矛,专破万军!这重甲骑兵,非俺莫属!” 吕玲绮手握长剑,目光灼灼:“骑兵奔袭,讲究出其不意,末将虽为女将,却最知轻重缓急!” 刘浪望着眼前争得面红耳赤的将领,心中早有计较。 他踱步到阵前,指尖抚过重甲骑兵胸前的玄铁护心镜:“诸君可知,重甲骑兵的精髓何在?” 他突然翻身上马,双腿夹紧马腹,三百斤重的马铠在奔跑中发出铿锵声响。当战马如黑色洪流撞向模拟敌阵的拒马时,刘浪大喝一声,手中长枪横扫,碗口粗的木桩应声而断。 “是势!” 刘浪勒马回身,甲胄上的金属片折射出冷光:“如泰山压顶,如狂澜怒卷,要让敌军未战先怯!”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张飞涨红的脸上:“翼德,你为将一向奋勇争先,曾经力战吕布上百回合不分胜负,这重甲骑兵最需要的,正是这份一往无前的悍勇,我希望你能担起这份责任,让重骑兵成为我大汉最锋利的矛!” 这么大的一张馅饼砸在头上,喜的张飞一张黑脸,都快比得上他二哥了。 张飞抱拳行礼:“谢太师。末将定不负太师重托。” 看张飞高兴的见牙不见眼,马超虽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服。 上次沙场较计,他亲眼见过张飞的勇猛,在这方面,他自问确实比不得张飞。 刘浪拍着他的肩膀:“孟起,十万轻骑将由你统领。待重甲骑兵撕开敌阵,便需你的轻骑如疾风般收割战局。” 张飞之勇猛,堪称天下第一,吕布也要让他三分,天生就是统领重甲骑兵的不二人选。 而马超对于轻骑兵的指挥才能,也堪称举世无双,由他率领十万轻骑,也是人尽其才。 一个月后,千余具装重骑在灞河之畔列阵。当张飞身披三重锁子甲,骑着身披朱漆山文铠的战马缓缓前行时,大地仿佛都在震颤。 马槊上的红缨随风翻卷,与身后绵延数里的重甲骑兵连成血色洪流。 其后,是马超率领的五万轻骑兵,如同洪水一般,漫过山岗。 昨日斥候来报,袁绍又在仓亭吃了败仗,几乎单骑逃回邺城。 此时正是出兵的好时机。 …… 建安六年隆冬,凛冽的北风裹挟着细碎的冰碴,如刀刃般刮过邺城斑驳的城墙。 袁绍扶着城垛,望着城外如黑色潮水般蔓延的曹军营帐,指节捏得发白。 曾经旌旗蔽日的河北大军,如今只剩城头这两万残兵,铠甲上凝结的血痂与寒霜混作一片。 “报!曹贼已架起投石车!”亲卫的嘶吼刺破死寂。 袁绍眯起眼睛,看见远处尘土飞扬,数十架庞然大物缓缓现身。这些由刘晔设计的霹雳车,能将百斤巨石抛射过城墙,是曹军破城的杀手锏。 “强征百姓,每户出一丁!” 袁绍突然暴喝,声音在寒风中撕裂:“家中没有壮丁的,就算是妇人孩童也给我上城,给我用肉身堵住缺口!” 他想起官渡那场大火,想起乌巢粮仓化为灰烬时的绝望,想起仓亭再次仓皇逃窜的狼狈,此刻唯有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这座天下第一坚城上。 邺城的街巷瞬间陷入混乱。士兵们踹开百姓家门,将瑟瑟发抖的青壮拖往城墙,哭声与咒骂声此起彼伏。 一名白发老翁死死抱住门框:“将军!我儿上月才被征走,至今生死未卜啊!”回应他的,是长枪狠狠砸在肩头的闷响。 城外,曹操身披玄色大氅,站在高台上俯瞰邺城:“公达,你说袁绍还能撑几日?” 他摩挲着腰间佩剑,目光扫过城头密密麻麻的人影:“若强攻,三日内可破。但...”他顿了顿,接着道:“听闻长安有异动,刘浪的大军有东进迹象。” 曹操之所以这么着急的追击袁绍,就是因为感受到了刘浪带给他的压力。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刘浪居然能如此快速的扫平西凉,并从西凉聚兵十多万。 这直接让朝廷的实力,一跃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大势力。 本来朝廷只有数万兵马,还要分兵防守四关,能够随意调配的兵马不多,对于河北战场来说,属于可有可无的小透明,曹操完全可以先平河北,而后再征关中。 可现在朝廷多了十多万的骑兵,局势截然不同了。 不论是谁,手下有十几万可以随意调动的骑兵,那他的一举一动,都足以让天下人为之侧目。 更何况,这十几万大军的主人,还是出道以来,从未败过的刘浪刘伯涛。 曹操瞳孔微缩,他知道这将是他最后的机会,错过这次,他或许不会再有拿下邺城的机会。 当即大笑道:“来得正好!待我拿下邺城,便要让天下人看看,谁才是这乱世的主人!”他猛地挥动手臂,战鼓如雷鸣般炸响,曹军步卒扛着云梯,在盾牌掩护下如蚁群般涌向城墙。 城头上,箭雨与滚石倾泻而下,惨叫声回荡在护城河上。一名少年兵颤抖着射出箭矢,却被流石击中,整个人从城头坠落。袁绍挥舞长剑砍翻一名试图后退的士兵,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守住!给我守住!” 就在此时,西北方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马蹄声。 如赤色洪流般的骑兵撕开暮色,马鬃上的冰凌在月光下闪烁寒光。 为首的马超银甲如雪,手中长枪挑飞曹军斥候的头颅,高声怒吼:“汉家铁骑在此,尔等速速授首!” 五万大汉铁骑呈雁行阵展开,马蹄铁在极速跑动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马超一马当先,冲入曹操后军。 高桥马鞍让他身形稳如磐石,手中长枪化作死神镰刀,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曹军阵型瞬间大乱,后方的投石车被撞得支离破碎。 “是长安的援军!”邺城城头爆发出震天欢呼。 袁绍望着那面猎猎飘扬的"汉"字大旗,突然跌坐在地,手中长剑哐当落地。 他终于赌对了一次。 曹操面色铁青,望着溃败的曹军,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传令,鸣金收兵!”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场邺城之战,本是他一统河北的关键,却不想被刘浪横插一杠。 第184章 邺城风云二 建安六年 邺城城头已被鲜血染成暗红。 袁绍身披染血的玄色大氅,望着城外如黑云压城般的曹军营寨,心中却出奇地平静。 凛冽的北风卷起他斑白的鬓发,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八路诸侯会盟之时,那时的自己,也是这般立于高台,剑指董卓。 “世人皆笑我志大才疏”。袁绍轻抚腰间长剑,剑身上"孟德"二字在月光下若隐若现,那是当年曹操赠他的佩剑。 “可若无临阵决机之能,何以在这乱世中坐拥四州?若无胸襟气度,又怎会有如此多的豪杰甘愿为我效命?” 他的思绪飘回官渡之战前的岁月。那时,他仅凭一纸檄文,便让曹操惊出一身冷汗。 那时,他礼贤下士,许攸、田丰、沮授等谋士纷至沓来。 那时,他用兵如神,横扫冀州、青州、幽州、并州,将河北之地尽数收入囊中。 四世三公的名号,不过是块敲门砖,真正让他在乱世中立足的,是他过人的胆识与谋略。 “报!曹军开始攻城!”亲卫的呐喊打断了他的回忆。袁绍望向城下如潮水般涌来的曹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所有人都认为他此刻的坚守,不过是灭亡前最后的疯狂。 但没有人知道,这其实是一场豪赌——赌刘浪不会坐视曹操一家独大,赌朝廷不会放任河北落入曹操之手。 城墙上,箭雨纷飞,喊杀声震天。袁绍手持长剑,亲自督战,剑锋所指,士卒们无不奋勇向前。 夜幕降临,战局愈发胶着。 袁绍望着渐渐支撑不住的防线,心中却愈发坚定。 突然,西北方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马蹄声,如滚滚春雷,划破了死寂的夜空。 袁绍猛地抬头,只见赤色旌旗如燃烧的火焰,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是西凉铁骑!是刘浪的援军!”城头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袁绍望着那面绣着"汉"字的大旗,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跌坐在地。眼眶也不禁湿润了。 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赌对了。老天爷终于站在了他这边。 马超银甲白马,率领五万铁骑如猛虎下山般冲入曹军阵营。双边马镫让骑兵的战斗力倍增,高桥马鞍使他们在冲锋中稳如泰山。曹军阵型瞬间大乱,喊杀声、惨叫声、马蹄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云霄。 袁绍握紧长剑,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光芒。他转身对将士们高呼:“随我出城,痛击曹贼!” 这一刻,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的河北霸主,那个在乱世中纵横捭阖的枭雄,又回来了。 或许他确实欠缺了一点运气,但今日,他要让天下人知道,袁绍,绝非是那等轻易可被击败的人物。 曹操害怕被袁绍和马超两面夹击,急忙命人鸣金收兵,后退二十里安营扎寨。 远远的望着城头重新扬起的袁氏旌旗,曹老板的指节捏得发白。 昨夜的败逃如同一记重锤,西凉铁骑突如其来的赤色洪流,撕碎了他统一河北的美梦。 “传令下去,深挖壕沟,加固鹿角,以防敌人夜袭!”他猛地挥开营帐门帘,寒风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刘浪的突然袭击,让曹操有些措手不及。 他想不到刘浪居然如此的果决,时机又选择的如此刁钻,就在自己快要攻入邺城的前一刻… 好不甘心! …… 袁绍亲自扶着马超、张飞下马:“二位将军雪中送炭,袁某无以为报,请入城一叙!” 宴席上,珍馐美馔摆满长案,袁绍却无心品尝,只是不断向二人敬酒:“若能击溃曹操,河北四州愿以朝廷马首是瞻!” 马超望着袁绍眼中未熄的斗志,举杯一饮而尽——这与传闻中那个优柔寡断的袁绍,好像判若两人。 一场宴席,宾主尽欢。 当残阳再次染红天际,曹操的战鼓又一次在城外响起。 不甘心的曹老板,还是决定搏一把。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十万曹军列阵如墙,长枪如林,盾牌相接处密不透风,宛若钢铁铸就的巨兽。 曹操站在中军高台,望着对面尘烟中的骑兵阵列,嘴角勾起冷笑:“轻骑虽利,可面对这么严密的阵型,又能发挥出几分战力?传令弩手,准备齐射!” 马超却不急不躁,目光扫过身旁缓缓集结的重甲骑兵。 昨日突袭曹军,利用的是骑兵侵略如风的极速,重甲骑兵行动迟缓,并没有参与行动。 而此时的张飞身披三重玄铁锁子甲,胯下的乌骓马也覆盖着朱漆山文铠,人与马组成的战争机器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翼德,该让曹贼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铁骑了!”马超将令旗狠狠挥下。 随着号角声撕裂长空,一千重甲骑兵开始缓缓加速。马槊上的红缨无风自动,马蹄声由轻到重,宛如闷雷在大地深处滚动。 曹操瞳孔骤缩——他从未见过如此恐怖的阵势,骑士与战马浑然一体,铠甲碰撞声整齐划一,仿佛整片大地都在朝着自己碾压而来。 “放箭!快放箭!”曹操声嘶力竭地大喊。 万箭齐发,却在重甲骑兵的防护上溅起点点火星。 高桥马鞍让骑士们在冲锋中稳如泰山,双边马镫使他们能够最大限度地发力。 当第一排重甲骑兵撞上曹军盾牌阵时,巨大的冲击力震得地面都在颤抖,盾牌手们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落叶,整排整排地倒飞出去。 张飞首当其冲,丈八蛇矛横扫千军。他狂笑着冲进敌阵,每一次挥击都能带走数条生命。 重甲骑兵组成的楔形阵如同一把利刃,硬生生在曹军大阵中凿开了一道口子。 马超亲率轻骑兵们紧随其后,趁着敌军阵型大乱,弯弓搭箭,开始收割生命。 重甲骑兵相当于坦克,在战场上纵横睥睨,往来如入无人之境。 不管是箭射,刀砍,矛刺,皆不能突破重甲的防护。 面对这样的降维打击,曹军再一次不可避免的崩溃了。 曹操望着溃败的军队,脸色一片煞白。 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不仅是袁绍的垂死挣扎,更是刘浪手中足以改变战争规则的新式力量。 “鸣金!快鸣金!”他握紧缰绳,调转马头,一边下令鸣金,一边让两翼的骑兵拦截马超的追击,好给步兵创造脱离战场的条件。 马超勒住缰绳,望着曹军溃退的方向扬起的漫天尘土。 他银甲上还凝结着未干的血迹,手中长枪的红缨却不再颤动——尽管身后五万铁骑战意正酣,马嘶声与兵器碰撞声交织成渴望追击的躁动,他的目光却始终冷静如冰。 “将军!敌军已乱,此时追击定能大获全胜!”副将策马近前,脸庞因兴奋涨得通红。 马超却抬手示意,目光扫过远处曹操亲率的断后部队。 那些训练有素的骑兵虽在撤退,却依旧保持着整齐的阵型,刀盾交接处泛着森冷的寒光。 他伸手入怀中,摸出临行前刘浪亲手交给他的密信。 绢帛上的字迹力透纸背:“曹军若退,切勿追击。一防曹操设伏,二保袁曹相制。关中未稳,需养精蓄锐以待天时。” 摩挲着边缘微微卷起的毛边,马超想起出发前刘浪在灞桥送行时的话语:“这天下不是一场战役就能定胜负,有时候,收缰比挥鞭更需要胆识。” 此时,张飞率领的重甲骑兵已缓缓归队。丈八蛇矛上还滴着鲜血,胯下战马的铁甲缝隙里嵌着破碎的盾牌残片。 “孟起!咋不追了?俺老张还没过瘾!”张飞的吼声带着浓重的不甘。 马超望着这位猛将因激战泛红的脸庞,沉声道:“翼德兄,太师早有安排。曹操狡诈如狐,此时撤退必留后手。” 他调转马头,指向远处:“你看那里,地势虽不险要,可却不利于骑兵冲锋,曹军若是射下埋伏,我军骑兵毫无准备,一旦深入,......"话音未落,张飞已恍然大悟,挠着后脑勺嘟囔:“原来如此!还是太师想得长远!” 夜幕降临时,曹军的营火又在二十里外次第亮起。 马超登上临时搭建的了望台,看着那些跳动的火光在寒风中明明灭灭。 他深知,刘浪的考量远不止眼前的胜负。 若此时将曹操逼入绝境,袁绍势必会重新整合河北势力,届时无论是南下中原,还是西进关中,都将成为朝廷的心腹大患。 而让袁曹继续对峙,就像在河北大地上放置了一个永不停歇的磨盘,消耗着双方的实力。 次日清晨,袁绍派来的使者捧着黄金玉璧,恳请马超乘胜追击。 “使者可回复袁大将军,此事太师早有计较,请耐心等待数日,必有分晓。” 使者再三劝说,奈何马超主意已定,只是不允。 使者无可奈何,只得回邺城禀报袁绍。 第185章 邺城风云三 邺城大将军府内。 铜炉中燃烧的檀香混着血腥味,在寒气中凝成诡异的雾霭。 袁绍斜倚在虎皮榻上,苍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几上的虎符。 当使者将马超拒绝追击的消息禀明后,屋内陷入死寂,唯有铜漏滴水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叩击着人心。 “退下吧。”袁绍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令人心悸的沙哑。 他望着使者匆匆离去的背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玄色锦袍上,晕染成点点红梅。 一旁的辛评欲上前搀扶,却被他抬手制止。 "明公,马超此举分明是..."辛评话未说完,便被袁绍挥手打断。 老迈的冀州牧挣扎着起身,步履蹒跚地走到挂在墙上的河北舆图前。 烛光摇曳中,他枯瘦的手指划过冀州、青州、幽州、并州的边界,最后停留在曹操势力盘踞的兖州、豫州、徐州。 “这是刘浪的阳谋,亦是他布下的棋局,我与曹阿瞒皆不过盘中之子。”袁绍的声音突然变得平静,却比愤怒更令人胆寒:“当初官渡惨败,我以为不过是一时失策,只要我等重整旗鼓,自能卷土重来,可今日……”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舆图,将关中的标记抠出破洞:“我们都小看了这个突然蹦出来的汉室宗亲啊。” 思绪如潮水般涌来。 刘浪趁着自己和曹操在官渡大战期间,偷袭许昌,救出天子,抢占关中。 原以为这不过是疥癣之患,不论是自己还是曹操,都没把关中的小朝廷放在眼里,只要两人分出胜负,区区关中,弹指可定。 可谁知道,只不过短短两年时间,当年挥手可灭的小朝廷,如今居然死灰复燃,成了今天能够左右自己生死的庞然大物。 可偏偏自己对此还无可奈何。 朝廷千里来援,解自己覆亡之厄,救自危难之间,不论目的如何,自己都得承情,往后不管天下局势如何,自己轻易都不得对朝廷出手了,否则将尽失天下民心人望,这是其一。 其二,自己接连两次败于曹贼之手,河北子弟亡于曹军之手者众,河北四州之地,可谓是家家戴孝,户户哭丧,他日河北恢复一旦元气,第一个要对付的也只能是曹操,这是私仇,若不如此,则河北军心不稳。 有此两点,只要曹贼在一日,自己就会束手束脚,成为朝廷抵抗曹贼的挡箭牌。 “主公,曹操正在城外二十里处整顿兵马,又从豫州调运粮草,显然是要卷土重来,我们不可在此坐以待毙啊!”郭图突然闯入,手中紧攥着情报。 自从上次出使朝廷归来,郭图提出刘浪想要跟袁绍结盟之事,袁绍当时对朝廷不以为然,而朝廷当时只顾着图谋西凉,并没有出兵夹击曹操,让郭图也就此失去袁绍的信任,渐渐的被边缘化了。 如今曹操大军压境,袁绍帐下无人可用,加之朝廷最终还是出兵救援邺城,郭图感觉自己重回中枢的机会又来了。 面对郭图的奏报,袁绍却置若罔闻,依旧盯着舆图喃喃自语:"刘浪救我于邺城,却又留曹操牵制我;看似援手,实则是想让我当挡箭牌啊。" 他猛地转身,眼中闪过狼一般的狠厉:“刘浪想要我做他抵御曹操的挡箭牌?好!那我便如他所愿!” 袁绍抓起案上的佩剑,剑身出鞘时寒光凛凛:“传令下去,即刻征发冀州十郡丁壮,春耕前务必再扩充十万大军!” 逄纪面露难色:“明公,河北经官渡、仓亭两战,百姓……”“百姓?”袁绍突然狂笑起来,笑声中带着绝望与疯狂:“河北四州,如今家家戴孝,户户哭坟,若不把曹操这仇报了,我袁家还如何立足河北?既然朝廷不愿出兵,那我们就自己出兵,纵然我们不敌,也有朝廷兜底。反正朝廷也不会看着河北四州落入曹阿瞒之手得。” 夜色渐深,袁绍独自站在城头。寒风卷起他的衣袍,远处曹操军营的灯火明明灭灭,宛如鬼火。 他想起年轻时与曹操同游洛阳的岁月,想起十八路诸侯会盟时的意气风发,如今却落得这般境地。 “我袁绍落得今日之下场,难道是天命使然?”他望着天空中闪烁的寒星,突然冷笑出声:“就算是天命使然,我也要逆天而行!” 握紧佩剑的手掌青筋暴起:“刘浪想坐收渔利?曹操想一统中原?我袁绍即便粉身碎骨,也要让你们知道,这天下,还轮不到你们说了算!这河北,若不能成为我袁家踏足九五的垫脚石,那就成为我袁家的镇墓石吧。” 此刻的邺城,在寒夜中宛如一头受伤的巨兽。 而袁绍眼中跳动的,是困兽犹斗的疯狂,更是一个枭雄在绝境中最后的倔强与不甘。 …… 长安太师府内,炭盆烧得噼啪作响,驱散了关中凛冽的寒意。 刘浪身着玄色锦袍,指尖反复摩挲着案头的竹简,烛火在他眼中跳跃出兴奋的光芒。竹简上的字迹被雪水晕染,却依旧清晰记录着邺城之战的惨烈——一千重甲骑兵如钢铁洪流,撕碎曹操精心布置的盾墙。 "好啊,好!"刘浪猛地拍案而起,震得青铜烛台晃动不已:“重甲骑兵不愧是陆战之王,有了这支王牌,以后扫荡中原,易如反掌了。”他转身将竹简递给立在一旁的刘备,眼中满是得意:“皇叔,请看,这是孟起刚从邺城发来的军报。” 刘备接过竹简,玄色广袖扫过案几。他一目十行,读到“丈八蛇矛破阵”处,不禁抚须轻笑:"翼德那性子,倒真适合统领这等直来直往,冲锋陷阵的精锐。” 看到马超以重甲骑兵撕开曹军防线时,这位素来沉稳的汉室宗亲也难掩激动:“哈哈哈,有此利器,何愁天下不定,难怪伯涛当初力排众议,要一力组建重骑兵,原来当真如此犀利非常啊。” 军报在厅内传阅开来。简雍的手指微微颤抖,竹简上描述的战争场面,简直超出了他对冷兵器战争的想象,忍不住抚须赞叹:“重甲铁骑,当真是改变战局的大杀器啊。” 孙乾上前一步,躬身道:“太师明见,这重甲铁骑虽好,可是组建重甲骑兵耗费巨大,后续的粮草、装备......” “这便是我请皇叔来商议的缘故。”刘浪转头看向刘备,目光中带着期许:“关中在皇叔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粮仓充实。若要扩充重甲骑兵,还需仰仗皇叔的治世之才。” 刘备微微颔首,神色郑重:“伯涛放心。春耕前,可再开垦二十万亩良田,招募工匠扩建军器监。只是......” 他顿了顿,望向舆图上的邺城:“孟起言说,袁绍催促他进军不成,居然又强征十万壮丁,要独自与曹贼开战。这些可都是我大汉的子民啊,若是就这样被袁绍驱赶上战场,枉自送死……” “哼”刘浪冷哼一声:“袁本初居心不良,这是不甘心为我等做挡箭牌,故意驱使无辜百姓送死,以此来胁迫我等出兵与曹操决战,嘿嘿,我岂能如他愿。” “哦?伯涛已有计乎?” “自然!” …… 第186章 邺城风云四 曹操非是不甘心这样退去,而是忌惮马超麾下的五万铁骑。 曹军大多是步兵,只有少量的骑兵,在河北平原地带,与马超的轻骑争锋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是曹军之中也有能人啊。 曹军被马超击溃之时,马超没有趁机追击曹军的溃兵。 荀攸就料到,定然是刘浪想要坐山观虎斗,所以不想曹军损失太过。 于是谏言曹操:“如今朝廷虽然兵力大涨,可其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加之西凉初定,急需休养,刘浪恐无暇他顾。 所以他若想要留主公与袁绍两虎相争,必不会让马超趁机来攻。 如今我等大军新败,可先在此休整数日,一来救治伤员,二来招揽溃兵,三嘛,我等驻军在此,或可离间袁绍和刘浪之间的关系,若能成功使他二人两虎相争,主公正好收渔翁之利。” 曹老板多奸诈啊,荀攸这么一说,他胡子一捋,微微点头道:“嗯~公达所言甚是,就依公达之见。” 凛冽的寒风裹挟着冰碴掠过冀州平原,十万新征的青壮被长矛驱赶着,如同驱赶羊群般朝着曹军营垒涌动。 他们中有人穿着单衣,冻得嘴唇发紫;有人攥着农具,那是他们唯一的"兵器"。 队伍末尾,袁绍的亲卫挥舞皮鞭,抽打声与哭嚎声交织成一曲绝望的哀歌。 曹操站在了望塔上,望着这支不成军的队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身后,荀攸轻抚胡须,眼神中透着忧虑:“袁绍此举,恐怕是困兽犹斗。”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震天动地的叫骂声,夹杂着破锣般的战鼓响——袁绍竟亲自擂鼓,催逼着这群乌合之众冲锋。 “公达,你前日说要离间袁绍和刘浪二人?”曹操摩挲着腰间佩剑:“现在看来,袁绍倒是先帮我们省了这番功夫啊。” 荀攸微微皱眉:“袁绍新败后强征民夫,看似疯狂,实则另有盘算。他料定马超不会轻举妄动,便想用这十万血肉之躯试探我军虚实,若能逼我军主动出击,说不定还能引动朝廷的援军出手......” 曹老板可是个杀伐果决的人物,怎么可能会被区区百姓捆住手脚? 既然你袁绍要让这十万百姓送死。 那他曹操就敢给他们来个“管杀不管埋”! “哼!”曹操猛地转身,眼中寒芒闪烁:“他以为用百姓当盾牌,我就不敢动手?传令下去,弓弩手准备!” 顷刻间,曹军阵营响起此起彼伏的弓弦震颤声。 第一批冲至壕沟前的冀州壮丁,被如蝗箭矢射成了筛子。 有人惊恐地转身,却被后面推搡的人群又挤了回来;有人跪在地上哭喊求饶,却被亲卫的长枪刺穿后背。 鲜血染红了尚未结冰的壕沟,惨叫声惊飞了栖息在枯树上的寒鸦。 袁绍在后方看得双目赤红,手中鼓槌重重落下:“给我冲!冲上去!” 他身旁的审配脸色惨白,颤抖着劝道:“明公!这些都是冀州子弟......” “冀州子弟?”袁绍突然狂笑起来,笑声中带着绝望与疯狂:“曹阿瞒杀我子弟时,可曾手软?今日,我便要用这十万血肉,撕开他的防线!” 与此同时,马超的营地内,斥候将前方战报呈递上来。 副将看着满纸血腥的描述,义愤填膺:“将军!袁绍这般草芥人命,我等岂能坐视?” 马超却望着远处腾起的硝烟,神色冷峻:“太师早有严令,未得军令不得妄动。曹操狡诈,这或许是引我们入局的圈套。” 夜幕降临时,战场上已尸横遍野。 袁绍望着溃败归来的残兵,踉跄着扶住旗杆。 寒风卷起他的白发,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河北霸主,此刻宛如风中残烛。 而曹操的营帐内,却是另一番光景——荀攸展开新绘制的地形图,烛光映照着他眼中的睿智:“袁绍此番折损两万余人,此举已经让河北的百姓寒心。明日,我们便散播消息,说这些人命皆是袁绍不顾劝阻,执意送死......” 曹操抚掌大笑,笑声中带着算计:“好!好!袁本初啊袁本初,你亲手点燃的这把火,迟早会烧到自己身上。” 他望着营帐外的夜色,仿佛已经看到了袁绍众叛亲离的模样,也看到了刘浪与袁绍之间即将出现的裂痕。在这场乱世博弈中,每一个决策都可能成为扭转局势的关键,而曹操,正等待着那个最佳的时机。 可惜,曹操没能等来那个机会。 却等来了朝廷的圣旨。 袁绍想要借曹操之手,拉着整个河北陪葬,刘浪自然不会坐视袁绍如此疯狂。 就在血腥屠戮愈演愈烈之时,西北方的地平线上突然腾起遮天蔽日的烟尘。 如赤色洪流般的铁骑踏着碎冰疾驰而来,马槊上的红缨在风中猎猎作响,马蹄声由远及近,宛如天边滚过的闷雷。 曹操握令旗的手猛然收紧,荀攸的瞳孔剧烈收缩:“是大汉铁骑!朝廷出兵了吗......” “圣旨到——大将军袁绍接旨!” 高亢的传令声穿透战场的厮杀,如惊雷炸响。 冲锋的民夫们僵在原地,持戈的曹军将士纷纷转头,连正在拉弦的弩手都忘了动作。 袁绍踉跄着扶住旗杆,望着马超手中那卷明黄色的诏书,喉结艰难地滚动——御印上熟悉的“受命于天”四字,此刻却像一把钢刀抵住他的咽喉。 “袁本初听诏!”马超银甲白马立于阵前,声如洪钟。 他展开诏书,篆字在晨光中泛着金芒:“制诏御史:朕承天序,统御万方。咨尔大将军袁绍,昔年首倡义兵,讨董勤王,此乃社稷之功;后绥靖河北,四州晏然,此为安边之勋;更兼发兵许昌,志在迎朕,虽战有得失,然忠忱可鉴......今特赦封冀公,食邑三万户,赐九锡仪仗,剑履上殿......” 大概意思就是:你袁绍最先讨伐董卓,对社稷是有功的,平定河北四州,也是有功的,最主要的是,你为了迎接我,发兵许昌,虽然败了,但忠心可嘉,朕现在牛逼了,感念你的功绩,封你为冀公。 要知道汉太祖曾经斩白马盟誓,立下规定:非刘不王,非功不侯。 所以异姓大臣最高只能封侯爵,公爵不在汉朝常规的爵位体系之内。 而历史上,汉朝活着封公的只有西汉的王莽和东汉的曹操。 后世称二人为操莽之辈,借此指代那些想要谋权篡位之人。 为此,朝廷内部争吵了许久,最后还是刘备力排众议,大力支持刘浪。 在刘备看来,只要能匡扶汉室,别说区区一个公爵了,就是异姓王,也不是不行。 毕竟,开国的时候,太祖他老人家不也封过异姓王吗? 至于说太祖坐稳江山后,这些异姓王都没了,那是另外一回事。 但是此时的袁绍,很显然不具备谋权篡位的资本,那为什么刘浪还要封他为冀公呢? 原因很简单。 因为历史上,袁绍就是在接连败北之后,内心一时承受不住病死了。 而病死的时间正是今年。 虽然历史上在袁绍死后,曹操还花费了七年才平定河北,可那是因为当时的北方没有能够威胁到曹操的势力存在。南方又在诸侯混战,曹操有足够的时间去耗。 现在有了朝廷这个大敌,袁绍要是这个时候死了,曹操恐怕没有耐心等待七年之久。 而朝廷如今虽然兵力强盛,可终究自身的底蕴太薄弱,不足以跟曹操死磕到底。 所以袁绍活着的作用,远远大于他死了。 所谓心病还得心药医。 在刘浪看来,袁绍就是太好面子了,他认为败在昔日的小弟手下,让自己颜面大失,才最终抑郁而死。 那这就好办了,你不是要面子吗? 那我就给你面子,我不但给你面子,我连里子都给你。 大汉最高的爵位不是“列侯”吗? 我直接一步到位砸晕你——封你为公爵。 惊不惊喜? 意不意外? 至于说封公爵,有谋朝篡位的嫌疑,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在这场争霸天下的游戏中,袁绍已经出局了。 给他个公爵,就当是安慰奖了。 只要一想到,这可是汉朝四百年来,唯二的公爵。 公爵,是可以建立独立公国的。 这可是超越了袁家以往四世三公的荣誉的。 袁绍此时的内心,满满的成就感。 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臣,袁绍,领旨谢恩!” 马超将圣旨递给袁绍,说道:“冀公,天子令有口谕,不得无故煎熬百姓。” “臣遵旨!” 袁绍此时捧着圣旨,只顾着自己傻笑,哪里还会想着拉着整个河北跟自己一起陪葬啊。 自然马超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让一旁的曹操看的是目瞪口呆:发疯的袁绍,这么容易就搞定了? 转头对身旁的荀攸笑着说道:“袁本初此人,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实非英雄也。” 荀攸却眉头紧皱:“主公,想不到刘浪此人如此大方,为了能够保住河北之民,竟然连公爵都能拿出来,此举一出,恐尽收河北之民心啊。” 曹操闻听此言,倒吸一口凉气:“此颇有太祖之遗风,恐为我毕生之大敌也。” “也不尽然。”荀攸摇摇头:“那刘备如今为尚书令,此举或许是出自刘玄德之手。” “刘玄德。”曹操再次听到这位老朋友的名字,不禁又想起当年和刘备一起青梅煮酒论英雄的过往。 “刘备此人确实是英雄人物,朝廷如今有此二人,实非我等之福,公达可有办法,离间此二人?” 荀攸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刘浪足智多谋,刘备恢宏大度,一般的计谋,恐怕对他们不起作用,我一时没有头绪,主公且容我思量一番。” 第187章 曹老板有献女之功 邺城 大将军府张灯结彩,红绸从飞檐垂落,将白雪映得通红。 袁绍身着崭新的玄色公爵冕服,玉带扣在腰间叮当作响,花白的头发特意用金簪束起,在寒风中微微跃动。 他抚过门前新换的鎏金门钉,望着台阶下拜贺的文武官员,浑浊的眼中重燃昔日的锋芒。 “主公,朝廷天使的车驾已到南门外!”亲卫的通报声传来,袁绍立刻整了整衣袍,率领一众属官迎了出去。 远处,八匹白马拉着的朱轮华盖车缓缓驶来,车帘上金线绣的云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卑职中黄门赵安,见过冀公。”小黄门扶着车辕走下,声音尖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随着朝廷日渐强盛,外出宣旨的太监也能抖抖威风了。 “先前因军务紧急,才由马将军先行宣诏。陛下另有三份诏书,需冀公代领。” 袁绍瞳孔微缩,随即恭敬行礼:“臣谨遵圣命。” 他余光瞥见车中还堆放着朱漆木匣,心中泛起涟漪——难道朝廷真的如此重视袁家? 当夜,丞相府议事厅内烛火通明。袁绍小心翼翼打开第一个木匣,明黄色的诏书展开,"青州牧袁谭"六个大字映入眼帘。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又打开第二个匣子,"幽州牧袁熙"的册封赫然在列。 当看到最后一份诏书时,袁绍呼吸陡然急促——"冀州牧袁尚"五字,竟用的是紫毫御笔。众所周知,袁绍宠爱幼子袁尚,不想他离自己太远,朝廷此举,可谓是正中袁绍下怀。 汉朝是嫡长子继承制。 按照法理来说,袁绍的继位者,是长子袁谭,这在当时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历史上的袁绍偏爱幼子袁尚,起了废长立幼的心思。 以至于作为幼子的袁尚,在袁绍的纵容下,也拥有了一帮拥趸,让袁尚有足够的实力去和大哥袁谭争夺世子之位。 在袁绍突然病逝之后,袁家兄弟不和,为争夺世子之位大打出手,最后被曹操抓住机会各个击破。 可你看现在袁绍生龙活虎的样子,说不定他将来活的比曹操还久。 袁绍之于河北,就是架海紫金梁,擎天白玉柱。 真要是让袁绍静下心来,埋头苦干,说不定河北在他的治理下,还真能东山再起。 这很显然不利于朝廷将来的战略需求。 对于朝廷来说,一个半死不活的河北,才是真正好的河北。 用一句话来形容:既怕兄弟过的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历史的滚滚车轮,早就不知道被刘浪这只小蝴蝶的翅膀扇到哪个方向去了。 刘浪不知道现在的袁绍还能活多久,也不敢保证将来的袁绍,是否还会像历史上一样,在立世子这件事上犹豫不定。 但是他既想用袁绍来牵制曹操,还不想河北发展的太过于强盛。 那就只能给袁绍找点事情做。 所以现在,不管袁绍是否还想废长立幼,都必须挑拨袁家兄弟不和。 封袁尚为冀州牧的原因,就是为了让袁尚能够名正言顺的接手冀州,也有暗示袁尚,朝廷会支持袁尚争夺世子的意思。 毕竟,袁绍是冀公,袁尚是冀州牧,这暗示的不要太明显,就差明着告诉袁尚:少年,好好干,将来你爹的位子就是你的。 或许此时的袁尚还没有想要争位的想法,但人都是欲壑难填的。 当袁尚真正的享受到了权利带给他的快乐之后,他会不由自主的按照刘浪的设想,乖乖的去和他大哥争夺世子之位。 既然我能当冀州牧,那我为什么不能当冀公呢? 冀州牧都不能当冀公,那你青州牧凭什么能当冀公? 凭你比我年长几岁? 无关乎对错是非,只是单纯的人性使然。 暗处,辛评与郭图对视一眼,眼中皆闪过忧虑。 郭图上前一步,小心翼翼道:“明公,朝廷此举虽显恩宠,但......” 袁绍转身:“但什么?” 郭图抱拳道:“明公,朝廷此举,或许包藏祸心。毕竟长公子只是青州牧,而三公子却是冀州牧,朝廷或许是想以此,来挑拨二位公子不和啊。” “嗷~”袁绍不在意的挥挥手:“公则多虑了,我儿他们向来兄友弟恭,定不会兄弟倪墙的。” “可是几位公子毕竟年幼,若是有人从中挑唆……” 袁绍却不以为然道:“公则放心,我会时时提醒他们,绝不会让此事发生的。” 郭图还要再劝,袁绍已经对他不耐烦了,挥手示意让他退下。 郭图可是被刘浪坑惨了,自从上次出使关中回来,郭图就被渐渐的边缘化了,以前对他言听计从的袁绍,现在都不想听他多说一句话了。 而在长安太师府,刘浪展开冀州密探送来的急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分裂的种子已经种下,不需要浇水施肥,自会在人心中长成参天大树。 …… 河北平原的寒风卷着砂砾,拍打着曹军营帐的牛皮帷幕。 曹操盯着舆图上被朱砂标记的邺城,指节捏得发白,案头的竹简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前日的战损——足足上万精锐折于马超铁骑之下。 而且大军驻扎于此,粮草辎重皆赖后方押运,每日的消耗更是大的惊人。后方荀彧渐渐有些支撑不住,已数次来信,谏言曹操退兵了。 “主公,朝廷的铁骑每日都在营外巡弋,其中那千余重甲骑兵更是战力骇人,野战实无取胜的把握。”荀攸的声音在帐内回荡,羽扇轻点舆图上马超的驻军位置:“如今我等已经失去攻打邺城的机会,不如趁机退回许昌,再做计较。” 曹操猛地灌下一口烈酒,酒液顺着胡须滴落:“退兵?我军折损如此之巨,今空手而回,如何向许昌父老交代?这天下诸侯,又该会如何耻笑于我?” 他想起出征时自己意气风发的场景,如今却要灰溜溜撤回,心中怒火翻涌。 荀攸正要开口,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朝廷天使驾临!” 曹操与荀攸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惊疑。 片刻后,中黄门赵安迈着小碎步踏入营帐,手中明黄诏书在烛光下泛着金光。 “曹司空,天子亦有旨意传达与你,请接旨吧。” 曹操沉下脸色,跪伏在地。 赵安展开诏书,尖细的嗓音在帐内回荡:“制诏曹操:朕闻天命无常,唯德是辅。卿本出自寒微,然素有报国之志。昔刺董于洛阳,首倡义兵于陈留,迎朕东归,匡扶社稷,其功甚伟。虽有许昌驻跸之嫌,然又献女于朕,表忠悃于天。今特擢卿为丞相,总领百官......” 诏命读完,曹操保持着叩拜的姿势,心中却怒气盈胸。 袁绍被自己打成了丧家之犬,朝廷却封袁绍为冀公。 可轮到自己,天子却以“困君之过”将自己的功劳一笔勾销,却用那劳什子“献女有功”的名头,将自己擢升为丞相。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传出去,天下人都以为我曹老板就是个卖女儿的幸进之辈? “臣......谢陛下隆恩!”曹操咬牙说出这句话,起身时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形势没人强,可不得俯首做小嘛。 荀攸望着案上的丞相印绶,低声道:“主公,我朝早就没有丞相之职,如今朝廷却破例擢升主公为丞相,必是刘浪担心主公不肯退兵,以此来为主公搭了台阶,好让主公能够借此退兵。” “我岂会不知!”曹操猛地将印绶拍在案上,震得竹简四散。 “刘浪这小儿倒时好算计,竟妄图用一纸诏书,便让我退兵。”他来回踱步,铁甲碰撞声清脆作响:“可若不接旨,便是抗命;接了旨意,我便要退兵,可我怎能甘心就此退去?” 眼瞅着距离打进邺城只有一步之遥,换谁来也不甘心就此退去。 可要是不退,天下人怎么看他? 为了让你曹老板能体面的退兵,朝廷下旨,破例擢升你为丞相,已经做出如此让步,你曹老板要是还不识时务,继续咄咄逼人,仍旧坚持不退兵,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帐外突然传来战马嘶鸣,曹操掀开帐帘,只见马超的铁骑正在远处山头巡弋,夕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宛如一道赤色屏障。 曹老板知道,这是朝廷在向他施压。 明着告诉你曹操,有朝廷的大军在此,你曹操已经没有统一河北的机会了,还是借坡下驴,乖乖的退兵吧。 寒风卷起他的衣袍,曹操望着西方,眼中闪过狠厉与不甘。 “传令下去,全军拔营。”曹操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如雷。荀攸面露惊讶,却听他继续道:"回许昌!” 夜色渐浓,曹营中灯火次第熄灭。 当最后一盏灯笼被寒风卷走,曹操望着邺城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诏命也好,封官也罢,在这乱世之中,唯有手中的刀、脚下的兵,才是真正的硬道理。而他,绝不会甘做他人手中的棋子。 第188章 没有硝烟的战争 长安太师府内,炭盆烧得噼啪作响,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 刘浪盯着案头堆积如山的竹简,最新送来的粮草奏报上,商队运粮量逐月递减的折线图如同一把利刃,狠狠扎在他心上。 “三个月前还能运来二十万石,如今只有七万石?”他将竹简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青铜烛台摇晃不已。 刘备手持《关中屯田进度表》,神色同样严峻:“新垦农田虽已达二十万亩,但种子、耕牛缺口巨大。更棘手的是,河东盐商联名上书,称曹操在陈留等地设卡,严禁关中之盐进入中原。” 他指着地图上星罗棋布的诸侯势力:“河北战乱,中原封锁,益州与关中断绝来往,南方又被孙策、刘表等截断了商路,朝廷的粮道现在已是风中残烛。” 邺城之战,在刘浪的插手下。 虽然圆满落幕,但随之而来的后遗症也发作了。 马超五万铁骑,在平原地带,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打败了曹操。 其中一千重甲骑兵,更是让世人看到了朝廷裸露在外的肌肉。 惊恐之余,难免会将自己代入曹操的境地感同身受。 能在乱世称雄的人,没有一个是易与之辈。 当他们发现朝廷的强大已经超出了预料之外的时候,就不可避免的想要削弱朝廷的实力。 各州皆有能人,看得出朝廷如今困境的也不止一两个。 战争,打到最后拼的是资源。 人口资源,土地资源,物产资源。 人口多,兵源就多。领土大,战略空间就大,物产丰富,战争后勤就有保障。 现在的朝廷,这三样都不能满足。 看似坐拥精兵二十万,兵强马壮,可实际上,内部却虚弱不堪。 关中虽然沃野千里,可荒废良久,直到最近两年,天子重新驻跸长安,利用各种手段招揽了一些百姓,关中大地才逐渐有了零星的人烟,可这些人现阶段的粮食产出,堪堪能够满足关中之用。 想要对外出兵,只能依靠商队贸易输送的粮食。 凉州地处边塞,苦寒贫瘠之地,地广人稀。用来养马绰绰有余,养兵就力有未逮了。 如今天下各州大战不休,各路诸侯都在拼命的囤积粮草。 加上诸侯们对朝廷的崛起又十分的忌惮,于是纷纷加大了对领地内粮食的管控。 以至于长公主手下的商队,能够运来的粮食断崖式减少,已不足以满足大军出征所需。 当初刘浪和刘备力排众议,力保袁绍,又封曹操为丞相,逼迫曹操退兵,皆是不得已而为之。 因为朝廷已经没有多余资源再进行一场大的战争了。 年前征讨韩遂,数万大军踏平西凉,将广袤的凉州纳入版图。 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天文数字般的消耗,最终耗尽了朝廷的最后一丝底蕴:安置二十万移民需要建房、分田、配农具;犒赏有功将士耗费了府库半数的金帛;招揽各州流民的赈济粮更是流水般倾泻而出。 如今朝廷就连天子祭天的青铜礼器,都拿出来熔铸成了五铢钱。 现在府库空的,就算是耗子来了也得留下二两肉。 所以朝廷若不想坐视曹操一统河北,独霸中原,就只能拿出让人不能拒绝的筹码。 何况现在主动赦封,总好过将来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逼着你赦封的好。 如今朝廷看似军力强盛,威压北方,可实际上却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河北的袁绍,虽官渡、仓亭两次失利,可冀州的人力、世家的底蕴仍在,只要花费一点时间,用心经营,依然能成为当今天下一等一的诸侯。 兖州的曹操占据中原膏腴之地,又有颖川世家为臂助,屯田制也已初见成效。与袁绍两次大战,虽然没能统一河北,可却缴获大批俘虏,粮草军械等等,实力也大大增强。 二十万大军固然能够威压天下,可也是一把悬在朝廷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旦朝廷缺粮,只怕这二十万武装到牙齿的大军,登时就会反噬朝廷。 “伯涛,现在各大诸侯有意封锁朝廷的商路,断绝粮草的输送,军中可不足一月之粮了……” “哼,彼其娘之!我就不信活人还能让尿憋死?”刘浪一拍桌案:“既然他们不仁在前,就休怪我不义了。” 刘备急忙问道:“哦?伯涛可是有计策了。” “嗯”刘浪点头道:“我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皇叔适才说军中还有不足一月之粮?” 刘备翻看了一下案头竹简,回道:“日前马超来报,军中之粮只够半月支用,潼关、陇关、萧关等各处关卡,半月运送一次粮草,昨日刚刚送完一批,至于灞上大营,每三天由长安供应一次粮草,可满打满算也只够支用一月。” 除远在西凉的关羽外,关中各地关卡驻军和长安城外的大营,都是由长安城统一分配粮草。 而马超如今还在上党驻军,袁绍数次谴使,暗示马超撤兵回关中,可都被马超挡回去了。 好不容易出兵一趟,总不能空手而归啊。正好趁着袁绍如今无暇顾及的时候,刘浪指使马超,就赖在上党不走了。 上党在《释名》中说:“党,所也,在山上其所最高,故曰上党也。 意思是说这个地方地势高险,所以就叫上党。 它是群山包围起来的一块高地,主要由长治和盆地,这两块小盆地组成。 它的东部依太行山与华北平原为界,西部依太岳山和中条山与河东接壤,北部与并州的核心地区—晋阳五郡相连。 自古以来,上党就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 战国时期最有名的长平之战,其实就是为了争夺上党地区的归属。 这么重要的一块战略要地,都已经被马超实际占领了,又怎么可能乖乖的还回去呢? 为此,刘浪专门表奏天子,封马超为上党太守。 袁绍虽然很不情愿,可人在屋檐下,他咋滴都得低个头,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上党一郡之地,不足以养活马超麾下的五万骑兵,所以每日消耗的粮草,大多都是由朝廷经河东运到上党。 这让本就粮草短缺的朝廷,更加雪上加霜了。 刘浪大喝一声:“好!既然如此,那就点起五万骑兵,备足粮草,跟我去筹粮。” 第189章 邻居屯粮我屯枪 邻居屯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手握二十万精兵,你跟我说要饿死了? 这要传出去,丢不丢穿越者的脸咱先不说,就算是宋襄公也没有这么迂腐吧? 家里等米下锅,所以这次出兵抢划掉,借粮,那可是十万火急。 骑兵转进如风,行军速度是步兵的几倍,自然是一个步兵也不带。 五万铁骑,沿着丹水河岸,顺流而下,出武关直达南阳郡下辖的淅县。 …… 此时刘表正与孙策围着江夏城打的乒哩乓啷。 长江裹挟着浑浊的浪涛拍打着江夏城墙,将城头的喊杀声卷向天际。 文聘身披玄铁甲胄,站在三丈高的楼橹之上,望着城内飘扬的"孙"字战旗,手中令旗被汗水浸得发皱。 十万荆州军如黑云压城,将江夏围得水泄不通,可这已经是他们发起的第七次攻城了。 “放箭!” 随着文聘一声怒吼,荆州军阵中万弩齐发,箭矢如蝗虫般扑向城头。 孙策手持霸王枪,银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见箭雨袭来,他猛地将长枪舞成圆盾,铁箭撞在枪杆上迸出火星。 “兄弟们,给我把滚木礌石推下去!”小霸王的吼声穿透硝烟,江东子弟齐声发力,千钧巨石裹挟着烈火倾泻而下,攻城的荆州士卒顿时惨叫着坠入护城河。 长江水面更是杀声震天。荆州水军的艨艟巨舰排成雁行阵,甲板上站满手持长戈的精锐。 连日来,荆州水军与江东水军交战,败多胜少。 荆州水军虽然人多势众,可奈何江东水军从不与敌人正面交战,总是阴搓搓的偷袭荆州的运输船。 或是暗中偷袭荆州的巡逻船只。 蔡瑁张允几次调兵围堵,都被江东水军逃脱了。 这次斥候打探到,江东水军的大都督周瑜,就在前方的水寨之中,蔡瑁集结了荆州一半以上的精锐水军,让张允率领,一路横推,准备逼迫周瑜与他们决战。 荆州水军的副都督张允亲自坐镇旗舰,望着对岸水寨中,高高竖起的桅杆上的"周"字大旗,冷笑一声:“周瑜小儿,今日便让你见识荆州水师的厉害!” 随着鼓点急促响起,荆州舰队如离弦之箭冲向江心,船头的拍杆高高扬起,仿佛随时要撕碎敌船。 可惜,江东美周郎岂是易与之辈?休说蔡瑁张允之流,就是赤壁的曹老板,也难逃周公瑾倾情奉送的烧烤大礼包。 江东水寨内,美周郎单手按剑,望着来势汹汹的敌舰,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钓了这么久,蔡瑁张允终于上钩了。” “黄老将军,命火船出阵。”黄盖应声传令,二十艘满载硫磺、桐油的快船借着东南风疾驰而出,船头绑着的引火物在烈日下泛着幽光。 钓鱼烧烤一条龙,简直是翘嘴的福报。 当荆州舰队进入射程,周瑜猛地挥手:“点火!” 刹那间,二十条火龙冲破江面,在江面上拖出长长的火痕。 “不好!是火攻!”张允脸色骤变,急令转向。 可荆州巨舰体积庞大,哪里来得及?火船撞上艨艟的瞬间,爆炸声震得江水翻涌,熊熊烈火借着风势迅速蔓延,将整条战船吞没。 甲板上的荆州士卒要么被烧死,要么跳入江中,却被暗流卷走。 张允在亲兵拼死护卫下换乘小船,望着燃烧的舰队,知道自己又双叒叕中计了,气得是浑身发抖。 陆地上,文聘望着江面的火光,心中大急。 他解下披风,抄起一柄长刀:“随我登城!今日定要踏平江夏!” 数千敢死之士扛着云梯,在盾牌掩护下再次冲向城墙。 孙策见敌军来势汹汹,却不慌乱,转头对身后的程普道:“请老将军带三百弩手绕到侧翼潜伏。” 当荆州士卒刚刚爬上城头,孙策突然大喝一声,霸王枪如毒蛇出洞,连挑三名敌兵。 程普率领的弩手也从侧翼杀出,密集的箭雨让攻城的荆州军进退两难。 文聘挥舞大刀,接连劈开两道盾牌,正要跃上城头,却见孙策枪尖直指面门。两人兵器相撞,火星四溅,文聘只觉虎口发麻,不得不退下城墙。 夕阳西下,江夏城外尸横遍野,长江水面漂浮着无数战船残骸。 文聘望着完好无损的城墙,又看了看被焚毁大半的水军,重重地叹了口气。 而城头上,孙策擦拭着枪上的血迹,望着对岸的荆州大营,眼中也满是警惕。 …… 襄阳 “报…” “主公,南阳急报。关中刘浪率精兵五万沿丹水南下,兵锋已达淅县,请主公定夺。” “什么?” 刘表大吃一惊,急忙升衙,令荆州文武齐聚府衙,共商计策。 “诸君,刘浪将兵五万南下,如今先锋已至南阳,不知各位可有退敌之策?” 阶下站出一人,抱拳道:“主公,荆州主力现正在江夏与孙策交战,襄阳只有数万兵马,有拱卫襄阳之责不可轻动,以属下之见,不若调荆南刘磐将军,率军支援南阳。” 此话一出,立马得到大部分人的赞同。 “对对对,子扬所言甚是,襄阳兵马不可轻动,可以调荆南刘磐公子前去解南阳之危。” “子扬老成谋国之言,主公可速派人,令刘磐将军北上,以抵刘浪兵锋。” “……” 一人突然仰天大笑:“哈哈哈哈,汝等失心疯了不成?” 众人看去,正是刘表的首席谋士——蒯越蒯异度。 “异度先生,此言何意?” 蒯越起身道:“汝等可知关中兵锋何等之锐? 日前邺城之战,马超张飞率五万骑兵,如同秋风扫落叶,一战而逼迫曹操还师许昌。 曹操麾下皆虎狼之辈,尚不能与汉军争锋,今我荆州长于舟师,不以陆师称雄,而刘浪所率皆骑兵也,若刘磐将军北上,刘浪谴骑兵击之,如之奈何?” “这…” 又一人站出来道:“可令大军昼伏夜出,以防刘浪突袭。” “哼,昼伏夜出,一日可行军几何?十里还是五里?” 古代夜间行军,不论哪个朝代,都是非常冒险的事。 古代的士兵多有夜盲症,加之夜间难以分辨方向,很容易迷路。 那个时候可没有导航,也没有卫星定位,走了一晚上,等到白天才发现南辕北辙的事,屡屡不绝。 以前的道路也十分难行,白天一日才不过行军三五十里,夜间就更少了,这有悖于兵贵神速的用兵常识。 再加上昼夜颠倒,士兵不习惯,短期还好,时间一长,士气低下影响战斗力不说,还容易造成非战斗减员,未战已先输三分。 所以古代除非必要,否则绝不会有哪个统兵大将会在夜间行军。 每一次夜间行军都是一次赌博,之所以史书上会记载这些夜袭成功的案例,恰恰是因为相比于那些多如繁星的失败案例,成功的特别稀少,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也不过寥寥数次。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倒要请教异度先生,有何高见?” 第190章 邻居真是好粮仓啊 “高见不敢当。” “主公!”蒯越抱拳深施一礼:“刘伯涛此人实非等闲。 入宛城而收张绣,破许昌而迎天子。夺潼关以拒曹操,平韩遂以定西凉。援张鲁得据汉中,救袁绍以图上党,进关中而霸四方。 观其作为,所谋无有不成,所战无有不胜。 今其亲率大军五万,气势汹汹而来,恐怕也是别有所图。” “哦?”刘表问道:“如此说来,刘浪欲乘我荆州与江东交战,无暇他顾之际,欲图我南阳?” 蒯越摇头道:“非也!” “异度先生,适才所言刘伯涛已图谋数地,怎么却又说其此来,不是为了我南阳?” “哼,井底之蛙,亦知天下大势乎?” “蒯异度,你……” 蒯越却不理他,继续说道:“主公,刘伯涛虽图谋多地,可皆为西北之疆域,东南之地,寸土未取。何也? 盖因关中东有曹操,西有刘璋,北方袁绍尚存,南方有我荆州,此四战之地也。 然其却屡败曹操,令曹操不得已而转图河北,亦令诸侯不敢轻犯关中,其却趁机平定西凉,得陇而望蜀,此皆赖关中之地利也。 值此西北未定四方皆敌之际,倘若刘浪舍关中之地利而图谋东南,休说关中二十万大军,纵有百万雄兵,四方之敌群起而攻之,其死无葬身之地矣。 刘伯涛非无谋之辈,更兼有徐庶徐元直这等大才辅佐,岂会行此不智之事? 今其将五万骑兵南下,若果真图谋南阳,必侵掠如火,使我等救援不及,今却于淅县裹足不前,必是另有所图,主公可谴使面见刘伯涛,问其所求,再做定夺不迟。” 刘表听了蒯越的一通分析,心里一想:“对啊,刘浪打仗那么牛逼,连曹操都数次败在他手中,现在却在小小的淅县顿足不前,肯定是有啥别的想法,我先派个人去探探路,要是他提出的要求不苛刻的话……” “子扬,这出使一事,就交给你了。” 张子扬一听,立马傻眼了。要知道历来出使,都是件苦差事,弄不好丢了小命,弄好了,也有可能少条胳膊,挨顿揍啥的。 要是能像那些扬威域外的前辈一样青史留名,小命不要也不是不行,可现在摆明了毛都捞不着,谁愿意去出使啊。 “啊?主公,属下口笨舌拙,恐难当大任啊。” “就这么定了。”刘表说完,不给张子扬反驳的机会,挥一挥衣袖,去了后堂。 淅县城下 胡车儿在帐中转来转去,忽然停下脚步:“太师,咱们都在这里等了两天了,您到底在等什么啊?” 刘浪正捧着卷《左转》,假装读的津津有味,其实看的是大内密藏的小黄书,内容是宫廷画师画在丝帛之上的写真图,用竹简卷起来,闲暇之时拿出来看上几眼,用于打发时间。 听到胡车儿的问询,不急不躁的说道:“大车稍安勿躁,咱们此行是为了借粮而来,总要对主人多点耐心。” “借粮?”胡车儿一脑门的问号:“咱们不是来打荆州的吗?” 刘浪抬头瞄了他一眼:“打什么荆州?我又不是曹操,一心要拿荆州,咱们这次来,就是跟邻居串串门、打打秋风,顺便借点粮草回家。” 胡车儿取下头盔,挠挠后脑勺:“太师,咱们连吃带拿的,这…不好吧?” “滚!” “好嘞!” 胡车儿戴上头盔,一溜烟的跑出大帐,巡逻大营去了。 …… 刘浪端坐中军大帐,腰间的横刀泛着冷光,目光如鹰隼般盯着帐下之人。 张布身着青绸深衣,虽竭力保持镇定,额间却已渗出细汗。 “张布张子扬奉刘荆州命前来出使。”随着亲卫的通报,张布撩起衣摆,规规矩矩行了个稽首大礼。 刘浪微微颔首,指节叩击着扶手:“刘景升谴你前来,有何见教啊?” 张布挺直腰杆,声音清朗:“敢问太师大人,此次兴兵来此,可有朝廷的行文?” “没有。”刘浪回答得干脆利落。 “那就是有天子召令?” “也没有。” 张布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既如此,太师大人何以兴无道之师,犯我荆州?”他特意加重了‘无道’二字,帐内气氛瞬间凝固。 “嗯?”刘浪霍然起身,帅椅在青砖地上拖出刺耳声响。他大步逼近,玄色锦袍猎猎作响。 “什么叫犯你荆州?汝岂不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今我率兵,替天子巡视大汉疆域,有何不妥吗?” 这句话如同惊雷炸响。 张布却心中冷笑,这分明是强词夺理! 天下大乱已久,汉室衰微,各路诸侯早把州郡当成私产。 若按此理,那袁绍的冀州、曹操的兖州,岂不都成了朝廷囊中之物?怎么不见你去与他们分说? 可看着刘浪身后肃立的铁甲亲卫,那寒光闪闪的钢刀映得人头皮发麻,他到嘴边的反驳又咽了回去。 “太师此言差矣!”张布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平稳, “荆州自景升公领牧以来,保境安民二十余载,百姓安居乐业。太师骤然陈兵南阳,边民惶惶不可终日,此乃取乱之道啊!” 他从袖中抽出一卷文书,“这是荆州士民联名上书,恳请太师撤兵还朝,莫要......” “够了!”刘浪猛地挥袖,文书被扫落在地, “二十余载?刘景升坐拥荆襄九郡,不思北伐讨贼,反倒在自家地盘上作威作福!”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响彻营帐, “当年董卓祸乱京师,诸侯联军作壁上观;天子蒙尘,刘景升可曾派一兵一卒勤王?” 张布脸色涨红:“景升公守土有责,荆州北抗曹操,南抚蛮夷,已然......” “守土有责?”刘浪突然冷笑,踱步到悬挂的大汉舆图前,指尖重重戳在荆州位置,“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乃天下之腹心!当今天子居长安,却有诸侯拥兵自重,这天下还算大汉的天下吗?”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炬,“我若不巡视,谁来巡视?我若不讨逆,谁来讨逆?” “太师若执意如此......”张布咬着牙,“荆州上下,愿与城共存亡!” 刘浪闻言大笑,笑声震得帐顶的铜铃嗡嗡作响:“好!好一个共存亡!回去告诉刘景升,我就在此恭候,若他有胆量,便亲自来与我论一论,这荆州,究竟是谁家之土!” 张布又又傻眼了。 我是谁? 我在哪? 我来干嘛? 哦!我是来试探刘浪为什么要发兵南阳的。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说着说着,就要开战了? 主公派我来,是为了弄清楚刘浪的目的。 这要是逼得刘浪直接开战了,我怎么给主公交代? 真打起来,他会不会杀了我祭旗?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 张布无疑是俊杰,所以他怂的很快。 抱拳弯腰道:“太师息怒、息怒,适才是布言语失当,还请太师恕罪。” 刘浪剑眉尚未舒展,握着扶手的指节还泛着青白。 他本已准备好雷霆之怒,甚至在心底盘算着要如何用气势彻底压垮这个荆州使者,然后趁机逼问一下荆州的底牌。 却不料对方突然服软,这让他微微一怔,悬在嘴边的斥责硬生生咽了回去:"嗯哼?" 帐内瞬间陷入诡异的寂静。 亲兵们紧握刀柄,大气都不敢出,唯有鎏金兽炉里的炭火噼啪作响。 张布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后颈的冷汗顺着衣领往下淌,浸透了内衬的葛布。 他是真的害怕刘浪杀了他祭旗。 “有意思!”刘浪突然轻笑出声,袍袖一甩重新落座。 他摩挲着腰间的螭纹玉佩,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阶下之人:“方才还敢拿无道之师质问本太师,转眼便知道服软了?” 切,我一个月才拿几个钱,干嘛要给刘表卖命。 张布抬起头时,脸上已换上谦卑的笑容:“太师明察秋毫,布不过是荆州一介微末小吏,如何敢与太师争辩?方才所言,皆是临行前蒯异度的吩咐。” 他刻意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惶恐与谄媚:“可布今日亲耳听闻太师心系天下的宏论,才知自己目光短浅。这大汉疆土,确实该由太师这样的英雄来守护!” 这番话说得刘浪眼中精光一闪。他自诩阅人无数,却还是被张布的机变惊到了——此人前一刻还据理力争,转眼便能将姿态放得如此之低,且奉承之语说得这般自然,拍马屁都如此的不着痕迹。 “嘿,这小子还真踏马是个人才啊!”刘浪心中暗自赞叹,面上却依旧冷着脸:“既然知道错了,便说说,刘景升打算如何处置?” 张布连忙从袖中掏出一卷文书,膝行上前:“景升公早有安排!太师率大军远来是客,荆州愿以此劳军,其中有粮米十万石、战马五百匹、精铁三千斤......” 他刻意将清单展开在刘浪面前:“我主景升公还说,我荆州上下,愿为太师效力” 这些才是来时蒯越交代他的。 刚开始质问刘浪话,是他自己给自己加戏,想要不出分毫,凭借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劝退刘浪的大军,好以此扬名天下。 却不想刘浪不按套路来,结果差点弄砸了。 好在跪的快。 刘浪接过清单扫了一眼,心中暗笑。所谓‘效力’不过是虚与委蛇,十万石粮食也不过是荆州年产的零头,但这份识时务的态度,倒比千军万马更让他满意。 他将清单随手丢在案上,端起茶盏轻抿一口:“告诉刘景升,本太师念在他尚有忠君之心,此次便不再追究。只是这粮食嘛……” 张布倒吸一口凉气“嗬”,想不到真让蒯异度说对了,这刘浪此来,还真的不是来打荆州的。 这就是为什么蒯越能够青史留名,而张布到死也没有名字,只是个打酱油的。 “太师尽管吩咐,但有所求,我家主公定会尽力满足。” “你回去告诉刘景升,其余的战马精铁全都不要,我只要三百万石粮草,让他继续开放商路,不得阻拦我关中的商队与荆州的贸易往来。” “此事太大,非在下所能做主,请太师在此稍待,等在下回转荆州,请示我主以后,再给太师答复。” “可” …… 襄阳城 刘表斜倚在雕花檀木榻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青玉镇纸,听着堂下张布激昂的陈词。烛光将使者的影子拉得老长,在青砖地上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主公!那刘浪端坐在虎皮大帐中,身后甲士林立,恍若阎罗殿!” 张布突然提高声调,袍袖剧烈抖动:“他竟质问属下何为荆州之主,言语间满是轻蔑!” 刘表的瞳孔微微收缩,他作为荆州之主二十载,还从未被人如此轻辱过。 案头的《荆州风物志》还摊开在南阳郡那一册,那里沃野千里,是荆州的北大门。 “更过分的是!”张布猛地捶胸:“刘浪竟狮子大开口,索要粮草五百万石,还要主公割让南阳郡!”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那可是我荆州子民世代耕种的土地啊!” 堂下众臣顿时哗然。 蒯越皱紧眉头,手中的竹简捏得咯吱作响;蔡瑁按在剑柄上的手青筋暴起。 刘表却沉默不语,目光落在张布染着尘土的衣摆——那是长途奔波的痕迹,还是刻意为之的戏码? “但请主公放心!”张布突然挺直腰杆,眼中闪过决然的光芒:“属下虽手无缚鸡之力,却记得先圣教诲!” 他引经据典,从周公分封谈到光武中兴:“我当庭怒斥刘浪:南阳乃世祖龙兴之地,荆州子民魂牵梦绕的故土,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绝不让寸土!” 刘表终于坐直身子,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属官。 张布的脸上泛起潮红,似是还沉浸在"舌战群儒"的激昂中:“刘浪被驳得哑口无言,恼羞成怒要斩了我!” 他扯开衣领,露出一道道浅红的勒痕:“这便是他亲兵用绳索捆绑威胁时留下的!” 实际上,那些痕迹不过是他连夜用朱砂混着羊血涂抹的杰作。 在长安大帐里,他分明是像狗一样,点头哈腰的呈上岁贡清单,可此刻面对荆州群臣,那些卑躬屈膝的画面早已被他用言辞粉饰成英勇抗争。 “后来呢?”刘表的声音平淡,却让堂内瞬间安静下来。 “后来...” 张布长舒一口气,仿佛刚刚经历生死之战:“属下拿出荆州士民的联名上书,告诉他我荆州上下一心,愿与南阳共存亡的决心。 那刘浪终于色厉内荏,同意放弃南阳郡,并只要三百万石粮草。” 他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属下无能,未能让其彻底退兵,但保住了荆州疆土,便是粉身碎骨也值得!” 蒯越想要开口质疑,却被蔡瑁暗暗拉住。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警惕——三百万石粮草,相当于荆州两年的赋税,可若此刻反驳张布,岂不是在刘表面前承认荆州怯懦? 刘表缓缓起身,袍袖扫过案几。烛火摇曳中,他的面容忽明忽暗:“子扬此番辛苦。”他伸手虚扶。 “传我令,荆州八郡即刻筹备粮草,交于刘浪。至于南阳……”他望向北方,目光深邃:命刘磐率军北上,加强南阳防线,若刘浪敢越雷池半步……”话音未落,堂内已响起此起彼伏的应和声。 第191章 感谢刘表的馈赠 刘表答应的很爽快,三百万石粮草,沿丹水北上,经褒斜道转灞河运到长安。 长安灞水码头上,数百艘漕船一字排开,船舷上堆积的粮袋高耸如金色山峦,新麦特有的清香混着江水的腥气扑面而来。 关中自然没有船队,长公主的生意做的再好,也只是陆上行商,船队可是个技术活,没有经年累月的投入,是不可能打造出一支船队的。 但徐州东海郡的糜家富甲天下,家中经过几代的积累,有一支规模庞大的船队。 自刘皇叔入长安后,糜家家主糜竺也随刘备一起为朝廷做事,天子封为安汉将军。 这糜家的船队,自然也就姓刘了。 刘浪裹着玄色貂裘立在望楼之上,望着民夫们肩扛麻袋鱼贯而行,青铜酒爵中的酒水随着他微微颤抖的手泛起涟漪。 “三百万石粮草,十五日便交割完毕。”他将酒液一饮而尽,目光扫过远处尚未卸完的船队, “早就听说荆州虽然富庶,可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底蕴。”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徐庶的声音:“江夏之战正酣,生怕太师袭扰他的后方,所以才会不惜本钱,好稳住太师。而且,若庶所料不错,刘表此为,必另有所求。” 徐庶本在汉中与赵云一起抵挡张任,可近来蜀军连年征战,未得寸进,难免士气低落,张任回军休整,徐庶这才抽空返回长安。 一来与刘浪当面探讨汉中方面接下来的战略布局。 二来也是催要援兵军械等物。 两人正说着,亲卫匆匆来报,荆州使者张布求见。 刘浪冷笑一声,拂袖往议事厅而去。 厅内炭火正旺,将张布展开的绢帛照得透亮,上面罗列的条款字字如针:“我家主公答应与关中重开商路,但要求除雪花盐、汉酒外,还需要把战马、铠甲、兵器等军械加入贸易之列。” “呵,刘景升的胃口倒不小啊。”刘浪斜倚在虎皮椅上,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 “我听闻江夏城外,文聘的云梯折了八百架,蔡瑁的战船沉了两百艘?”他的目光突然如鹰隼般锐利:“刘景升这是要拿粮草换救命的家伙什啊。” 张布额头渗出细汗,强作镇定道:“太师明鉴,荆州子弟浴血奋战,军械损耗确实有些......” “行了!你也不要跟我诉苦”刘浪挥手打断了道:实话跟你说了,战马可以换,但必须以粮易马。” “这…太师,不是我等不答应,实在是荆州也没有多余的粮食了,如今大战正酣,每日粮草耗费不知凡几……” 刘浪伸出两根手指:“要么用粮草换,价格可以比市价低两成,要么你就从哪来回哪去。” 张布刚要开口,刘浪又先一步打断他:“至于铠甲兵器,工坊新造的玄铁锁子甲、精钢陌刀,我军将士换装都不够,岂会外流?” 他拍了拍手,侍卫立刻抬上几个木箱,箱内堆满皮甲、铁甲、环首刀,旁边还有侍卫抬了一些长矛、大戟、弯刀等物。 “不过看在刘景升如此爽快的份上,这些缴获的军械装备倒是可以卖给他。” 缴获的装备以及朝廷换下来的旧装备,在仓库中堆积成了几座小山。 这些装备虽然比不上朝廷的工坊打造的制式装备,但放出去,也都是一等一的好装备。 要知道这些装备可都是从敌人的主力军中缴获的,除了旧点,没别的毛病。 只是汉军如今有了更好的制式装备,就再也看不上这些本来视若珍宝的旧装备了。 以前都是小甜甜,如今成了牛夫人。 丢了可惜,不丢又占地方。 还要安排人手看管,否则被有心人偷出去,利用这些装备作乱怎么办? 刘备还在头疼怎么处理它们,现在到时可以废物利用。 “这......” 张布看着那有些老旧的装备,面色有些不好看。 他来的时候,刘表交代他,一定要买到朝廷最新的制式装备。 朝廷制式的装备,都是用高炉钢打造的,用过的都说好。 铠甲比原来的铁甲轻便却,防御力却更加坚固,还有制式的兵器,都比他们手中千金买来的神兵利器还要锋利。 结果刘浪告诉他,这些是非卖品,然后还拿出一堆缴获的老旧装备来打发他,张布内心自然不高兴,只是碍于刘浪的威名,不敢表露出来。 刘浪却笑着摆摆手:“放心,同样以粮易械,价格照旧比市价低两成,要多少有多少。” 他凑近压低声音:“刘景升若是不要的话,我可就卖给江东的孙策了。听说他最近消耗也不小,正愁没有门路买呢。” “要!” “哦?你刚才说,荆州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了,我这批装备,可是要粮草交换的啊!” “有,谁说没有。在下这便返回荆州,上禀我主,请太师大人等我的好消息。” 就算自己不用,也万万不能让孙策得了去。 三日后,张布返回长安,带来了刘表的条件。 在荆州把孙策赶出江夏之前,朝廷不能卖给孙策一匹马,一件装备。 交易达成! 长安西市张灯结彩,满载粮草的车队鱼贯而入。 同时,七百辆牛车拉着缴获的老旧军械驶出城门。 刘备站在城楼上,望着绵延数里的车队,不禁抚掌大笑:“好个废物利用!库房里那些让我愁白了头的旧铠甲,如今竟成了换粮的宝贝!伯涛,还是你有主意啊,竟然拿孙策来鞭策刘表。哈哈哈哈……” 刘浪望着天边翻滚的乌云,嘴角微微翘起:“皇叔,有了这些粮草支撑,咱们可否支撑到夏粮入库?” 刘备心中盘算了片刻:“只要没有大的战事,支撑到明年夏粮入库绰绰有余。” 关中这两年来屯田已经初见成效,而最辛苦的头两年已经熬过去了,等到明年就是第三年,可以向一部分屯田的百姓正常收税了。 而且百姓们收了粮食,只会留下一部分口粮和种子,大多数也是拿出来卖,到时可以让长公主刘娴组织商队下乡收粮。 等到明年一过,关中就能初步自给自足,再也不会被人卡脖子了。 第192章 建安七年 建安七年春。 长安城头的暮鼓惊起寒鸦,刘协扶着新建的朱漆栏杆,望着暮色中鳞次栉比的宫阙。 三年前西入关中时的景象还历历在目——断壁残垣间荒草丛生,未央宫前殿的瓦当上结着厚厚的蛛网,连象征皇权的铜铸朱雀都折断了翅膀。 “陛下,该用晚膳了。”小黄门赵安捧着鎏金食盒,声音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刘协却没有回头,他的目光越过层层飞檐,落在西南角正在夯土的工地。 那里是新修的武库,每日都有数千民夫挥汗如雨,将从凉州运来的精铁锻造成兵器。 三年光阴,恍若白驹过隙。 还记得初到长安时,朝廷库藏空虚,天子只能蜗居在小小的司隶校尉府。 每日上朝的大殿,甚至站不下文武百官。 是天子与刘浪君臣同心同德,筚路蓝缕才有了今日之盛况。 春种秋收,寒来暑往。 自从以工代赈之后,朝廷便取消了徭役,等需要有人服役时,便让衙门雇佣民夫。 所以每年农闲时节,关中大地依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号子声。 十万民夫扛着锄头、推着独轮车涌入长安,修整城墙时的夯土声、重建宫殿时的斧凿声,交织成一曲复兴的乐章。 新未央宫的地基下,埋着战死将士的衣冠冢;前殿的每一块青砖,都刻着牺牲将士的姓名。 这是刘浪提议的,意为让这些为大汉帝国献出生命的勇士,与汉室一起享受无上荣光。 “陛下,太师请您过目新制的冕旒。”小黄门赵安的声音再次响起。 刘协转身时,正看见刘浪捧着九旒白玉冕踏入殿门,玄色朝服上的日月星辰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三年过去,这位力挽狂澜的太师脸上也多了几分沧桑的印记,那是西凉的风沙送给他的礼物。 唯有一双眼睛,明亮如初! 按照古制,天子的冕旒当用十二旒。 刘浪将冕旒轻轻放在案上,他的手指抚过冕旒上的白玉珠:“这每颗珠子,都是长公主的商队从西域换来的和田美玉,由最顶尖的匠人,精心打磨而成,只有这样的珍宝,才能配的上我大汉的皇帝陛下。” 刘协拿起冕旒,玉珠相撞发出清越的声响。 这声音让他想起三年前那个狼狈的逃亡之夜,想起许昌宫中暗无天日的岁月。 而现在,未央宫的飞檐上重新挂起了象征祥瑞的铜凤凰,太液池的冰面下藏着新凿的水渠,连通着城外万亩良田。 他望向窗外渐暗的天色,长安的灯火正在千家万户中次第亮起,宛如星河落入人间。 这位少年天子,突然有了冲动。 “传朕旨意”刘协将冕旒郑重地放在龙椅上:“元日之时,在新未央宫前殿举行祭天大典。” 夜色渐深,刘浪离开皇宫时,护城河的冰面上倒映着未央宫的轮廓。 他抬头望着城楼上飘扬的"汉"字大旗。 来到这个世界三年了,他终于让这座承载着大汉四百年荣光的都城,在战火的废墟上重新矗立起来。 当小黄门赵安尖细的嗓音穿透晨雾,将祭天旨意传至朝堂时,鎏金蟠龙柱下的群臣瞬间陷入死寂。 太尉杨彪手中的象牙笏板"当啷"坠地,震得青砖缝隙里的积尘簌簌扬起。 “自中平六年董卓乱政以来,祭天大典已中断十有三载,想不到臣有生之年,居然还能看到天子再次举行祭天大典......” 老臣的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残烛,浑浊的眼仁死死盯着御座上神色平静的刘协:“只是如今社稷未安,天下未定,若是贸然举办如此盛典,恐……” “恐什么?”刘浪玄色锦袍扫过丹陛,腰间的横刀随着步伐铿锵作响。 他立于天子身后,目光如鹰隼般扫过群臣:“是恐耗费钱粮,还是恐不合旧制?” 殿外寒风呼啸,却压不住他字字千钧的质问:“昔年高祖斩白蛇起义,于汜水之阳筑坛祭天;光武中兴,在鄗南设坛告祀天地。今陛下重掌乾坤,恢复汉室仪轨,举行祭天大典,正是顺应天命!” 天子要举办祭天大典,事前并没有跟刘浪透气。 但刘浪知道,自继位以来,一直活在恐惧中的天子,眼看汉室如日中天,再也不复当初风中残烛的境况。 这位年龄不大的天子,也不免少年人的心性,想要炫耀一番。 平常人压抑的太久了,都要发泄一下。何况是天子。 所以刘浪很理解天子的心思。 而且这个时候,举办祭天大典,不但能提升天子的威望,最主要的是还能像天下人宣示这江山主权:这天下,依旧是大汉的天下。 而且举办祭天大典,难免要对有功之臣论功行赏。 大家跟着天子一起出生入死,赴汤蹈火的,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封侯拜将,封妻荫子吗? 这个时候封赏有功之臣,能够更好的凝聚人心。 于公于私,刘浪都不会驳斥天子,反而会极力促成此事。 议郎孔融突然越众而出,广袖翻飞,扬起满殿雪尘:“太师所言差矣!” 他花白的胡须因激愤而颤动:“祭天需备太牢三牲、五色土坛,更要昭告天下诸侯共襄盛举。如今袁绍据河北,曹操霸中原,孙策虎踞江东,他们岂会甘心俯首?此礼若行,必引刀兵!” 孔融这家伙,仗着自己是孔子后裔的身份,向来傲慢。 当初天子入关中时,他并没有跟着,是后来看朝廷在关中站稳脚跟后,自己厚着脸皮跑回来的。 天子为了笼络天下的读书人,也就封了他个闲职,养在长安。 此时他哗众取宠语出惊人,让朝堂气氛为之一冷。 天子刘协轻叩龙椅扶手,玄色冕旒随之轻晃:“文举公可知,当年孝明皇帝永平年间,北匈奴犯边,朝廷亦在洛阳南郊举行祭天大典?” 他抬手示意侍从展开一卷泛黄的典籍,典章有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祭祀天地,不仅是告慰祖宗,更是向天下昭示大汉正统未绝。” 太尉杨彪捡起掉落的笏板,奏道:“陛下,老臣并不反对举行祭天大典,只是如今曹操、袁绍、孙策等辈,对天下早有觊觎之心,陛下贸然举行大典,万一刺激到他们,臣怕他们会联手对付朝廷。” 杨彪的担心不无道理,此前朝廷半死不活的,没人在意,大家可以毫无顾忌的打生打死。 可一旦朝廷举行祭天大典,向整个天下宣示主权,会刺激到天下诸侯,让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朝廷。 以朝廷现在的实力,单独对上哪一家都不虚,可要是同时跟整个天下为敌,那就离改朝换代不远了。 “正因如此,才更要祭!” 刘浪斩钉截铁的道:“袁绍自诩四世三公,曹操曾挟天子以令诸侯,他们觊觎的不过是这正统二字!今日陛下祭天,便是要将这天命牢牢攥在手中!” 他指向殿外苍茫的雪原:“若连祖宗定下的礼制都不敢恢复,又何谈中兴汉室?” 沉寂良久,杨彪颤巍巍的道:“老臣附议。昔年董卓焚毁宗庙,致使天地失序、人心惶惶。如今陛下重修未央、再兴祭典,正是拨乱反正之时。” 他佝偻的脊背突然挺直:“老臣愿倾尽家财,筹备祭天所需!” 朝会散时,雪下得更急了。 刘备与刘浪立于廊下:"伯涛这步棋,既帮天子立威于朝堂,又试探了群臣心思。只是......"他望向纷飞的雪幕:“杨彪所虑也不无道理,袁绍、曹操等怕是不会坐视。” 刘浪手指轻捻一粒雪花,看着它在指尖慢慢融化,轻轻的说道:“皇叔多虑了,且不说袁绍曹操绝无可能联手,就说河北如今元气大伤,袁绍真想做点什么,也是有心无力。 至于曹操,此人向来务实,没有好处的事,一向不干,所以他绝不会因为天子举行一次祭天大典,就头脑发热出兵关中的。” 刘备想了想,点点头:“伯涛所言不错,既然如此,我要好生准备,到时候一定要让这天下人看看,我大汉是何等的威仪。” 天子举行祭天大典,身为尚书令的刘备自然要负责筹备一切。 第193章 民心归流 长安城郊的圜丘坛笼罩在乳白的晨雾中。 九丈高的黄土祭坛上,苍青色的昊天上帝神位,在晨光中泛着幽光,三十六名身着玄色祭服的礼官手持圭瓒,正将醇厚的秬鬯酒缓缓浇在瘗坎里。 祭坛下,万余名武装到牙齿的甲士,组成的方阵如钢铁长城,戈矛的寒芒刺破薄雾,与坛上摇曳的三百六十盏长明灯交相辉映。 “恭迎天子——” 随着司礼官撕裂晨雾的长号,六十四人的黄屋大辇自朱雀大街缓缓而来。 刘协头戴十二旒白玉冕,玄色衮服上日月星辰纹绣在朝阳下流转生辉。 辇车经过之处,百姓们齐刷刷跪倒,额头紧贴着特意铺设的黄土道,此起彼伏的"万岁"声惊起栖息在终南山麓的群鸦。 “云长,此番祭天排场,可比当年十八路诸侯会盟如何?”马超身披银白战甲,勒马立于坛下观礼区。 他身旁的关羽抚着长髯,丹凤眼凝视着坛上天子身影:“那时诸侯各怀鬼胎,哪及今日这般正统气象?” 话音未落,一旁的张三爷接道:“二哥说的是,那些个诸侯,本事没见有多大,心眼却不少,而且一个个的都是狗眼看人低,尤其是那个袁术,当初要不是大哥拉着俺,俺非得捅他三百个透明的窟窿。” 古代冬天基本上不打仗的。 一来是古时冬天十分寒冷,外出行军,没有足够御寒的衣物。 二来冬春之季,青黄不接,粮草难以为继。 得益于此,关羽庞德,马超张飞,甚至汉中的赵云徐庶,潼关的高顺和周仓裴冕也都来参加此次祭天大典。 这次祭天大典之后,天子还要封赏这些有功之臣。 祭坛中央,刘协接过刘浪递来的玉璧,缓步走向燎炉。当温润的和田玉投入熊熊烈火时,青烟裹挟着玉髓特有的焦香直冲云霄。 司礼官们突然齐声诵起《郊祀歌》,苍凉的古调在八百里秦川间回荡:"惟泰元尊,媪神蕃厘。经纬天地,作成四时......" 千里之外,冀州邺城的袁绍将密报摔在案上,震得青铜博山炉里的沉香屑簌簌而落:“刘协小儿竟敢祭天?”他望着舆图上长安方向,眼中泛起血丝。 袁绍其实对于如今的天子刘协是不大认可的。 因为刘协这个天子是董卓所立,董卓与袁绍有灭门的血仇。 后来袁绍要另立刘虞为天子,但被刘虞拒绝了。 刘协还是傀儡的时候,袁绍可以不在意。 可现在他们两兄弟,一个成了骷髅王,剩下的一个还在苟延残喘,袁绍心中难免不平衡。 凭什么你一个国贼立的天子,如今能堂而皇之的举行祭天大典,向天地宣示大汉九州的主权? 而我袁家四世三公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更何况,国贼董卓当初不过是袁家养的一条狗。 许昌城中,曹操摩听到消息后,突然仰头大笑:“好个刘伯涛!你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汉室如今中兴有望。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曹老板对于汉室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 刚开始曹老板也是仗着满腔热血,怀着匡扶汉室的初衷,抱着不成功便成仁决心,孤身刺杀董卓。 谁料想后来造化弄人,屠龙者终于成了恶龙! 长安朱雀大街上,从凉州运来的骆驼队正载着西域珍宝缓缓而行。 驼铃声中,卖胡饼的小贩突然扯着嗓子高喊:“祭天啦!天子脚下的胡饼,吃了保平安!” 围观百姓哄笑起来,几个孩童追逐着抛洒的五色纸钱,清脆的笑声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客官,您这口音不像本地人?”酒肆老板擦着案板,笑眯眯地打量着新来的商队。 “来尝尝咱关中的稠酒!天子祭天用的就是这酒坊酿的!”当商队伙计掏出五铢钱时,老板特意多舀了半勺醪糟:“自家人,多给些!” 暮色降临时,祭天大典在漫天焰火中落下帷幕。 刘协站在未央宫前殿,望着长安城内彻夜不息的灯火。 街巷里,百姓们自发点燃的火把连成蜿蜒的火龙,将"汉"字旗照得通红。 忽然,不知何处传来编钟奏响的《大风歌》,刹那间,整座城池都沸腾起来。 其实普通老百姓也是有鄙视链的。 就像现在北京人看不起所有外地人,上海人看不起除北京人之外的外地人。南方人看不起北方人,北方人看不上南方人一样。 如今天子在长安举行祭天大典,那长安就是大汉的都城,关中就是天子脚下,相当于是北京的郊区了。 关中人,也就相当于北京人了。 你兖州人? 我,关中人。 你荆州人? 我,关中人。 你冀州的? 我,关中人。 这种来自地域的自豪感,无形之中,就把关中的人心凝聚在一起了。 当越来越多的人,以自己关中人的身份自豪时,那么他们就会自发的维护朝廷。 什么是民心? 这就是民心。 得民心者得天下。 “陛下,民心可用矣。”刘浪捧着祭天祝文,目光扫过城楼下欢呼的人群。 当这些从全国各地涌入关中的百姓,以关中人自居时,便是将身家性命与汉室系在了一处。 他指向未央宫阙上重新修复的铜铸朱雀:“河北袁绍的四世三公、中原曹操的青州兵,纵有百万之众,能敌得过这万千民众归心?只要让这天下九州之人,重新以'汉人'的身份自豪之时,大汉离真正的中兴,便不远了!” 夜渐深,祭天坛上的余火仍在燃烧。一名老卒望着跳动的火苗,突然扯开嗓子唱起家乡小调。 很快,更多的歌声从兵营、酒肆、民居中响起,苍凉的曲调汇成汹涌的声浪,朝着黑暗中的中原、江东、巴蜀、河北、西凉蔓延而去。 这一夜,整个大汉疆域都听见了长安的声音——这个曾险些覆灭的帝国,正从祭天的青烟中,浴火重生。 翌日 天子在未央宫召开大朝会。 凡在长安的文武百官皆要参加! 第194章 大封群臣 初雪尚未完全消融,长安未央宫前殿便已笼罩在一片庄严肃穆又喜庆热烈的氛围之中。 朱红的宫墙在朝阳下熠熠生辉,金色的铜钉大门缓缓推开,发出沉重而悠远的吱呀声,仿佛在诉说着大汉王朝的沧桑与新生。 朝会还未开始,文武百官已身着崭新的朝服,手持笏板,整齐地排列在殿外的广场上。 凛冽的寒风中,衣袂翻飞,却无人有丝毫懈怠。 远处传来悠扬的钟鼓之声,这是天子即将驾临的信号,众人纷纷屏息凝神,等待着这一重要时刻的到来。 随着"天子驾到"的高声传呼,刘协头戴十二旒冕旒,身着华丽的玄色衮服,在一众内侍的簇拥下,缓步登上龙椅。 他的步伐沉稳而坚定,眼神中透着历经磨难后的坚毅与威严。 满朝文武立刻齐刷刷地行跪拜大礼,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响彻云霄,惊起了宫墙之上的寒鸦。 刘协抬手示意众人起身,目光缓缓扫过殿内群臣,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自朕西入关中,至今已历三载。 这三年来,拒曹操,经略关中,灭韩遂,平定西凉,社稷得以幸存,全赖诸位之功。今日,朕在此大朝,便是要论功行赏,以彰诸位爱卿之功绩!” 话音刚落,殿内气氛顿时变得热烈而紧张起来。众人都期待着自己的付出能够得到天子的认可和奖赏。 "刘浪听封!"刘协高声道。 刘浪阔步出列,神色从容,却难掩心中喜悦之情。 这三年来,他为了汉室的复兴殚精竭虑,出谋划策,率领大军南征北战,平定各方势力,就是为了改变大汉的结局,现在已经初见成效,心中自然欢喜。 “朕封你为大将军,进爵相城县侯,食邑万户,赐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刘协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大殿之上,经久不绝。 大将军本来是袁绍,可自从邺城之战后。袁绍进位冀公,这大将军的位子自然要空出来,如今封给刘浪了。 而刘浪原本的相城侯,听起来是县侯,本质上还是乡侯,只是沾了宗室的光,以相城县为名。 如今天子金口玉言,亲封县侯,食邑万户,已经是汉制中最顶尖的爵位了。 再往上,就是能够开国称制的公爵和王爵了。 可如今天下未定,社稷未安,要是直接封了公爵王爵,以后刘浪再有功劳,难以封赏。 功高不能赏,自古就是取祸之道。 所以天子此次只是封了刘浪万户侯,就是为给以后留有余地。 但即便如此,也已经是顶尖的殊荣了。 果然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这等殊荣,在大汉历史上也是极为罕见的,足以见得天子对刘浪的倚重与信任。 即便刘浪是穿越者,此时心中也难免激动不已,但却仍保持着沉稳,恭敬地叩首谢恩:“臣刘浪,谢陛下隆恩!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以报圣恩!” 紧接着,张绣被封为镇北将军,赐爵靖安乡侯。 靖安就在张绣的老家历县,这是天子对张绣的宠信。 想当初,张绣在宛城之战中给曹操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后追随刘浪,归降了朝廷,是如今朝廷的原始股东之一,元老级的人物。 在关中的多次大战中,他作战勇猛,屡立战功。 但却从不居功自傲,也从不以资历压人。 最难得的是没有野心,却又对朝廷忠心耿耿。 是天子和刘浪最信任的人之一。 朝廷最初的时候缺兵少将,刘浪每次出击,总是留张绣守家,足以见得对张绣的信任。 此刻,张绣身着铠甲,跪在地上,脸上洋溢着自豪与感激,大声说道:“臣定当不负陛下所望,继续为大汉江山奋勇杀敌!” 胡车儿作为张绣的亲信部将,也因作战勇猛,被封为讨寇中郎将,永新亭侯,赐金百斤。 他身材魁梧,皮肤黝黑,此刻憨厚地笑着,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引得殿内众人微微发笑。 胡车儿本为张绣部将,如今张绣留守长安,胡车儿却成了刘浪的御用副将,整日与刘浪一起南征北战。 刘浪对个憨厚的汉子也十分宠爱,走哪带哪。 当然,刘浪一开始将他带在身边,也有分化张绣麾下两万西凉铁骑的目的。 “赵云听封!” 赵云银甲白袍,英姿飒爽地出列听封。 “朕封你为镇西将军,永昌亭侯!”赵云在汉中之战中,多次以少胜多,击溃敌军,守护了汉中的安宁。他眼神坚定,声音洪亮:“云必以死报国!” 赵云也是元老级的,论资历比张绣还老,只是没有带资入股。 但他却得到了长公主的青睐,奈何赵云现在一心想要建功立业,匡扶汉室,还没能发现长公主刘娴对他的心思。 不过看这次天子对他的封赏,长公主很明显出力不小。 徐庶作为刘浪唯一的军师,一开始是被绑上山的,后来被刘浪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后,就留在卧牛岗,论资历是和赵云差不多的元老级人物。 刘浪起家的部队,就是收编的卧牛山的土匪流民,军队最初的组织、架构等等,徐庶多有谏言。 后来西入关中,钟繇为了策应曹操,从长安发兵,两路夹击天子,正是徐庶力挽狂澜,设计埋伏,击杀了钟繇,才让朝廷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长安,让天子有了容身之处。 可以说朝廷能有今日,徐庶功不可没。 天子感其足智多谋,并多次谏言献策,屡建奇功,加封徐庶为关内侯,军师祭酒。 徐庶出班谢恩:“臣愿为陛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再接下来就是高顺、周仓、裴冕等人,也纷纷得到封赏。 高顺也是带资入股,三百陷阵营足以抵得上三千精兵。 而后更是镇守潼关,让曹军多次无功而返,拒曹操于关外,为关中稳定发展,立下汗马功劳。 此次被封为关内侯,镇东将军。 周仓裴冕作为刘浪起家的原始股,可是最初刘浪的,也是因为有了这两人的追随,刘浪才有了原始资本。 虽然后来奇袭许昌,营救天子,靠的最多的还是张绣的西凉铁骑。 但要没有卧牛岗上万兵马制衡,也难保张绣不会生出二心。 大军的粮草辎重等等,一开始也是全靠从卧牛山产出的矿盐,交易而来。 两人其后跟随高顺一起镇守潼关,力保潼关不失,也是劳苦功高。 此次两人分别被封为平东将军、平南将军,关内侯。 以他俩实际的功劳其实不足以封侯,但是作为刘浪的天使投资人,该有的优待还是要有的。 吕玲绮作为吕布之女,可谓是将门虎女,巾帼不让须眉,随刘浪一起在战场上纵横驰骋,多有功劳。 被天子封为扬武中郎将,赐锦袍玉带。除此之外,吕布的温侯爵位给了她,只是没有食邑,只等以后再立新功,再加封食邑。 刘备作为汉室宗亲,又是天子的皇叔,入关中以来,一直尽心尽力辅佐天子,被晋封太师兼领尚书令,进爵宜城侯,食邑三千户。 关羽作为刘备的二弟,如今又独领一军,坐镇西凉,因其此前有曹操为他请封的汉寿亭侯,即便后来挂印封金,天子也没有收回爵位,这次便不再加封。只是升任他为左将军,领凉州刺史 刘备的另外一个结拜兄弟,张飞张三爷,就没这么好运了。 自从入关以来,也只是作为偏将冲锋陷阵了几次,又不像关羽独领一军,镇守一方,此次只是被升为虎威将军,连个爵位也没有。 但张三爷压根不在乎。 他现在领着一千重甲骑兵,在并州的几个平原上,天天追着那些胡人纵横睥睨,好不威风。 至于官大官小的,哪有重甲骑兵来的香。 糜竺作为富甲天下的糜家的家主,为朝廷贡献不小。 长公主刘娴的商队,能够如此轻易的铺遍九州,糜家是出了大力的。 入关后,协助刘备处理朝政,安顿移民,是刘备的左膀右臂。 此次糜竺被封曲阳亭侯,升太府,为九卿之一。 简雍、孙乾等人作为刘备的亲信谋士,也都得到了相应的官职和爵位。 马腾、马超、马岱父子及其部下庞德在长安之战中,反戈一击,击溃西凉联军。 马腾因此被封为镇西将军,槐里乡侯;马超被封为安西将军、上党太守,丰仪亭侯;马岱被封为鹰扬将军;庞德被封为立义将军。 杨秋、成宜等人,在凉州之战中,为朝廷稳定西北边疆立下赫赫战功。两人也都被封为讨逆将军。 最后,就连小月氏胡的首领波调也得到了天子的封赏。 波调率领部族归降朝廷后,为朝廷提供了不少战马和兵力,被封为归义中郎将,赐印绶。 他激动地五体投地,语无伦次,跪地谢恩时,头磕的邦邦响:“谢天子、谢天子!今后我小月氏定与大汉同心!” 其余跟随天子一起从许昌入关中的老臣,如董承、杨彪、伏完等也各有封赏。 封赏完毕,刘协站起身来,高声道:“今日之封赏,是对诸位爱卿功绩的肯定。望诸位今后能继续齐心协力,辅佐朕中兴汉室,还我大汉万里江山!” 满朝文武再次跪拜在地,齐声高呼:“愿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一刻,未央宫前殿内,君臣一心,共同怀揣着复兴汉室的宏伟志向,仿佛看到了大汉王朝再度辉煌的希望。 第195章 皇宫夜话 当最后一道封赏诏书宣读完毕,满朝文武的叩谢声中,刘协抬手笑道:“今日诸卿劳苦功高,朕特设宴未央,与卿等同享美食!” 钟鼓齐鸣声里,御膳房的宦官们鱼贯而入,鎏金食盒中盛着关中烤羊、巴蜀鱼脍、西域葡萄酿。 往日庄严肃穆的前殿化作欢宴场,武将们挽着袖子划拳,文臣们举着酒爵吟诗,连持戟守卫的士卒都偷偷咽下口水。 成宜扯着嗓子唱起凉州牧歌,庞德敲着铜碗应和,酒香与喧嚣冲破宫墙,惊得朱雀大街的百姓驻足张望。 “痛快!痛快!”张飞拍着桌子,酒液顺着虬髯滴落。 “俺老张跟着大哥从涿郡起兵,如今一路打进长安,就盼着这一天!” 他身旁的关羽抚须微笑,丹凤眼扫过殿中醉态百出的同僚:“天子如此厚恩,日后便是赴汤蹈火......” 话音未落,简雍已举着酒爵凑过来:“云长此言甚是!士为知己者死,天子如此恩荣,我等必当舍生忘死,以报天子之恩!” “是极、是极……” “没错、没错……” “此言甚善……” 此次封赏,天子不论功劳大小,皆有所赐,可谓是雨露均沾。 群臣兴奋不已。 大家出来混,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为了朝廷出生入死的,图什么? 感民生之疾苦,解万民于倒悬? 那踏马是口号,喊喊就行了。 谁要是信了,谁就是棒槌。 为了啥? 不就是为了能成为特权阶层,好给子孙后代留口富贵饭吃吗? 如今复兴汉室的大业刚刚有所起色,天子就重赏群臣,大家看到自己的付出已经有了回报,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一定要辅佐天子完成复兴大业。 谁要是敢阻拦他们复兴汉室,谁就是在阻拦他们的富贵路,必须干掉。 至于有些人觉得自己这次的封赏太低,那也没关系。 如今河北,中原,江南,江东,巴蜀等地还被诸侯割裂之中,有的是机会立功。 只要天子赏罚分明,便是豁出命去,也要给子孙后代挣个万户侯。 殿外忽然传来更鼓声,已是戌时三刻。 醉意朦胧的群臣这才惊觉夜色已深,在宦官的搀扶下东倒西歪地退出宫殿。 刘浪最后一个放下酒盏,望着满地狼藉的残羹冷炙,锦袍上还沾着吕玲绮敬酒时泼洒的葡萄汁。 “大将军请留步。”小黄门赵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陛下有请。” 椒房殿内,炭盆烧得噼啪作响,刘协卸去冕旒,只着一袭素色常服。 案几上摆着半凉的羹汤,与方才宴席的奢靡形成鲜明对比。 “今日这场大戏,演得可还入皇兄的法眼?” 天子忽然开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 刘浪微微一怔,随即笑道:“陛下这场大戏演的当真好啊,既安了功臣之心,又让天下人皆知跟着汉室才有富贵。” 他望着摇曳的烛火,想起宴会上群臣红通通的醉脸:“口号喊得再响亮没有用,终究还是比不过实实在在的爵位田宅啊。” “说得好。”刘协将冷汤一饮而尽: “袁绍曹操之所以能收拢人心,靠的不是忠义,而是给部下看得见的前程。朕若想中兴汉室......” 他突然起身,袍袖扫过墙上的大汉舆图:“就得让天下豪杰知道,跟着朕刘协,比跟着那些诸侯更有出路!” 窗外寒风呼啸,将远处的更鼓声撕得粉碎。刘浪凝视着天子年轻却坚毅的面容,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蜷缩在马车里的少年。 时光晃的真快,天子终于长大了。 原本天子突然要举行“祭天大典”,刘浪还以为是少年心性,骤然乍富,想要炫耀一番。 却想不到天子是借此机会,收揽人心。 本来按照惯例,祭天之后的封赏环节,也只是遵循旧历,不轻不重的给出一些封赏,也只是讨个彩头。 刘浪万没想到,天子居然大肆封赏群臣,不论功劳大小,一律都有恩荣。 效果也是显而易见。 刚才群臣私下闲聊,恨不得立马为天子平定九州,荡平四海,好搏得一个‘万户侯’。 想到这里,刘浪躬身下拜:“陛下圣明。” 他顿了顿,从袖中掏出一卷密报:“不过袁绍近日在冀州广纳流民,曹操也在许昌扩建军器监。此番祭天封赏.恐怕真的刺激到他们了,臣担心他们会狗急跳墙.....” “哈哈哈,朕就是让他们急。”刘协猛地转身,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 “他们越是着急,就越是说明朕是对的。他们越是着急,行事就会越发没有章法,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皇兄,这天下乱的太久了,能越早平定下来越好。 朕虽然年少,可这些年经历的多了,也看的明白,百姓之苦,苦于世家大族。 世家大族不是生产,却掌控了上升渠道,占据了这天下绝大部分的财富。 百姓从生下来,命运就已经注定,每日辛勤劳作,只勉强养家糊口,到死也不得闲。 稍有天灾人祸,便要典妻当子,卖儿卖女。 如今朕才看明白,百姓不怕辛苦,怕的看不到希望。 关中如今没有世家大族的掣肘,正是一片欣欣向荣,朕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希望。 朕不会走世祖的老路,一定要将世家大族彻底的扫清。 诸侯麾下的子民,也都是我大汉的子民,手心手背的都是肉,不好厚此薄彼。 朝廷早日平定天下,早日扫平世家大族,百姓就能早日获得希望。” 天子如此肺腑之言,让刘浪呆立当场。 谁说古人的认知有局限性的? 这天子刘协的认知,不就很超前吗? 哦,不对!早在东汉开国之时,世祖光武帝刘秀,就已经认知到世家大族的危害性。 所以当时世祖前瞻性的下令全国度田,想要将田地收归国有,以此来打击世家大族,只是阻力实在太大,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如今天子刘协也有如此认知也就不足为奇了。 “圣明无过于陛下”。 刘浪心悦诚服,再次下拜。 天子笑道:“皇兄也会拍马屁了。” “哪里,陛下确实圣明。” “不是朕圣明,是朕经过的,见过的,太多太多了,有感而发。” 刘浪默然,或许只有真的经历过民间疾苦的人,才能感受到百姓真正需要什么,才能真正明白大汉需要变革什么。 “皇兄,如今凉州已定,汉中也在我手,接下来是否要攻略巴蜀了?” “陛下,朝廷连年征战,士卒疲惫不堪,诸侯又联合起来断了朝廷的商道,我等粮草不足,现在若是出兵攻伐巴蜀,只怕事倍功半,到时我军主力困于巴蜀崇山峻岭之中难以转圜,曹操袁绍等举兵来攻,朝廷危矣,不如等关中大治之后,粮草充足,兵强马壮之时,再征讨刘璋不迟。” 天子点点头:“嗯…好,皇兄向来算无遗策,就依皇兄之见。” “陛下谬赞了。” “哎,哪里谬赞,若无皇兄,朕还在许昌虚度光阴呢。” “此陛下洪福齐天,自有祖宗庇佑。” 君臣商业互吹了一阵,天子突然一脸为难的说道:“皇兄,还有一事,还需要皇兄出马。” “哦?不知是何事?” 第196章 亲贤臣远小人 天子似乎有难言之隐,吞吞吐吐的问道:“那个…皇兄,可知皇姐之事?” “可是长公主殿下?” “正是!” “臣略有耳闻。” “这个,这个,皇兄有所不知,皇姐如今,如今又有了一位心上人,只是此人乃是朝中的大将,如今朝廷正得用之人。 皇姐又是望门寡,冒然张嘴,恐怕被人拒绝。也怕有心人造谣,说皇姐以势压人,所以皇姐虽有心思,却不敢言。 皇姐与朕相依为命,朕不忍见皇姐受相思煎熬之苦,又不能直接以皇命相压,思来想去,此事也只有皇兄能够帮上一把。” 天子的担心是对的。 长公主刘娴虽是皇家贵女,可却是望门寡,嫁个普通人,那自然没有问题。 要想嫁个朝廷重臣,难免会被人拒绝。 你一个望门寡,不管是否真的克夫,三人成虎之下,也是没人敢要的。 毕竟,古人对这些很迷信。 倘若刘娴真的看上了朝廷中的大将,除非天子下旨,以皇权压人。 可如此一来,要是传出去,皇室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想到这里,刘浪觉得得先打探清楚,看看究竟是谁入了长公主的法眼,要是没有家室的,倒也不是不能当这个媒人。 要是已经娶了妻子的,那还是劝长公主早点打消这个念头。 “陛下,不知长公主看上了朝中哪位将军?” “是赵子龙将军!” 哦!明白了! 当初卧牛山下,因为周仓想要打劫长公主刘娴,结果被赵云英雄救美,引出刘浪大战赵云。 想必是从那个时候,刘娴就已经对赵云起了心思。 也是,赵云相貌英俊,身材魁梧,不但有万夫不当之勇,还善于学习,跟着徐庶一起共事这么久,也学到了一些谋略,可谓是文武双全。 加上当初英雄救美,虽然情节很老套,可备不住赵云确实很优秀啊。 也难怪能引的长公主春心萌动。 刘浪一听,立马大笑道:“哈哈哈,此事易耳,包在臣身上。” 要是别人,刘浪还没把握,可是要是赵云,他有十足的把握。 先说赵云,出身连寒门都算不上,如今能尚公主,那可是高攀。 而且赵云至今未曾娶妻,又向来洁身自好,身边没有侍妾,甚至连个丫鬟都没有,在他府中照顾他的,都是他麾下退伍的残疾老兵。 再说长公主望门寡的问题,这在别人看来或许会有所顾忌,可对赵云来说,完全不是问题,他根本不信克夫一说。 更何况,寡妇公主,下嫁朝中大将的事情,汉室也早有先例。 世宗之时,汉武帝的姐姐长平公主也是个寡妇,后来嫁给了大将军卫青。 如今长公主刘娴下嫁赵云,说不定将来也能传出一番佳话。 按说婚姻大事,应该是长辈来张罗的,可如今汉室之中的宗亲,够资格主持公主婚事的长辈,那是一个也没有。 虽说刘备是天子亲口认下的皇叔,按说也是长辈,如今长公主的婚事理应由他来张罗。 可天下谁不都知道,刘备跟天子之间的关系,除了同样姓刘之外,远的那是八竿子打不着啊。 刘浪就不一样了。 刘浪的祖父,跟天子的祖父是一个爹的,两人还真是实在亲戚,比起刘备这样不知道远出去多少的宗亲要亲近多的多。 哪怕是在现代,未出五服的堂兄妹之间,都不允许成亲,更何况是更加重视宗族礼法的汉朝。 所以天子才会托付刘浪,来张罗刘娴的婚事。 一听刘浪打了包票,天子立马高兴道:“好好好,那这件事就交给皇兄了。这婚姻大事,按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朕跟皇姐已经没有亲人了,皇兄是朕还未出五服的兄长,皇姐的婚事,还得皇兄张罗。” “陛下放心,臣保证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天子点点头:“好,那就拜托皇兄了。等赵将军和皇姐成亲后,朕打算把他召回长安,做朕的羽林中郎将,拱卫京师,护卫朕的安危。” 天子之前的寝宫只是一个小小的司隶校尉府,倒是不需要多少人来护卫,加上当时兵力紧张,所以也就没有组建羽林军。 如今搬入未央宫,这未央宫占地广阔,要是没有足够的人手守卫,天子的安危难以保证,所以羽林军的重建也该提上重日程了。 可欲治军,必先选将。 羽林军重建容易,如今朝廷带甲二十万,随便挑随便选也能挑出来几万合适的羽林军。 反倒是这羽林军的统兵大将,必须要慎之又慎。 天子挑来挑去,就看中了赵云。 正好自家皇姐也看上赵云,想要拉回自个家当夫君。 姐弟俩一合计,妥了。 白天皇帝拉过去当牛马,晚上姐姐拉回家去当种马。 一天到晚的,就别闲着了。 刘浪听完,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妥,不妥。陛下此举不妥!赵云乃是军中的统兵大将,值此社稷板荡之际,理应纵横沙场,为国建功。 若将其招回长安,安置在羽林军中,无异于是千里马困于马厩,宝刀藏于刀鞘,良弓空悬密室,徒自虚费光阴,与国无益。” 天子长叹一声:“唉!皇兄所言,朕又岂能不知。只是朕实在没有可用之人啊。” 说来天子也可怜。 幼年登基,就是董卓的傀儡,后来又被李傕郭汜囚禁,好不容易逃出二贼的魔掌,又被曹操困于许昌。 能够自己当家做主,也就这两三年。 其余的时候,天子还想组建羽林军?皇宫内的太监都没一个是天子自己的。 每天宠幸了哪个妃子,用的什么姿势,耗费多少时间,都在别人的监控之下。 如今想要自己组建羽林军了,才发现身边可用之人太少了。 倒不是没有忠心的人,只是这些人都没啥能耐。 有能耐的早就投靠诸侯,混前程去了,谁还来捧你个傀儡天子的臭脚啊。 当然,天子最后相中了赵云,不单单是赵云武艺超群,做事缜密,还因为天子确实想要把赵云招为姐夫。 因为只有这样,天子才放心把羽林军交给他。 “哈哈哈,如今汉室如日中天,天下多少英雄豪杰想要投身朝廷而不可得?陛下只需贴出招贤榜文,又何愁没有可用之人?” “新进之人,朕如何敢把生死交托?” 这也是实话,能够拱卫京师,守卫天子寝宫的,必须得是天子信得过人。 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更何况天子是万乘之躯。 不可能随便来一个人,就把他提拔为羽林中郎将,让他负责自己安危。 这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江山社稷的不负责。 “嗯,陛下言之有理。臣有一策,请陛下参详一二。” “速速道来。” “臣闻皇叔帐下有一将,名为陈到陈叔至。此人弓马娴熟,武艺不在赵子龙之下,一直为皇叔的亲卫统领,陛下可下旨将其调入羽林军中任职。” “陈到陈叔至?朕怎么未曾耳闻过?” 不怪天子没听过,实在是陈到没啥功劳。 当初夜袭西凉军营之后,就一直跟在刘备身边当个保镖。 所以这次封赏的时候,也只是升了个牙门将。 这等小官,连入功面圣谢恩的资格都没有。 天子自然没有印象。 “陛下,此人本是皇叔的亲卫统领,极其擅长守卫安保工作,此前一直负责皇叔的人身安全,所以没有机会沙场建功。若是让他来任羽林中郎将正是人尽其才啊。” 天子迟疑的说道:“可他既是皇叔的亲卫统领,自然是皇叔的心腹,羽林军身负朕之安危,朕岂能交托于他人之手?” “非也!陛下乃是天子,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区区陈到,虽为皇叔之心腹,陛下便没有信心收归己用吗?” “这……” 天子刘协是苦水里泡大的,所经历的这些苦难还都是那些军阀兵头造成的。 所以对于自己身边的掌兵之人,天然有种不信任感。要不是那种非常亲密的心腹的人,只怕他晚上都睡不着觉。 所以对于这种别人的心腹,他天然有种排斥感,这会让他以为自己还处于别人的掌控之中。 刘浪躬身一礼,问道:“臣敢问陛下,张绣将军与国何如?” “张将军与社稷有功,与朕有功。当初若不是张将军麾下的两万铁骑,只怕皇兄也难以攻破许昌,救朕出困。” “陛下可知张绣乃董卓麾下?” “朕自然知晓。” “董卓国贼也,更有李傕郭汜等爪牙,亦是国贼,张绣起初也为董卓之羽翼,而今却有功于社稷,有功于陛下,陛下可还怀疑张绣忠诚与否?” “张绣于国于朕都有大功,朕怎会怀疑张绣将军的忠心?” “可他却是董卓的余孽。” “张绣将军虽误入歧途,然却迷途知返,董卓贼心不死,妄图篡汉自立,二者怎能混为一谈?” “既如此,陛下能够接纳张绣,缘何不能接纳陈到?” “羽林中郎将一职,事关朕之安危,朕岂能轻易交付他人,若其不忠,朕岂非又入虎口?” “哈哈哈,陛下可知张让赵忠?” 天子点头,却不明白刘浪怎么突然问起张让赵忠二人。 “可先帝驾崩之后,此二人却为了自身荣华富贵,擅自斩杀大将军何进,以至于朝政失控,洛阳朝廷为董卓所控,大汉至有此祸。臣敢问陛下,莫非此二人不是先帝之心腹乎?” “此乃小人之辈,虚情假意欺骗先帝,却为了一己之私,枉自辜负先帝之信任。” “其等虽是小人,然却是先帝倚为心腹之人,也是乱国之人。陛下又何以保证今日倚为腹心之人,安知不是来日乱国之人?” “这……?朕也不知,皇兄可有教我?” “无他。唯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 陛下欲治天下,就绝对不能凭借一己之好恶,而亲远臣下,要以贤与不贤来定亲疏之别。 今有陈到陈叔至,虽为皇叔故旧,却是贤臣,陛下何以远之?” “皇兄,非是朕疏远贤臣,而是怕皇叔有二心,陈到乃其心腹,朕岂非自投罗网?” “哈哈哈哈哈……” 刘浪仰天狂笑,笑的眼泪眼泪都出来了。 “皇兄为何发笑?” “陛下乃天潢贵胄真命天子,刘备不过一织席贩履之辈。陛下有内外之臣辅佐,刘备毫无根基。刘备虽有名望。陛下却有大义。今陛下竟担心压不住刘备,岂不可笑乎?” “朕只是担心万一……” “没有万一!”刘浪厉声喝道:“倘若如此优势,陛下尚为刘备所乘,那这皇位便让与刘备又如何? 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肉还是烂在了锅里,总好过被异姓之人夺去,以至于宗祀不继,太庙不存,祖宗受辱。” 刘浪从来没有这么严厉的对天子说过话,天子一时之间竟愣住了。 刘浪双目圆睁,就这样直勾勾的瞪着天子。 天子仔细思量刘浪刚才的发言,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要是自己飞龙骑脸的优势都输了,那就说明自己确实没这个能力皇帝,倒不如就把这龙椅给了刘备,总好过便宜外人。 天子回过神来,急忙起身鞠躬道:“皇兄之言,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让朕幡然醒悟。” 刘浪哪里肯受天子之礼,急忙避开到:“陛下言重了,臣只是尽为臣的本分。不敢当陛下谢。 只是如今天下大乱,有才之士,多为他人所用。 今日有陈到,明日就有张到、李到。 若陛下总是纠结与他们的过往,不愿意亲近重用,那这些人才必不甘心平庸,定会转投 他人门下,陛下此举岂非资敌乎? 反之,若陛下不计较其等出身来历,唯才是举,量才使用,则天下英才必会前呼后拥,甘为陛下驱驰。 如此,既壮大自身,又削弱了敌人,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皇兄所言甚是,朕明日便下旨,迁陈到为羽林中郎将。” 第197章 我乃长公主驸马爷赵子龙 陈到虽说只是个小小的牙门将,可到底是刘备的亲卫统领。 若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这样直接下旨调走,恐怕刘备心中会有芥蒂。 想到这里,刘浪拱手道:“陛下,此事还需跟皇叔通通气。” “嗯,也对,毕竟是皇叔的人。”刘协靠回龙椅,冕旒轻晃:“是该先跟他说一声。明日下朝,朕与皇叔分说。” 天子忽然意识到,这个看似简单的人事调动,实则牵一发而动全身。 刘备作为汉室宗亲,如今又是百官之首的尚书令,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处理不当,刘备有了异心,很可能动摇朝廷的根基。 “陛下圣明!” 天子手指轻点,笑道:“皇兄也学会拍马屁了?朕哪里圣明了,若非皇兄忠言直直谏,朕差点又犯错了。” 话音刚落,刘浪突然上前半步,玄色锦袍扫过满地碎金般的光影,朗声道:“陛下此言差矣,陛下乃是天子,天子无错,错只在臣下。” 他字字如金石落地,惊得梁间栖着的雀鸟振翅乱飞。 刘协猛然抬头,凤目圆睁直视对方。烛火在两人中间摇曳,将刘浪棱角分明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里,没有半分回避的怯懦。 殿外廊下的侍卫听到声响,下意识按住刀柄,却见天子抬手示意退下。 刘浪继续道: “古往今来,明君圣主亦有失策之时。可为何秦皇汉武之名仍光耀千古?” 他不等天子回答,自顾自道:“在于臣子懂得补阙拾遗,在于天下人只知圣旨英明。” 天子听完,无意识的拨动案头的竹简,突然想起九岁登基那年,董卓将诏书按在他掌心强行盖玺的画面。 那时他尚不知皇权为何物,如今坐拥关中,却依然在权力的迷雾中摸索。 “陛下可还记得,祭天大典前孔融谏言受阻,满朝皆指他迂腐?” 刘协想起那日朝堂上,孔融被驳斥时花白胡须颤抖的模样,而群臣的附和声,竟比他这个天子的旨意更响亮。 “君上者不能有错,错的只能是臣下。” 刘浪上前两步,声音放低却字字千钧:“陛下若自承过失,轻则损威严,重则令诸侯起异心。袁绍曹操之流,岂会放过这等天子失德的把柄?” 暮色渐浓,刘协望着阶下这个扶持自己一路走来的权臣,忽然发现对方眼中没有半分倨傲,只有如同帝师般的殷切。 三年前在逃亡马车上,也是这样的目光,教会他如何在刀尖上握住皇权。 “嗯......”刘协缓缓起身,十二旒冕随之轻晃,玉珠相撞发出清越声响。 “皇兄之言,朕铭记于心。” 殿外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敲打在汉白玉栏杆上,宛如为这场隐秘的帝王之学授课奏响尾声。 当刘浪退出宣室殿时,回望灯火渐起的未央宫,忽然想起管仲辅佐齐桓公的典故——或许这乱世之中,正是需要这般君臣相济,方能重现大汉荣光。 …… 夜深,将军府的后花园内,灯火通明,刘浪正在宴客。 “大将军深夜相邀,定有要事。”徐庶落座,目光扫过满桌佳肴:“不过大将军摆下这等宴席,倒像是鸿门宴啊。” 刘浪笑着举起酒爵:“元直莫要打趣。子龙镇守汉中劳苦功高,今日特地备酒接风。” 他的目光落在赵云银白的铠甲上:"听闻你上月在定军山设伏,以三千轻骑破了蜀军数万大军?" 赵云闻言,英俊的脸庞泛起一丝赧意:“不过是些雕虫小技,让丞相见笑了。” 烛光照耀下,刘浪发觉赵云越发英武不凡。 难怪能引得长公主倾心,只这副皮囊,便是天下少有。 酒过三巡,刘浪突然放下酒爵,神色变得郑重:“子龙,今日有件大事与你商议。" 他望着园中摇曳的梅花:“二位也知道,长公主订婚之后,还未过门,驸马便暴病而亡,现已孀居多年,天子怜她孤苦无依,有意为她择婿。” 话音未落,赵云握着酒盏的手猛然收紧,琥珀色的酒液溅出几滴。 徐庶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陛下觉得,”刘浪顿了顿,目光如鹰隼般盯着赵云:“子龙忠勇无双,乃是驸马的不二人选。不知子龙意下如何?” 霎时间,花厅陷入死寂。赵云只觉喉头发紧,想起半月前在宫中偶遇长公主的场景——她身着藕荷色襦裙,手持团扇端居马车之中,鬓边的珍珠步摇随着马车轻晃,回眸一笑时,竟比汉中春日的海棠还要明艳。 从那时起,赵云的心底,便映入了一个影子。。 “我......”赵云张了张嘴,老脸憋得通红,耳垂也泛起可疑的红晕。 征战沙场十余年从未怯场的虎将,此刻却像个初通情事的少年:“这......此事......” 刘浪见状,心中暗笑,却故意沉下脸:“想来是子龙一心为国,心中无有男女之情。既如此,我明日上复天子,再为公主另招驸马。” 说罢,他作势要起身离席。 “我愿意!”赵云几乎是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才惊觉失态,慌忙起身请罪:“末将失言,还望大将军恕罪。” 徐庶再也忍不住,抚掌大笑:“好你个赵子龙,平日里单枪匹马闯敌营都面不改色,今日倒像个新嫁娘!” 刘浪也跟着笑起来,重新落座后,神色转为郑重:“既然如此,我明日便奏请陛下赐婚。” 说完,他又望向徐庶:“元直与子龙相交莫逆,可否为他做媒?” 徐庶拱手笑道:“愿效犬马之劳。只是大将军你......” “我嘛!”刘浪眼中闪过狡黠: “当然是作为女方这边的人了。别忘了,长公主可也是叫我一声皇兄的。” 徐庶笑道:“哈哈哈,好好好。既如此,待我回去,找人算个黄道吉日,就来下聘,如何?” “善。” 赵云此时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起多年前在常山时,曾对自己说要"为国征战,马革裹尸",却不想今日竟要披上红绸,做那金枝玉叶的驸马。 但一想到长公主温婉的面容,他又觉得,若能与她共度此生,倒也不负这乱世烽烟。 一月后,大将军府张灯结彩,未央宫的圣旨与聘礼同时抵达。 当刘娴掀开轿帘,看到身披红袍的赵云时,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整个长安的喧嚣都在此刻静止。 第198章 关某是读春秋的 建安七年春 长安朱雀大街被朱红色浸透。 从未央宫到赵云新赐的驸马府,十里长街铺满洒金红毡,两侧宫灯如星河坠落人间。 这日清晨,赵云身着九章玄色婚服,束发金冠上的东珠映着晨光,却掩不住他微微发颤的指尖。 这位征战半生的虎将,此刻竟比面对敌人百万大军还要紧张。 “将军,吉时将到。”亲卫赵勇捧着玉制婚书上前,目光扫过庭院中忙碌的宫人。 “朝中的那帮老学究说,尚公主的礼数比寻常婚娶多了三十六道。”他压低声音,“光是这同牢合卺,就要用金错卺杯饮九盏合卺酒。” 赵云喉结滚动,想起昨夜刘浪特意送来的《皇室婚典仪轨》竹简。 与公主结亲,从"纳采"时天子亲赐白雁为礼,到"问名"时钦天监测算生辰八字,再到"纳吉"时太庙焚香告祖,每一步都浸透皇家威严。 更不必说今日"迎新",按礼制他需在未央宫前跪迎公主銮驾,由三公九卿见证行三拜九叩大礼。 卯时三刻,钟鼓楼传来雄浑的晨钟。赵云率迎亲仪仗行至未央宫前,却见宫门前早有数百禁军列阵。 太常寺卿捧着诏书缓步而出,高声宣读:“制诏镇西将军赵云,忠勇可嘉,……今以长公主刘娴下嫁,着即行大婚之礼......” 随着礼乐声起,朱红宫门缓缓洞开。 八人抬的鸾凤花轿在百余名宫女簇拥下驶出,轿帘上金丝绣就的并蒂莲在阳光下流光溢彩。 “驸马爷,请行亲迎礼!”随行的赞礼官大声喝道。 赵云深吸一口气,按仪轨跪下行稽首大礼,接过内官递来的金镶玉如意——这是公主允婚的信物。 当花轿行至跟前,他亲手掀开轿帘,红烛映照下,刘娴头戴九翚四凤冠,霞帔上的珍珠流苏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宛如云中仙子。 迎亲队伍返程时,长安百姓挤在朱雀大街两侧。有人踮脚张望:“听说赵将军以前在那个卧牛山落草,是个山大王啊?” “那又如何?如今照样成了驸马爷,那可是天子的妹夫!” 孩童们追逐着撒落的喜糖,欢声笑语中,八抬大轿缓缓抬入驸马府。 自从刘浪横空出世以来,他的过往也被人全部曝光出来,包括他一开始在卧牛岗落草的经历,早就被某些有心人传遍了大江南北。 跟随着刘浪一起上卧牛岗的文臣武将,自然也逃不脱也被有心人的恶意造谣中伤。 其中赵云、徐庶如今名气最高,传的最广。反倒是在潼关接连打退曹军的高顺,倒没有怎么被黑。 夜幕降临时,洞房内的红烛已换过三茬。 赵云望着铜镜中自己略显局促的模样,想起白日里在太庙祭祖时,天子亲手将象征皇家血脉的玉牌系在他的腰间:“子龙,朕将姐姐托付于你,你万万不可辜负她,否则朕就是拼着江山不要,也要让你付出代价。" 而刘娴在旁,双颊绯红如晚霞。 “驸马,该行合卺礼了。”侍女的声音打断思绪。 赵云转身,见刘娴正端坐床边,凤冠已卸,青丝如瀑垂落。他执起金错卺杯,与她交杯饮尽。 酒液入喉,微醺间,他忽然想起年少时在常山许下的誓言,那时只道要征战沙场,却不想这乱世之中,竟能得遇佳人,成就这"洞房花烛夜"的人生至喜。 窗外,长安的灯火如繁星点点,未央宫的钟鼓声遥遥传来。 赵云轻轻握住刘娴的手,烛光摇曳中,两人相视而笑。 红烛映着喜帐,刘娴低垂的眉眼泛着盈盈笑意,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绣着并蒂莲的喜帕,正要开口说些体己话。 却见赵云突然挺直脊背,玄色婚服下的肌肉紧绷如弦。未等她反应,这位沙场虎将就已大步跨至窗边,月光将他的剪影勾勒得棱角分明。 “云这双耳朵,能听到百米开外的羽箭之声,又岂能听不到近在咫尺的呼吸之声?”赵云声如洪钟,震得窗棂上的红绸都微微发颤。 他侧耳贴向雕花窗格,剑眉却渐渐拧成了疙瘩——本该藏着窸窣声响的窗外,此刻寂静得诡异,唯有夜风掠过檐角铜铃,发出细碎的叮咚。 “既然如此,就休要怪云不义了。”赵云突然冷笑一声,探手抓起案上的鎏金茶壶。刘娴还未看清他的动作,滚烫的茶水已如银龙般泼洒而出。 “哎呦,好烫好烫……。” “不好,看来是真的暴露了!” 窗外传来几声惊慌失措的喊叫,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咒骂与脚步声。 赵云扒着窗框望去,只见五六个黑影正跌跌撞撞地在月光下逃窜。 最前方的身影灵活如猿,头顶的幞头歪到一边,一身锦袍,衬得蜂腰猿背螳螂腿越发的有型,分明是西凉锦马超。 随后的壮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身玄色锦袍,人也黢黑,若不是腰间的玉带反光,还真看不出来这是个人,长得这么黑。不用猜也知道是猛张飞。 赵云正要细看其余几人,眼角余光却瞥见最后一人身形高大如山,绿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颔下美髯随着奔跑轻轻晃动。赵云瞳孔骤缩,失声道:"关二哥,你怎么也......?" 关羽被喊破身份,动作陡然僵住。 他缓缓转过身,月光照他身上,一张国字脸躁的通红,如重枣一般。 “贤弟误会了,关某可是读《春秋》的,怎会行此无礼之事!” 他重重一捋长须,声若洪钟:“刚才我从此路过,恰巧看到有人在此听贤弟的墙角,正要赶他们离去,想不到竟被贤弟撞见了。贤弟切去洞房花烛,待关某帮你去追那几个贼子。” 话音未落,关羽已转身大步离去,靴底踏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咚"声响。 赵云望着兄长远去的背影,又看看地上未干的茶渍,不禁扶额苦笑:“这可是驸马府的后宅,你路的哪门子过!” 他突然想起半月前在军营中,张飞曾搂着他肩膀调笑:“子龙大婚那日,哥哥们可要好好热闹热闹。” 原以为只是玩笑话,没想到这群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真会做出听墙角这等荒唐事。 夜风卷着几片残红吹进喜房,刘娴早已笑得伏在妆奁上。 “想不到威震天下的关将军,也有这般可爱的模样。” 她抬起头时,眼角还泛着泪花:“倒是辛苦子龙,要应付这群顽皮的兄弟们。” 赵云走回床边,替她拂去鬓边散落的发丝,嘴角也忍不住上扬:“比起定军山的敌军,这群家伙才是最难对付的。” 他伸手将红烛挑得更亮些,摇曳的光影中,两人相视而笑,方才的紧张气氛早已化作绕指柔情。 而此刻的驸马府外,关羽正站在暗影里,望着重新阖上的雕花窗棂微微颔首。 不远处的巷子里,张飞揉着被踩痛的脚腕嘟囔:“二哥,下次探听消息,咱能换个隐蔽点的地方不?” 马超则晃着不知从哪里顺来的酒壶,笑得前仰后合:“可惜可惜,没听到子龙说情话!” 夜色渐深,几个身影渐渐融入黑暗,只留下满院桂花香,混着远处未央宫传来的更鼓声,在长安的夜空里久久回荡。 第199章 为君之道 长公主只有一个亲弟弟,就是当今的天子。 按制,两人虽是亲姐弟,却也是君臣,天子是不能背她出门的。 只好让关系比较亲近的堂兄刘浪把她背出门。 赵云成亲,本是一桩大喜事,奈何刘浪身为公主的娘家人,在把公主背出门后,却不能跟着一起去喝喜酒,只好陪着皇帝一起在宫中小酌。 未央宫宣室殿内铜炉吐着沉香,刘浪与刘协对坐的身影在青砖上拉得老长。 当更鼓声第三次传来时,天子突然放下手中鎏金酒盏,玉珏撞在案几上发出清越声响:“皇兄,我已经跟皇叔说好了,把陈到调到羽林军,担任羽林中郎将。” 烛火猛地跳动,将刘浪眉间的皱纹照得忽明忽暗。 他转动着手中的青铜酒爵,看着酒液在月光下泛起涟漪:“陈叔至忠勇皆不亚于子龙,陛下若能将其收心,可高枕无忧矣。”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夜枭的啼叫,惊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 “叔至确如皇兄所言,忠勇无双,可当大事,留在皇叔身边当一个小小的牙门将,实在是有些屈才了。”刘协摩挲着龙椅扶手的蟠龙纹,鎏金在他指尖微微发烫。 “陈到此人竞还精通练兵之道,此番调令一下,朕的羽林军总算可以组建完成了。” 刘浪将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溢出轻笑:“陛下问皇叔讨要叔至之时,皇叔可有异样?” 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直直的盯着天子——刘备素有人望,手中虽无重兵,却似一团绵里藏针,稍有不慎便会扎破手掌。 “并无异样,皇叔答应得很爽快。”刘协拿起酒壶,亲自为刘浪斟满:“还说陈到能为朕效力,是陈叔至的福分。” “那就好。”刘浪望着杯中晃动的月影,突然起身走到舆图前,指尖重重点在凉州的位置。 "陛下可知,为君者,最重中庸之道,中庸者平衡也。 昔日先帝以宦官制衡百官,以外戚制衡宦官,以百官清流制衡外戚,则朝野内外,虽有波澜,但全在先帝掌控之中。 先帝大权独揽,才能对百官外戚宦官等天下之人生杀予夺。 董卓袁术之流,曹操袁绍之辈,也只能俯头贴耳,做我大汉的忠臣。 此为平衡之道也。 后大将军被杀,宦官独大,平衡被打破了,外军入洛阳,朝政也因此失控。 就算没有后来的董卓乱政,也会有别人。 所以平衡很重要! 皇叔素有名望,若要用他,就一定要想办法制衡于他,不能让他一家独大。” 他的声音低沉如雷:“皇叔麾下的关云长有大将之才,为人又孤傲不群,所以臣让他独领一军,镇守凉州。 实际上是为了分化皇叔的兵权。” 舆图上的山河在烛光中起伏,刘浪的手指顺着雍州边界缓缓移动:“关羽为人素来忠义,只要皇叔留守长安一天,关羽便不会有二心。 但臣又担心关羽一家独大,万一其与皇叔暗中勾连,企图割据凉州......” 他突然转身,眼中寒芒毕露:“所以臣让庞德从旁辅助,实则监视关羽。庞德有勇有谋,可当大事,有他在凉州辅佐关羽,陛下方能高枕无忧。” “原来如此!”刘协恍然起身,袍袖扫过案几上的竹简:“难怪皇兄将唯一的重甲骑兵交给张飞统领,却又把他调往上党,想必也是为了分化皇叔的兵权吧?” “还不止如此!”刘浪大笑,笑声震得梁上的蟠龙纹帐微微晃动。 “臣将张飞调往上党,不止是为了分化刘备之兵权,还为了让张飞制衡马超。 马超有胡人血统,向来畏威而不怀德,只有足够的威慑,才能让他老老实实的为陛下所用。 张飞勇猛,而且粗中有细,加上刘备还在长安,倘若马超真有二心,张飞必不会容他。 以一千重甲骑兵的实力,在张飞的带领下,足可与五万轻骑媲美。 有张飞在旁边盯着马超,马超必然不敢违逆朝廷。” 马超造反可是有前科的,历史上马腾已经决定在邺城做个富贵闲人躺平了,结果就是因为马超起兵造反,被曹操杀了全家。对此,刘浪不可能不防着他。 “皇兄所虑深远,当真是国之柱石也。” “陛下谬赞了,这都是臣的本分。” 刘浪继续说道:“皇叔麾下能统兵之人,只剩下一个陈叔至,如今也被陛下调走。皇叔在长安城中已经是孤家寡人,所能仰仗者,只有陛下,纵有些许心思,也翻不起浪了。而刘备在长安,又可以反过来制衡关羽张飞二人,让他们不敢起二心。” 殿外的风突然呼啸起来,将窗纸吹得哗哗作响。 刘浪望着舆图上被朱砂标记的西凉,声音愈发冰冷:“还有张绣,当初张绣带着两万西凉铁骑投靠,朝廷缺兵少将,只能仰仗张绣的两万铁骑。” 他屈指轻叩案几:“但张绣本为董卓的部将,臣不能将朝廷的安危托付在一个叛将的身上。所以臣挖走胡车儿,美其名曰欣赏其忠厚,实则是为了将拆分他麾下的西凉铁骑。 如今那些西凉铁骑,大多都在胡车儿的麾下,胡车儿不过一莽夫也,只要略施手段,就能将他掌控在手中。” 刘协听得脊背发凉,突然想起前日在朝堂上,张绣醉醺醺地抱着酒坛高呼“大将军再造之恩”的模样。 这还真是,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啊。 更漏声里,君臣二人的影子在舆图上交织成网。 当最后一支蜡烛燃尽时,刘协望着窗外如钩的新月,突然明白:这长安城中的每一场宴席、每一道调令,都是刘浪精心布下的棋局。 那些看似风光的升迁、封赏,实则是将各方势力拆解、重组的利刃。 而他作为执棋人,要做的便是握紧这把刀,让大汉的棋盘永远姓刘。 天子忽然叹道:“看来,朕要学的还有很多很多啊。” “臣愿与陛下共勉!” 第200章 得陇望蜀 乱世之中,相聚的日子总是短暂的,离别才是永远的主题。 各地的主将早已回归驻地。 长安的初雪裹着细盐般的冰晶簌簌而落。 驸马府的朱漆大门前,赵云身披玄铁甲胄,腰间新佩的玉珏在雪光中泛着冷意。 十日前大婚时挂起的红绸尚未撤下,此刻却被朔风吹得猎猎作响,与他银白的披风纠缠在一起。 长公主刘娴裹着狐裘立在阶前,睫毛上凝着细碎的雪粒。 “陛下恩准你休假一旬,如今才过五日......” 她的声音被风雪撕成碎片,便不再言语。 便这样看着夫君缓缓将龙胆亮银枪插入德胜钩,又将金漆描红的宝雕弓挂在马鞍之上。 赵云转过身来,玄色披风扬起一片雪雾。 他望着妻子鬓边尚未褪尽的珠翠,喉结艰难地滚动:“汉中新近探得消息,刘璋已在葭萌关增兵三万。” 他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发鬓,指腹触到冰凉的耳垂:“汉中乃是益州门户,关乎到朝廷接着来的发展,万万不容有失,大将军昨夜下了调令,本是要三天之前让我回转汉中,只因我新婚燕尔,才又宽限我三日……”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沉闷的号角声。 朱雀大街上,整装待发的骑兵方阵正踏着积雪行进,马蹄声混着甲胄碰撞声,如同天际滚过的闷雷。 “世祖光武皇帝曾说既得陇复望蜀。”赵云望着未央宫方向,那里的飞檐在雪幕中若隐若现。 “如今凉州平定,关中稳固,陛下既有吞吐天下的凌云之志,又岂能容忍益州刘璋在卧榻之旁酣睡。" 他解下披风披在妻子肩头,转身翻身上马,红缨枪尖挑起一片雪花:“你不是喜欢赏花吗?等天下重归一统之日,我带你去看长安城外的十里桃花,看洛阳城内满城的牡丹,看成都无尽的芙蓉花海,看尽这天下所有的花,困了就在花下眠……” 马蹄声渐远,刘娴望着雪地上渐渐模糊的蹄印,忽然想起大婚次日,兄长刘协在椒房殿说的话:“皇家儿女的姻缘,从来都是系在江山社稷的战车上的。” 此刻她才真正明白,这顶凤冠的重量,远不止金珠美玉。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益州牧府内,刘璋将汉中战报狠狠摔在案上。 青铜烛台被震得摇晃,烛泪滴在舆图上的"汉中"二字,洇开一片深色。 “赵云刚成婚就返回驻地?” 他扯松衣领,额角青筋暴起:“这分明是刘浪狼子野心,想要吞并我益州。” 谋士张松捡起战报,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军情:“主公,中原曹操正在消化此前的所得,准备再次饮马黄河,侵吞河北,以壮大自身。 河北袁绍也在舔舐伤口,誓要与曹操涿鹿中原。 北方最大的两个诸侯如今正在对峙,恐怕在彻底倒下一个之前,是不会兴师西进了。 年前刘浪又讨平了西凉,朝廷已无后顾之忧 如今汉中在朝廷之手,已成蜀中的心腹大患,恐怕来年秋收之际,就是朝廷大举进攻益州之时。” 张松的手指点在剑阁关:“如今我等只能加强金牛道、葭萌关、剑阁等地的防守,而后凭蜀道之险,来抵挡朝廷的进攻。 朝廷可以凭借潼关之地利,多次拒敌于关外,我益州蜀道之险、地势之利,更胜潼关百倍,只要我等坚守不出,待朝廷粮尽,自然退兵。 还可派出能言善辩之士,前往游说曹操袁绍,让二人共同发兵,攻打关中。使朝廷收尾不能相顾,我益州说不定可借机夺回汉中。” 刘璋皱眉道:“以地利耗费朝廷粮草尚可,但袁曹之间,有深仇大恨,他二人如何会联手讨伐关中?” 张松笑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曹操欲吞河北,袁绍要平中原,无非都是为了‘利’字。 既如此,他二人可以因为利益相争,自然也能因为利益相合。 只要谴使向二人说明利害关系,此二人皆是当世人杰,利益相关之时,定能放下仇恨,携手共进。” 张松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刘璋听得双眼冒光:“好好好,子乔妙计啊!我看就让子乔为使,出使河北中原,游说曹操袁绍联手讨伐关中。” “啊?我?”张松大吃一惊,伸出一只手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 这使者,一向是相貌俊朗之辈为之,可张松的长相实着实有些辣眼睛,所以他万万想不到,刘璋居然会派他出使。 “子乔足智多谋,又能言善辩,出使大任非子乔莫属。” 张松此人颇有心机,他早早看出刘璋最多是个守成之人,实非明君。 在这乱世之中,若不能积极的开拓进取,吃枣药丸。 张松如何肯为刘璋陪葬? 所以他昔日打着游山玩水的幌子,暗中却将益州的山川地理,险要关隘,大小但口,画在了一张图上,名为《西川地理图》。 想要以此为进身之阶,托付一明主,好为自己的后半生找张终生的饭票。 所以他早就巴不得出川,只是苦于没有借口。如今刘璋亲自点名,让他出使袁曹,正中张松下怀。 “张松愿往。” 雪越下越大,中原大地同样暗潮汹涌。许昌城中,曹操望着黄河冰封的河面,将冀州地形图揉成一团。 邺城的袁绍则在校场挥剑斩落积雪,剑锋所指之处,士兵们齐声高呼"踏平许昌"。 而在这漫天风雪中,赵云再次回到了阳平关。 他温柔的抚摸着腰间玉珏,那是临行前,长公主亲自所系。 望着被白雪覆盖的蜀道——这场关乎天下归属的棋局,才刚刚落下第一子。 刘浪对益州早就垂涎三尺没错。 但有一点张松料错了。 那就是刘浪根本没想等到秋收之际,再发兵益州。 世人都能想到,蜀中的人也不全是吃干饭的,自然也能想到。 所以若想拿下益州,必须突施奇兵,赶在秋收之前,就发动攻击。 否则等到秋收之际,刘璋这边早已准备停当,朝廷再想攻占益州,非得一块块的去啃益州的那些个硬骨头不可。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光是行军,就不知道要损耗多少兵马,再要去啃硬骨头,等益州打下来,只怕朝廷也要伤筋动骨,元气大伤。 可此时关外还有两头猛虎,正在对着关中虎视眈眈,朝廷一旦虚弱,恐怕正在相争的两头猛虎,立马就会扑上来,把朝廷撕碎了吞下肚子。 历史上司马错率秦军主力攻取巴蜀之时,秦国就差点被关东六国趁机灭掉。 还是秦相张仪出使楚国,以献六百里商於之地为诱饵,诱使楚怀王与齐国断交,骗楚怀王退兵,秦国才得以安稳度过一劫。 所以益州要取,但千万不能损耗太多兵力,否则朝廷只怕有倾覆之危。 第201章 兵发剑阁 益州天府之国,沃野千里,更有有蜀道天险为屏障,历来是诸侯割据之所。 或许是环境过于安逸,凡是割据巴蜀者,无不偏安一隅,少有雄心壮志者。 巴蜀既有千里沃野,又物产丰庶,在乱世之中,就好比小儿持金于闹市之中。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乱世之中,不争则死。 所以历朝历代入主关中者,皆不能容忍自己的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 对于益州来说,汉中就是巴蜀的第一道防线。 汉中有失,蜀军只能退守第二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剑阁、阆中一线。 建安七年早春,秦岭的残雪尚未消融,汉中盆地的麦苗已在料峭寒风中泛起新绿。 等不急到秋高马肥之际,朝廷已命大将军刘浪将七万精兵入驻汉中,要以汉中为跳板进军巴蜀。 而从汉中西入巴蜀,主要有三条道路:金牛道、米仓道和洋巴道。 这洋巴道其实就是荔枝道的前身。 蜀道难,不是一句空话。 这三条道路都很非常难走,其中米仓道直抵巴中,洋巴道直抵江州。这两条道都是小路,平常商旅可以从这过去,想要行走大军却难了。 只有金牛道可以直达益州府城—成都,同时金牛道也是入蜀的主干道,相对来说,是最适合大军团行军的路线。 蜀中道路难走,粮草转运困难,对于刘浪来说,此战必须速战速决,若是拖延日久,后方恐会有变。 所以为了快速结束战斗,他必须经由金牛道快速的直取成都。 但是金牛道上有一个重要的隘口—剑门关,也叫剑阁。 在这个位置上, 要么经由剑门关继续前进,要么向西行进。 但是剑阁的西侧靠近龙门山地震断裂带,这里山势险峻,根本不适合大规模行军。 所以刘浪想要快速的抵达成都城下,就必须啃掉剑门关这个硬骨头。 七万汉军旌旗蔽日,沿着金牛道蜿蜒前行,青铜戈矛在阴云下泛着冷光。 刘浪身披玄铁铠甲,立马于定军山巅,俯瞰着山谷中缓缓移动的大军——七万人马如同一条蛰伏的钢铁巨蟒,正吐着信子逼近益州门户。 “报!张任已在剑阁集结十万蜀军!”春雪消融,道路泥泞不堪,斥候的马蹄溅起泥浆四射,斥候顾不得清理,接着道:“关将军在沓中受阻,严颜据城而守,双方连番恶战,却难分胜负!” 严颜是蜀中老将,巴中太守,在蜀军之中威望很高,而且花甲之龄,还能与张飞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实力非同小可。 如今才五十来岁,实力还处于巅峰的尾巴,与关羽相争,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关羽恐怕一时半会胜不了他。 刘浪摩挲着腰间虎符,目光投向西南方向。 那里,高耸入云的剑门七十二峰如利剑直插苍穹,古道在绝壁间盘旋如羊肠。 他太清楚这蜀道天险的威力——当年太祖北定三秦,却对巴蜀按兵不动;光武中兴时,公孙述据蜀称帝,朝廷也是先取陇右再图益州。 “传令胡车儿,率三千精兵绕道米仓道。” 早在祭天大典之后,刘浪就已经决定西入巴蜀,进军益州了。 所以关羽、马超等领兵大将才会早早回返驻地,连年都没过。 只有赵云因为新婚的缘故,被天子下旨休沐半月,刘浪让他在长安享了几天清净,后得知刘璋增兵剑阁后,赵云也只得结束休假,提前返回汉中。 关羽返回武威后,留副将庞德坐镇西凉,自提三万精兵南下,从武威经狄道过下辨直逼阴平。 如今被蜀中老将严颜领兵五万阻于沓中。 斥候领命而去。 刘浪转头对军师徐庶说道:"元直,这刘璋明明坐拥天府之国,兵多粮足,先前为何只知龟缩剑门,连个小小的张鲁都能挑衅与他?" 徐庶目光扫过下方峡谷中密密麻麻的汉军道:“巴蜀虽富,然蜀人安于现状太久了。昔日刘璋之父刘焉入蜀,便以保境安民为号。 如今张任据守剑阁,想必正是想以天险换太平。” 他顿了顿,指尖点在剑阁关的位置:“不过严颜在沓中设伏,倒是老辣。关将军若强行突破,恐有折损。” 刘浪点点头,再次下令道:“再去传令关羽,让他在武都一带虚张声势,不必强攻,以牵制严颜为主,让其不得回援剑阁。” 与此同时,剑阁关内的烽火台浓烟滚滚。 张任身披亮银锁子甲,站在城墙垛口远眺。 脚下的隘道仅容三马并行,两侧绝壁如刀削斧劈,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绝佳地势。 “想不到攻守之势易形如此之快,年前我还率军攻打阳平,如今却要退守剑阁。” “报都督!汉军在米仓道有异动!”传令兵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张任眉头紧皱,转身走向中军大帐。 帅案上,副将吴懿正就着油灯查看战报,雪白的胡须随着呼吸微微颤动:“严颜老将军也传来消息,关羽那厮不再与大军正面交战,连日来只派小股部队骚扰,牵制老将军回援,其中恐怕另有图谋。” 他将竹简重重拍在地图上:“如今米仓道又有异动,恐怕刘浪分兵了。只是米仓道崎岖难行,刘浪若想从此处突破,除非他的士兵都会飞!”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一名亲卫捧着密信闯入:“都督!成都急报,犍为郡豪强私通汉军,正为刘浪大军筹备粮草,准备经过商队暗中转运至汉中!” 张任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当然知道,巴蜀看似铁板一块,实则豪族林立。 刘璋懦弱无能,早已让这些地头蛇心生异志。 “传令下去,封锁所有关隘,严查往来商旅!”他抓起佩剑:“派人回成都,请主公立即派人前往犍为,捉拿叛贼。” 深夜,刘浪的中军大帐内烛火摇曳。 胡车儿浑身浴血闯入,玄甲上凝结的血痂随着动作簌簌掉落:“米仓道已打通,但蜀军在半途设下滚石雷木,我军折损千余!”他递上一封密信:“这是犍为豪强的投诚书,他们愿为内应打开江阳城门。” 刘浪展开信纸,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字迹,突然放声大笑:“刘璋以为守住剑门便可高枕无忧,却不知蜀地豪族早已不满其统治!”他将信笺投入火盆,火苗瞬间窜起,"传令下去,明日佯装退兵;命赵云率骑兵绕道阴平,直插江油!” 此时的剑阁关,张任望着探马来报的"汉军后撤"消息,却丝毫不敢放松。他登上关楼,望着茫茫群山,突然想起临行前刘璋的叮嘱:“守住剑门,便是守住益州。” 寒风掠过耳畔,他握紧腰间长剑——这场蜀道攻防战,或许才刚刚开始。而在千里之外的成都,刘璋正搂着美妾饮酒作乐,丝毫不知一场决定益州命运的风暴,已在剑门关上空悄然聚集。 第202章 江阳之殇 犍为郡江阳城 何家是江阳城的地头蛇,自光武帝始就在这江阳落脚扎根了。 经过两百年的苦心经营,何家从一个只有百十亩地的小小地主,发展成为现在坐拥数万亩良田的一方土豪。 民以食为天,想要吃饭就得种地。何家几万亩地,光是佃户就有两三千家,家中骡马成群,奴仆上千,招呼一声,能聚集三五千青壮,江阳县令也得看何家脸色行事,在这江阳城中,也是说一不二的主。 但人心总是不足的,何家虽然在江阳城是一等一的土豪,可放到整个犍为郡也只能算二流,放到整个益州,就勉强算三流。如果放眼天下九州的话,以何家这点实力,只能是不入流。 而且古代门第之见很严重,做官出仕都要讲究门第,到了后期魏晋时期,甚至出现上品无寒门。 何家如今连个寒门都算不上,因为这时的寒门,大都指的是落魄的世家门阀。也就是祖上阔气过,因为种种原因,从世家豪门的位置上跌落下来的家族。 可何家祖上只是个农户出身,如今出过的最大的官,也不过是江阳城中的县令主簿。 像何家这样的小家族,整个天下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别说和四世三公南阳袁氏这样的世家大族相比,就连成都城中的豪门也比不了。 何家自然也想成为上品的豪门世家,可江阳城水浅,养不出蛟龙。 如今何家在江阳城中的发展,已经到了瓶颈,要想跨越阶层,从地主阶级跨越到世家门阀,就必须有人出仕。 而且还得是接连几代人,都做到两千石以上的高官,才能成为一个小世家。 二十年前,何家的当代家主,何博何广智老爷子,为了何家能够再进一步,曾到成都谋官,结果却被成都城中的一众豪门子弟耻笑,称其为乡下来的土包子,也想成为官宦之家? 何老爷子一气之下,气了一下,转头回了江阳,暗中潜藏蛰伏以待时机。 如今一晃二十年过去,恰逢刘浪率军讨伐益州。 古代出兵多在秋高气爽,温度冷热宜人的时候出兵。 可等到秋高马肥之时,刘浪做好了准备,那关外的曹操袁绍经过一年的休养,也做好了准备,到那个时候出兵,只怕曹操袁绍不会坐视朝廷鲸吞益州,必会出兵夹击关中。 选在春耕之际出兵,即便袁曹二人心中有想法,也有心无力,不能阻止。 只是刘浪没有想到,刘璋如此胆小,他的大军还没出动呢,刘璋居然先往剑阁增兵了。 本来还以为刘璋增兵剑阁,是为了继续攻打汉中,所以刘浪才让赵云急匆匆的赶往汉中主持大局,结果张任却驻在剑阁不走了。 看样子蜀中也有能人,已经看破了朝廷接下来的战略规划。想要以守为攻,让刘浪顿兵坚城之下,以逸待劳,等刘浪劳而无功,再行图谋汉中。 如今是春耕之时,刘浪大军粮草难以为继,只得让商队从各地加强收购粮草,以保证大军后勤所需,何老爷子认为时机已到。 便在暗中筹措粮草辎重,转给长公主名下的商队,准备偷偷运到汉中资助刘浪大军。 想不到何家跟着商队刚刚行至半途,正好碰上胡车儿率军攻打米仓道。 米仓道的守军据险而守,胡车儿亲率卫兵数次冲锋,都被蜀军以滚木礌石击退,眼看三千精兵已经伤亡近千,还是不得存进,胡车儿都准备撤军回去,向刘浪请罪了。 结果蜀军背后,突然杀出一票人马,打的蜀军措手不及,胡车儿趁机再次冲锋,终于一鼓而下。 何家这次跟随商队一起来的主事之人,是家主的四儿子何阀。 何老爷子经过年轻时候的那次打击,对于家族的阶级跃迁一直耿耿于怀,回家后就给自己的几个儿子全都改了名字。 老大何世、老二就何家、老三何门。合起来就是:世家门阀。 当初没有老四,可何老爷子怨念太深,非要凑齐这世家门阀,奈何他的夫人生老三的时候伤了身子,大夫判定此生再也不能有孕。 结果何老爷子连夜纳妾,转年就得了一个儿子,起名叫何阀,终于是圆了老爷子的心愿,对于这个妾生的小儿子,也是多有宠爱。 这次为了联络朝廷,老爷子本想让家中的长子出面,奈何幼子何阀毛遂自荐,非要出来见见世面,老爷子却不过,只得让管家带着他一起出来。 中途帮助胡车儿攻下米仓道后,何阀将父亲的亲笔手书交给胡车儿,转呈刘浪。 …… 刘浪刚刚佯装退军,张任就察觉到不对劲,转头问副将吴懿:“子远,这附近除了米仓道,可还有哪条道路能绕过剑阁?” 吴懿盯着地图看了好久,方才点着一处道:“都督,此处距离剑阁百里之地,有一条阴平小道,可绕过剑阁直入涪城,倘若涪城一失,绵竹无险可守,成都危矣。” 张任当机立断:“子远,你立即派一万精兵前去阴平设伏,以代汉军。” 吴懿道:“都督,如今米仓道也被汉军攻占,如今刘浪突然撤军,可能会改从米仓道进军,我等不可不防啊。” “哼。”张任冷笑一声:“刘浪小儿还想着江阳何家能跟他里应外合,拿下犍为郡,堵住我等后路,殊不知我早就在江阳城设下天罗地网,只等他自投罗网。 而且米仓道路径狭小,容不得大军行走,最多能过三五千人,以有心算无心,休说三五千人,就是三五万大军,也能将他埋葬在这巴蜀之中。 子远,你只需守好阴平,防止汉军从此偷渡涪城,须知蜀中大军,除严颜老将军外,尽皆在你我之手,后方早已空虚,若是汉军突袭涪城,恐怕涪城难以抵挡。” 吴懿笑道:“原来都督早有安排,既然如此,末将这就出发。” 人嘶马鸣,吴懿片刻间点起一万大军,往阴平而去。 …… 江阳城 春雨夹雪,将何家府中的血迹冲刷的一干二净。 只有门窗上的刀痕仿佛在无声的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杀戮。 自张任接到成都的密报,知道犍为郡中有人勾结汉军,便立即请示了刘璋,暗中摸排,最后在何家的四公子何阀回转江阳的时候,抓到了尾巴。 原来是何家帮胡车儿攻打蜀军的时候,何家四公子何阀,一直都想要见识一下真实的沙场厮杀,不顾管家的苦苦劝阻,执意要靠近战场,以至于漏了行藏,被米仓道溃败的蜀军当场指认出来。 张任当即命人包围了何家,大军围剿之下,小小的何家自然无力抵抗。阖家老少一个不留,就连府中的鸡蛋都给摇散了黄,土里的蚯蚓都是竖着劈,什么锅碗瓢盆全都砸的稀烂。 可怜何家两百年的积累,只因为何老爷子宠幸幼子,以至于一着不慎,便落得个身死族灭的下场。 第203章 阴平难渡 建安七年春,阴平古道笼罩在浓稠如墨的云雾中。 赵云勒住胯下的宝马,望着眼前近乎垂直的峭壁,喉结艰难地滚动。 山道上结着斑驳的冰棱,两侧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呼啸的山风裹挟着碎石扑面而来,将士兵们的呐喊声撕成碎片。 “将军!第三队又有十七人失足坠崖!”亲卫赵雷的铁甲上沾满泥浆,指着身后蜿蜒如长蛇的队伍。 “这条道根本不是人走的,进山快一个时辰,我们才走了三五里地,已经折损了上百个兄弟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颤抖,就在半个时辰前,他亲眼看着自己的三名亲随被突然滚落的巨石卷入悬崖。 赵云握紧长枪,枪杆上的缠绳早已被汗水浸透。 他麾下的三千将士,多是雍凉平原上纵横驰骋的铁骑,此刻却如同被折断翅膀的雄鹰。 有人扛着马具在泥泞中蹒跚前行,有人用绳索互相牵引着攀爬陡坡,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刺破云雾,惊起一群盘旋的秃鹫。 “传令下去,原地休整!”赵云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他望着地图上标注的阴平小道,那原本只是一条采药人踏出的羊肠小径,如今却承载着直插成都的战略重任。 蜀中百姓皆知"阴平道,飞鸟愁",即便本地人也鲜少涉足,更何况这些习惯了在草原上纵马奔驰的汉子。 夜幕降临时,篝火在山道间星星点点亮起。 赵云蹲在火堆旁,听着士兵们低声的咒骂与叹息。 一名老兵默默擦拭着手中的环首刀,刀刃上还残留着前日战斗的血迹:“将军,咱们在定军山杀得蜀军丢盔弃甲,可这山道......”他的声音哽咽:“比敌军的长矛箭雨还要可怕。” 更鼓声响起时,赵云铺开羊皮纸,借着摇曳的烛光写下奏报。 笔尖悬在半空许久,终于落下:“阴平道险绝,士卒非川地之人,每前进一步皆如履薄冰。三千先锋已折损百人,若强行通过,恐折损过半......”墨迹未干,山风吹动烛火,跃动的阴影像是择人而噬的恶鬼。 赵云抬手为烛火挡住山风,却在刹那间看到了远处悬崖上晃动的火把——那是蜀军的巡逻队。 “所有人噤声!”赵云低声喝止。 黑暗中,汉军将士们屏住呼吸,看着蜀军火把渐渐远去。 冷汗顺着赵云的脊背流下,他突然意识到,即便侥幸通过阴平,这支疲惫不堪的军队又如何能应对以逸待劳的蜀军? “蜀军居然早有准备?我要亲自去探查清楚。” 吴懿率领的一万大军,都是蜀中本地的山民组成,平日里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历史上蜀汉无当飞军就是用蜀中的山民组建的,他们在山林中纵跃如飞,骁勇善战,是蜀军王牌军队。 吴懿率领的这支军队,精锐程度比不上无当飞军,可在山林中依旧奔走如飞,强过赵云麾下的大军千百倍。 所以他们比赵云后出发,却比赵云先到阴平,抵达阴平后,吴懿发现阴平道口根本无法安营扎寨,最好的扎营地点,距离阴平古道还有三里地。 吴懿只得在距离阴平道口外三里扎营,然后命令麾下每日巡视阴平,以防赵云偷渡。 历史上钟会灭蜀的时候,邓艾提出要偷渡阴平,钟会没有同意,蜀汉也没有在阴平道设防,就是因为阴平道难以通行。 而邓艾为了偷渡阴平,专门训练了一支擅长山地作战的军队,经过事前精密的策划,充分的准备,方才一举成功。 赵云麾下的大军走不观山路,事前又没有准备,只是刘浪比着葫芦画了个瓢,以为邓艾能偷渡阴平,自己也能,想不到事实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阴平不是你想偷渡就偷渡的! …… 三日后,信使带着满身风霜返回。赵云展开刘浪的回信,绢帛上的字迹力透纸背:“偷渡阴平本就是兵行险招,成则成,不成也无碍,且先归营,再做计较。” 赵云的兵力本就不足,再损失一半,就算侥幸摸过去了,面对蜀中兵马的围截,也难以起到效果。 所以刘浪先让赵云撤回去,反正他的目的压根不是为了偷渡阴平,纯粹只是为了分张任之兵。 既然赵云已经探明了阴平道有吴懿的一万大军驻守,说明分兵之策已成。 就让吴懿在阴平慢慢等着吧。 刘浪才不会承认自己让赵云偷渡阴平是想效仿邓艾。 至于被打脸什么的,不存在,压根不存在。 他就是单纯的为了分张任的剑阁之兵。 嗯,就是这样! …… 江阳城 城还是这座城。 只是这城中,少了一些人,多了一些人。 赵云回转大营后,刘浪便让赵云再次率军五千,以胡车儿为副将,经米仓道直取江阳。 何家与汉军约定,入夜时分,以火把为号。 看到城头有人以火把顺时针挥舞三圈,逆时针挥舞两圈,便是城中接应,何家会安排人打开城门。 米仓道的瘴气尚未散尽,赵云与胡车儿率领的五千汉军已如鬼魅般摸到江阳城下潮湿的夜风裹着岷江的水汽,将士兵们的甲胄浸得发凉,远处城墙的轮廓在浓云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 “将军,丑时三刻了。”胡车儿握紧手中的开山斧,这位西凉猛将的络腮胡上还沾着山道的泥浆:“那何家不会耍咱们吧?” 赵云凝视着城头,玄铁甲下的心跳陡然加快。 此刻他摩挲着怀中的蜡丸,里面藏着刘浪最后的叮嘱:“江阳乃长江要津,若得此城,剑门不攻自破。” 更鼓声惊破夜色,城头突然亮起一点火星。 赵云屏住呼吸,看着那簇火苗被举上女墙,顺时针划动三圈,又逆时针晃动两圈——正是约定的暗号! 胡车儿咧嘴大笑,斧刃在月光下泛着寒芒:“他奶奶的,老子等的就是这一刻!” 吱呀——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漆黑的门洞像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口。 赵云长剑出鞘,寒光映得他瞳孔收缩:“全军戒备,分批入城!” 前锋营的士卒们手持盾牌,如潮水般涌入城内。 然而,当最后一名骑兵踏过吊桥,城中却依旧死寂得可怕。 青石板路上不见半个人影,两旁的民居门窗紧闭,连犬吠声都没有。 胡车儿突然勒马,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不对劲!这城里安静得渗人,怎么连一点动静也没有?就算人都睡了,这么大的城,总该有人养狗,怎么连狗叫都没......” 话音未落,一声凄厉的鸣镝响彻夜空,千百支火把瞬间在城头、街巷、屋顶亮起,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第204章 江阳中伏 “汝等中我家都督之计矣!”城头上,一名身着蜀锦战袍的偏将抚掌大笑。 身后密密麻麻的蜀军张弓搭箭,箭簇在火光中泛着幽蓝。 赵云猛然抬头,望见城楼上"张"字大旗猎猎作响,心中顿时冰凉——张任竟亲自在此设伏! “快撤!”赵云调转马头,长枪挑飞一支破空而来的箭矢。 汉军阵列迅速变幻,后军变前锋的号令声此起彼伏。 然而,狭窄的街道两侧突然涌出无数蜀军,钩镰枪专攻下盘,挠钩缠住汉军士兵的脚踝,惨叫声顿时响彻夜空。 赵云不但是刘浪的心腹大将,又是当朝长公主的驸马,万万不能有失。 胡车儿挥舞巨斧,劈开一条血路:“将军先走!我断后!”他的斧刃上已沾满鲜血,却见更多的蜀军如潮水般涌来。 赵云望着被火把照得通红的江面,突然想起临行前刘浪的话:“凡事未虑胜,先虑败,出去若事有不谐,千万不可恋战,以存军为上。” “传令全军,向城外突围!”赵云一枪刺倒一名蜀将,却瞥见街角闪过何家的家徽。 他心中一沉,明白要么是何家早已被张任收买,故意设计来赚他们,要么就是计划败露后被张任将计就计反戈一击。 但此刻已无暇细究这些,他指挥汉军将士们组成盾墙,在箭雨与刀光中艰难前行。 江水的腥气混着血腥弥漫在城中,赵云望着越来越近的城门,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胡车儿的怒吼。 他回头望去,只见胡车儿被十几名蜀军围住,身上插着数支箭矢,却仍在挥舞巨斧死战。 “胡将军!”赵云调转马头,却被亲卫死死拦住:“将军!快走!胡将军让我们护您突围!” 城门的吊桥已经放下,赵云咬碎钢牙,带着残部冲出城门。 身后,江阳城的火光映红了岷江,胡车儿的怒吼声渐渐被淹没在喊杀声中。 赵云望着城外重新整队的汉军残部,耳畔还回响着胡车儿被蜀军淹没前的那声怒吼。 当亲卫赵雷死死拽住他的缰绳时,这位浑身浴血的将军眼中腾起两簇火苗,映得甲胄上的血珠宛如燃烧的赤晶。 “将军!敌军势大,您就是杀回去,也于事无补!”赵磊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破损的盾牌上还嵌着三支弩箭,"可千万不要让胡将军的牺牲白费啊!" 赵云猛地扯开披风,露出胸前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夜风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赵云厉声喝道:“大丈夫死则死矣,岂能抛弃同袍,独自逃生?”他的声音震得战马昂首嘶鸣,长枪一摆:“汝等且去城外寻一险要之地设伏待机,我去去便回!” 话音未落,银枪已如白蛇出洞,挑飞两名追来的蜀军。 赵云单骑冲入城中,玄色披风在火光中猎猎翻飞,所过之处血花四溅,哀嚎遍野,蜀军竟无一合之将。 当他跃过满地尸首冲入正街时,远处传来的哀嚎声让他瞳孔骤缩——胡车儿被铁链锁在城楼下的拴马桩上,七八个蜀兵正举着染血的刀刃步步逼近。 “常山赵子龙在此!休伤我军大将!" 声如惊雷炸响,亮银枪裹挟着千钧之力破空而至。 蜀军尚未看清人影,七八人已被挑飞上天。 赵云翻身下马,枪尖横扫荡开一片血雾,铁链在枪芒中寸寸崩断。 胡车儿浑身浴血,箭簇几乎将他钉成刺猬,却仍死死攥着手中的大刀,刀刃上还嵌着半块蜀军的颅骨。 “上马!”赵云长枪如蛇,挑住胡车儿腰间的软甲猛然发力。 这位魁梧的西凉猛将如同断线风筝般腾空而起,重重落在赵云身后的马鞍上。 未等他坐稳,战马已嘶鸣着转身,银枪化作寒芒暴雨,将蜂拥而上的蜀军逼退三步。 城头突然响起梆子声,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在女墙后现身。 赵云抬头望见百步外指挥的偏将,那人手中令旗正狠狠挥下。 千钧一发之际,他暴喝一声,劈手夺过一杆长矛,肌肉在铠甲下高高隆起,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长矛甩飞出去。 长矛破空的尖啸声中,偏将胸前绽开碗大的血洞,整个人被钉在城楼之上,口中冒着血沫,眼看是活不成了。 “挡我者死!”赵云的怒吼震碎夜空。 他揽着昏迷的胡车儿,血染的银枪直指苍穹。 蜀军众将见赵云如此神勇尽皆骇然,余者莫敢阻挡,眼睁睁的看着赵云突出城去,身后只留下满地尸首和瑟瑟发抖的蜀军。 “追!给我追!”等到赵云冲出城外,蜀军将领方才如梦初醒的呼喊着大军追击赵云。 上千骑兵扬起烟尘,尾随赵云而去。 然而当他们追到城外一处山坳时,突然响起的梆子声让所有人寒毛倒竖。 赵雷、赵磊等赵云亲卫率领的汉军残兵从两侧山梁杀出,滚木巨石如雨点般砸下。 火光中,赵云也调转马头,银枪上的血珠在朝阳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追来的上千骑兵,竟无一生还。 这一战,常山赵子龙的威名,将随着江阳城的血色黎明,永远刻入蜀军将士的噩梦之中。 剑阁关外,汉军大营 “报…大将军,赵将军回来了!” 听到门外斥候来报,刘浪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征兆油然升起。 “快快快,快请进来!” 赵云扑进大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将军,末将无能,两次出兵,皆无功而返,此次更是误中蜀军埋伏,折损大军三千多人,更累得副将胡车儿将军重伤昏迷,请大将军降罪!” 看到赵云凄惨的模样,刘浪已然猜到了七八分,可听到折损了三千多人,副将胡车儿更是身受重伤,却也是大吃一惊:“什么?怎会如此?” 他想不到以赵云之勇猛善战,更有五千精兵,竟然还兵败至此,也由不得他不吃惊了。 话音刚落,刘浪转眼瞥见赵云胸口的伤口,急忙喊到:“快快,速传太医校尉,与子龙医治。” “先给胡将军医治,末将不当紧的!” 第205章 华佗 汉军高级将领的盔甲,都是命专门的高手匠人用精钢精心打造而成,虽然看上去和一般都铁甲厚度一样,但防护力大大的增强了。 这也是胡车儿能够撑到赵云去解救他的原因。 只是如此打造的铠甲,造价过于昂贵,汉军之中也只有高级将领才有资格穿戴。 但即便如此,胡车儿还是身披数十创,重伤昏迷,军中太医校尉正在全力抢救,奈何伤的实在太重,即便全力抢救,也不一定能保住他的性命。 “胡将军的状况如何了?” 医官回道:“回大将军,胡将军伤势太重,尤其是其中几支箭矢插的太深,下官等不敢擅自拔箭,只怕一扒出来,胡将军就血崩而亡,可若是不拔箭,又难以医治,我等……” 刘浪蹙眉道:“难道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医官们不说话,只是摇头… “他现在这个状态,还能维持多久?” 医官道:“若用上等的药材,可以使他的伤势不再恶化,此间再用精米熬粥,每日分多次喂下,能维持三两个月。可他伤口上的箭矢不拔出来,三两个月后,伤口依然会恶化,到时药石无用,就……” 刘浪点点头:“三两个月足够了。我知道一位神医,乃是治疗刀剑外伤的圣手,此人姓华名佗,乃是沛国谯县人。 只是此人向来行踪不定,我曾多次派人寻找无果。 倒是大车命不该绝,前两日有间隙来报,说在南阳一带发现他的踪影,我已经命人快马去请,无论如何,都要把他请来。 在此期间,汝等务必精心照料胡将军,万不可有半分懈怠,否则军法处置!” 众医官道:“喏!” 一旁徐庶却道:“我昔年游历各方之时,曾听闻华佗之名,知他医术高明。但此人既是沛国谯县人,就是曹贼的同乡,若是此人来我大营之中,心怀歹意……” 古人的乡土观念很重,十分重视同乡之谊,所谓乡党乡党,就是同乡和同党之意。 同乡之中,若有人能出人头地,则一乡之人与有荣焉,争相投靠。 历史上许多着名的创业天团比如:太祖刘邦最初就是依靠沛县的同乡,举义旗,兴义兵,最后创下大汉基业。 还有后来明朝的朱元璋,也是依靠濠州同乡之助,起兵反元,最终做了朝廷。 离的近的,还有民国的光头委员长也是非常重用自己的老乡。他是浙江奉化人,许多心腹也都是奉化的人。 《亮剑》里面的阎锡山闫长官,他是山西五台山人。当时山西有句俗话:会说五台话,就把洋刀挎。 这些无不说明,古人对于同乡之谊的重视。 再说天地君亲师。 火车也是车,石油也是油,乡亲也是亲啊。 你华佗既然跟曹操是老乡,关系这么近。 那你会不会已经暗中投靠了曹操?然后假装行医,实则混入军营窃取军事机密? 所以徐庶才会有此担心! 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华佗没有被人征辟的原因。 要知道先进的医疗资源不论古今中外可都是很抢手的! 刘浪却笑道:“元直有所不知,此人与元直一般,是个忠义之人,他因看不惯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多次逃避了曹操的征辟,这次之所以现身南阳,也是为了躲避曹操的征辟。” 大汉四百年的基业,刘氏四百年的江山,这天下到底还是有许多忠臣义士的。 徐庶和华佗就是其中之一。 …… 南阳 为了躲避小老乡曹操的征辟,华佗不得已再一次背井离乡,躲在这南阳郡中,以为人看诊为生。 华佗的医术很高。 不止是外科,华佗真正拿手的还是中医内科的望闻问切,外科只是他的个人兴趣使然。 要知道华佗创出来的《五禽戏》,就是一部导引养生的功法。 它可是内家的功法,若是华佗的内科医术不够高明,怎么可能创出这样的内家导引术。 只是因为华佗为关羽刮骨疗毒的事情,太广为人知,所以才会让后人以为华佗只是个外科圣手。 华佗看不惯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所以一直不愿意为曹操效力,后来天子西进关中,朝廷逐渐在关中站稳脚跟,又贴出招贤榜文,华佗就想着去关中碰碰运气。 只是从中原到关中,一路上关卡隘口众多,曹军把守的严密,华佗几次想要偷渡过去,都没能得逞。 而这次刘浪派来的人,找到华佗后,表明身份和来意,正中华佗下怀。 双方就像是火气很大又憋了很久的嫖客终于找到了婊子,属于双向奔赴了。 华佗没有门路偷渡到关中,可长公主刘娴的商队行商天下,对各州郡的隐秘小道全都门清。 偷渡,他们可是专业的。 救人如救火,华佗跟着商队一路疾行,没用两月,就来到了剑阁关下的汉军大营。 战乱年代,沙场厮杀,免不得有个三长两短的,身边有个神医圣手,自身的生命就更加有保障。 闻听华佗到了,刘浪亲自出门迎接。 “元化先生,早就听闻先生的大名,浪曾多次派人去请,奈何事不凑巧,总是与先生错过,始终缘悭一面,今日终于得见先生,真乃幸事。” 礼贤下士,这个士指的是读书人。 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就泛指儒家子弟。 巫医百工属于旁门小道,奇淫巧技,为读书人所不齿,不在士大夫之列。 华佗也想不到,刘浪堂堂的大将军,竟然对他如此礼遇有加,顿时受宠若惊。 要知道他的小老乡曹操,也只是随便派个人去他家中征辟他,言辞之中毫无敬意,反而姿态高傲。颐指气使。 两厢对比,华佗顿时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慨。 赶忙稽首下拜:“田野草民华佗,见过大将军!” 刘浪一把扶起华佗,把臂而行:“元化先生多礼了,走走走,我已命人备下酒宴,为先生接风洗尘。” 华佗挣了两下,哪里挣得脱,只得跟刘浪一起前行:“大将军,我听来人说,军中有伤者,急需医治。这救人如救火,可否容在下先去看过伤患?” “这……”刘浪转身看了眼徐庶。 徐庶知道刘浪的内心,是十分担忧胡车儿。 只是华佗刚到,连口水都还没喝,就让人家开工,难免有拿人当牛马使唤的嫌疑。 这要是传出去,风评还要不要了。 成年人的世界,都是既要又要还要,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刘浪既想要华佗归心,又想要风评。还想要华佗向牛马一样,立即治疗胡车儿,毕竟已经耽误了快两个月,多拖一分一秒或许就是生死两隔。 那这个恶人就得徐庶来当。 得了眼色的徐庶急忙道:“对对对,救人如救火,咱们先去看过胡将军,那个谁,赶紧前头带路。” 那个谁:“诺!” 第206章 医学堂 华佗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按住胡车儿的伤口,浑浊的眼睛里泛起奇异的光芒。 “箭簇穿透胸腔,必须用利刃破其胸腹,取出箭簇,再剜去其中腐肉,辅以药石方能治愈。” 徐庶听后,大吃一惊:“先生莫非说笑?若是用利刃破其胸腹,与杀人何异?” 刘浪拦住徐庶:“元直,元化先生医术高明,或许另有手段,我等且看先生施为,再做定论。” 身为穿越者,刘浪怎么会不知道外科手术。他自己就曾经参加过野外急救培训,平常的外伤,也可以自己清创缝合。 但胡车儿伤到的是胸腔,箭簇透胸而入,稍微不注意,就会划伤内脏,造成伤者内脏大出血而亡。 所以刘浪虽然知道医治胡车儿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刀取出箭矢,但他却不敢做。 就是怕自己这个半瓶水不小心搞出来医疗事故。 伤者家属肯定是不敢医闹的,但胡车儿怎么说也是元老级的人物,平日里刘浪倚为腹心的存在。 要是因为自己医术不精,导致死亡,一则刘浪自己的内心过不去这道坎,二则自朝廷西入关中,还未有统兵大将战死沙场的先例,若是胡车儿因此嗝屁,太影响军心士气。 当然啦,要是实在找不到华佗,死马当成活马医,那就另说。 可现在外科鼻祖就在面前,这专业的事情,肯定交给专业的人更保险。 华佗已经从竹箱中取出一把锋利的精铁剜刀,浸入滚沸的药汤中。 升腾的热气模糊了老者的面容,却让他手中的动作愈发清晰。 “沸水煮器,可除秽气。” 古人没有细菌的概念,也不知道什么叫病毒感染,但他们知道有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在阻碍伤口愈合。就把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称作秽气,邪气! 汤滚三遍,华佗夹出剜刀,略微放凉,便头也不抬的开始手术。 只见刀刃精准地沿着箭杆划开皮肉,鲜血顿时涌出,而后被他事先备好的艾草灰迅速止住。 刘浪屏住呼吸,看着那把剜刀如同活物般在血肉间游走,避开血管和肋骨,精准地勾住箭簇。 已经包扎好的赵云站在一旁,拳头紧紧的握着腰间佩剑,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见过战场上最血腥的场面,此刻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华佗的手稳如磐石,每一次下刀都带着韵律,仿佛在雕刻一件精美的玉器。 赵云自己就是箭法高手,箭法的精准在于手的稳定性。可此时华佗的手腕之稳,已经超出了赵云的想象。 当第一枚箭头被完整取出时,帐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这......这怎么可能?"徐庶在一旁惊呼道,他望着华佗行云流水的动作,仿佛在看一场惊心动魄的兵法推演。 更令人惊叹的是,华佗竟然能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中,准确避开每一处致命的脏器,如同知晓人体的全部奥秘。 随着三根箭头被依次取出,胡车儿的呼吸渐渐平稳,原本惨白如纸的脸上竟慢慢泛起一丝血色。 华佗将伤口仔细缝合之后,又用浸泡过草药的麻布将缝合的创口仔细包扎好,最后取出一枚蜜蜡封住创口:“让人在一旁时刻看着,七日之内不得沾半点水,若有汗水析出,应当立即擦去。而后再将养半月,便可下床缓慢行走,再三月,便可痊愈了。” 刘浪望着竹榻上的伤者,又看看华佗沾满鲜血的双手,喉咙发紧。 他曾自诩掌握着千年后的医学知识,此刻却在这位东汉医圣面前自惭形秽。 别说他学到的那点半桶水的外科知识,就是那些教科书上的理论,在华佗亲手实践的青囊妙术面前,也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先生这等医术,当真是神乎其技,神乎其技啊!”徐庶有些语无伦次,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帐外传来更鼓声,刘浪却浑然不觉,只是怔怔地看着华佗整理医具。 月光透过营帐的缝隙洒在老者身上,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穿越千年的智慧之光,在这小小的军帐中熠熠生辉。 谁说今人比古人更聪明的? 后人管中窥豹,得传一鳞半爪,而后以此为基发扬光大,就敢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比古人还要聪明了? 岂不知,从一到一百,固然是伟大的进步。 但最困难也是最重要最核心的一步,永远都是从零到一。 华佗擦拭着青铜手术刀,苍老的手指抚过刀身上未干涸的血迹,仿佛在抚摸一件传世珍宝。 刘浪望着这位白发苍苍的医者,突然想起历史上那场令人扼腕的悲剧——《青囊书》付之一炬,无数惊世医术就此失传。 “元化先生”刘浪上前一步,玄色锦袍扫过满地药渣:“不知您可愿在长安开设医学堂?” 有这样一个在医学上开宗立派的宗师级人物,若是不能人尽其用,刘浪都枉为穿越者。 华佗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浑浊的目光从胡车儿渐有血色的脸庞上移开:“开医学堂?” “正是!刘浪大手一挥:“我想在长安开设一座医学堂,请先生担任山长,广收学徒,专门用来培养医疗人才,将先生的医术倾囊相授。 如此一来,既能为朝廷培养军医,战时救治将士,平日亦可悬壶济世,普救众生。”他的声音愈发激昂:“先生的青囊妙术,不该只藏于一人之手!” 帐内陷入死寂! 众人全都看向华佗,尤其是一众医官,眼中透露的光芒,就好似打了三十年的光棍,突然看见了一个正在沐浴的裸体美女。 华佗望着案上摆放的沸水煮过的刀具、研磨细致的草药。 又想起方才手术之前,刘浪随口所说的“刀具包扎等一应物品都需洁净”的建议——这个朝廷的大将军,似乎在医术上也颇有造诣,总能说出些令人耳目一新的见解。 “草民行医数十载。”华佗终于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见过太多人想学医却无门,见过太多良方随医者入土。只是......” 他的目光突然锐利如鹰:“开设医学堂,谈何容易?药材、场地、学徒,哪一样不需要耗费心血?” “这些皆包在刘某身上!”刘浪立刻道:“天子曾有诏命,凡利国利民之事,皆可从优。医学堂所需的一切,朝廷自会鼎力支持。” 徐庶也抚掌笑道:“先生可知,如今军中最缺的便是良医?前日战报说,伤员中半数非死于战场,而是因受伤后救治不及时,若能培养出大批军医......” 他的目光扫过帐内众人,意味深长。 华佗沉默良久,突然起身走到药箱前,取出一卷泛黄的帛书。 刘浪一眼认出,那正是传说中《青囊书》。 “大将军可知,草民为何不愿轻易收徒?”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这些年,我将毕生所学写成医书,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传人。” “天下之大,先生总能找到合适的传人。” 华佗将帛书轻轻展开:“医道如天道,需心怀悲悯。若传于心术不正之人,反成害人之术,是以我情愿这一身医术失传,也不愿意所传非人。” 华佗目光直视刘浪:“大将军要建医学堂,可有信心寻得德才兼备的学徒?" 刘浪神色郑重。以手指天:“刘某在此立誓,必以严苛之规选拔学徒,以仁善之心教导医术。先生的青囊妙术,不仅要救当下之人,更要传后世之福!” 帐外突然响起一阵春雷,春雨淅淅沥沥落下。 华佗望着刘浪坚定的眼神,又看看竹简上详细的规划,终于长叹一声:“罢了,罢了,老夫这把老骨头,就拼上一回!” 朝中有人好办事,刘浪书信一封,命人快马加鞭送给刘备。 三个月后,长安朱雀大街东侧,一座朱门青瓦的医堂拔地而起。 匾额上“青囊医馆”四个大字苍劲有力,正是天子御笔亲题。 开馆那日,华佗站在台阶上,看着来自五湖四海的学徒,突然想起刘浪说过的话:“先生的医术,当如星火,照亮医道千年长夜。” 而此刻的刘浪,望着医馆内忙碌的身影,心中暗自庆幸。 他知道,自己不仅挽救了胡车儿的性命,更改变了历史的轨迹——那些曾因《青囊书》失传而消逝的医术,终将在这座医堂中薪火相传,泽被后世。 第207章 公输述 刘浪亲率大军攻伐益州,被蜀军大都督张任所拒。 两次分兵偷袭,也被张任事先埋伏,以至于朝廷损兵折将。 刘浪的心腹爱将胡车儿更是重伤垂危,虽得神医华佗医治,脱离危险,但刘浪自出山以来,何曾吃过这么大的亏? 命人八百里加急传信刘备,筹建医学堂的同时,还命将作监抽调一批大匠,支援剑阁前线。 蜀道难行,大匠们比不得刘浪麾下的精兵,行进神速,他们足足花了三个月才抵达前线。 “报~大将军,京城将作监的支援到了。” 刘浪正伏案在绢帛上写写画画,听到亲卫来报,头也不抬的说道:“哦?让他们进来!” “喏!” 亲卫转身出去,不一会,领着三个匠人进得帐来。 刘浪抬头看去,一个五十上下的老者,想来是大匠,身后跟着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后生,想必是他的学徒。 “下官公输述拜见大将军。” 公孙述对于这位当朝的大将军十分尊敬,不是因为刘浪的官爵,而是因为刘浪对他们有传道授业之恩。 士农工商,古代工匠只是贱籍,和商人一样不得出仕,但又没有商人的富裕。 手艺好的,还能凭借着手艺混口饭吃,手艺不好的,只能等着饿死。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古代的王侯将相、达官贵人们都热衷于修建陵墓。 这就需要用到匠人,不论是木匠、石匠、瓦匠、铁匠都需要。 问题是,那些被派去修建陵墓的匠人,在陵墓修建完成后,墓主人害怕自己的陵墓被人泄露出去,往往会把工匠给灭口,所以许多手艺好的工匠,其实下场反而更惨。 可他们不但在刘浪的指导下,学会了矿石取盐、高炉炼钢等等在他们看来只有神人才会的技能。 要知道古代的各行各业的翘楚,都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独门绝技,这些绝技就是他们的家族安身立命的根本,向来是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的。 而刘浪能够把这些神技毫无保留的交给他们,那就是给了他们一条能够安身立命的活路。 而且刘浪还奏请天子,给他们这些匠人评定等级,并按照等级给予朝廷的官爵名禄,让他们能够出仕,真正的实现光宗耀祖、光耀门楣。 所以公输述才能够自称下官。 士为知己者死! 匠人之间,互相也是有师承和人脉圈子的。 他们为了报答刘浪的知遇之恩,纷纷写信给自己的亲朋好友,让别的地方的匠人都来关中,为朝廷效力。 刘浪此举,可谓是尽收天下匠人之心。 我们都知道一个国家想要真正的富强,它是离不开生产力的进步。 生产力怎么进步呢? 举个例子,直辕犁耕地,必须要一个人两头牛,一天才能耕五亩地。 如果换成曲辕犁,那就只需要一个人一头牛,每天也是耕五亩地。 这省下来的一头牛,就可以去耕更多的地。种更多的粮食。 这就是生产力的进步。 从一开始的农耕火种,到后来的直辕犁,再到现在的曲辕犁,这一切的变革都离不开工匠的改革创新。 如今天下的匠人都被关中收揽,那别的诸侯就势必会受到影响。 打铁的走了,每人打造兵器铠甲,武备松弛。没人打造锄头犁铧,农田撂荒。 石匠走了,没人开山采石,城池无法修缮。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但这些恶果都不是一时半会能体现出来,必须有足够的时间积累,才会初步显现弊端。 听到刘浪相召,将作监的大匠们,全都争先恐后,都想上前线为刘浪出一份力,好能报答一二。 最后,还是公输述拔得头筹。 理由也很简单:因为公输家世代研究功城器械,当真是家学渊源。 早在春秋战国,别人的祖上还在搞七搞八的时候。 人家公输家的祖先公输班就已经凭借攻城器械成为楚王的座上客了。 这谁也比不了。 刘浪也认得这位公输家的嫡传,招手道:“原来是子循啊,来来来,看看我画的这张图纸,能否打制出来?” 公孙述字子循。 闻言上前查看,只见雪白的绢帛上用炭笔画着一幅三视图,上面标记了长短宽窄,等许多参数。 公输述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三视图,以前也听过别大匠提起过,说大将军画的图纸,非常详尽,能让人看起来一目了然。 只是这些图纸都被那些大匠们偷偷的藏起来,秘而不宣,准备当做家族的传家宝传承下去,旁人想要求来一观,根本不可能。 “大将军,这是……?” “子循,这是三视图(主视图、俯视图、左视图)。 你看这从正前面往后看的是正视图,这从上往下看的叫俯视图,这个在旁边从左往右看的叫侧视图。” 公输述按照刘浪说的,再去看图纸,果然长短宽窄,一目了然。 有一份这样的图纸在手,别说他这样的大匠了,就是他手底下学了两三年的学徒,也能分毫不差的打制出来。 公输述一边看着图纸,一边赞叹道:“大将军真神人也。下官看的不错的话,这好像是种投石器,打制出来不难,难的想要达到大将军所期待的效果,可能需要实验一番。” “好,你先去照此打造一架出来,我们实验一下,如果可行,便大量打制,不行的话,再做讨论。” 专业的事,得专业的人做。 打造投石机这种事,就得老师傅来。 隔行如隔山,打造投石机需要什么样的木料,多长多粗,要不要阴干,阴干几年,要不要用牛筋等等等等,这其中所涉及到的知识和经验,不是专业的老师傅,压根玩不转。 要说刘浪为什么不从关中携带一批投石机来,非得临阵现画一个? 一则是现有的投石机过于庞大,不利于搬运,平原还好,蜀中的道路压根进不来。 二则是剑阁天险,就算把投石机拆开了搬运进来,也没地方摆放。 而且人家城头也有投石机,从上往下打,敌人有射程优势,就算摆出来了,也只是个靶子。 所以刘浪一开始就没想过强攻剑阁,自然也没带投石机。 可现在偷袭不成,刘浪又不想灰溜溜的撤军回去,就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了。 既然人力有时穷,那咱就借用机械的力量。 既然剑阁天险,摆放不下大型的投石机,那咱就动动脑子,做一个射程远,体积小,发射快的新型投石机不就完了吗? 所以说,战争才是科技的第一推动力。 刘浪在对峙期间,就一直琢磨这事,花了几个月时间,终于琢磨出点头绪来。 但具体的效果,还得等公输述打造出来之后才知道。 第208章 霹雳车 投石机或者叫发石车,在中国冷兵器时代的战场上,占比很重,堪称冷兵器时代的战争之神。 从先秦时代的轻型杠杆式投石机,到后来唐宋时期的霹雳车,再到后来元明时期,发展到巅峰的回回炮,一直活跃在中国的战场之上,直到火炮的出现,才终结了投石机的战场神话。 这其中威力最大的,当属蒙古人用的回回散,可以把重达百斤的石头,投射五百米远的距离。 这个距离,在冷兵器时代,已经达到了巅峰,摧山破城,只若等闲。 蒙古人曾经在内沙布尔之战中,用三千多台投石机摧毁了花刺之模的防线,这也让投石机成为蒙古铁骑横扫欧亚大陆的核心武器。 回回炮的原理,刘浪适知道的,大致的图纸也能画出来,可回回炮虽然威力巨大,但占地面积太大,而且操作繁琐,一架投石机就得上百人操作。 可是剑阁关外,地势狭窄,一次性最多容纳二十多人同时进攻,想要摆开这么大的投石机根本不可能。 但是小型的投石机,只能投射四五斤重的石头,威力又不够。若是为了增加威力,加重石头的重量,射程又达不到。 考虑到这次攻城,目的只是拿下剑阁,而不是彻底摧毁剑阁的城墙,发射的石弹威力,不需要摧毁城墙,只要能对人造成杀伤就够了。 所以刘浪根据回回炮的配重发射原理,更改了关键部位的材料,用钢铁替代了原本的木制杠杆。 减小石弹重量,从原本的100斤减小到20斤左右,将投石机的射程从原来的五百米提高到一千米。 20斤的重量从十几米的天上落下,光是石头的自重就能砸死人,哪怕戴着头盔,也一样。 更不用说从几百米外抛射过来时,石头上所携带的动能,打到人身上,运气好的骨断筋折。运气不好的,直接砸出一个窟窿也是有可能的。 操作的人手也从原来的上百人,减少到三十人。 然后再采取阶梯布置,分段发射的战术,就可以有效的压制城头的敌人。 守城一方除非拥有同样射程的投石机,把攻城的投石机全部摧毁,否则就只能冒着被石头砸死的风险,登上城墙守城。 只能挨打不能还手,对守城一方的士气打击,以及杀伤力都将是巨大的。 当然守城一方也不可能让自家的士兵傻乎乎的站在城墙上,排着队的被砸死,肯定会让他们进入城楼躲避。 这样一来,当攻城者发起进攻时,有了投石机的掩护,不用担心城上随时可能落下的滚木礌石和枪林箭雨,那就很容易冲上城墙。 双方一旦在城头遭遇,那就是狭路相逢的白刃战,抹平了地利的差距,双方的胜负更多的取决于各自士兵的装备优良和精锐程度。 在这一点上,刘浪可以拍着胸脯的告诉所有人: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全都是垃圾。 公输述果然不愧是专业的,只用了五天时间,就打造出来一架样品。 经过实验之后,没有发现什么大的问题,只需要在一些细节方面做一些更改,就可以大批量的投入使用。 比如石弹的重量,如果只是追求对人员的杀伤力的话,在几百米开外的地方,二十斤的重量,和五六斤的重量,打到人身上都能致人重伤或者死亡。 所以根本没有必要使用这么重的石弹,可以改为五六斤重的小型石弹,然后每台投石机一次发射四五发石弹,这样能够增加石弹的发射效率,提高杀伤频率。 果然,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专业的人来搞。 到底是家学渊源呐。 刘浪大喜,重赏了公输述,并调拨三千后勤的民夫,连同军中的木匠一起交给公输述指挥,命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打造一百二十架投石机。 这是刘浪根据战场的实际情况,详细测算出来的结果。 即便是射程高达一千米以上,采取梯次布置,以剑阁关外的场地,也最多只能同时布置一百二十架投石机。 再多的话,就会影响到大军的冲锋路线。 但这也足够了。 剑阁毕竟只是一座夹在两山之间的关隘,比不上襄阳这样的大城。 它的城墙长度十分有限,主要的倚仗还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狭窄地利。 如今有了投石机,城墙上站不住人,自然也就没办法‘一夫当关’了。 一百二十架投石机,因发石如同霹雳,被命名为霹雳车。 呈梯形布置在剑阁关外,距离城墙最远的有八百多米。 距离城墙最近的也有三百多米,这个距离,已经超过了当时所有的远程武器的打击范围。 不论是弓箭、弩箭还是布置在城头的投石机,都不可能对远在三百米外的目标造成有效杀伤。 可以说,霹雳车的出现,对于当时的整个大汉来说,都是降维打击。 霹雳车的操作很复杂,每发射一次大约需要十到十五分钟左右。 刘浪就把这一百二十台霹雳车分成12个批次,根据石弹的重量,每台霹雳车可以同时发射三到四枚石弹。每个批次十台霹雳车同时发射,一次性能够投射30枚到40枚石弹。 这样一来,一百二十架投石机就可以对城头行成不间断的打击。 战争说白了打到最后拼的还是综合实力。 之前刘浪害怕伤亡太大,不想正面强攻,总想用计谋偷鸡解决,不想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没完成目标不说,还差点损失一员大将。 如今霹雳车布置到位,刘浪是一刻也不想等了。 随着一声悠长的号角划破长空,一面绣令旗缓缓挥动。 紧接着,位于最后端的一排霹雳车开始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车轮转动,绞盘拉至极限,士兵们有条不紊地将粗略打磨的石弹放入弹巢,每一颗石弹都足有足球大小,表面粗糙不平,泛着青灰色的冷光。 “放!” 随着一声暴喝,最后一排霹雳车的绞索猛然松开,弹臂如离弦之箭般重重砸向地面,成群的石弹呼啸着腾空而起,划破苍穹,在空中勾勒出一道道可怖的弧线。 守城的蜀军们望着那遮天蔽日的黑影,心中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恐惧。 第一波石弹准确无误地砸在城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碎石飞溅,烟尘四起,几名来不及躲避的士兵被飞来的石弹击中胸口,哀嚎着倒在地上,嘴角中溢出的血沫表明他们受了严重的内伤。 若是抢救不及时,很可能伤重而亡,就算抢救及时,这样的内伤也是最难治愈的,恢复时间久不说,稍微不注意,还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从此以后使不上力,成为废人一个。 还没等守军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倒数第二排的霹雳车已经蓄势待发。 同样的流程,同样的节奏,又是一轮石弹腾空而起。 这一次,守军们终于反应过来,纷纷躲进城墙的掩体后方,祈祷着不要被那可怕的石弹击中。 就这样,从最后一排到最前排,霹雳车如同一架精密的战争机器,有条不紊地发动着攻击。 每一排发射完毕,士兵们便迅速装填石弹,调整角度,直接开始下一轮的发射。 一轮十二个批次过去,最后一排的霹雳车又重新装好弹,不等城头的守军缓口气,新一轮的石弹又到了。 一时之间,城下发石如雨,无数石弹如乌云盖顶一般,朝着剑阁倾泻而下。 天空被密密麻麻的黑影遮蔽,不断的有守军被弹跳的石弹击中。 在同袍们的哀嚎声中,守军们的抵抗意志也在这恐怖的攻势下逐渐被瓦解。 第209章 剑阁攻防战 建安七年盛夏,剑门关的城砖被烈日烤得发烫,空气中弥漫着腐肉与铁锈混杂的恶臭。 张任身披浸透汗水的锁子甲,踏着满地碎石登上城楼,了望塔上飘扬的"张"字大旗被硝烟熏得漆黑。 他握紧腰间剑柄,望着城下那片由一百二十架霹雳车组成的钢铁丛林,眼看汉军的攻势,就如同奔腾的嘉陵江水一般,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 “必须要想办法制止一下汉军的攻势,否则剑阁危矣!” “放箭!” 随着张任一声怒吼,千余支箭矢划破长空。 然而当箭雨坠落在距城墙百步之处时,汉军士兵甚至连盾牌都懒得举起。 一名偏将踉跄着跑来,头盔上还沾着石弹的碎屑:“大都督,我军的弓箭射程太短了,根本射不到敌军的攻城器械!” 既然弓箭不管用,那就用投石机。 这玩意又不是什么高科技,就搞得跟谁家没有一样。 张任的目光扫过城墙上的投石机。 一声令下,这些由蜀地工匠精心打造的投石机发出一阵轰鸣,飞出的石弹带着蜀军的希望飞向城下的汉军霹雳车。 希望是美好的,现实却很残酷。 投石发射的石弹在霹雳车的射程之外纷纷坠落,除了给对方免费赠送了一波弹药,没起到任何作用。 反而是城下的汉军纷纷大呼:“感谢蜀中的老铁们送来的馈赠。” 听着城下汉军的嘲讽,望着眼前被肆虐的士兵,张任一口老血差点没忍住。 “嘭!” 又一枚石弹砸中城墙的东南角,飞溅的碎石当场抹了一名蜀军的脖子,湿热的血液喷洒到张任的脸上。 张任挥手抹去脸上的血液。大声呼喊着:“退入城楼,退去城楼。全军退入城楼,躲避汉军的飞石。” 蜀军争先恐后的撤进了两边的城楼之中,一边躲避汉军的飞石,一边监控着汉军的动向。 张任想的明白,汉军的投石机再厉害,它也不能爬上城墙。 想要占领剑阁,还是必须得汉军的步兵冲上城头。 自己只要等汉军的步兵发起攻城的时候,再命令蜀军上城,与汉军白刃相搏,就不信汉军还能不顾自家士兵的死活,继续用投石发射飞石? 此刻,凄厉的号角声撕破长空。汉军的云梯如同钢铁藤蔓般攀附在城墙上,盾牌组成的龟甲阵缓缓推进。 张任看得清楚,并没有下令蜀军出击。 而是等到有汉军刚刚爬上城墙,还没露头的时候,才让蜀军出击。 双方在城头遭遇,当真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杀!” 随着汉军将领的怒吼,数十名身披玄甲的精锐攀上城头。 而蜀军也不甘示弱,在张任身先士卒的率领下,冲入敌阵。 正如张任所料,因为城头有自己人在,为了避免误伤自己人,汉军的霹雳车自然停止发射石弹。 两军就在狭小的城头上展开白刃战,反复拉锯。 汉军后方的支援源源不绝,可终究受到地形限制,一次性能够登上城头的人有限。 而且汉军依靠云梯攀爬城墙,也赶不上蜀军利用楼梯登城的速度快,最终在大战了半天之后,眼看已经日落西山,汉军不得不鸣金收兵,以待来日再战。 第二日,汉军依旧以霹雳车为掩护,汉军得以登上城头,和蜀军再次展开白刃战。 双方就这样你来我往,打了三个多月。剑阁变成了一个血肉磨坊,三个月来,倒在城头的双方士兵,数以万计。 但最先撑不住的,反而是有守城之利的蜀军。 张任长枪挑飞一名汉军的面甲,却见对方胸前的铁甲上刻着"将作监制"的字样。 那精铁锻造的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蜀军手中的长戈矛刺上去,却只留下浅浅的白痕。 混战中,张任还瞥见一名汉军什长连中三箭,却仍然屹立不倒,依旧奋勇杀敌,直到被一名蜀兵从背后偷袭,砍下了他的头颅,方才轰然倒地。 他突然意识到,这些汉军的披甲率竟高达十成,每个士兵都配备着精良的护心镜与护臂。 而且汉军的精锐程度,也远远超过蜀军,蜀军终究承平太久,失去了军人该有的悍勇。 这哪里还是攻城,这分明是要用钢铁与血肉打造成一个血肉磨坊,把防守的蜀军一点一点的侵蚀干净。 夜幕再一次降临时,残存的蜀军蜷缩在城楼内。 张任清点伤亡,战报上的数字刺得他双目生疼:截止今日,汉军折损不过一万余人,而蜀军的伤亡竟超过三万。 更可怕的是,这还是守城战,要是平原野战,那情形张任根本不敢想象。 要知道蜀军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万大军,如今已经折损三成,亏得有着坚城依靠,否则这么高的战损,蜀军早就溃败了。 张任望着城外汉军绵延十里的营寨,营火如同鬼火般在夜色中明灭。 他再次想起出发前刘璋的嘱托:“守住剑阁,便是守住益州。” 可如今,十万大军已折损近半,而汉军的攻势却丝毫未减。 “传令下去”张任握紧染血的长剑:“明日继续死守。把城中还能动弹的伤兵后勤辎重兵等,全都召集起来,伤兵负责烧水做饭,后勤辎重兵负责修补器械......” 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主公待我恩重如山,我必不负主公之厚望,势与剑阁共存亡。剑阁在,益州在;剑门亡,张任亡。" 更鼓声中,张任走向城墙,望着满天星斗,突然想起少年时读过的《孙子兵法》:“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 可如今,刘浪却反其道而行之,以七万汉军围攻十万蜀军,生生将这号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阁,变成了吞噬生命的修罗场。 而蜀军,即将成为这修罗场中,献给修罗的祭品。 世上竟有如此用兵之人,当真是细思极恐。 黎明前的黑暗中,剑阁的蜀军毫无睡意,他们死死的盯着太阳升起的方向。 因为他们知道,当第一缕阳光照亮嘉陵江时,新一轮的厮杀又将开始。 而脚下这座巨大的血肉磨坊,不知道又要吞噬多少生命? 直到一方彻底倒下,或者放弃。 第210章 进击的张松 冀州邺城 张松自来到邺城,迄今已经两月有余,日日求见袁绍而不可得。 如今刘浪大军征伐益州,正在剑阁与蜀军打的火热,已经是天下人尽皆知的事情。 张松此时来冀州,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他此来肯定是为了求援的。 可河北刚刚吃了两场败仗,虽然仗着底蕴深厚,勉强支撑过去,可依然伤筋动骨。 如今正是休养生息,舔舐伤口的时候,怎么可能还会为了益州,去主动招惹如日中天的朝廷? 再说,朝廷待袁绍不薄,不但在邺城之战中,帮助他击退了曹操,还破格加封他为冀公。 这可是四百年未有之殊荣。 如今朝廷攻伐益州,袁绍没有把张松这个益州使者绑了送给朝廷,已经是给刘璋面子了,还想让他出兵支援益州? 做梦! 谁不知道我袁绍对汉室忠心耿耿,岂能做此大逆不道之事? 是以张松来的时间虽然不短,但一直不得袁绍召见。 …… 驿馆内,张松对着铜镜反复整理着蜀锦深衣,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着案几。 两个月来,他已记不清向袁绍递了多少拜帖,每次都如石沉大海,可每日从益州传来的战报让他心绪愈发焦灼——剑门关外的烽火,正烧得比邺城的枫叶还要红。 但苦心人天不负,终于让他等到了机会。 “大人,袁三公子来了!”驿丞的通报声惊得张松猛然起身。 只见袁尚身着貂裘,腰间玉珏随着步伐轻晃,身后跟着两名挎剑侍卫。 张松快步上前,深深一揖:“久仰三公子贤名,今日得见,实乃张某三生有幸!” 袁尚漫不经心地扫过屋内堆积的冀州舆图,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听闻先生每日宴请我河北文武,倒比我这个主人还熟悉邺城?” 话音未落,张松已捧起案上的酒樽:“非是张某僭越,实乃仰慕袁公威名,盼能早日得见。今有一策,可助袁公成就霸业!” 这句话成功勾起了袁尚的兴趣。少年公子挥手屏退侍卫,在主位落座:“说来听听。” 张松斟满美酒,娓娓道来:“自天子乘冀公与曹贼官渡大战之时,西迁关中,汉室已然有复兴之势。 然刘浪狼子野心,其挟天子以令诸侯,西灭韩遂,吞并凉州,南攻剑阁,欲吞益州,下一步必然觊觎河北粮仓之地。袁公若不早做筹谋......”他突然压低声音:“恐燕赵之地,亦成他人盘中餐。” 袁尚握着酒樽的手骤然收紧。 他当然知道父亲袁绍对刘浪的忌惮,更清楚邺城之战后加封的"冀国公"名号,不过是朝廷安抚河北,用以制衡曹贼的手段。 到底是年轻人,沉不住气。 见少年心动,张松乘胜追击:“益州愿为先锋,拖住刘浪主力于剑阁。 袁公只需挥师南下,先取上党,再夺河内,长安弹指可定!届时天下诸侯,谁与争锋?” 袁尚听后,默然无语,只是端起酒杯浅饮一口,细细品味其中滋味。 三日后,冀州牧府衙内,青铜编钟奏起迎宾曲。 袁绍高踞虎皮大椅,九旒冕冠下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阶下文武分列两旁,审配抚须冷笑,郭图轻捻胡须,气氛凝重如铅。 “请益州使者觐见。”左右卫士一声暴喝。 张松踏入殿内,衣摆扫过冰凉的青砖。他抬头望向袁绍,高声道:“益州使者张松,奉我主之命,前来恭贺袁公进位冀国公!” “我主进位已有经年,汝益州今日方才来贺,何其迟也。”审配踏出朝班,言辞如刀。 张松早有准备,躬身笑道:“蜀中山路难行,消息闭塞。我主初闻喜讯,便让在下快马加鞭赶来。奈何栈道险峻,骡马难行,这才迁延至今,望冀公恕罪。” 袁绍微微颔首,面上却无喜怒:“刘益州有心,请使者回去之时,替我多多谢拜。” “冀公之言,在下定然带到。只是在下此行尚还有一事......”张松话音未落,殿内已响起窃窃私语。 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我主有言,当今朝廷,奸佞当道!刘浪、刘备之流把持朝政,蒙蔽圣听,视天下诸侯为猪羊,稍有不从,便加攻伐,诸侯苦其久矣。 我主闻昔日冀公与酸枣会盟十八路诸侯,共同讨伐国贼董卓。 今我主益州牧愿效仿冀公,也与各诸侯会盟,还尊冀公为盟主,共同发兵,以清君侧!" “荒谬!” 郭图突然冷笑:“剑门关危在旦夕,刘浪主力尽出,你却让我河北出兵?分明是想祸水东引!” 张松不慌不忙道:“自刘浪掌控朝政以来,仰仗兵甲之威,灭韩遂,夺西凉,侵巴蜀,占上党,欺荆州,抢粮草,天下共知,此何谓祸水东引? 今我益州已牵制刘浪主力与剑阁,其又分兵驻守西凉、上党、潼关等地。后方关中必然空虚,正是天赐良机!” 他指着舆图上的上党郡:“上党本为冀公之地,却被刘浪强占,今冀公若能趁机夺回上党,则河内、河东、弘农等郡唾手可得,长安亦如探囊取物!正所谓天与不取,必受其咎,此千载难逢之机会,冀公竟不见乎?” 殿内陷入死寂。 袁绍摩挲着腰间的玉圭,想起去年他请马超出兵攻打曹操时,马超的傲慢,眼神中溢出危险的光芒。 袁尚望着父亲阴晴不定的脸色,心中盘算着:“这的确是个好时机,若真能拿下长安,自己的首倡之功跑不了,那自己在夺嫡之时,又能增加一个筹码。” 而张松则静静等待着,掌心的汗水早已浸透了蜀锦衣袖。 剑阁最新的战报,张任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若是再无援兵,只怕巴蜀易主就在眼前。 张松倒不是对刘璋有多忠心。 只是他一直把益州视为囊中之物,早就想着把益州卖个好价钱,若是被刘浪就这样拿下了,那自己还卖个屁啊? 如今只要袁绍同意出兵,那益州就还有救,而自己不但能借此机会在诸侯之中扬名,还能继续给益州找个好买主。 简直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一石二鸟、一矢双穿…… 第211章 巧舌如簧 袁绍摩挲着手中的青铜虎符,鎏金纹路在他掌心微微发烫。 张松离去时衣袍扬起的风声犹在耳畔,那句‘清君侧’如同一颗火种,点燃了他本该蛰伏的野心。 “明公,那张松分明是不安好心!”郭图的声音突然刺破寂静:“如今巴蜀危在旦夕,眼看就要易主,若我等今日与益州结盟,明日益州便会遣使求援,到时我等出兵还是不出兵? 若出兵则是背叛朝廷,昔日明公受封冀国公,天子恩泽犹在,此举无异于恩将仇报,恐为天下人所不齿;若不出兵,则失信于天下,我河北亦将成为天下之笑柄! 更何况如今河北新败,更有曹贼在一旁虎视眈眈,若与益州结盟,则必开罪朝廷,天子若是下旨,命曹贼出兵攻魏郡,命上党马超攻赵郡,而后两路夹击巨鹿,则河北有倾覆之危,请主公明见。” 郭图说完,一揖到底! 殿内烛火缓缓摇曳,将郭图的影子拉得扭曲走形。 袁绍想起当年在官渡的惨败,曹操的火把映红天际的画面至今仍会在噩梦中重现。 如今河北元气未复,粮草仅够支撑半年,若真与朝廷为敌...... “郭公则危言耸听!”审配的暴喝如惊雷炸响。 这位素来刚直的谋士大步踏出,腰间玉佩撞出清脆声响。 “明公难道忘了?上党本是我河北屏障,如今却被马超那匹夫强占!” 他命人拿来舆图,摆在袁绍面前,指节重重叩击并州地界:“刘浪狼子野心,若不加以制衡,他今日敢夺上党,只怕明日便要饮马漳河!” 袁绍的瞳孔骤然收缩。 上党,这个兵家必争之地,曾见证长平之战的血流成河,如今却成了悬在河北咽喉的利刃。 每当夜深人静,他仿佛都能听见马超长枪破空的呼啸声。 “正南所言甚是。”袁绍缓缓起身,冕旒轻晃:“只是若结盟之后,益州真的求援......” “明公,这有何难?”审配突然大笑,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 他伸手指向舆图:“明公请看,并州的朔方、五原、云中等郡今为南匈奴所踞,幽州的代郡、上谷等郡,也为乌桓所占;更北方的草原,还有拓跋鲜卑,早就觊觎中原的绸缎美酒。”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的划出一道弧线:“胡人向来见利忘义,我等正好驱狼吞虎。明公只需派遣使者,多待黄金美玉、绫罗绸缎,前去游说,令其等出兵上党。” 郭图面色骤变,正要反驳,却被审配凌厉的目光逼退。 “此乃一石三鸟之计!”审配声音愈发激昂,"胡人出兵上党,既无需我河北子弟流血,又能牵制刘浪兵力,更可坐山观虎斗——待他们两败俱伤之时,明公便能以支援朝廷的名义,挥师南下,上党必复归明公所有,而后更可打着勤王救驾的名义,进兵关中,则关中唾手可得也!” 袁绍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坐椅扶手,发出规律的声响。 烛火将他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让人看不清神色。 殿外突然传来更鼓声,惊起檐下夜枭,扑棱棱的振翅声中,时间仿佛凝固。 “不知何人可当说客?”袁绍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雷。 审配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突然指向郭图:“郭公则言辞犀利,巧舌如簧,定能不负众望!” 郭图大惊失色,猛地抬头:“审正南!你......” “公则莫要推辞。”袁绍抬手止住他的辩解:“出使胡地,非能言善辩者不可。先生此去,若能说服单于南下,本公必有重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众人:“至于结盟之事......三日后再做定夺。” 三日后,邺城的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冀国公府。 张松第二次踏入这座威严的府邸时,青铜兽首门环上的霜花尚未融化。 他特意换上了蜀地特有的云锦深衣,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响,在廊下此起彼伏的更鼓声中,踏出沉稳的节奏。 “使者,关于前日提议结盟一事,本公尚有疑问,可否请使者解答?”袁绍端坐中央,九旒冕冠下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阶下河北众臣或抱臂冷笑,或捻须沉思,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张松深深一揖,广袖拂过青砖:“不知冀公有何疑问,松知无不言。” “若河北与益州结盟,朝廷以此责备河北,命兖州曹阿瞒出兵攻我河北,如之奈何?”袁绍的声音低沉如雷,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发出规律的声响。 张松心中一紧,却面上不动声色。 他早料到袁绍会有此问。 曹操与袁绍积怨已久,官渡之战的伤疤至今未愈,若此时河北与朝廷为敌,曹操必然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这有何难?”他突然放声大笑,袍袖扬起间,腰间玉佩撞出清越声响。 “松虽不才,却愿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曹丞相,不趁机对河北用兵。”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哗然。 郭图冷笑出声:“好大的口气!曹孟德乃是乱世之枭雄,岂是你一介书生三言两语便能说服的?休要在此拿大话诓骗我主。” 要说谁对张松意见最大? 肯定是被袁绍打发去出使胡人的郭图。 为了出使顺利,这几日郭图都在准备珍奇异宝等物,还没来得及出发。 今天听到张松大言不惭,忍不住开口训斥。 审配却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张松,他此时才发现,眼前这个身材矮小的蜀地使者,眼中竟有一种异于常人的锋芒。 “哦?此言当真?”袁绍向前倾身,冕旒晃动间,鎏金纹路在晨光中闪烁。 “当真!”张松抱拳道,声音铿锵有力。 “如今朝廷势大,兵戈之利天下无双,有鲸吞天下之势。然曹丞相亦素有大志,却其必不会做视朝廷复起。 更何况,其曾数次败与刘浪之手,恐怕心中早有图谋关中之意,只是忌惮冀公趁机袭他后路,故而不能成行。 今冀公进兵关中,正合他意,他又怎会听信朝廷旨意,攻打河北呢?” 张松一席话,说的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好!”袁绍听后,猛地一拍扶手,虎皮大椅发出沉闷的声响。 “若使者能说服曹阿瞒不趁机攻我河北,本公愿与益州结盟!” 张松心中大喜,却仍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君子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袁绍接道,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望着阶下这个其貌不扬的使者,突然想起当年苏秦合纵六国的壮举。 或许,这个蜀地来的辩士,真能为河北打开新的局面? “既如此,松明日便往兖州一行,请冀公静候佳音。” 第212章 曹老板想当老六 建安七年仲夏 许昌丞相府的回廊缠绕着燥热的暑气。青铜冰鉴中碎冰簌簌作响,却压不住案头堆积如山的军报蒸腾的硝烟味。 曹操斜倚在虎皮榻上,葛布单衣被汗水浸出深色痕迹,狼毫笔在竹简上勾画的墨痕晕染开来,仿佛未干的血迹。 “丞相,益州刘璋的使者来了,现正在驿馆下榻。”荀攸掀起湘妃竹帘,裹挟着蝉鸣的热浪顿时涌入书房。 曹操指尖微顿,墨迹在"冀州"二字上洇开:“刘璋的使者?可是那张松张子乔?”他声音低沉如老槐年轮,眼角余光瞥见荀攸袖中半露的密报卷轴。 “正是此人。” “我听闻此人前去河北,与袁本初商议会盟一事,怎么却来我兖州了?”曹操突然掷笔,青铜笔洗被震得发出清鸣。 他起身时带翻了冰鉴旁的凉茶,琥珀色的汁液在青砖上蜿蜒成河,惊得梁上燕雀扑棱棱乱飞。 荀攸上前半步,玄色广袖扫落案头几片干枯的竹简:“属下前日截获河北密信,张松在邺城周旋月余,与审配、郭图数次激辩,想必是未能说服袁绍。” 荀攸展开密报,火漆封印的碎屑簌簌落在地图的剑阁关位置:“刘浪亲提十万大军,以霹雳车轰开剑门天险。张任据守三月有鱼,损兵折将三万有余,如今汉军攻势甚急,只怕蜀军已是黔驴技穷,难以支撑了。” “那张松出使河北,名为结盟,实则是想借河北之力解剑阁之围。今未能说服袁绍,所以由冀入兖,想必是来向丞相求援。” 曹操抚须踱步,木屐踏过水渍发出啪嗒声响。 窗外的日头攀上中天,将他的影子拉得歪斜,在《孟德新书》的竹简堆里投下蛛网般的纹路。 “嗯,公达言之有理,只是不知张松前来求援,我等是否应允?”曹操停在舆图前,死死的盯着关中。 想当初,北方的局势,乃是袁绍一家独大,自己在官渡辛辛苦苦的打败了袁绍,本以为会取代袁绍成为北方第一诸侯。 可刘浪却异军突起,孤军入许昌,扶保天子入关中。 但当时的曹操和袁绍,谁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想不到短短数年过去,如今的北方已经是三足鼎立之势。 刘浪趁自己与袁绍相争之时,吞并了西凉,如今更是攻伐益州。 眼看益州就要易主,再不制止的话,只怕北方又要出个袁本初第二。 倘若刘浪一家独大,以他的文韬武略,更胜袁本初十倍。 当年自己能侥幸打败袁绍,可对上刘浪,却屡屡吃瘪。 “自当应允。”荀攸乃是当世顶尖的智谋之士,曹老板能看清楚的局势,他自然也能看清楚。 “如今刘浪虽然羽翼已丰,但其势未成。可若丞相坐视不理,任由刘浪占据益州,则其势亦成,到时恐天下无人能制。若张松求援,丞相当乘机出兵救援,好借机打断刘浪之势。” 荀攸话音未落,曹操已霍然起身,衣摆扫落案上几卷竹简:“我先命徐晃整顿兵马,待见过张松后,即刻兵发潼关!” 曹老板向来雷厉风行。 兵贵神速,既然已经决定出兵,自然不会磨磨唧唧。 “丞相且慢。” 荀攸急忙抬手制止,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道弧线:“潼关地势险要,更有高顺这等善守之辈坐镇,我军若强攻,不仅耗时耗力,更可能劳而无功。” 他的目光扫过南阳郡,那里密密麻麻标注着刘表麾下的兵力部署:“丞相何不借道南阳,经武关入汉中?如此既能避开刘浪主力,又可直插其后方,断其粮草补给!” 曹操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抚掌大笑:“妙啊!公达此计,真乃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只是......” 他的笑意渐敛,目光变得深沉:“刘表素来谨小慎微,岂会轻易借道与我,从而得罪刘浪?” 荀攸胸有成竹地一笑:“刘表虽无争霸天下之志,却也不愿坐视益州落入刘浪之手。 丞相只需遣使南阳,先以利诱之,许诺刘景升,我军此去只是救援益州,待打退刘浪,就将汉中赠与他。 要是他不答应,那就威逼。 如今荆州正与江东交战正酣,丞相以‘与江东结盟,共图荆州’,来威逼刘表,其必然答应。” 曹操点点头:“就依公达所言。传令下去,命人即刻前往南阳,务必要说服刘表。” 他转身望向窗外,烈日当空,蝉鸣愈发聒噪:“再命于禁暗中集结三万精锐,做好随时出征的准备。记住,此事务必机密,不可走漏半点风声!” 荀攸拱手领命:“诺!” 正要退下,却见曹操突然叫住他:“公达,你说那张松......” 他摩挲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能在袁绍那里铩羽而归,又敢来我许昌游说,想必有几分本事。明日设宴,本相倒要好好会会这位益州辩士!” …… 第二日,许昌丞相府的朱漆大门在晨光中缓缓洞开。 张松身着蜀地云锦深衣,腰间玉珏随着步伐轻晃,踏过汉白玉阶时,衣摆扫过阶前青铜獬豸兽,惊起一片细碎的金光。 蝉鸣声浪中,他望着高悬的"魏"字大旗猎猎作响:若事不成,只怕自己的富贵前程,就要烟消云散了。 “益州使者张松,求见曹丞相!”门吏的通报声穿透回廊,惊起檐下燕雀。 张松抬眼望去,九曲游廊尽头,曹操斜倚在青玉榻上,葛布单衣随意披在肩头,手中狼毫笔走龙蛇,仿佛全然未觉来客将至。 “蜀中张子乔素有才名,今日总算得见。”曹操头也不抬,墨迹在竹简上划出凌厉的弧线。 “听闻先生在邺城与袁本初激辩月余,不知此番来我许昌,又要兜售何等妙策?” 张松深吸一口气,广袖拂地行过大礼:“丞相明察秋毫。松此来不为他事,只为一桩可令天下震动的盟约。” 他话音未落,阶下忽有人冷笑——荀攸从屏风后转出,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张松局促的指尖。 “盟约?”曹操终于抬眼,狭长深眸映着跳动的烛火:“刘浪十万大军压境剑阁,张任的求援信雪片般飞往四方,先生这盟约二字,说得倒轻巧。” 虽然已经决定要出兵支援益州,可也要为难一下使者,搂草打兔子,捎带着讨要些酬劳。 如今蜀中可是富得流油啊。 再看曹老板,两次大战虽然都赢了,却都没捞着实际的好处,如今穷的都快要尿血了。 他突然将竹简掷于案上,惊起满室墨香:袁本初坐拥河北四州尚不敢应,我曹操凭什么接这烫手山芋?” 张松挺直脊背,心中暗叹曹操果然名不虚传。 他从容从袖中取出一卷蜀地舆图,展开时绸缎摩擦声在死寂的室内格外清晰:“丞相可知,刘浪军威虽盛,可却也藏着致命死穴?” 他的指尖重重按在汉中的位置:“刘浪远道而来,汉中地小田少,不足以养活十万大军,所以大军的粮草都要从后方运输,若能断其粮道......” 荀攸骤然打断道:“好个断其粮道!刘浪麾下有赵云这等虎将,徐庶这等智谋之士,更有数万西凉铁骑沿途巡防,试问如何断其粮道?先生这纸上谈兵的功夫,倒与袁绍帐下郭图有得一拼!” 第213章 张松献图 张松被荀攸嘲讽,面不改色,笑道:“若是别人如此说,必然是夸夸其谈,在下则不然。” 话音未落,张松已伸手探入广袖,指尖在蜀锦内衬上微微摩挲。 那里藏着一卷浸透他二十余年心血的绢帛。自刘璋之父刘焉入主益州之时,就已落笔,此刻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他望着曹操眼底翻涌的狐疑,缓缓抽出卷轴,素绢展开的刹那,一股墨香裹挟着巴蜀山川的灵气,扑面而来,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丞相且看。” 侍卫们瞬间绷紧弓弦,十二柄环首刀同时出鞘,寒光映得张松脸色发白。 生怕张松从卷轴中掏出一把匕首,高呼:“国贼纳命来!” 幸好曹老板不是嬴政,张松也不是荆轲。 张松将卷轴在案上徐徐铺开。 绢帛尽头,“西川地理图”五个篆字如蛟龙入海,笔锋处朱砂未干,在日光下泛着血光。 曹操前倾的动作顿住,带动狼毫笔从案间滑落,在青砖上滚出蜿蜒的墨痕。 只见图上青墨勾勒的山脉起伏如龙,嘉陵江与岷江以金线缠绕,每个隘口都标注着守军人数,每座城池都标着粮仓方位。 更令人心惊的是,汉中盆地的布防图竟比斥候密报还要详尽,连阳平关后山的暗哨位置都用朱点标出。 “松祖居益州,闲来无事,最好游山玩水。” 张松的指尖拂过绵亘的大巴山脉,袖口滑落处露出几道陈旧的伤疤。 “这二十年来,我踏遍巴蜀三百六十峰,饮过岷江源头的雪水,睡过羌人帐外的篝火。” 他突然用力拍着案上绢帛,震得案上铜镇尺嗡嗡作响:“此图非一日之功,自益州牧刘焉入蜀时,便已开始绘制,穷尽在下二十年之心血,方才功成。” 一旁荀攸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到图中某处用极小的蝇头小楷写着:“光和三年,马秦叛乱,余随父戍守临邛,始记山川险要。” 那正是二十年前益州大乱的年份,墨迹历经岁月晕染,却依旧清晰可辨。 “丞相请看。”张松的指甲深深掐进绢帛,在南阳与西城之间划出一道隐秘曲线。 “这条山道位于一处峡谷之中,谷内终年云雾缭绕,连当地猎户都不敢涉足,是我无意之中误入此处,最终耗费九牛二虎之力方才从此脱困,后来我又多次转回此处,仔细勘察后,发现此路竟可通往西城。”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如同毒蛇吐信:“日前剑阁来报,说刘浪的粮草,如今尽皆囤在西城,丞相可派遣一支精锐之师,借道南阳,从此路奇袭西城。” 功高莫过于救驾,计毒莫过于绝粮。 大家都知道,这背后奇袭,断敌粮道,正是曹操的拿手好戏。 官渡之战,殷鉴不远。 正是曹老板奇袭乌巢,绝了袁绍的粮道,方才以少胜多,转危为安。 如今看来,曹老板又可以复制官渡之战的胜利了。 厅内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曹操伸手覆上地图,掌心的温度透过绢帛,竟让某些墨迹微微晕开—那是雨水浸透过的痕迹,不知历经多少风霜雪雨,才将这张地图雕琢成如今的模样。 “好个张子乔!”曹操突然大笑,震得屋檐铜铃叮当作响。 他抓一旁的七星刀,刀刃在地图上方虚劈而过:“有此图在手,莫说断刘浪粮道,便是取成都、吞巴蜀,也不过是探囊取物!” 刀光映着张松苍白的脸,却见他挺直脊梁,眼中燃起炽热的光。 张松本就想将益州卖个好价钱,好作为自己的进身之资。 如今曹操坐拥兖、豫、徐三州加半个青州之地,更是两次击败雄霸河北的袁绍。 在这北方,乃至整个天下,都是数一数二的大诸侯。也就只有关中的刘浪能够与其媲美。 但现在只要能说服曹老板,出兵偷袭刘浪,只要能灭掉他代入汉中的十万精兵,那这北方,可就剩下曹老板一家独大了。 将来自己说不定也能混一个开国元老的身份。 可不怕货比货,就怕不识货。 这做买卖,历来讲究一个货卖识货人。 历史上,张松想要献身划掉,献图的人,就是曹老板。 后来因为曹老板以貌取人,都没等张松把货拿出来,就被赶出了许昌。 张松被拒绝后,转身就把西川地理图献给了刘备。 就好比白富美想把第一次献给富二代,结果人家富二代压根不领情,于是转身就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一个穷屌丝。 相比曹老板这个富二代,刘备就是个穷屌丝。 只是最后命不好,回到成都后,被人告发,落得个身死族灭的下场。 如今张松先在冀州闯出了点名堂,倒是让他有机会把货取出来了。 曹老板也果然是识货之人。 听到曹老板一语道破此图的重要性,张松顿时觉得一大波富贵正在向他招手。 想到此处,张松不由得大喜过望。 “丞相英明!但此图若落入刘浪之手......”他故意顿住,余光瞥见曹操握刀的指节泛白。 “届时莫说益州,只怕整个中原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是实话。 这张图要是落入刘浪的手中,他就可以凭借图中标注的隐蔽山道,绕过剑阁,直取成都。 到时吞并巴蜀的刘浪,将无人能治。 蝉鸣声突然变得刺耳,议事厅内的温度仿佛又升高了几分。 曹操盯着地图上蜿蜒的蜀道,想起三日前荀攸所说的借道南阳之计,此刻竟与图中偷袭西城的路线不谋而合。 他弯腰拾起狼毫,在绢帛空白处重重写下"绝密"二字,墨迹力透三层绢帛。 “传令下去,封锁丞相府。” 曹操将地图卷成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子乔先生,驿馆的护卫该换一换了,如此大才,可千万不能有半点闪失。” 张松知道自己赌对了。 出使荆州的使者很顺利的就达成了目的。 刘表正与孙策争斗,无暇顾及其他。 当然身为一方诸侯的他,内心中也不想看到朝廷再次崛起。 所以很痛快的答应了曹老板借道的请求。 曹操不啰嗦,当即下令整顿兵马,由夏侯渊为主将,徐晃为副将,率精兵五千,前往南阳借道。 袁绍也没闲着,在他的一再催促下,郭图也踏上了游说之途。 只是郭图的游说对象,可没有曹操这么好说话。 第214章 火烧西城 建安七年,恰逢端阳节,西城城头的艾草在晨风中摇曳,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 虽是端阳佳节,但身负守城重任的守将李勇不敢有丝毫懈怠。 沿着城防巡视了一圈后,李勇便靠在垛口吹风,望着二十座谷仓上飘扬的"刘"字大旗,精钢护甲下的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 自刘浪大军压境剑阁,这座汉中郡治便成了维系十万将士命脉的粮草中枢,每一袋从关中运来的粮食,都需要用士兵的性命守护。 两千里外,许昌丞相府内弥漫着雄黄酒的辛辣气息。 曹操将张松进献的西川地理图铺在虎纹大案上,朱砂标注的无名小路如毒蛇般蜿蜒在南阳与西城之间。 “五月初五,端阳节,汉军必松懈!” 他的指尖重重戳在图中武关位置:“夏侯渊、徐晃听令!率五千精兵,借道南阳武关,务必在端午子夜前抵达西城!” 夏侯渊以行军神速享誉天下,在曹军中的身份,相当于三把手,徐晃更被曹操赞誉有周亚夫之才,是后来的五子良将之一。 为了保证此次偷袭顺利,让这二人一同出兵,曹老板也是下了血本了。 端阳正午,西城守军分食着粽子! 刘浪治军甚严,值守期间,凡是无故卸甲者,斩! 是以日头虽烈,值守的汉军却无人敢卸下甲胄。 李勇咬了口掺着麦麸的糙米粽,突然听见北方山道传来闷雷般的声响。 他猛地跃上了望塔,瞳孔骤然收缩——山道尽头,数千披甲的精兵兵如黑色潮水奔涌而来,马蹄扬起的尘埃遮蔽了半边天空。 “敌军袭城!”梆子声撕裂长空。 李勇令旗挥动,城墙上瞬间涌出密密麻麻的汉军。 夏侯渊本着兵贵神速的原则,日夜兼程,终于赶在端阳节这天到达西城县,本以为汉军在端阳佳节这天,会放松警惕,以至于防守松懈,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刚露面,离者城墙还有三四里地,就被汉军发现了行踪。 “汉军居然防守如此精密?早知如此,还不如等到夜晚偷袭呢!” 一旁的副将徐晃说道:“将军,咱们要是晚上偷袭,必然要夜间行军。可这山路实在难行,白天尚且多有坠崖者,若是晚上行军,只怕还没到西城,大军非得折损三五成不可。” 夏侯渊想了想西城的地理位置,发现要想夜袭的话,就得在西城外二十里处安营扎寨,否则容易被汉军的斥候发现。 然后要在夜间行军二十里,才能赶到西城城下。 可这山道如此险要崎岖,白天行军尚且多有伤亡,真要是夜间行军,不知道要损伤多少。 你还得赌夜间的月光够亮,大军能够凭借月光勉强看得清方向,否则伸手伸手不见五指,连东西南北都分辨不出。 火把肯定不能打的,一旦打了火把,夜间几十里外都能看清你的行踪,这还偷袭个屁啊。 “既然如此,只能强攻了。看这城中,最多一千守军,徐将军,命令大军围住四门,防止城中守军冲出去报信。” “得令!” 西城虽然是汉中的郡治,但城池不大,每个城门分兵一千,足以将守城的汉军牢牢的困在城里。 随后夏侯渊一声令下,麾下两千精兵,架起云梯,开始攻城。 西城虽是刘浪大军的粮草辎重囤积之地,但因为地处后方,唯一可能威胁到西城的,也就只有南阳的荆州兵,可借给刘表一个天做胆子,他也不敢来偷袭汉中啊。 因此刘浪以为西城可以高枕无忧,所以没有留下太多兵力防守,只有偏将军李勇领着八百兵马在此驻守,其实也不是为了防止未知的敌人攻城。 而是因为夏天时节,天干物燥,是为了防止出现火灾时,有足够的人手去救火的。 说白了,李勇和他手下的八百驻军,不过是一支消防队。 可谁能料到,曹操居然会从南阳借道武关,从而偷袭汉中。 发现曹军的第一时间,李勇就指挥汉军做好了防御准备,并派人出城,向剑阁方向求援。 只是西城四门都被堵住,李勇派出去求援的人手,全被曹军射杀,一个也没能闯出去。 等到曹军攻城,迎接曹军的是如雨落下的滚木礌石。 夏侯渊深知此次偷袭西城,乃是孤军深入,意在出其不意,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也不做什么试探,第一次攻城,就派出了军中的敢死营。 古代因为攻城困难,所以各方军队都有敢死营,也叫死士营,先登营,敢死队…… 通常是军中的精悍之辈,或者发配的死刑犯。 军中的悍勇之辈暂且不说,只说那些发配来的死刑犯。 这些死刑犯若是能在攻城战中,立下军功,就会被免去死刑,更有甚者,还会得到丰厚的奖赏。 所以敢死营每次攻城,总是奋勇争先,希望能获得先登的军功,好求得那一线生机。 曹军敢死营顶着盾牌,踏着同伴的尸体强行架起云梯。 一名曹军刚攀上城头,就被李勇一枪刺穿咽喉,温热的鲜血喷溅在他胸前的护心镜上。 双方血战至子时,汉军打退了曹军数次攻城,但曹军依旧如潮水一般,蜂拥不止。 眼看久攻不下,担心夜长梦多,汉军发现端倪,前来支援,徐晃抡起战斧,亲自率领死士攻城。 李勇率亲卫拼死阻拦,长枪与战斧相撞,火星四溅。 可他只是一个特别邀请的龙套,虽说有名有姓,可哪里是曹魏五子良将之一的徐晃的对手。 不过三个回合,李勇就抵挡不住,被徐晃的大斧劈的节节败退。 曹军趁势抢占城墙,汉军坚守了一天的防线也随之崩溃。 随着越来越多的曹军登上城头,西城终于失守,只有李勇率领最后的百十名残兵退守城墙一角,负隅顽抗。 “放火烧粮!”夏侯渊的怒吼穿透厮杀声,突进城中的曹军敢死队,抛出随身携带的火油罐,点燃后如同流星划过夜空,二十座谷仓顿时燃起冲天大火。 火光映红了李勇的脸庞,他望着熊熊燃烧的粮草,想到前线的十万大军就要陷入缺粮的险境。 绝望中,他再次挥枪刺向徐晃,却被对方反手一斧斩断枪杆。 当锋利的斧刃逼近咽喉时,李勇猛地抱住徐晃滚下城墙,想要与对方同归于尽。 奈何天不遂人愿。 半空中,徐晃奋力挣扎,翻身将李勇压在身下,以李勇为肉垫缓冲,得以幸存。而李勇本就身受重伤,又经此一摔,顿时气绝身亡。 “撤!” 眼看整个西城已经被火光笼罩,即便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得这焚天大火,唯恐陷入汉军曹贼的夏侯渊,下令全军撤退。 消息传至剑阁,刘浪只觉得胸闷气短,头晕眼花,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 望着远处西城方向的浓烟,他的脸色比案上的雄黄还要苍白。 “到底还是小瞧了古人的智慧啊。” 自穿越以来,刘浪所谋皆成,屡战屡胜。 那些历史中留下赫赫威名的英雄人物,也多次在他手中吃瘪。 韩遂马腾,要么被灭,要么投降。 曹操也接连几次败在自己手中。 就连享誉千年盛名的刘关张三兄弟,如今也在他麾下效力,以至于让他生出“天下英雄不过如此”的感慨。 只是想不到打脸来的如此之快。 西城一战,致使天地反复。 不但到手的鸭子飞走了,还让十万大军陷入缺粮的绝境。 “元直,军中粮草还够几日支用?” “三日。西城每三日送一批粮草,昨夜刚好运来一批,可足大军三日支用。” “还好,还好,若是省着点用,加上我们军中伤残的马匹,还能支撑十日,不过我们要必须要急早撤军,否则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张任非是等闲之辈,若是仓惶撤军,恐怕会被他看出破绽,到时他若全军出击,与我大军纠缠一处,我军危矣。” 徐庶拱手道:“大将军,我军今日应照常进攻,等到夜晚的时候,命令大军砸毁器械,只留下空一座营,遍插火把旌旗,用以迷惑张任。 而后再命赵云率三千精兵,在敌军追击的必经之路上设伏,如此才能阻其追兵!” 端午后的深夜,汉军营地依旧灯火通明,旌旗遍布。 而在夜色掩护下,士兵们正悄悄砸毁霹雳投石车,将一些不易损毁的零件沉入嘉陵江中。 赵云带着三千精锐隐入金牛道两侧的山林,亮银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次日清晨,张任站在城头,望着死寂的汉军营地,终于察觉不对。 命斥候出城探查。 得报城外乃是一座空营。 为防刘浪诈退,又命斥候搜索方圆几十里地,也不见汉军踪影,只有大军行走后留下的痕迹。 张任心中猜算,定然是刘浪后方出现危机,所以才会连夜撤军。 肯定要趁你病要你命。 不论汉军因为什么原因撤兵,都不能轻易放他们回去。 夜间行军本就危险至极,蜀道更加难行,张任料定刘浪的大军走不远。 当即下令大军追击。 “追!” 他从军中搜罗一万精兵,沿金牛道疾驰追赶。 可当蜀军进入一处狭窄山道时,赵云一声令下,箭雨如蝗,滚木礌石从天而降。 蜀军本就没有汉军精锐,加之大战数月,军中死伤无数,张任穷搜军中,才从幸存的大军中,勉强凑齐这一万精兵,也大都有了厌战心理。 此时陷入赵云的埋伏之中,顿时惊慌失措,一个个争先恐后,夺路而逃。 山谷中惨叫声此起彼伏,张任拼死杀出重围,身后已横七竖八躺满了袍泽的尸体。 等到张任逃回剑阁,点验人数发现跟随他去追击的一万大军,十成去了九成,至此蜀军已无余力再去追击汉军。 刘浪率军退回西城时,这里只剩满地焦土与尚未熄灭的余烬。 夏侯渊和徐晃早已率军撤回许昌,空荡荡的谷仓里,烧焦的粮袋在风中发出呜咽。 他弯腰拾起半块发黑的粽子,望着远处剑阁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弟215章上党告急 雁门关外的朔风裹挟着沙砾,将郭图的貂裘大氅拍打得猎猎作响。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如今虽是六七月份,可关外苦寒之地,昼夜的温差已经,已经大得吓人。 白日里日头高悬,晒得人皮发疼,砂砾在脚下烫得如同火炭。 可一到傍晚,刺骨的寒风便从阴山背后席卷而来,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天将擦黑,距离前方南匈奴的王庭还有几十里地,今夜若不想露宿荒野,只有加急赶路。 郭图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催促着身后的队伍加快速度。 终于赶在月上中天的时候,到达了目的地。 这位河北谋士攥着袁绍亲赐的符节,望着前方匈奴王庭的穹庐群,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他身后的百辆马车满载着金银、蜀锦与青铜酒器,而车辕上凝结的霜花,早已被掌心的冷汗浸透。 “来者止步!” 守卫王庭的匈奴骑兵,拔出弯刀在暮色中划出寒光。 郭图强作镇定,展开绣着冀州牧府徽记的锦缎:“速报于左贤王,河北袁公特使携重礼求见!” “请使者在此等候,我去禀报单于。” 匈奴骑兵没有为难郭图,把他们请到一处帐篷中歇脚。 胡地的夜晚,太过于寒冷,帐篷中没有火炉,郭图裹紧身上的狐裘大氅,却仍然止不住地瑟瑟发抖。 他透过帘子的缝隙,望着匈奴王庭外那排被狂风掀翻的帐篷,羊皮帘子在风中噼啪作响,像极了战场上被撕裂的战旗。 或许是被遗忘了,又或许是想给他个下马威,自从到这帐篷后,就再也没人来过问他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带他们进来的匈奴侍卫再次出现在帐篷里。 “特使大人,单于有请。”匈奴侍卫的声音裹着浓重的鼻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郭图深吸一口气,踩着冻得梆硬的土地,走进那座装饰着狼头图腾的大帐。 当夜,王庭内酒肉飘香。郭图举起镶金的牛角杯,琥珀色的马奶酒在篝火中泛着诡异的光。 篝火的温度,终于软化了郭图僵硬的思维,两杯马奶酒下肚,柔和了冻僵的舌头。 大脑的重启,让郭图想起了此次出使的目的。 “单于可知,上党如今囤着多少粮草,放牧了多少牛羊?” 他从怀中取出一幅地图,将它铺在羊毛毯上,指尖重重戳在并州地界: “马超的西凉铁骑每日要消耗千石粟米,汉人对于马匹的维护也超出你们的想象,那些畜牲每日吃的甚至比人还要精贵,所以上党的那些粮仓里,装的可都是草原上见不到的精粮。” “上党粮仓里的粮草堆积的再满,牧场上放牧的牛羊再多,跟我们匈奴人也没关系。 我的族人早就告诉了我,上党郡来了一群西北的蛮子,他们非常蛮横无理,却又勇猛善战。 你们汉人实在是太奸诈了,竟然想要用粮草牛羊,引诱我们去跟那些西凉的蛮子厮杀,让我们的勇士白白的流血拼命,却为为你们赶跑了饿狼,最后就得到一点粮食和牛羊,真的太不划算了。” 单于并没有上当,反而揭开了郭图的老底。 说来也奇怪,匈奴人自己就是胡人,属于被汉人鄙视的对象。 可谁知道他们胡人的圈子,居然也有鄙视链。 南匈奴内附汉人已经两百多年,他们自己认为自己已经是文明人了。 所以他们看不起西凉的那些羌人,认为他们都是一群还没有开化的野人部落。 而马超的麾下,就有许多羌人士兵。 所以单于才会称呼马超他们为西北来的蛮子。 郭图被人揭穿了老底,也不恼,一边品尝着杯中的马奶酒,一边想着怎么才能说服匈奴单于。 就在这时,帐篷外却传来乌桓使者的叫骂声。 说来也巧,郭图来的正是时候,三天前,乌桓特使和鲜卑特使一起抵达了南匈奴的王庭。 乌桓跟鲜卑不合,双方都想吞并对方。 鲜卑实力强大,一直压着乌桓大。 双方最近又因为牧场的事,交战了好几次,乌桓胜少败多,只好向南匈奴求援。 而鲜卑的实力虽强,可也没有同时压服乌桓和南匈奴的把握,所以在打听到乌桓向南匈奴求援的时候,也派出了特使,想要阻止南匈奴支援乌桓。 此刻因为座次的原因,双方的使者正在发生争执。 说来还是郭图的锅,本来两家使者,只需要分左右的上首坐定,就没有座次之分。 可郭图来了,作为当时东半球最大的话事人——汉朝的特使,他自然而然的要占据一个首坐。 对此,不论是匈奴、乌桓还是鲜卑,都没有意见。 但上首的座位只剩下一个,他们互不相让,所以才发生了争执。 郭图瞥见机会,故意大声说道:“我来时,袁公曾许诺,若是单于出兵上党,事成之后,并州的牧场可任由单于驰骋!” 还有这种好事? 别说南匈奴的单于了,就连乌桓和鲜卑两族的特使,都停下了争执。 汉人的地方有多富裕,牧场有多肥美,他们都是知道的。 但他们更知道,汉人有多强大。 这么说吧,别看他们现在都是草原上数一数二的大族,在各自的地盘上说一不二。 可真要让他们跟汉人的军队对上,他们压根没这个胆子。 别的不说,就那个白马将军公孙瓒,组建的白马义从,把他们打的跪地叫爸爸。 可就是这么猛的人,居然被袁绍给干掉了。 就问你怕不怕? 这也就算了。 干掉公孙瓒的那个人,带着几十万大军去攻打另外一个势力的首领,结果被人家打的大败而逃。 天神在上,他这是和恶魔作战去了吗? 竟然输的这么惨? 这踏马也太吓人了吧。 可现在,他们听到了什么? 只要出兵帮他们去攻打一个地方,那个打败了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叫爸爸的并州的主人——袁绍,就会让他们在并州的所有牧场上放牧。 乌桓的使者和鲜卑的使者对视一眼,难得的达成了统一的意见,他们异口同声的道:“干了!”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冷哼一声,又转过头去,傲娇的不肯看对方。 乌桓和鲜卑都答应了,作为主人的匈奴单于,反而着急了。 说好的是让自己出兵,然后把并州的牧场给他们匈奴放牧。关你们乌桓和鲜卑什么事儿啊? “使者,我匈奴愿意出兵十万,保证打下上党,把那些西北来的蛮子赶出去,我看,就莫有必要让别人参与了吧。” “呵呵呵呵呵”郭图笑了笑,没说话。 现在攻守易形了,你匈奴单于说的不算了。 对于袁绍来说,攻打上党,自然兵力越多越好。 当然,参与的势力也是越多越好。 等到赶跑了马超,他们只需要略施小计,就能让这群胡人因为分赃不均而打起来。 二桃杀三士,很难吗? 最后,再来个渔翁得利,把胜利者赶出去,不但上党到手,就连这些胡人盘踞的郡县,也能收回来。 “上党的马超,拥兵五万,绝非易与之辈,只凭借单于的十万大军,恐怕还不足以赶跑马超,只有加上乌桓鲜卑二族,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其实匈奴单于说十万大军,那是吹牛,他的十万大军,是指南匈奴中所有能够上马作战的人,连五六十岁的老人和刚刚高过车轮的小孩都算上了。 实际真正能作战的青壮,满打满算不过五万人,就这也不可能全部拉出去干仗,还得留几万看家。 北方草原上的胡人势力中,鲜卑实力最强,其次是乌桓,南匈奴是垫底的。 所以不论是袁绍,还是乌桓和鲜卑,都不是南匈奴能够得罪的,也就只能听从郭图的建议,三族组成联军,共同攻打上党。 当然,郭图答应了匈奴单于,战后分赃,匈奴独占四成,乌桓和鲜卑各占三成。 朔漠深处,郭图跪在结冰的河畔,望着三族首领歃血为盟。 鲜卑大单于的金刀割开他的掌心,鲜血滴入混着马奶的酒碗。 “汉人果然好手段。” 乌桓族长的笑声中带着威胁之意:“但你要是敢食言......” 郭图强撑着冻僵的双腿起身,举起符节:“袁公以四州之地作保,战后将整个并州划为尔等的牧场!” 与此同时,上党郡守府内,马超将加急军报摔在案上。 羊皮纸上的字迹被雪水晕染,却依旧触目惊心:南匈奴三万铁骑已过云中郡,乌桓骑兵出渔阳塞,鲜卑王庭的狼头旗在代郡边境若隐若现。 “传令下去,紧闭四门!”他的银枪挑开地图,寒芒划过马邑防线。 “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就说胡虏犯境,十万火急!” 长安城内,烛火将刘浪的影子投在九州舆图上。 他刚从汉中撤军归来。 这次撤军,幸亏徐庶设计击溃了张任的追兵,否则这七万大军,只怕难逃全军覆没的结局。 谁曾想战袍上的血迹未干,又接到上党的告急文书。 徐庶展开密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忧虑:“据细作回报,此次三族联合,背后恐有袁绍推手。” 他指着冀州的方向:“郭图在匈奴王庭滞留月余,期间曾与乌桓、鲜卑使者频繁密会。” 刘浪听后,冷笑一声:“哼,我还真是小嘘了天下英雄啊。先是曹操派兵偷袭了我的西城,令我攻打益州无功而返。 现在袁绍也在背后偷偷摸摸的耍手段,嘿嘿,这一个二个的,还真是了不得的很啊。” 第216章 出兵上党 刘浪敲敲案几,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汉中西城被烧,胡人出兵上党,初看之时,发现二者并无关联,只以为是袁绍和曹操都不愿意看到自己吞下益州,不约而同的为自己找点麻烦,想要拖自己的后腿。 可现在仔细复盘,竟然发现二者之间发生的时间,竟然相差无几。 “元直,依你看来,这是否是曹操和袁绍联手了? 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巧合,这边曹操刚刚偷袭了我们在汉中的粮草囤积地,那边胡人联军就开始围攻上党。” 刘浪猛地将军报拍在案几上,震得竹简哗啦啦作响。 他望向一旁端坐的徐庶,玄色战袍上还沾着从汉中带回的硝烟。 徐庶微微摇头道:“以在下看来,并非如此。” 他的声音如同拨弄的琴弦,带着令人心安的韵律。 刘浪担心的问题,徐庶自然明白。 如今朝廷之所以壮大到如此规模,不就是因为北方最大的两个诸侯相争,无暇他顾,才得以让朝廷乘势而起。 可要是袁绍跟曹操结盟,达成一致对外的协议,先对付刘浪,而后双方再行争霸,决定北方的归属,那对朝廷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 曹操奸诈多谋,袁绍底蕴深厚,这两者得其一,都能成为天下数一数二的诸侯。 两者如今的地盘相加,占据了大汉超过一半以上的领土,并且都是人口众多,土地肥沃的州郡,战争潜力和资源当今天下更是无与伦比。 要是二者合而二为一了,即便以现在朝廷的力量,也无法与之抗衡。 朝廷如今兵力虽多,军威虽盛,可其实根基不稳。 如今这二十万大军,可谓是朝廷已经能够征召到的九成以上的青壮,死一个就少一个,至少在十年内是得不到有效补充的。 反观曹操和袁绍,则不然。 官渡之战,袁绍几十万大军败个精光,可回到河北依然能拉起二三十万的大军,这就是潜力充足。 这几十万大军的军需粮草依然供应充足,这就是资源丰厚。 曹操虽然比不上袁绍,可比朝廷却强的多。 战争,不论古今中外,打的就是资源和潜力。 “若非如此,怎能如此巧合?”刘浪身体前倾,腰间的玉佩撞在案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殿外突然传来更鼓声,惊得檐下夜枭发出凄厉的啼叫。 “大将军,曹操昔日乃是袁绍的跟班,袁绍却两次败于其手。”徐庶的手指重重的点在舆图上标注的官渡位置。 “以袁绍的性子,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跟他联手的。关于这一点,从这次出兵围攻上党的都是胡人就能说明。” 他展开一卷密报,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河北各处兵马的调动。 “若是袁绍真的跟曹操联手了,定会亲自出兵,而不是假手胡人。 如今袁绍的兵马没有任何异动,却挑唆胡人出兵,定然是双方未曾联手。这反而摆明了,是袁绍不甘心上党被我等占据,又不想明着得罪我们,所以才会唆使胡人出兵。 所以,此次双方共同出招,定然是个巧合。 之所以会如此,我想可能是益州的使者张松,前后向他们两家求援,正好他们也不想看到我们顺利的拿下益州,所以才不约而同的选择在这个时间对我们出手。 毕竟,要是再晚一点,我们就要打下剑阁了。” 刘浪摩挲着下巴,想到上党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其地理重要性不言而喻。 上党不只可以北望晋中盆地,更能向东俯攻赵郡。 若是以上党为据点,兵分两路,一路经太原入常山,一路经赵郡入巨鹿,就能合围邺城。 这就就相当于把一柄尖刀顶在了冀州的咽喉之上,袁绍不可能无动于衷。 “有道理。” 只要不是他俩结盟,那事情就还没到最坏的那一步。 刘浪缓缓点头,却又拧紧眉头。 “那我等现今该如何应对?我军新败,虽然士兵伤亡不大,但积累的粮草辎重被曹军一把火烧了个精光,这损失不可谓不大。 如今纵然想要出兵支援上党,可粮草不足,也是有心无力啊。” 他的目光扫过空荡荡的粮仓图绘,仿佛能看见西城冲天的火光。 徐庶从袖中取出半卷丝绸密信,上面用朱砂标注着草原部族的兵力部署:“据长公主的商队传来的消息,这次胡人三族联军是袁绍帐下的郭图促成的。 南匈奴只出兵三万,却能独享四成战利品,而乌桓和鲜卑各自出兵五万,各自只分到三成。 战前还好。战后,恐怕会因分赃不均而打起来。 以在下之见,不如将上党抛出去做诱饵,诱使三族反目,等到他们鹬蚌相争,我等正好渔翁得利。” “不可,此事万万不可!”刘浪突然拍案而起,震落案头竹简。 三国乱世,各路诸侯争霸,人脑子都打出狗脑子来了,致使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后人多以此苛责三国乱世之苦。 可有一点,却从未遭人诟病。 那就是,不论内部怎么打,输赢如何,可面对外敌,却从没怂过,也从没输过。 就连被称为江东杰瑞的孙十万,人家也只是面对张辽的时候怂了点。 可打山越异族的时候,那也是嘎嘎猛的。 怎么到了自己这,面对区区几个胡人联手,就要未战先怯,把大汉的疆土子民拱手相让? “我等未战先退,舍弃疆土,任由胡人屠戮上党之民,传出去会让朝廷大失民望!当年文景之治时,边关将士宁可饮雪水也要守住寸土,如今我等怎能学那弃城而逃的懦夫?” 殿内陷入死寂,唯有烛芯爆裂的声响格外清晰。 徐庶望着刘浪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也觉得这样有失朝廷尊严。 一汉顶五胡。 自从汉武帝北逐匈奴,霍去病封狼居胥以来,汉人面对胡人,什么时候未战先怯过? “那就只能与胡人正面做过一场,让他们知难而退。” 徐庶的声音低沉下来:“只是朝廷如今已无粮草,无法派出援兵,只靠上党的五万大军,还要防备袁绍趁火打劫,只怕......” 他没有说出口的担忧,却如乌云般笼罩在殿内。 还是那句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粮草,即便你有百万大军,又有何用? 刘浪转身望向窗外,夜色中的长安城灯火点点,如同散落在人间的星辰。 上党也有如此的万家灯火。 如长安一般! “传令下去。” 刘浪突然开口,声音斩钉截铁:“征调关中所有郡县的存粮,十日之内务必集齐三万石。命赵云率三千轻骑即刻出发,沿途收集战马与草料。 告诉马超,坚守上党三十日,我亲自带兵支援上党,誓要让这些草原蛮夷知道,什么叫‘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徐庶望着刘浪挺直的脊梁,心中涌起一股热流。 他郑重的躬身行礼:“属下这就去安排。只是袁绍那边......” “袁绍?” 刘浪冷笑一声,眼中闪过寒光,"派人给冀州送去一份贺礼,就说朝廷感念袁公教化胡族之功。想来他会知道怎么做。 若他不识趣,非要轻举妄动,我不介意让他试试,我剑是否锋利!”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长安的夜幕时,长安城外已响起此起彼伏的马蹄声。 运粮车队的车轴转动声、士兵们的铠甲碰撞声,交织成一曲悲壮的战歌。 而在千里之外的上党城头,马超握紧长枪,望着天边渐渐聚拢的乌云,一场关乎天下大势的恶战,终于要拉开帷幕了。 第217章 常林献计 黑云压城城欲摧。 十几万胡骑如同潮水般漫过平原,黑色的皮甲、白色的狼头旗、雪亮的弯刀,将上党城围得水泄不通。 老天似乎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杀戮悲鸣,上党郡的天空黑得都仿佛被泼了墨。 铅灰色的云层低得几乎要压到城头,狂风卷着沙砾抽打着"马"字大旗,将"汉"字边缘撕裂成狰狞的布条。 马超握紧腰间虎头湛金枪,枪柄上的饕餮纹硌得掌心生疼。 他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敌阵,每个方阵都用牛油火把连成火墙,在暮色中如同一条蜿蜒的赤蛇。 更远处,胡人的战鼓开始擂响,沉闷的声浪震得城砖簌簌掉落,惊起栖息在林中的飞鸟。 “百姓们都迁入城中了吗?”马超的声音穿透狂风。 “两天前,最后一批百姓,已经迁入城中了。”一旁的副将答道。 副将是马超的另外一个族弟马昀,自从张飞率领铁甲重骑之后,在当马超的副将,就有些不合适。 所以马超上表朝廷,请求再给他派一个副将,天子恩准他的族弟马昀出任。 “粮食呢?” “昨夜翼德将军率重骑亲自押送,已经全都入库了,就连一粒米也没有留给胡人。” “好,既如此,我们可以放手一搏了。” “啊?可是前些天兄长求援的时候,大将军来信,说让我们先防守一波,等他援军抵达后,在做计较啊。” “没错,是放手一搏!” 其实面对胡人的十几万联军,马超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要论指挥大规模骑兵作战第一人,当今世上非马超莫属。 即便胡人的兵力是他的两倍还多,可他依然有信心能打赢此战。 更何况他麾下还有张飞率领的一千重甲骑兵。 此次胡人出兵十几万,按照马超的意思,是要跟他们在上党城外碰一碰,让这些北方草原的胡人,知道知道西凉锦马超的威名。 让他们晓得这世间的骑兵,不只有并州的狼骑和白马义从,还有西凉铁骑同样横行天下。 但张飞却有不同意见。 战争是一种全面的大型团体暴力活动。 战争的胜负与否,不止要考虑军事方面,还应该要考虑到别的方面。 胡人凶狠残暴,劫掠成性,这次出兵上党,沿途烧杀抢掠,不知道毁灭了多少村庄。 许多百姓因此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只得举家逃亡,而重兵把守的上党,在他们看来就是最安全的防护所。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张飞虽然性格火爆,跟随刘备,年深日久,受到刘备的熏陶,多少也学到了一些刘备的仁德爱民。 正是因为这些百姓,张飞建议马超派出骑兵一路护送至上党躲避胡人的屠戮。 起初马超是不答应的。 因为马超出身西凉,身上有一半的羌人血统,对于这样的情况,从小就司空见惯了。 在他的印象里,西凉的那些军阀,也从来没有哪个把百姓放在眼里,今天你没粮食了,去劫掠一波百姓,明天他没粮食了,也去劫掠一波百姓。 就连他马超,当年在西凉也干过劫掠百姓的糟心事。 这些草民就如同地上的野草,杀完一茬,下一场雨,又会长出来一茬,总也杀不完。 与其浪费宝贵的兵力去保护他们,不如直接去干胡人。 在他看来,只要打败了胡人,自然就没人屠戮那些百姓了。 但张飞却不同意。 两人曾争执不下之际,守城卫兵来报,城外来了一人,自称常林常伯槐,特来献计。 “常林?” 刚才还跟马超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张飞,一听来人的姓名,急忙让卫兵将人请进来。 跟傲上而不辱下的关二爷不同,张三爷素来仰慕那些文人名士。 而这个常林,张三爷恰恰听过他名头。 常林字伯槐,老家就是上党旁边河内郡的。 时人都传他年幼时家贫,但却很好学,也很有才智,凭着勤奋刻苦,终于学有所成。 因为躲避战乱,才来到并州定居,是并州有名的名士 袁绍的外甥,并州刺史高干,曾经多次举荐常林为官,但常林不看好袁绍最终能得天下,全都婉言谢绝了。 “伯槐先生,久闻大名,早想拜会,只是军务繁忙,始终缘悭一面呐。” 要说还得是三爷,会看人下菜碟,这碰见了名士,说话都开始文绉绉的了。 “阁下想必就是虎牢关下,与刘使君一同三英战吕布的张飞张将军吧?” “嗨呀,想不到先生也知我名?” “哪里哪里,张将军世之虎将,有万夫莫当之勇,天下皆知,林虽地处偏远,也曾闻得将军的威名。自吕布死后,将军堪称天下第一武将。” “啊?哈哈哈……” 被人这么夸,尤其还是他一向仰慕的名士夸赞,张三爷心中难免兴奋,高兴的仰天长笑。 一旁的马超不乐意了。 都说文武第一,武无第二。 凭什么你个黑厮有这么响亮的名头? 还吕布死后,你就是天下第一。 我马超不服。 但不服也没办法,当初长安校场比武,马超虽然没有败于张飞之手,可也知道自己绝无可能胜过张飞,真要是拼个生死,只怕还是自己赢面少些。 但马超又听不得别人在一旁如此吹嘘张飞,于是出言打断道:“这位先生,不知此来有何见教?” 常林轻捋胡须:“袁本初为一己私利,竟引狼入室,将这并州千里疆域尽皆划为胡人牧场,在下不忍见并州生民受苦,故而前来献计,以逐胡骑。” 张飞马超二人正为是否出兵争执不休,听到常林要献计,急忙异口同声的问道:“哦?不知先生有何计策可以教我等?” “呵呵,今胡人联军十余万,人多势众,上党只有五万之众,可谓敌众我寡。” 马超不服道:“休说十几万人,便是几十万胡骑,凭我麾下五万铁骑,也须怕他不得。” “二位将军皆有万夫莫当之勇,然人力有时穷也。如今胡人十几万兵分三路,在并州境内横行无忌,将军打算如何破敌?” “这有何难?胡人兵分三路,我正好分而破之,待我集中麾下兵马,可先破敌一路,而后破敌一路,最后再破一路,如此这般,敌虽三路之众,皆破也。” “哈哈哈,如此上党不保也。” 马超眼睛瞪的溜溜圆:“如何不保?” 常林道:“敌虽分三路,然全是骑兵,将军截住一路,然敌不与将军交战,只是拨马便逃,将军追是不追?” “自然要追。” “将军中计矣。敌人一路奔逃,正是引诱将军去追。如此另外两路大军,可趁机截断将军后路,而后攻打上党。若上党不存,将军粮草不继,安能不败?” “那我不追了,反身去打另外一路,这总可以吧?” 常林摇摇头:“将军不论去拦截哪一路,敌人都会望风而逃,引诱将军去追,给另外两路创造机会。” “嘿,那我也兵分三路,分别劫击,我就不信他们还会继续逃跑?” “呵呵呵,将军本就兵少,还要兵分三路,岂非羊入虎口?” “那、那、那我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啥也不干,就在这上党等着那群兔崽子吧?” “正是。” “嗯?先生这是何意?” “将军,上党乃是将军必救之所,当然也是敌人必攻之所。 只要将军不出城,敌人自然要在这上党城下汇聚,到时将军可以逸待劳,先倚坚城,挫敌锋锐,而后再出城与敌决战,定可一路破敌。 原本我所虑者,乃是城外百姓的安危,可我得知将军为免百姓受屠戮,竟然将附近百姓尽皆迁入城中,此举足可见将军仁德。 那三族胡人背后,有智谋之士为其等出谋划策,将军不察之下,恐为其算计。在下一则不忍见将军兵败,二则不想胡人在汉土肆虐,故而才来与将军献计。” 古时打仗,除非是事前有预谋的坚壁清野,否则很少会在突发状况的时候,把附近的百姓迁入城中的。 一来是城内空间狭小,容不下太多人,二来城内饮水粮草不够充足,古代攻城之战,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三年五载也有,城内多一人,就要多一张吃饭的嘴。 所以古代遇到这样的突发状况,都是拒绝周围的百姓入城避难的,就算有,也只会让青壮进城,以便于在战时征战为民夫或者炮灰。 但由于张飞的坚持,此次来上党避难的百姓,不论男女老幼,全都得以入城避难。 也因此打动了常林,毛遂自荐为马超二人出谋划策。 第218章 兵临城下 凭尔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集中优势兵力,先打掉其中一路敌人,而后将敌人各个击破。 按照正常的剧本来走,马超的应对方法没错。 历史上的萨尔浒之战,野猪皮就是采取这样的战术,最终取得胜利。 但这些必须建立在己方的机动能力和战斗力强于敌军,而敌军又轻敌冒进,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实现。 又或者己方有足够的兵力,阻敌援军,给自己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来歼灭敌人一路。 比如孟良崮战役,就是因为张灵甫突前冒进,被我军抓住机会合围吃掉。但为了配合围歼张灵甫,我军当时在外围战场放了多少部队,阻击敌人增援。 再不济,也可以突出奇兵,发动偷袭,先解决一路敌人,减轻自己的压力。 可惜的是,以上这些条件,马超都不具备。 同为骑兵,西凉铁骑的冲锋力或许比草原骑兵更强,但要说道机动能力,或许还真比不上。 战斗力虽然比胡骑强,可你撵不上,不也白搭嘛! 马超麾下只有五万大军,自然也没有足够的兵力去帮他阻敌支援。 更可怕的是,敌人已经做好了防备,就等着他出城野战,所以偷袭这条路也不行。 即便马超的五万铁骑战斗力能抵得上胡人十万大军,有心算无心之下,也一样会败的很惨。 常林的计策算不上高明,但却很有用。 上党作为兵家必争之地,城高池深,数百年来,历经多次扩建加固,是真正的战争堡垒。 就算比不上虎牢关、潼关、剑门关这样的天险,可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坚城。 胡人虽众,但凭借他们那些粗劣的攻城手段,想攻破上党,无异于痴心妄想。 “报…二位将军,大将军传令,他已经调派援兵前来支援,请将军务必守住上党三十日。” “大将军传令?”马超惊讶道:“大将军不是在攻打巴蜀吗?难道大将军已经攻下益州,班师回朝了?” “这…末将不知。” “好,你先下去吧。”马超挥挥手,让传令兵先下去休息。 “喏!” 马超转头又问张飞:“翼德,你说奇怪不奇怪?前些日从汉中传来军情,说大将军还被张任堵在剑阁,怎么今日就来传令,难道这军令是从汉中传来的吗?还是说大将军已经打下益州,班师回朝了?” 张飞若有所思道:“或许是大将军在汉中接到了我们的求援信,所以罢兵还朝了。” “这么说来,我们就不该向朝廷求援。” “孟起,要是不向朝廷求援,我们恐怕守不住上党,你可别忘了,并州的高干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咱们就算打赢了这十几万胡骑,恐怕也是损失惨重,到时高干压上来,我们怎么抵挡?” 如果只是十几万胡骑,根本不值得让马超张飞二人求援,但自从胡人南下以后,马超就接到斥候来报,说高干正在整军备武。 名义上是为了防备胡人肆虐并州,可胡人一路南来,在并州造下无边杀孽,高干却一直按兵不动,还严厉约束手下将校,不得阻拦胡人南下上党,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正是因为如此,马超张飞二人,才会向朝廷求援。 若是逞一时之勇固然痛快,可要是因此失了上党,打乱了朝廷的部署,那可就罪无可赦了。 两人都不是拎不清的人,知道哪轻哪重,自然不敢擅自拿上党开玩笑。 尤其是张飞经历过醉酒失徐州一事后,已经成熟许多,至少不会随心所欲的按照自己的想法鲁莽行事了。 马超虽然无谋,但也不傻,轻重缓急还是分得清的。 所以两人一合计,就向朝廷发了求援信。 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 胡人的兵力,也不过是汉军的两倍有余,依靠城墙,只要粮草充足,别说坚守三十日,就是一年也不在话下。 本来城中涌进大批百姓,以张飞马超之才,将兵绰绰有余,安民那是够呛的。 幸好有常伯槐在。 常林非百里之才,便是治理一州一国都不在话下,区区一个上党,实在是大才小用。 不过短短几日,就将乱糟糟的上党,梳理的井井有条。 这无疑会减轻马超二人的守城压力。 …… 上党城外的草原被烈日炙烤得扭曲变形。 匈奴单于呼厨泉的金顶大帐内,羊皮地图被摔在毡毯上,震得青铜酒盏里的马奶酒泼溅而出。 “都说马超有万夫不当之勇,我看这马超就是个缩头乌龟!” 左贤王的弯刀狠狠劈在案几上,木屑纷飞:“我们几次诱敌,他就是不肯出城,这样的人,也会有万夫不当之勇?我看呐,这都是那些汉人吹嘘出来的。” 穹庐外传来鲜卑使者的嗤笑:“早说汉人都是胆小如鼠之辈,只会用阴谋诡计,身体孱弱的如同牛羊。咱们草原的勇士,只要一阵冲锋,就能干掉他们,可你们非要按那郭图的计策......” 自鲜卑族崛起以来,汉朝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鲜卑人纵横草原,未逢敌手,也未曾领教过汉军的厉害,所以才会口出狂言。 话音未落,乌桓族长猛地掀开皮帘闯入,鹿角头饰撞得门框嗡嗡作响:“别废话了!再耗下去,等汉人的援军到了,我们喝西北风?不如直接攻城!” 鲜卑使者讥讽道:“直接攻城?说的容易,汉人的城墙如此之高,勇士们的弓箭都难以射上城头,我们拿什么攻城?” 这的确是个难题。 郭图走之前,为他们出谋划策,告诉他们怎么引诱马超出城,怎么趁机夺取上党。 但唯独没有告诉他们,要是马超坚守不出,他们该怎么攻城。 帐内陷入死寂。 匈奴巫师转动着骨制占卜轮,裂纹密布的羊骨映出不祥的阴影。 匈奴单于呼厨泉望着远处坚如磐石的上党城墙,突然抓起一壶马奶酒泼在地上,咬牙道:“传令下去,搜集所有木材皮革,打造云梯、撞车!我们也要学学汉人,怎么啃这硬骨头了!” 第219章 张翼德威震塞外 上党城外 一夜之间竖起了无数木质框架,胡人驱使着俘获的汉民砍伐周边的树,开始建造云梯、冲车、楼车等攻城器械。 胡人中也有一些工匠,靠着多年来从汉人手中偷学到的技术,开始大规模的制造攻城器械。 南匈奴投靠汉室几百年,被汉化的最深,他们掌握的技术也是最深的,竟然能打造出投石机。 鲜卑工匠则是用兽皮缝制巨大的盾牌,巨大的盾牌,可以完整的遮挡住一个人,想要在攻城的时候,用以顶在头上,防御城墙上的弓箭、落石、金汤等。 乌桓的能工巧匠则在组装望车,这些曾在草原上追逐狼群的勇士,此刻正用粗糙的双手模仿着中原的战争智慧。 要么说战争才是科技进步的催化剂。 …… 胡人联军的营帐绵延十里,各色狼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片翻涌的彩色海洋。 匈奴单于呼厨泉的金顶大帐内,弥漫着浓烈的马奶酒与烤肉香气,三族首领围坐在铺着虎皮的毡毯旁,商议着破城之策。 “那马超像个缩头乌龟一样,缩在城里不肯出来,就算我们打造好攻城器械,可要强攻的话,二郎们的伤亡还是太大啊。” 鲜卑大单于皱着眉头,手中的青铜酒盏重重砸在案几上:“袁绍那边送来了最新的情报,说是汉人的朝廷已经派出了援军,如果这样下去的话,我怕我们还没攻下上党,汉军援兵就到了,到时我们恐怕讨不到好果子吃啊。” 乌桓族长捻着胡须,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我有一计。” 对面的鲜卑首领见不得死对头得意,斜着眼轻蔑的道:“你也有计?” 乌桓组长冷哼一声,接着说道:“我看那马超也就是吹的名头响亮,其实没什么本事。 咱们一面加紧打造攻城器械,一面派人到城下叫阵与他们斗将。 咱们只要在斗将中胜上几阵,定能打击他们的士气,等到他们的士气低落的时候,我们的攻城器械也打造完成了,正好趁机攻城,一举拿下上党。” 呼厨泉一拍大腿,放声大笑:“好!就这么办!让这些汉蛮子,也见识见识我草原部落的勇士。传我命令,挑选三族中最勇猛的武士,明日一早便去叫阵!” 第二天清晨,朝阳刚刚染红天际,上党城下便响起了震天的号角声。 胡人联军的精锐骑兵列成方阵,马蹄踏地,尘土飞扬。 一名身材魁梧的匈奴勇士纵马出列,手持一支长矛,用生硬的汉话高声叫骂:“马超小儿!缩头乌龟!有本事就出城跟你家爷爷大战三百回合,别像个娘们儿似的,只会躲在城里!” “欺人太甚!”张飞的暴喝震得箭楼横梁簌簌落灰,丈八蛇矛重重杵地,青砖迸裂出蛛网状裂纹。 这位燕人猛将,被气的脖颈青筋暴起,环眼瞪得几乎要挣出眼眶。 “小小胡儿,不知道天高地厚,待俺老张出城去捅他几个透明的窟窿。” 马超也被气的不轻。想他西凉锦马超,神威天将军。 从来都是他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在他面前叽叽喳喳的。 “翼德,你守好城池,待我出城去会会这厮。” 话音未落,就被张飞一把拽住袖子:“孟起,你可是主将,身负守城大任,岂能轻动,还是俺张老走一遭吧!哈哈哈……” “老天爷,想不到还有这种美事,这是看俺老张在这城里闷得骨头都快生锈了,所以来救俺的吗?” 张飞一把甩开马超的手,豹头环眼转向城外:“孟起,你就在城头好好看着,看俺怎么把他们的狗头串成灯笼的!” 三爷声若霹雳,城外那挑衅的胡人战马受惊之后连连后退,那胡将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座下战马安抚住。 马超的银枪猛然顿在地上:“嗐!早知道就不当这劳什子主将了。翼德,你出城后,可得多杀几员胡将,连我得那份也杀回来。” “放心吧孟起!”张飞抓起自家的蛇矛:“你且在城头看着,俺老张一定替你多砍他几颗狗头!” 说完,张三爷紧紧战甲,大踏步走下城头。 上党东门轰然洞开。 张飞单骑冲出,胯下乌骓马踏碎晨雾,丈八蛇矛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胡人阵中前来挑衅的胡将,乃是鲜卑第一勇士轲比南。 他看到张飞独自一人出城斗将,挥舞着手中百斤重的狼牙棒,催动胯下战马向张飞冲来:“汉狗!尝尝草原......” 话音未落,张三爷的蛇矛已如毒蛇出洞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到了眼前。 轲比南仓促间举棒格挡,却觉虎口被震到发麻,未等他反应过来,矛尖已挑飞头盔,在脸颊划出寸许深的血痕。 轲比南大吃一惊,知道自己绝非对手,也顾不得什么鲜卑第一勇士的头衔,也不讲究以多欺少了,急忙大声呼叫支援。 一旁掠阵的鲜卑勇士阿骨打,听到轲比南的呼救声,怒喝一声,挥斧扑来。 张飞早就防备着他,待他招式用老,轻轻侧身躲过,随即反手一矛刺透他的咽喉。 蛇矛抖动,将尸体甩向轲比南,轲比南躲过尸体,拔马要逃,三爷哪里肯放他走。 乌骓马快,早就在后面赶上,望背心里一捅,轲比南也步了后尘。 三爷云淡风轻的抖了抖丈八蛇矛,矛尖上的血珠顺着矛缨滴落。 而后望向敌阵,声如滚雷:“还有哪个狗杂种敢来送死!” 顿时在胡人阵营引起一阵骚动,而后又奔出三将:“汉将不要猖狂,乌桓勇士来也。” 刚才两个胡将都是鲜卑族的,乌桓跟鲜卑一直不对付,此时看到鲜卑吃瘪,内心就像三伏天吃了冰激凌一般舒坦。 又听到张飞在阵前叫阵,便想拿下张飞,好继续打脸鲜卑。 三爷乃是万人敌,区区三个胡将,哪里够三爷杀的,一通鼓未响完,将将过了两个回合,乌桓的三位勇士,已经是尸横当场了。 这三位乌桓的勇士,和刚才的两个鲜卑族一样,都不是无名之辈,在草原上也是以勇武出名,却没想到在三爷手下,平均连一个回合都没有走过,就被斩杀当场。 一时间,胡人大震! 正当胡人联军还震撼于张飞的勇猛之时,三爷又开始了疯狂挑衅: “汝等军中,都是此等货色吗?就不能来个能打的,让三爷过过瘾吗?” “汉将休要猖狂,我等来也。” 话音刚落,匈奴阵中冲出来十员胡将。 原来是匈奴人看到张三爷如此了得,心想:既然两个不成,三个也不成,那我们就上十个,就不信你能打十个。 哎! 三爷还真能打十个,一矛一个小朋友,噗噗几下,就送他们全都去见长生天了。 “还有谁?” 面对三爷的嚣张挑衅,胡人再也没人敢出阵斗将了。 刚刚上阵的十个匈奴人,也都是草原上有名有姓的勇士,十个人一起上,还都被一矛一个教做人了。 剩下的胡人哪里还敢上。 不怕死和故意找死是两回事! 接下来的两日,张飞如定时的战鼓,每日辰时准时出城。 他的叫骂声比匈奴的牛角号更刺耳:“草原的娘们儿!是汉子就亮兵器!” 可是胡人充耳不闻:“我听不到、听不到,就是听不到!” 第220章 机智的马超 张三爷单骑立于阵前,丈八蛇矛斜指苍天,乌骓马不耐烦地刨着蹄子,扬起阵阵尘土。 “缩头乌龟!草原上的软脚虾!胆小如鼠的鼠辈!”张三爷的叫骂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有种的出来与你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然而胡人联军的营地里,除了偶尔传来几声战马的嘶鸣,竟是一片死寂。 几个年轻气盛的匈奴骑兵按捺不住,纷纷请战。 却被你家的千夫长一声怒吼喝止:“蠢货!没看到那黑厮一人就挑了我十员大将?上去就是送死!” 骑兵们面面相觑,握着弯刀的手慢慢松开。想到前几日那些同伴惨死的模样,再看着阵前那个凶神恶煞般的身影,他们心中的斗志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夜幕降临,金顶大帐内烛火摇曳。 鲜卑族的首领拓跋宏将酒囊狠狠摔在地上,羊皮囊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妙计? 故意给对面送人头,好打击自家的士气? 你不会是对面派来的奸细吧?”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乌桓族长雅木茶的脸涨得通红,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跳了起来:“够了!我明明说的是挑战马超那个小白脸,不是现在出来的是那个满脸胡子的莽汉,是你们自己分不清人。” 他来回踱步,牛皮靴在毡毯上摩擦出沙沙的声响:“再说了,谁又能想到汉人中竟也有如此悍勇之人?” 突然,雅木茶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智慧的光芒:“哎,对啊,咱们打不过这个张飞,还打不过马超吗?” 他抓起案上的羊皮地图,手指重重戳在上党城头的位置: “这几天咱们也看到了,那个马超就是个面白如粉的小白脸,他能有多大本事? 咱们明日继续派人去城下挑战,指名道姓让马超出战,我就不信了,他还能比张飞更厉害?他要是不敢出战,汉军的士气肯定会一落千丈。他要是不自量力的出城应战,嘿嘿,咱们就趁机斩了他。” 匈奴单于呼厨泉与拓跋宏对视一眼,眼中均闪过一丝兴奋。呼厨泉一拍大腿,放声大笑:"好主意!只要能引出马超,挫一挫汉军的锐气,这攻城之战就好打多了!" 第二日清晨,不等张飞来叫阵,胡人联军便已擂响战鼓。 一名骑着花斑马的乌桓骑士出列,手持绘有狼头图腾的长矛,扯着嗓子喊道:“马超!你这缩在城里的懦夫!有本事出来与我一决高下,别躲在那个黑鬼身后当缩头乌龟!” 城头上,马超听到叫骂声,虎目圆睁,满脸怒容。 身旁的张飞顿时暴跳如雷:“这些杂碎竟敢小瞧你!孟起,你放心,待俺出城,把他们的舌头全都割下来下酒!” 说完,不待马超准许,转身就要出城。 马超伸手拦住张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翼德且慢,前几日你已经出城厮杀过了,再怎么样,这次也该轮到我了。否则的吗,被他们这样骂,我都无动于衷,传出去,我西凉锦马超还怎么混。” 张飞嘿嘿笑道:“孟起,你是主将,岂能轻动?有事还是让我这个副将代劳吧。” “嗳,翼德你听,他们可是骂了我祖宗十八代的,我个人受辱无妨,可祖宗受辱,要是还无动于衷的话,只怕回了长安,家父会执家法的。” 听到马超连祖宗都拿出来说事,就知道马超非出战不可了。 “那你且小心些,这些胡骑知道你的威名,却还敢来挑战,想必是准备了后手的。” 马超握紧腰间的虎头湛金枪,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敌阵: “翼德放心,我不会大意轻敌的。既然他们想要我出战,那我今日便如他们所愿。” 马超出得城来,在离一箭远的地方站定。 胡人终于看清了马超的相貌,那一张白皙如玉的面容,顿时引得胡人阵中爆发出哄大笑。 那名挑战的乌桓骑士更是猛拍马背,弯刀在阳光下划出嚣张的弧线:“中原人果然都是白面书生啊!” 马超轻扯缰绳,胯下燎原火踏着碎步上前,银甲在日光下泛起冷芒。 他故意将虎头湛金枪横在胸前,枪缨随着晨风轻轻摇晃,倒像是个初临战阵的世家公子。 乌桓骑士见状狞笑一声,挥刀直取咽喉,却见银枪突然如灵蛇出洞,在堪堪触及刀锋的瞬间变招,挑向对方手腕。 “叮——”火星四溅中,乌桓骑士虎口发麻。他这才惊觉,眼前这白面小将的枪法看似轻柔,实则暗藏千斤之力。 马超故意露出破绽,长枪回防时稍显迟缓,引得对方攻势愈发凌厉。 当两人战至第二十七八个回合,他突然踉跄侧身,乌桓骑士眼中闪过狂喜,弯刀直奔后心劈下! 千钧一发之际,马超猛然拧腰转身,枪尖如闪电般刺穿对方咽喉。 阵中的胡人们一看:嗯,可以。这个小白脸有点能耐,但是不多。对付刚才的那种货色,都取胜的如此艰难,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对手,这波天大的功劳,合该我取啊。 “马超也不过如此!”鲜卑慕容龙早已按捺不住,胯下青骢马如离弦之箭冲出。 这位慕容部的年轻勇士腰间悬挂九枚狼头银牌,每一枚都代表着一场血战的胜利。 “马超小儿,拿命来!”他的狼牙棒裹挟着风声砸下,带起的气浪竟将地上碎石卷上半空。 马超心中暗喜,表面却做出惊慌之色,银枪仓促格挡。 两般兵器相撞的巨响中,他故意被震得后退半步,引得慕容龙乘胜追击。 两人你来我往,枪棒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五十回合后,慕容龙额头青筋暴起——这个看似文弱的汉人将领,竟能与他打得旗鼓相当! “不能再拖了!”慕容龙突然弃守中路,狼牙棒横扫直取马超下盘,同时抽出腰间短刀直取面门。 这招"草原双杀"是他的成名绝技,不知多少中原武将死在此招之下。 然而,当短刀距离马超咽喉仅剩三寸时,虎头湛金枪突然如毒蛇反咬,枪尖精准刺入他的心口。 慕容龙瞪大双眼,喉间发出咯咯声响。 他至死都不明白,明明对方的招式已露出破绽,为何会突然变招? 其实这才是马超的真正实力。 只是被人围堵在城中的这几天,可把他憋坏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出城斗将,不多打几场怎么行呢。 要是一上来就把敌人给秒杀了,只怕吓傻了那群胡人,再也不敢与他斗将。 所以慕容龙才能在马超的手下走过五十回合。 马超抽出长枪,看着尸体坠地,余光瞥见鲜卑阵中冲出的又一猛将。 这位鲜卑族的猛将乃是慕容龙的弟弟慕容城。 他双手握双刃战斧,满脸狰狞,大声:“还我哥哥命来!” 第221章 马超扬威 “来的好!” 马超暴喝一声,声震四野,虎头湛金枪如蛟龙出海,枪尖精准点在慕容城的青铜斧刃上。 刹那间火星迸射,两匹战马同时人立而起,嘶鸣声与金属交击的巨响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观战的胡人联军只觉耳膜生疼。 慕容城死死攥住斧柄,虎口传来的震麻感让他心头一颤。 但当他瞥见马超微微摇晃的银甲,心中却涌起狂喜——哥哥慕容龙的武艺在族中堪称翘楚,自己与之相较尚差半筹。 此刻与马超硬碰硬竟未落下风,不正说明这汉人将军经连番恶斗后,体力已如强弩之末? 他握紧斧柄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暗忖:我如今体力正在巅峰,又养精蓄锐多时,你体力正在下滑,待我耗尽你最后气力,定能将你斩与马下。 马超却在心中冷笑,表面却做出力不从心的模样。 他刻意放缓枪招,让过慕容城刁钻的斧路,偶尔反击也是虚招。 湛金枪在阳光下划出的弧线看似凌厉,实则避开要害,引得慕容城的攻势愈发凶狠。 胡人阵中爆发出如雷的呐喊,匈奴单于呼厨泉甚至振臂高呼,声浪甚至要掀翻穹顶。 枪来斧往,转眼间大战五十回合,慕容城的战斧已布满豁口。 他喘息如牛,额发被汗水黏在脸上,战甲下蒸腾的热气清晰可见。 反观马超,同样是气喘吁吁,却不见丝毫汗意。 可杀红了眼的慕容城哪顾得上这些,只当对方与自己一般疲惫,咬牙嘶吼着将战斧舞成漫天斧影,誓要一击致命。 又二十回合过去,慕容城的攻势明显迟滞。 往日挥洒自如的巨斧,此刻每一次挥动都似要耗尽全身力气,虎口更是隐隐渗出血迹。 他却浑然不觉,眼中只有马超同样粗重的喘息声,在他看来,这正是对方濒临崩溃的征兆,只要自己再坚持片刻,就一定能斩杀对方。 “受死吧!” 慕容城拼尽最后力气,巨斧劈向马超面门。 这招"力劈华山"是慕容城的拿手绝技,曾将草原上最凶猛的熊罴劈成两半。 然而,就在斧刃即将触及银甲的瞬间,马超突然暴起。 虎头湛金枪如毒蛇吐信,精准刺入慕容城肋下空门。 慕容城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枪尖透出自己的后背。 温热的鲜血顺着银枪滴落,在黄土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他的双斧无力坠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为......为何......”他喃喃自语,至死都不明白,看似强弩之末的对手,为何突然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力量。 马超抽出长枪,看着慕容城的尸体栽落马下,他轻轻甩动枪头,将血迹甩在地上。 目光扫过胡人联军惊愕的面孔,他们也想不通刚才还势均力敌的两人,为何突然就分出了生死。 但以他们的脑容量,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只能将这个结果归于马超生死之间的突然爆发。 城头上,张飞擂鼓的声音震耳欲聋。他早就看出来马超在放水,也明白马超如此作为是为了多钓几个胡人勇将出来。 内心中却十分郁闷,暗暗责怪自己怎么没能想到这么好的办法,可此时再想跟马超一样扮猪吃老虎也来不及了,他的勇猛胡人早就看在眼里,内心郁闷的张三爷,只得擂鼓出气。 “还有谁?” 马超单手持枪,斜倚在燎原火的马颈旁,剧烈起伏的胸膛将银甲压得咯咯作响。这副力竭的模样,简直与刚才那个威风凛凛的白袍将军判若两人。 胡人阵中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骚动。三日前张飞横矛立马,大声吼出“还有谁”的英姿犹在眼前,彼时胡人们如惊弓之鸟,无人敢应战。 此刻眼前的马超却像是强弩之末,方才连斩两员大将的壮举,倒成了催命符。 谁都不信,一个人能在如此恶战后,还保有巅峰战力。 这世上哪里都不缺想捡便宜的人。 “汉将休得猖狂,乌桓彻里急前来斩你!” 一声暴喝撕破长空,一员铁塔般的乌桓将领拍马而出,手中狼牙棒足有碗口粗细,链锤上的倒刺还沾着昨日猎杀的野狼鲜血。 他的战马踏过慕容城尚未冷却的尸体,激起阵阵尘烟:“小白脸,让你尝尝爷爷这狼牙棒的滋味!” 马超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却在抬头时化作狼狈的喘息。 他强撑着举起虎头湛金枪,枪尖在烈日下微微颤抖,仿佛连抬手的力气都已耗尽。 彻里急见状狞笑,狼牙棒挟着千钧之力横扫而来,带起的劲风竟将马超额前碎发尽数吹起。 “当——”金铁交鸣之声震得城头守军耳鸣。 马超被这一击震得后退数步,燎原火连踏三步才稳住身形。 乌桓阵中爆发出震天欢呼,乌桓族长猛地站起身,酒囊里的马奶酒泼洒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浑然不觉。 “杀了他!”他挥舞着镶金弯刀嘶吼:“取下那小白脸的首级,本王赏十坛中原美酒!” 彻里急攻势愈发凌厉,狼牙棒舞得密不透风,每一击都奔着取命的要害。 马超看似险象环生,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堪堪避过。 他故意让过前三招,在第四击时仓促格挡,狼牙棒擦着脸颊掠过,在白皙的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痕。 这道伤口让胡人阵中的欢呼达到,鲜卑首领甚至解下腰间的玛瑙腰带,不顾自家和乌桓的世仇,竟然高声叫嚷要为胜者庆功。 然而,当战斗进入第三十回合,彻里急突然瞳孔骤缩。 他那挥舞如飞的狼牙棒,竟渐渐跟不上马超的枪影。 原本狼狈不堪的银甲将军,此刻呼吸愈发沉稳,湛金枪划出的弧线开始带着令人心悸的韵律。 更可怕的是,马超胸前的起伏已恢复正常,唯有脸颊上的血痕还昭示着方才的"苦战"。 “不好!”彻里急想要收招后退,却为时过晚。 虎头湛金枪如灵蛇出洞,精准点中他持棒的手腕。 "咔嚓"一声脆响,彻里急惨叫着松开狼牙棒,还未等他反应,银枪已抵住咽喉。 温热的鲜血顺着枪尖滴落,在乌桓将领引以为傲的图腾战衣上晕开。 “还有谁?”马超再次开口,气息平稳得可怕。 他甩了甩枪尖的血珠,看着胡人阵中瞬间凝固的笑容,银甲在阳光下重新绽放出冷冽的光芒。 这一次,问话声未落,胡人阵中已无人敢应声——他们终于明白,这个看似文弱的汉将,远比想象中更加可怕。 看着他此刻的战绩,哪怕再愚蠢的人,也知道上当了。 再想到往日听到的关于马超的传闻,不得不承认马超也确实是个万人敌。 小小的上党,竟然有两个万人敌,这让胡人联军的高层们,内心中蒙上了一层阴影。 眼见无人应战,马超也知道自己穿帮了。 毕竟,谁家眼看快要脱力的人,还能接着大战三百回合,然后斩杀敌将的。 傻子也知道这肯定有诈。 胡人只是脑子不好使,不是没脑子。 第222章 战前最后的准备 建安七年仲夏深夜,金顶大帐内弥漫着浓重的胡臭味与马奶酒的酸涩。 烛火在牛皮帐顶投下扭曲的阴影,匈奴单于呼厨泉的青铜酒盏重重砸在镶嵌松石的案几上,震得满桌羊骨卜辞簌簌作响。 乌桓族长雅木察的指节深深掐进雕花扶手。 “想不到马超这厮居然也如此了得。”他苦涩而又沙哑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忌惮,视线扫过帐中悬挂的中原舆图,上党郡的标记被朱砂涂得格外刺目。 鲜卑首领拓跋宏罕见地保持着沉默,枯枝般的手指反复摩挲腰间弯刀。 “上党有此二人坐镇,我三族联军十三万之众,真的能攻下上党吗?”他喃喃自语,浑浊的眼睛盯着摇曳的烛火,仿佛再次看见白日里马超金枪破敌的英姿。 帐内陷入死寂,唯有呼厨泉粗重的喘息声。 这位匈奴单于突然抓起酒囊猛灌一口,暗红的酒液顺着虬髯滴落,在虎皮披风上晕开深色痕迹:“二位,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的弯刀"铮"地出鞘,刀刃划过舆图上的并州防线。 “正因为有他们两人的存在,我们才更要攻下上党!将他二人围杀于此!” 雅木察的瞳孔骤然收缩。 呼厨泉的话如重锤般砸在他心上——自草原联军南下,雁门的汉家百姓被屠戮殆尽,妇孺的哭喊仿佛还萦绕在耳畔。 汉军素来铁血强硬,若是让马超、张飞逃脱,来日挥师北上,三族的帐篷与牛羊,都将化作燎原烈火中的灰烬。 “单于说得对。”拓跋宏突然开口,断刃重重拍在案几上,震落几片烤焦的羊骨。 “还记得当年的‘鸠虎吕布’吗?并州狼骑的铁蹄踏碎草原的帐篷时,连吃奶的孩童都没放过,那时可只有他一个万人敌,我们尚且抵挡不住,如今上党城中可是有两个......"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帐内温度仿佛骤降。 当年丁原为并州刺史的时候,吕布是他的义子,曾经多次率领并州狼骑深入草原,凡是被他找到的胡人部落,不论男女老幼,全都被屠戮一空。 那是所有草原人的噩梦。 好在如此猛将,居然死在了汉人的内斗中,这也让草原平静了许多年。 现在许多新生的胡人,从没见过吕布的英勇,也没领略过并州狼骑的强悍。 以至于草原上的部落竟然淡忘了汉军的可怕。 如今上党城中,如同吕布一样的万人敌,出现了两个。 万人敌,两个啊! 可以想见,如果他们逃过此劫的话,将来草原将会遭受到怎样的打击。 他们现在竟然有些庆幸,庆幸他们提早发现了上党城中的两位万人敌的猛将,并将他们围困在城中。 如今就算是用人命去堆,也要把他们堆死。 呼厨泉缓缓起身,皮靴碾碎了地上的羊骨:“两位,想想当年的吕布,我们不能容忍另外的‘鸠虎’崛起,更何况还是两头。 还有,别忘了袁绍给我们许诺,只要我们能拿下上党,他就会把并州划给我们当牧场。 你们想想,并州的土地何等的肥沃,有了这些土地,我们可以养活多少族人? 现在的汉人正在内斗,正是我们休养生息的好机会。 只要我们的族人足够多,那我们就可以征召足够的大军,到那时,我们将不用再害怕汉军的强大。” 他的眼神慢慢的扫过两个盟友:“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要替他拔掉上党这颗钉子。”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浑身浴血的斥候撞开皮帘:“报!袁绍派人前来传信,汉人的朝廷已经决定发兵救援上党,先锋赵云率三千轻骑,不日就将抵达上党。” 话音未落,雅木察的青铜酒盏已在地上摔得粉碎:“什么?汉人的援军,居然来的如此之快?” 拓跋宏望着满地狼藉,却冷笑出声:“来得好!咱们的攻城器械明日就能完工,我们正好倾巢而出,四面齐攻,正好一鼓作气攻下上党,然后用上党坚城,抵御汉人的援军。!” 呼厨泉抓起案上的狼头战旗,撕裂的旗面在风中猎猎作响:“传令下去,明日辰时,全军饱餐战饭后,立刻攻城!” 他的声音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意:“先登城头者,升万夫长,赏牛千头,羊万只,良马五百匹!” 夜色渐深,金顶大帐外的篝火熊熊燃烧,映照着整装待发的十三万大军。 而在上党城头,马超擦拭着滴血的长枪,望着远处明灭的火光。 张飞咬开酒坛封泥,瓮声瓮气地笑道:“看这架势,这些杂碎终于要狗急跳墙了,想来他们明天就要攻城了。”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熊熊战意。 在他们看来,明日的恶战,仿佛不是生死相搏,而是一场非赢不可的宿命对决。 夜色渐深,上党城却如一座钢铁堡垒般苏醒。 大战当头,没有人能睡得着。 士兵们搬运滚木礌石的吆喝声、工匠调试床弩的吱呀声,与城外胡人的磨刀声交织成战前的序曲。 马超沿着城墙巡视,目光扫过每一处垛口、每一架投石机。 当他路过军械库时,看见几个老兵正在熔炼废旧兵器,准备浇筑成箭头,赤红的铁水在模具中翻涌,仿佛预示着明日的血火。 “将军!”一名校尉匆匆跑来,手中捧着一卷羊皮纸: “咱们的细作传来消息,胡人这次打造的攻城器械中,有高达三丈的攻城塔,顶层可容纳二十名精锐武士。 还有冲车,前端安装了撞角,外面用淋湿的熟牛皮包裹,可以防火。 还有望搂以及大量的云梯,最主要的是,胡人还建造了大量的投石车。” 马超展开图纸,烛火映照着他紧蹙的眉峰。 不论是攻城塔、冲车、望楼、投石车,还是云梯,都很精细,一看就知道是出自汉人之手。 “看来袁绍为了能够把我们赶出去,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啊。 否则的话,就凭胡人那芝麻大的脑仁,怎么可能建造出如此精密的攻城器械。 哼,待扫平了这些胡人,我定要找袁绍算账不可。” 与此同时,胡人营地内也是一片忙碌景象。 匈奴单于呼厨泉亲自检查冲车,粗壮的白桦木撞杆上钉满尖锐的青铜钉,每一根都能轻易穿透城墙。 鲜卑首领拓跋宏则在调试巨型投石机,磨盘大的石弹被缓缓吊起,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乌桓族长雅木察站在高处,望着灯火通明的上党城,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明日,定要让这座城化为齑粉。” 寅时三刻,上党城的梆子声划破夜空。 马超与张飞在城中央的校场会合,五万汉军将士列阵整齐,铁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马超跃上高台,摘下玄铁面具,露出坚毅的面容:“兄弟们!胡人无故犯我疆土,杀我百姓,辱我妇女,今日便是他们的死期!”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这次,定要让他们全都葬身于上党城下,让他们来得去不得!” 张飞挥舞蛇矛,豹头环眼瞪得几乎要挣出眼眶:“你们都跟着俺老张一起奋勇杀敌!让这些狗娘养的杂碎们知道,咱们汉人的骨头,比他们的弯刀还要硬!” 将士们齐声高呼,声浪直冲云霄,惊得远处胡人的战马都不安地嘶鸣起来。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马超与张飞并辔立于城头。 东方泛起鱼肚白,远处胡人营地的火把连成一片火海,如同一条赤蛇蜿蜒而来。 马超握紧长枪,张飞的蛇矛已经开始微微颤动。 这对铁血兄弟知道,当第一缕阳光照亮上党城时,一场惨烈的厮杀就要到来,即将到来。 而他们,早已做好了战至最后一人的准备。 第223章 上党恶战 第二日天蒙蒙亮,太阳躲在乌云之中,好似不忍心见到自己照耀之地,即将绽放的血花。 铅灰色的云层如同被血浸透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上党城头上。 卯时三刻的梆子声惊飞了城堞间的乌鹊,却惊不破这令人窒息的死寂。 本该破晓的天际,此刻仍是浓稠的墨色,仿佛苍天也在为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垂泪。 十三万胡人联军的营帐如同黑色潮水,自四个方向漫过黄土高原。 匈奴的金顶大帐扎在城南五里,鲜卑的狼头旗在城东猎猎作响,乌桓的鹿角战车将西门堵得严丝合缝,北门由三族联军共管。 马蹄声、号角声、器械组装的叮当声,如同一张巨网,将这座千年古城死死笼罩。 “将军,胡人已完成合围。”参军的声音稳重的没有一丝波澜,久经沙场的他,见过比这大多的场面。 马超的银枪尖划过城防图,上党城的轮廓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 这座始建于战国的兵家要塞,城墙由太行山的青石砌成,每一块砖石都浸染过历代戍卒的鲜血。 城中不见炊烟,不闻市井喧嚣,纵横交错的街巷里堆满了滚木礌石,所有民居都被改造成箭楼,就连水井旁都埋伏着暗弩。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战争而准备的。 “传令下去。”马超的声音冷如寒冰。 “两万五千人上城防守,东南二门由张飞统领,西北两门我亲自坐镇。 预备队在校场待命,机动部队沿城墙巡逻,擅离岗位者,斩!” 他转身望向东方,云层深处隐隐传来闷雷:“去告诉进城避难的百姓们,全都进入我们划定的区域,不得擅自走动,否则一律按奸细处置。” 寅时末,张飞的暴喝声从东门传来:“兔崽子们听好了!待会儿杀红眼也不许给老子后退半步!” 这位燕人猛将身披玄铁重甲,腰间别着三壶箭,丈八蛇矛在晨光中泛着幽幽蓝光。 城门外,乌桓的投石机已经开始转动,磨盘大的石弹被缓缓吊起,吱呀声如同巨兽的嘶吼。 西门方向,鲜卑大单于亲自擂响牛皮战鼓。三十架攻城塔裹着浸湿的牛皮,在骑兵的簇拥下缓缓逼近。 塔顶的了望手举着青铜喇叭,刺耳的号声撕裂长空:“城中的汉人听着!开城投降,可免你等一死,若是负隅顽抗,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回应他们的,是城头齐刷刷举起的千张强弩。 马超站在西门箭楼,望着匈奴的冲车方阵。 二十头牛拉动的巨型撞车披着湿牛皮,车头的青铜狼首张开血盆大口,仿佛要将城墙一口咬碎。 他握紧虎头湛金枪,枪缨在风中猎猎作响:“放箭!” 霎时间,万箭齐发,如同黑色暴雨倾泻而下。 胡人阵中响起惨叫声,却挡不住如潮的箭雨。 第一颗石弹砸中女墙时,整个城楼都在震颤。 马超扶住摇晃的女墙,看着碎石飞溅的缺口。 一名年轻士卒被气浪掀翻,他冲过去将人拉起:“补上缺口!快,用沙袋!” 话音未落,第二波投石机的攻击接踵而至,这次目标竟是城头的箭楼。 箭楼修建在城墙的拐角处,比城墙还要高三丈,云梯根本搭不上箭楼,而箭楼上的弓箭手,却能居高临下的射杀攻城的胡人。 “将军!汉人用了火箭!”惊呼声中,带着火油的箭矢划过天空,点燃了攻城塔的牛皮。 然而鲜卑人早有准备,攻城塔外面,早就蒙上了一层湿牛皮,火箭射上去,并不能引燃攻城塔。 周边的胡人士兵,也用浸湿的毛毡迅速盖住火箭,原本还冒着火苗的火箭刹时熄灭? 塔中的武士依旧顺着云梯攀爬。 马超紧了紧头盔:“准备热油!” 要说攻城战中,哪种守城武器最可怕? 滚油和金汁足以并列第一。 比起固体的弓箭、滚木、礌石,液体状态的滚油和金汁是最难防御的。 它们可以见缝插针,从铠甲的缝隙钻进去,烫伤皮肤,也可以四溅飞射,绕开盾牌的防守,崩到敌人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最最可怕的地方,在于这两者虽然不能当场致命,可引发的后遗症,却能让人生不如死。 滚油和金汁中,都蕴含有大量的细菌。 金汁就不用说了,本身就是用粪便熬制而成,里面的细菌可想而知。 滚油比起金汁也不遑多让,比起金汁最高100c,滚油的温度可要远远高于金汁,在熬制滚油的时候,守军通常也会添加一些小料,来增加滚油的杀伤力。 就算是现代医学这么发达,治疗烫伤的时候都避免不了发炎。 以古代的医疗条件,在被加料的滚油和金汁烫伤后,发炎是绝对不可能避免的。 只要发炎,基本上就可以判死刑了。 伤者基本上就只能在无尽的痛苦中,哀嚎着死去,没有第二条路走。 滚烫的菜油从城头倾泻而下,蒙着湿牛皮的攻城塔,也在瞬间化作一个巨大的火炉,惨叫声与燃烧声混作一团。 东门方向,张飞的蛇矛上下翻飞,每一次挥动都带起血花。 “来得好!”他暴喝着挑飞一名匈奴武士,却瞥见远处乌桓人推出了新式攻城器械——数架覆盖着生牛皮的木车连成一排,如同移动的城墙。 车缝间伸出密密麻麻的长矛,直逼城门。 “放礌石!”张飞的吼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磨盘大的石块从城头滚落,砸得木车吱呀作响。 但乌桓人顶着伤亡继续推进,终于将木车抵在城门下。 一名勇士手持火把冲出,却被张飞一箭射穿咽喉。 可更多的胡人举着盾牌涌来,城门在撞击声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战至巳时,四个城门均陷入苦战。 马超望着遍地狼藉的城墙,战袍早已被鲜血浸透。 他突然扯开嗓子:“预备队,上!” 四千蓄势待发,手持钢刀的披甲精锐,早就等候多时,听到马超的命令,如黑色洪流般冲向最危急的西门,替换下已经筋疲力尽的汉军。 当他的虎头湛金枪刺入匈奴单于亲卫的胸膛时,天空终于裂开一道缝隙,一缕血色的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上。 这是黎明的第一缕光,却照不亮这场惨烈的厮杀。 上党城的每一块砖石都在颤抖,每一滴鲜血都在诉说着,这注定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恶战。 第224章 援兵已至 影响战争胜负的因素有很多。 天时、地利、军心、士气、粮草、装备等等等等。 有些战争的胜负手,甚至都不在战场上。 南宋岳飞岳王爷的北伐为何会失败?还不是因为后院起火,当时的朝廷不给力。 上党之战的胜负,其实也不在上党。 就算马超张飞打赢了胡人又能怎样? 晋阳的高干,已经在太原和上党交界之处——铜鞮,陈兵十万。 摆明了是要等双方分出生死后,再来坐收渔利。 从铜鞮沿着浊漳河河谷南下,经襄垣过潞县,顷刻间便能直达上党城下。 徐庶早就看清上党的局势,知道上党的胜负手不在于上党,而在于河北的袁绍和关中的长安朝廷,还有中原的曹操。 曹操这次也出兵了。 不论袁绍和曹操是否结盟,在曹操已经出兵的情况下,都应该把曹操列为决定胜负的因素之一。 如今朝廷说是拥兵二十万,可随着朝廷目前占据的地盘越来越大,各处用兵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如今曹操已经出兵,那长安就必须留下足够的兵力,以防备曹军突袭潼关之时,有足够的兵力支援潼关。 袁绍驱狼吞虎,想要借胡人之手,驱逐马超张飞,自然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这其中恐怕就包含了朝廷出兵支援的情况。 可朝廷的大军,刚刚伐蜀失利,数年来囤积的粮草辎重,被曹操这个老六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粮草不济的情况下,要出兵支援上党,风险实在太高。 按说朝廷养兵二十万,平日里不见缺少粮草。怎么一到了大军出征的时候,就总是粮草不济了呢? 因为平时粮草的靡费与战时不可同日而语。 平日里,大军不过三日一小操,五日一大操,这还是精锐,地方上的普通士卒,可能半个月才操练一次。 不操练的时候,一日两顿饭。粮食紧张的时候,粥稀一点也没关系,反正吃饱了就回去躺尸。 即便操练之日,也不是全天都在活动,也只是操练一个上午。 这样一来,耗费的粮草自然很少。 可战时不一样,古代行军大多靠两条腿,不给士兵们吃饱,连行军都走不动,更别说上阵杀敌了,吃不饱肚子,身上没劲,上阵杀敌那就是纯纯的送人头。 再加上战时,还需要运送粮草,这粮草一般都是民夫运送,民夫可以征召,免费帮你运输,但你总得官人吃饭吧。 本来行军的时候,士兵就比平时吃的多,再加上民夫的口粮,运输粮草时的损耗,所以战时粮草耗费比平时要多十倍不止。 这样一来,本来够用的粮食,打仗,自然就不够用了。 从谋士的身份来说,因为种种原因,徐庶建议放弃上党郡,暂时收缩兵力,把拳头收回来,才能更加有力的打出去,才是明智之举。 但这世间之事,却不能这么算。 若是割据一地的军阀,这么做无可厚非。 但朝廷既然号称天下共主,那上党乃至并州的百姓,自然也是朝廷的子民。 如今子民被胡人蹂躏,身为天下之主的朝廷,如果不去救援,将会大失民心人望。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天子的身份有利有弊。 既然你天子是天下共主,大家也都承认你的身份,那你就得承担起守护天下百姓的责任。 否则与割据的军阀何异呢? 长坂坡之战,刘备为何不愿意抛弃百姓,独自过江? 是他不怕死吗? 肯定不是,否则他干嘛要逃? 是他太迂腐吗? 也不是,否则他就不会谋划逃出许昌,招兵买马,一心跟曹操干到底了。 那就是刘备的圣母心泛滥了? 肯定也不是啊! 刘备之所以不愿意抛弃百姓,独自逃跑,就是因为他把自己当做了汉室的代表,把百姓当做了汉室的子民。 在那个情况下,刘备的表现,才是天下共主,才是汉室应该有的表现。 就是明着告诉天下人,汉室虽然颓微,但依旧是天下正统。 身为天下正统,纵然不敌,也断然没有把子民抛给敌人蹂躏的可能。 这,就是天下正统的责任和担当。 如果刘浪听信了徐庶的建议,选择放弃救援上党,把上党的五万大军撤回关中,数万大军,自然可以保全。 代价无非就是失去一个上党郡。 区区一个郡,以此时朝廷的地盘,丢得起! 打不了日后再打回来。 那失去的民心怎么办? 能跟着上党,一起打回来吗? 所以上党必须要救。 哪怕曹操也一起出兵潼关,令朝廷腹背受敌,被迫要两线作战,上党也要救。 就在上党坚持了二十多日后,赵云的先锋已经抵达了上党郊外。 上党要救,但要有规划的去救。 从蜀中撤回来六万大军,留下一半在长安,一边休整,一边防备潼关告急。 其余的三万大军,跟着先锋赵云一起赶往上党。 当赵云赶到上党的时候,刘浪的主力,就跟在赵云身后六十里外。 上党之战,不可持久,一定要快。 不但赢的要快,还要赢的干净利落。 不能给袁绍和曹操一点机会。 一旦刘浪在上党打成了持久战,主力困于上党的泥潭中,相信不论是袁绍,还是曹操,乃至于蜀中的刘璋,都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为此,刘浪不惜把赵云从汉中调来,独留徐庶一人做镇南郑。 相比于马超和张飞,刘浪无疑更相信赵云。 不论是统兵之能,还是临阵指挥,不论是冲锋陷阵,还是阵前斗将,赵云都是当世一流。 后世诸葛丞相北伐的时候,总是喜欢让赵云独领一军,以做佯攻。 可曹魏明知道赵云麾下不可能是蜀汉北伐的主力,但却从来不敢轻视,这就是赵云能力的体现。 赵云唯一比不过关羽的地方,可能就是没跟刘备结拜。 否则刘备很可能让赵云独领一军,坐镇荆州,而不是关羽。 …… 距离上党城三十里地,闪出一队人马。 斗大的将旗迎风飘展,上书一个‘赵’字。 正是刘浪的先锋大将赵云。 “斥候,速速前出打探,此处距离上党城还有多远?” “报将军,此地乃是长子县,距离上党城只有三十里了。” “可探明城中情况如何了?” “胡人斥候巡察太密,标下害怕惊动胡人,不敢靠的太近,所以未曾探明城中情况。” “速速探来,若遇胡人斥候,须尽力斩杀,以断胡人耳目,尽量隐瞒我等行踪。” “喏!” 第225章 分兵 深夜。 匈奴单于呼厨泉的金顶大帐内。 牛油灯在牛皮帐篷上投下摇晃的暗影。 镶金的青铜酒盏重重砸在镶嵌松石的案几上,震得满桌牛羊骨头簌簌作响。 匈奴单于呼厨泉的独眼映着跳动的火焰,泛着狼一般的幽光。 “二位,有件事情很奇怪,这两日,我军中已经失踪了好几队斥候。”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草原狼般的警觉。 羊皮地图上,上党城的标记被朱砂涂得猩红,周围却用炭笔圈出几个诡异的空白区域。 乌桓族长雅木茶猛地坐直身子,腰间悬挂的狼牙护身符撞出清脆声响:“什么?” 他布满刀疤的脸瞬间绷紧:“我军中今日也有一队斥候失踪了!”这位素来以凶猛残暴着称的乌桓族长,此刻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鲜卑首领拓跋宏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弯刀,接着说道:“我军中也一样,有一队斥候无故失踪了。” 他的声音如同寒风掠过枯骨:“他们早上就出营了,至今未归,我原本还以为他们想要趁机出营劫掠一番,所以去远处打草谷了。现在看来,是有人在暗中劫杀我们的斥候,想要让我们变成瞎子、聋子。” 帐内陷入死寂,唯有羊皮帐篷被夜风撕扯的簌簌声。 呼厨泉抓起案上的狼头权杖,杖首的宝石在灯光下泛着血光:“马超已经被我等围在城中,这上党还有谁能劫杀我等的斥候?” 三人突然对视一眼,眼中皆是骇然。 雅木茶率先打破沉默,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这一定是汉军的援军到了!”他的手掌重重拍在地图上,震得酒水泼溅而出。 拓跋宏的眉头拧成死结:“他们怎么来的这么快?之前袁绍安插在长安的细作来信,说汉兵援军至少要一个月才能抵达上党,现在才过去二十来天,他们竟然已经到了?” “你们的斥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踪的?”呼厨泉突然发问,独眼死死盯着两位盟友。 “一日前。”雅木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昨天傍晚,我派出去照例巡察四周的小队就再也没回来。” “一日前。”拓跋宏的声音有些发颤:“负责巡视西门的探马,连人带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呼厨泉的独眼猛地睁大,抓起案上的酒囊狠狠灌了一口,暗红的酒液顺着虬髯滴落:“我军中斥候是两日前开始失踪的,这么说,汉军的援兵来了至少有两日了!” 他将酒杯狠狠砸在地上:“不好,汉军的援兵早就到了,却一直不露面,反而躲在暗处劫杀我们的斥候,这是想要偷袭我们!” 雅木茶的额头上渗出冷汗,他想起失踪的那队斥候,可是族中最精锐的一队斥候,他们都是能在狼群中穿行而不被察觉的勇士,此刻或许已经横尸荒野。 “那我等现在该如何是好?”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 呼厨泉站起身,皮靴碾碎了地上的羊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立即加派斥候,四下探查,一定要找到那些汉军的下落!” 他抽出腰间弯刀,刀刃在灯影下泛着寒光:“传令下去,全军进入戒备状态,夜间篝火不许熄灭,每支帐篷前都要设双岗,即便是夜间,也要放出哨探,沿着大营巡察,以防汉军偷袭。” 拓跋宏握紧断刃,沉声道:“我会让鲜卑的鹰隼骑士出动,他们能在百里外发现敌军踪迹。” 鲜卑族的鹰隼骑士,没一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不但骁勇善战,还各自豢养了一只海东青,能帮助骑士们搜索敌军的动向,即便是夜晚,也能轻而易举的发现敌人的踪迹。 这样的精锐,即便是盛产海东青的鲜卑族,也没有多少,这次拓跋宏就带来了一个小队不足十人的鹰隼骑士,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雅木茶点头,取下腰间号角:"乌桓的轻骑兵擅长山地作战,我会亲自带队搜查上党城四周的山谷,只要我发现了敌人,就以响箭为号,通知你们。” 呼厨泉的独眼扫过两位盟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无论汉军藏在哪里,敢打我们草原联军的主意,我们就要让他们知道,惹怒苍狼的代价是什么!” 寒夜的风卷着细沙灌入帐篷,吹得牛油灯几乎熄灭。 此刻的上党城外,夜色如墨。 在联军斥候失踪的山谷深处,汉军的黑色旌旗在暗中猎猎作响。 赵云握着亮银枪,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胡人营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并州的夜风裹挟着沙砾掠过黄土高原。赵云翻身下马,亮银枪挑开胡人的皮甲,温热的鲜血溅在他玄色披风上,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幽光。 身旁亲卫拎起断气的匈奴斥候,将尸体拖入荆棘丛,这已是今夜截杀的第七支探马小队。 “将军,胡车儿将军的旗号已在三十里外出现。”副将压低声音,指着北方地平线若隐若现的玄色大纛。 赵云擦拭枪尖血迹,目光扫过远处胡人联军的营火,宛如一条蜿蜒的赤蛇:“传令下去,继续劫杀胡人的斥候。” 而在百里之外的山道上,刘浪身披玄铁重甲,胯下的马喷着白气。 两万精兵每人牵着备用战马,马蹄裹着厚布,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行进。 月光照亮他手中的羊皮地图,铜鞮城的标记被朱砂重重圈起——那里驻扎着袁绍外甥,并州刺史高干的十万大军。 “大将军,前方就是铜鞮郊外的大营了。”亲卫统领压低声音。 刘浪勒住缰绳,望着大营中明灭的灯火。 十万大军,无边无沿,小小的铜鞮自然盛不下这么多人。 高干命人在铜鞮城外十里外安营扎寨。 高干此人,虽有谋略却骄纵轻敌,定想不到汉军竟敢绕过被围的上党,直取他的后方。 “传令下去,三更造饭,五更袭营。告诉将士们,凡取得高干的首级者赏千金,官升三级!” 与此同时,一万大军由胡车儿率领,打着刘浪的帅旗,昼伏夜出,终于赶到上党郊外,与赵云会师。 “赵将军,可曾接到大将军的指令?” “放心吧,胡将军,我已按照大将军的指示,日夜劫杀胡人的斥候。只是,为何不见大将军?” “大将军已率两万精兵赶去铜鞮,命我打他的帅旗,将兵一万来与你汇合。” 赵云大吃一惊:“什么?大将军去铜鞮了?难道是要……?” “嘿嘿嘿,赵将军,你也想不到吧?”胡车儿笑道:“大将军就是为了出其不意,才让你暗中劫杀胡人的斥候。” 长安城中有各方安插的细作,刘浪深知,大军出征,肯定瞒不过他们的耳目。 袁绍得知消息后,自然会把长安出兵,支援上党的消息,告知胡人联军。 而赵云抵达上党后,暗中劫杀胡人的斥候,胡人联军肯定能想到是长安的援军到了。 之所以暗中劫杀自家的斥候,就是为了隐藏形迹,好突施偷袭。 而刘浪故意让赵云劫杀胡人斥候的目的,就是为了误导胡人联军,让胡人以为隐藏在暗中的汉军援兵,是从长安来的三万人。 其实真正的援兵,只有一万。 其余两万精兵,早就半路改道,去突袭高干的铜鞮大营了。 第226章 先斩胜负手 都说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何况刘浪这些年顺风顺水惯了。 结果这次伐蜀之战,先被曹操这个老六偷袭断了粮道,又被袁绍鼓动胡人围魏救赵,兵犯上党。 刘浪肚子里憋着一股气呢。 这口气要是不出,念头不通达。 听了徐庶的分析后,知道上党之战的胜负手不在于上党的胡人,而在于河北的袁绍和中原的曹操。 胜负手?老子先砍了你的胜负手。 曹军火烧西城后,早就撤回豫州了,刘浪想报复也找不到人,除非跟曹操全面开战。 此时正一肚子气没处撒,就得知高干在铜鞮屯了十万精锐大军。 他就是袁绍伸出来,操纵上党之战的胜负手。 现在先砍一条胜负手,权且当做利息。 至于本金。 你想要老子的上党,老子就要你的太原,不过分吧? 至于胡人联军和上党。 小孩子才会做选择题,成年人会全都要。 并州刺史高干字元才,出身陈留高氏。 高家世代与淮南袁氏联姻。 早年与郭图、辛评、荀谌一起逼迫冀州牧韩馥让位给袁绍,可谓是袁绍的从龙之臣,又是袁绍的亲外甥。 所以袁绍统一河北后,才会让他跟自己三个儿子一样,出任一州刺史。 袁家甥舅几十口子,却只有高干能跟袁绍的三个儿子一样并列一州刺史之位。 铜鞮大营连绵十几里地,安营扎寨很有章法,地居高处,却临近水源,寨中望楼、箭塔、拒马等等更是一应俱全。 即便是夜间,依旧安排了斥候巡视大营周边,还有明暗双岗,防止敌人夜袭。 难怪谢承称赞高干:“才志弘邈,文武秀出。” 只是一个安营扎寨,就可见一斑。 安营扎寨虽然是所有统兵将领的基础技能,也是能够直接决定一支军队生死的核心技能。 营寨扎不好,很容易被敌人抓住破绽,一波带走的。 历史有名的战役,关羽水淹七军,就是抓住了于禁扎营的破绽,被关羽一击而破。 马谡失街亭,也是因为安营扎寨的地点不对,被司马懿截断水源破之。 但最好的防守,往往是进攻,否则便不会有那么多夜袭成功的例子。 晨光微曦,将亮未亮之际,是人心神最松懈的时候, 铜鞮大营中,最后一班巡逻的斥候草草完事。 望楼之上守夜的袁军们打了个哈欠,眼看着一夜平安无事,正畅想着下值之后去哪里潇洒。 隐藏在暗处的暗哨甚至都传出了呼噜声。 他们还以为今夜会像过去的无数个夜晚一样平静。 “呼…” 轻微的吹气声响起,淬了剧毒的吹箭,从竹筒中发射出去,扎在明暗哨岗的脖子上。 箭头的剧毒是采自极南之地的箭毒木,能见血封喉。 岗哨纷纷中毒毙命,汉军的斥候小心翼翼的打开寨门,两万枕戈待旦的汉军,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冲进营寨。马踏连营的轰鸣声,撕破了今晚最后的宁静。 高干躺在雕花大床上,正做着美梦呢。 梦里他带着大军冲进上党城,把马超、张飞打得屁滚尿流,他舅舅袁绍乐得直拍他肩膀,说要把青州也交给他管呢。 正美得冒泡呢,突然“轰”地一声巨响,跟打雷似的,把他从梦里生生拽了出来。 他做梦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来偷袭他的大营。 铜鞮位于并州的腹心之地,并州周边的胡人又被郭图忽悠了去攻打上党。 曹操远在兖州,飞都飞不过来。 长安的汉军,正忙着救援上党。 哪里还有人来偷袭自己? “啥情况?”高干迷迷糊糊爬起来,揉着眼睛往帐外瞅。 天刚蒙蒙亮,天边泛着鱼肚白,可这光线下的景象,直接让他清醒了——远处密密麻麻全是黑影在动,一杆大旗迎着风“哗啦哗啦”飘,上面斗大的“汉”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我艹!”高干的心跳陡然加快,铠甲都顾不上好好穿,趿拉着鞋子就往外冲。 脚刚踏出营帐,就撞见浑身是血的亲兵连滚带爬地扑过来:“刺史大人!汉军...是汉军杀进来了!” “放屁!”高干一把揪住亲兵衣领,“他们不都在上党城外被十几万胡人围着啃呢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可眼前的火光、喊杀声、惨叫声、马蹄声,还有汉军士兵举着的“汉”字大旗,都在啪啪打他的脸。 他望着漫山遍野的汉军,脑袋里跟一团浆糊似的。 上党那边胡人联军天天攻城,马超和张飞被围得水泄不通,按常理说,刘浪就算是个不通军事的小白,也该先去救上党啊! 怎么就偏偏绕了个大弯,跑来端他的铜鞮大营? 他怎么能知道,刘浪既想要上党,还想留下胡人联军,又想要太原,如果情况允许,还想要整个并州呢! 汉军在大营中,四处撒欢放火,追杀袁军的士兵。 能调动这么多汉军的,不用想,肯定是朝廷新封的大将军——刘浪。 “刘浪这厮疯了吧?”高干气得直跺脚,佩剑在腰间晃得叮当响。 他回头看看自己的营寨,望楼、箭塔倒是还立着,可巡逻的斥候早没了踪影,拒马桩子被汉军掀得东倒西歪。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精心布置的防线,咋就跟纸糊的似的,说破就破了? 可他也不想想,大军久居腹地,承平日久,向来无事。 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懈怠,上行下效,底层的军士就更懈怠了。 更何况刘浪以有心算无心,别说小小的高干了,曹操又如何?还不是被刘浪安排的明明白白。 这会儿汉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活捉高干”的吼声震天响。 高干咬咬牙,握紧佩剑,可心里头已经开始打鼓——完犊子,这次怕是踢到铁板上了! 正想要整军与刘浪厮杀,突然瞥见自家军中的两员悍将,联手之下,都被刘浪一合挑飞了。 他认得这两员猛将,他俩可不是一般人。 乃是刀王蔡阳的族侄蔡坤、蔡徐兄弟俩。 蔡阳是虽然是曹操的部将,可世家大族,为了避免站队错误,都秉承着不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四处下注的比比皆是。 最出名的就是诸葛家,三兄弟各自投靠魏蜀吴三家势力,最后还都身居高位。 自两年半前,蔡徐、蔡坤两兄弟投军以来,在军中向无对手。 军中传闻,他们兄弟二人联手,就连河北四庭柱,单挑之下,也要避其锋芒。 可就是这样的两个猛将兄,他亲眼看到,被刘浪一枪一个,挑飞出去三丈远,随后被接踵而至的马蹄踏成肉泥。 眼看着刘浪挥舞着长枪,血迹斑斑的向他冲来。 高干顿时打了个冷战,想要指挥大军反攻的心思立马抛到了脑后。 “给我挡住,挡住!” 高干大吼一声,让身边的亲卫帮他挡住刘浪,自己躲过一匹马,扬鞭就走。 “休要走了高干,快追…” 刘浪看的清楚,本想直取高干,奈何被高干的亲卫拼死拦住,只好放声大吼。 刘浪身边的亲卫也跟着一起喊:“休要走了高干……” 此时天已经放亮,袁军也看到突袭大营的敌军没有自家的兵力多,在一些中低层将领的指挥下,袁军渐渐有了一些成组织的抵抗,许多逃跑的袁军也反身回来,跟着一起围攻汉军。 局势朝着不利汉军的方向发展,如果照这样下去,说不定袁军还真能凭借人数优势,扳回这一局。 谁知道高干竟然被刘浪吓的夺路而逃。 这一逃不要紧,要是晚上还好,大家只能听到,却看不到。 可现在天已经亮了。 天亮本来对袁军有利,可此时却是塞翁失马了。 高干一逃,刘浪一喊,顿时吸引了周边交战双方的视线。 都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高干逃了不要紧,可坑苦了手下的将校了。 本来袁军都快反败为胜了,结果主将带头逃跑了。 你主将都跑了,那不是说明这场战事赢不了? 既然赢不了,那还不赶紧逃命,等啥呢? 袁军的小兵们齐齐发一声喊,也跟着逃了。 任凭那些将领们怎么呼喊也不济事。 兵败如山倒! 你就是孙武复生,白起在世,也回天无力。 第227章 高干被俘 高干这一撒丫子,可坑苦了自己人。麾下的十万大军全都拉稀摆带,跟着他一起撒丫子了。 这会儿高干正骑在马上,一个劲的鞭打胯下的战马,唯恐跑的慢了。 可怜的高干,出身名门,打小做事,就讲究一个四平八稳。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这么策马狂奔过,感觉屁股都快被颠成八瓣了。 他回头瞅见汉军那黑压压的一片,头皮“嗡”地一下就炸了——刘浪那厮挺着长枪头,就像催命的阎王爷一样,死死的咬着他不放。 刘浪后面,还跟着一群密密麻麻的骑兵,乌泱乌泱的跟苍蝇似的。 再扭头看看身边,平日里在他面前吹嘘自己如何如何了得的将领们,这会儿脸色比死了老爹还难看,一个两个的板着脸,只顾着打马狂奔,生怕被高干点名,被派去拦截刘浪。 你老大都逃跑了,还想要下面人帮你顶住,怎么可能呢? 一个月就那么点俸禄,玩什么命啊? 下面的小兵们就跟多米诺骨牌似的,根本顾得上什么军令,直接掉头跟着撒丫子。 十万大军就这么稀里哗啦地溃败了。 漫山遍野全是撒丫子狂奔的人,兵器铠甲,粮草辎重被扔的满地都是。 有人鞋子跑掉了也不敢回头捡,光着脚在碎石子地上跑得直冒血。 有人被绊倒了,后面的人看也不看,直接就踩着肩膀脑袋跨过去,哭喊声响成一片。 更离谱的是,不知道谁喊了句“山里安全”,一大帮子人跟疯了似的往山林里扎。 刘浪大手一挥:“传令下去,不要追那些虾米!” 士兵们都纳闷儿,放着这么多漏网之鱼不抓? 这些可都是精壮的汉子,抓回去来一波洗脑教育,立马就能转化为朝廷的精兵。 刘浪把长枪往上一举,咧嘴笑道:“只要逮住了高干,抵得上这十万精兵。” 高干可是并州刺史,只要抓了他,就可以利用他赚开晋阳的大门,太原唾手可得,晋中五郡,传檄可定。 想想晋中五郡的人口、资源,岂是眼前区区十万大军能比的? 再说了,这个时期的山林,可不比后世那么温柔,山高树密,不知道里面隐藏了多少毒虫猛兽,没有当地的猎人指引,贸然进了山,就跟找死没啥区别。 有了这来自大自然的馈赠,今年山里的动植物们,都能过个肥年了。 再说高干,马都快累得口吐白沫了,嗓子眼儿干得直冒火。 他回头瞅瞅,汉军的马蹄子扬起的尘土就跟黑云似的。 刘浪的声音还时不时飘过来:“高干!速速下马投降!” 他咬咬牙,解开自己身上的盔甲,丢掉自己的头盔,一一摔在地上,这会儿也顾不上什么狼狈不狼狈了,只求能减轻一些负担,让马儿跑得再快些。 高干这会儿感觉不止屁股快要碎成八瓣,就连自己的肠子都快要颠出来了。 身体被颠的东倒西歪,屁股跟马背疯狂“打架”,手心里也全是汗,死死攥着缰绳。 抽空回头一瞧,刘浪骑着的骊龙可是能够日行千里的宝马,此时跑起来就跟一阵风似的,越追越近。 再瞅瞅自己胯下这匹马——好家伙,这是刚才从一个小兵手里硬抢过来的普通货,喘得跟拉风箱似的,四个蹄子都快抬不起来了。 “这破马!早知道就该把我的乌云踏雪带出来!”高干气得直拍马背,可那马压根不给他面子,不但没有加速,速度反而又降下来几分。 并州临近草原,本身就盛产战马,而高干身为并州刺史,根本不缺好马。 他的坐骑,就是他花费重金从草原上买来的一匹宝马。 那可是一等一的好马,通体乌黑,没有一丝杂毛,只有四个蹄子洁白如玉,远远看去,就像一匹踩在雪地上的黑马。 所以这马有个名字,叫乌云踏雪。 此马不但能日行千里,冲锋陷阵也是一把好手,战阵之上,甚至会主动去咬敌人的战马,帮助主人作战。 可惜方才逃的太快,根本没机会骑走,只能随便抢了一匹普通的战马。 本来以为有十万大军阻拦,刘浪会去抓俘虏,自己可以趁机逃跑,谁知道刘浪那厮就认定了自己,压根没去抓那些败兵。 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刘浪率领着骑兵,像海浪一样压过来。 更要命的是,刘浪麾下的大军,都是一人配两匹马,跑一段路就“嗖”地换一匹,跟接力赛似的。 高干这边呢,马越跑越虚,他自己也累得眼冒金星,嗓子干得能冒火。 刚才经过的路边倒是有条小河,可他哪敢停下来喝水啊? 后面追兵的马蹄声就跟催命符似的,一下一下砸在他心头上。 跑着跑着,高干瞧见转弯处前面有几条岔道,心里头一喜,寻思着随便挑一个岔道走,后面的追兵也看不到自己选择了那条岔道,这次兴许能逃过一劫。 谁知他刚想拐弯,突然“嗖”地一支箭擦着他耳朵飞过去,把头发都削掉一撮。 “高干!别做无用功了!”刘浪的声音像炸雷似的在身后响起:“乖乖下马受降,我可留你一条性命,再要负隅顽抗,下一箭就要射你的脑袋了!” 高干哪肯认输啊?他咬着牙,又结结实实的给马屁股抽了一鞭子。 可那马实在撑不住了,前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直接把他甩了出去。 高干摔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身体在地上磕得生疼,正想要爬起来,就看见刘浪骑着骊龙,稳稳当当地停在他面前。 骊龙打了个响鼻,围着高干转了一圈,马尾巴一扫,差点抽在高干脸上。 “高刺史,跑啊,怎么不跑了?” 刘浪居高临下,手里的长枪还带着血痕,只有枪刃明亮如雪,在晨光里微微泛着寒光。 高干抬头看着四周围上来的汉军,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再瞅瞅自己这副狼狈相,身边的将士早就在路上跑散了,一个能指望的也没有,心里头那叫一个绝望。 完犊子喽,这回是真栽了! 第228章 轻取太原 如果说并州刺史核心是太原,那太原的精华就是晋阳。 作为太原郡的郡治,晋阳的历史悠久,始于春秋,兴于战国,盛于大唐。 春秋之时,当时的中原霸主晋国,在汾河晋水之畔建城,‘以山南水北为阳’来命名,名曰:晋阳。 而后战国之时,三家分晋,晋阳为赵国之首都。 及至后来唐高祖李渊为太原留守,据太原而起兵反隋,一举建立大唐盛世,晋阳便成了大唐的龙兴之地。 晋阳龙盘虎踞,地理位置优越,位于黄士高原东侧,地势高于两河之地,可以居高临下,俯瞰中原。 东有太行山脉为天险,西有吕梁山、汾河为依靠,北接胡人,有阴山为屏障,只有雁门关可出入太原,南边还有中条山为固。 古人赞曰:正是控带山河踞天下之肩背,为河东之根本,诚古今必争之地。 …… 这日的晋阳城热得跟蒸笼似的,大毒的太阳把城门口的青石板晒得直冒热气。 守城门的兵丁们早没了平日里的威风,也顾不得去祸害进出的行人,一个个瘫在城墙根的阴影地里乘凉。 有的枕着长矛打盹,有的解开衣襟扇风,就连最爱卡着行人要好处费的城门官,这会儿也躲在屋檐下,捧着个硕大的寒瓜啃得汁水横流。 晋阳城的城门大敞四开,进出的老百姓连眼皮子都不用抬,直接就往里走。 许多的商队行商,为了避免被吃拿卡要,专门挑选这个时间进出城门。 突然,远处传来整齐有序的“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扬起一片尘土,地上也传来一阵轻微的抖动。 城门官刚把最后一片寒瓜塞进嘴里,就被这声音惊得一激灵。 抬头一瞧,好家伙,黄腾腾的尘土里,一面绣着“高”字的大旗忽隐忽现。 “坏了坏了!”他抹了把嘴边的寒瓜汁,鞋都没穿好就跳起来:“都他妈别睡了!赶紧给我起来,刺史大人回城了,不想死的,都给我赶紧回来列队!” 那些瘫在地上的门丁们,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有的头盔都戴歪了,有的长枪还拿反了,还有的跑掉了一只靴子,在城门官的呵斥下,终于慌慌张张的在城门口站成歪七扭八的一排。 还没等他们站稳,一阵旋风似的马蹄声就卷了过来。 三千骑兵个个披着锃亮的铁甲,杀气腾腾地冲进城门。 城门官揉了揉眼睛,越看越纳闷。 这些骑兵的打扮看着咋这么怪?头盔样式、铠甲纹路,跟之前高干的亲兵完全不一样。 可打头那骑马上的人,穿着刺史的红袍,身后还飘着“高”字大旗,要说不是高干吧,又实在不像。 他挠着脑袋嘟囔:“真他娘的邪了门了,刺史大人啥时候换亲兵了?这些人看着可眼生得很呐” 打破他的脑袋,他也想不到,马背上穿着刺史官服的刺史大人“高干”,此刻正被刘浪的人用钢刀抵在腰子上呢。 他要是敢有任何一点小动作,立马就能给他做个嘎腰子手术,而且是全程无麻的。 以现在的医疗水平,这个手术做了之后,基本上死定了,谁来也救不活了。 话说刘浪刚刚逮住高干那会儿,高干脖子一梗,说话硬气得很:“想让我当带路党?做梦!要杀要剐随你便!” 刘浪也不跟他废话,冲着旁边使了个眼色。 俩骑兵“噌”地就冲上来,明晃晃的钢刀往高干脖子上一架,稍微一用力,血珠子立马就冒出来了。 “最后问你一次,带不带路?”刘浪的声音冷得像冰。 高干看着刀刃上的寒光,再瞅瞅周围虎视眈眈的汉军,心里头直发毛。 脖子上的血顺着衣领往下淌,黏糊糊的。 他咬了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俩字:“迁马来!” 就这样,刘浪给高干换上官服,让他骑着高头大马,前头打着“高”字大旗,三千骑兵护在两边,在前头开路,一路飞奔向晋阳,剩下的一万多人则是远远的跟着,看起来就像是他的后军一般。 一路上,但凡遇到关卡、城池,守兵们远远瞧见刺史将旗,谁也没敢多问,一律直接放行。 等进了晋阳,刘浪逼着高干把太原各县的守城官吏全召到刺史衙门,然后全都关押在刺史衙门的大牢里,准备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行发落。 手下建议把他们全都干掉以绝后患,可这里面可有不少有才之人,只让他们做个小小的县令、县尉等职,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如今关中千头万绪,百废待兴,奈何能够治理郡县的人才实在太少,到处都在缺人,刘备已经向刘浪抱怨过好几次了。 他还想着看能否招揽几个人才,为刘备分担一点压力,所以就驳回了手下的请求。 而后他一把抢过高干怀里的刺史大印,让随军的文书模仿高干的笔迹,当场就写公文。 把刺史大印盖在这些公文上,看着跟真的一样。 刘浪挑了几个机灵的手下,让他们拿着公文,大摇大摆地去接管太原各县。 因为高干把各县的长官都诓到晋阳看押起来了,各县剩下的那些守城的,都是些小喽啰。 这些人一看盖着刺史大印的公文,压根没敢怀疑,屁颠屁颠就把城门钥匙交出去了。 就这么着,刘浪没费一兵一卒,轻轻松松就把太原各县全收入囊中! 太原一下,就等于握住了并州的命脉,其余的西河、上郡、雁门等郡,一纸檄文,应声而降。 刘浪本来都做好最后的打算,如果其余几郡不投降的话,只拿下一个太原郡,也算是达成了此次出兵的小目标。 但他显然低估了此时长安朝廷的影响力。 汉室江山四百年基业,自然有一大批的拥趸,只是在此之前,汉室颓微,不是一州一郡之地,能够拯救的,为了明哲保身,即便是对汉室还有希望的人,也只得把内心的想法压在心底。 可此时刘浪占据关中,北据凉州,正在向南图谋益州,汉室复兴之象已经初现端倪,那些原本就心向汉室之人,改变站队不要太容易。 一时之间,并州各郡,争相改旗易帜,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唯有雁门以北,云中、定襄、五原、朔方等四郡,处于胡人治下,压根就不给刘浪面子,没有半点要开城投降的意思。 第229章 未命名草稿 太原的北大门就是雁门郡,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雁门关就在雁门郡。 雁门郡再往北,依次排开是晋阳五郡中的其余四郡,紧挨着雁门的定襄郡,定襄往西分别是云中、五原、朔方。 名震天下的温侯吕布就是并州五原人。 四郡一字排开,紧紧相依,本来是并州对抗北方草原的第一道防线,可自从董卓乱政以来,汉室颓微,实力急转直下,这四郡渐渐被南匈奴和乌桓占领。 占据四郡之后,胡人欲壑难填,继续南下侵蚀西河、上郡,好在雁门郡有雁门关阻挡,否则雁门、太原二郡也难逃胡人侵扰。 刚刚打下太原郡的时候,刘浪想的是拿下太原后,就立刻发兵上党,去掏胡人联军的菊花,从背后给胡人联军来个狠的。 按他原本的打算,等把太原郡安安稳稳的抓在手里后,就带着大军风风火火南下,给那些在上党城外咋呼的胡人来个"掏肛暴击",配合先前的赵云,和城内的张飞马超,把这些胡人尽数全歼在上党城下。 可现在刘浪反而不急着南下了。 眼瞅着马超、张飞仗着坚城之利,杀得胡人屁滚尿流。 赵云又带着援军及时赶到,三位五虎上将往那儿一站,好家伙,跟三座活阎王似的! 刘浪掰着手指头一合计,心里顿时踏实了:就这仨猛人守上党,城墙怕是比铁打的还结实! 胡人想啃下来?做梦去吧。 想后来的初汉中之战,皇叔刘备打曹操,也不过出动了四位五虎上将,如今有三员五虎上将齐聚上党,对付一个小小的胡人,那是杀鸡用牛刀了。 既然雁门、西河、上郡已经传檄而定,他正好趁此机会,反其道而行之,北上雁门,出关去掏胡人的老巢。 如今四郡胡人精锐尽出,正是个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看看周边局势,更是让刘浪眼睛放光。 雁门、西河、上郡的官吏们,捧着盖着假刺史大印的公文,二话不说就改旗易帜了。 这几个郡,可都是胡人回家的必经之路,现在全成了刘浪系在他们脖子上的夺命绞索。 更妙的是啥? 北边定襄、云中、五原、朔方四郡的胡人精锐,全跟着联军去围攻上党了,老家就剩些老弱病残在守家,这不是明摆着送机会吗? 老话怎么说来着?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传令下去!大军暂停南下,留在太原修整修整。” 刘浪在中军大帐一拍桌子,把底下将领们吓得一激灵。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以为听错了:上党还在火坑里熬着呢,不救了? 刘浪嘿嘿一笑,抄起一根竹竿戳着地图:“来来来,你们瞅瞅!” 竹竿尖狠狠点在北边四郡:“这些胡人把家底全押在上党了,老窝空虚得跟纸糊的似的!咱们正好反其道而行之,北上直捣黄龙,给他们来个釜底抽薪。” 刘浪的眼睛瞪得溜圆,就像是头发现了猎物的饿狼:“他们如今被咱们拖在上党,根本回不来,就算想回来,如今退路也全在咱们手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咱们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帐篷,抢了他们的牛羊,哼哼,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有将领挠着头嘀咕:“可万一胡人回援” 刘浪大手一挥,竹竿指着地图,直接打断道:“你他娘的给老子看清楚、看清楚,太原、西河、上郡全在咱手里,他们想从这里回去?除非他们长翅膀飞过去!” “那要是胡人绕路呢?” 刘浪又指着东边地图:“绕路?最近的道路就是走冀州,可袁绍那厮能让十几万胡人借道?做梦!冀州可是袁绍的老巢,以胡人的秉性,从冀州转一圈,整个冀州还能剩下什么? 再说绕道司隶、凉州?绕那么大一圈,等回到并州,黄花菜都凉了,再说司隶和凉州,那可是咱们的老巢,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呢!" 众人再无异议。 毕竟,当年孙膑的围魏救赵,也是这么干的,没毛病。 说干就干! 刘浪下令全军在太原郡修整,顺便当起了‘大管家’。 他派人把西河、上郡、雁门的兵马军械、粮草辎重全拢到一块儿,就连犄角旮旯的军械库都被翻了个遍。 您还别说,别看高干之前带走不少兵马,各郡剩下的家底也相当厚实——足足三万多号人,粮草堆得跟小山似的,军械更是多的数不胜数。 更令人惊喜的是,自打铜鞮大营被刘浪端了,那些逃慌不择路,钻进深山老林的溃兵们,竟然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不少。 刘浪在各郡设置了收容站,专门用来收拢溃兵,只要是溃兵,来者不拒! 短短几天,又收拢了两万多人。 这些散兵游勇本来吓破了胆,结果进了刘浪的军营,酒肉管够,还发新的铠甲军械,并且跟他们保证,只要立功,绝对跟原来的汉军一视同仁,通通重赏,绝不贪墨军功粮饷。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普通人投军,不就是混口饭吃嘛?只要有人发粮饷,能吃饱肚子,跟谁混不是混。 再说还答应有功必赏,这样的好事,上哪找去? 溃兵们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嗷嗷叫着要立功。 终于等到个天清气爽的好日子,刘浪站在点兵台上,五万大军整整齐齐列阵。 刘浪带来的两万大军,留下一万,用来弹压雁门和太原,这可是刘浪的退路,万万不容有失。 另外的一万大军,加上从并州各郡以及溃兵中精挑细选的四万大军,合共五万。 剩余的两万人,被刘浪命令守住西河上郡,用来截断胡人的后路。 晋阳城南校场之上,玄色战旗猎猎作响,五万精锐将士甲胄森然,列阵如林。 刘浪身披玄铁重铠,腰悬横刀,立于点将台的高台之上。 三通鼓罢,声震云霄。刘浪缓步上前,振臂高呼:“诸位将士!胡人犯我疆土,扰我百姓,此仇不报,誓不罢休!今我军三路虎将固守上党,固若金汤;而贼寇老巢空虚,正是天赐良机!吾等当挥师北上,直捣黄龙,让胡虏知道,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 将士们群情激昂,齐声呐喊:“诛灭胡虏!诛灭胡虏!” 声浪直冲云霄,惊得远处山林中的飞鸟四散而逃。一时间,校场之上士气如虹,杀意凛然。 要说汉朝时候的汉人,一听说北上打胡人,那就像后世的国人,对阵小日子一样,自动激发身体内的遗传血脉。 随着刘浪一声令下,大军开始有序开拔。 前锋骑兵两千人一马当先,马蹄声碎玉裂金,随后是一万披甲步兵,手持长戈大戟,步伐整齐划一。 中军之中,刘浪亲自率领两万精锐的弓弩手和器械兵。 此去攻打定襄四郡,虽是胡人的地盘,可也是要攻城的,弓弩手和器械兵可少不了。 剩下两万精锐骑兵,分在左右两翼,护持中军左右,以防胡人骑兵冲击中军步兵。 大军沿着浊漳河蜿蜒北上,犹如一条黑色巨龙。 浊漳河水在马蹄声中激荡翻涌,两岸草木皆兵。 所过之处,听说大军北上攻打胡人,早就受够胡人侵扰之苦的百姓们,纷纷箪食壶浆,夹道相迎。 有老者颤巍巍献上美酒,刘浪下马接过,一饮而尽,朗声道:“待我军凯旋之日,定与父老乡亲痛饮庆功!” 时值盛夏,烈日当空。 但将士们斗志昂扬,无人懈怠。 行至险要处,刘浪必亲自勘察地形,部署防务;每到宿营之时,又会巡视各营,慰问士卒。 在他的带领下,五万大军纪律严明,秋毫无犯。 一路上,探马飞报不断。 刘浪根据情报,不断调整行军路线和作战部署。 他深知,此次奇袭,贵在一个"奇"字。必须赶在胡人察觉之前,抵达其腹地,方能一战功成。 随着大军逐渐逼近雁门关,气氛也愈发紧张。 远处的关城巍峨耸立,城墙之上旌旗飘扬。 刘浪勒住战马,遥望雁门关,心中已然有了全盘计划。 他明白,过了此关,便是胡人盘踞的四郡之地。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夜色渐浓,大军在雁门关内安营扎寨。 刘浪召集众将,在中军大帐召开战前会议。 灯火摇曳中,他展开地图,详细部署作战方案。 经过伐蜀失利,刘浪显得更加成熟了。 军国大事,事关国家命运,由不得半点差错。 每一个细节,每一处关节,都经过反复推敲。 众将听后,无不心悦诚服,摩拳擦掌,只待明日破晓,出关杀敌。 是夜,雁门关内,五万大军枕戈待旦。 第230章 克定三郡 战国之时,赵武灵王胡服骑射,赵国国力大增,一举扫平了林胡、楼凡等胡人部落。 为了稳固新占领的地盘,赵武灵王修建长城关隘,迁民移边,增设雁门、云中、代郡。 号称‘九赛第一关’的雁门关,就在雁门郡。 一座雁门关,半部华夏史。 雁门关北依雁北高原,南屏忻定盆地,群峰挺拔,依山傍险。自建成之日起,就是镇守边关的咽喉之地,其后两千年,更是成为中原抵御北方胡人南下的天堑。 战国名将李牧就经常活跃在雁门关抗击匈奴的第一线。 西汉的李广就是雁门太守,依靠雁门关抵御匈奴多年。而后卫青、霍去病也多次从雁门出兵,北上讨伐匈奴。 后来雁门关更是成为宋辽相峙的主战场,杨家将的故事大多发生在雁门关。 还有金庸《天龙八部》中,影响了乔峰一生的雁门关之战。 今日,雁门关,又要抒写新的历史。 …… 雁门关的校场之上,玄色大纛迎风招展。 硕大的‘刘’字金纹在烈日下熠熠生辉。 五万将士身披玄甲,列阵如林,长枪如林密匝匝直指苍穹,铁甲寒光映照着将士们坚毅的面庞。 今日出了雁门关,四周就都是敌人,刘浪要做最后的战前动员。 即便此时烈日当空,他依旧身着玄铁重铠,头戴钢盔,腰间横刀,登上三丈高台。 声若洪钟:“诸位!昔日我大汉铁骑纵横漠北,封狼居胥。后胡人趁汉室衰微,蚕食四郡沃土,屠戮我同胞! 以至于今日胡人竟敢精锐尽出,围我上党。然上党城有马超、张飞、赵云三员虎将固守,固若金汤;胡虏老巢却空虚如筛!此天赐良机,吾等当踏破胡尘,复我汉家故土!" 随着三通战鼓震天响起,五万大军如黑色洪流,沿着雁门关古道浩荡北进。前锋两千轻骑,如离弦之箭疾驰开路;八千步兵手持丈八长戈紧随其后,步伐整齐划一,每一步都似要踏碎大地。 刘浪亲率的两万精锐弓弩手、器械兵居中,推着投石机、床弩、大车等重型装备,以做攻城之用。 两翼则是上万的精锐铁骑,战马昂首嘶鸣,马蹄声如闷雷滚动,护持大军两翼,以防敌人冲击步兵军阵。 雁门关巍峨耸立,关楼之上"汉"字大旗猎猎作响。 刘浪驻马关前,遥望关外茫茫草原,对众将道:“过此关,便是胡虏盘踞的四郡之地。我军务必速战速决,趁其主力未返,一举收复失地!” 言罢,大手一挥,大军鱼贯出关,向着胡人腹地迅猛突进。 塞外草原,狂风呼啸。汉军所到之处,烟尘蔽日。 探马飞报不断传来,刘浪依据情报,精准调整行军路线。 他深知,此战贵在一个‘快’字,必须抢在胡人察觉之前,对四郡发起突袭。 当汉军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定襄郡城下时,守城的胡人守军惊慌失措,压根没机会组织起像样的抵抗,瞬间便在汉军的强弩和投石机的强大攻势下土崩瓦解。 首战告捷,汉军士气大振。 眼看胡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奇袭效果如此之好。 兵贵神速之下,刘浪决定分兵两路。 一路直取云中郡,一路由自己亲自统领,绕过云中,奔袭五原郡。 在此之前,胡人被汉人按在地上暴打了几百年,又不善于守城,主力也不在城中。而且定襄郡又在一日之间,就被汉军攻克。 在这么多层“buff”的叠加之下,与定襄郡接壤的云中郡,守将听闻汉军来势汹汹,竟直接弃城而逃,汉军不费一兵一卒便收复此城。 而五原郡之战则异常惨烈。 五原郡为南匈奴的所占,南匈奴汉化日久,仗着从汉人手中学了点守城的皮毛,意图凭借坚固城墙负隅顽抗。 刘浪哪能惯着他们? 三万汉军旌旗蔽空,戈矛如林,直接将这座胡汉交锋的边陲重镇围得水泄不通。 五原城头,匈奴左贤王刘豹亲自坐镇,他率领族中仅剩的万余精兵据守城墙,一面征召族中的青壮一同守城,一面派人飞马前去上党求援。 城头上滚木礌石、沸油箭矢早已备妥,城垛间密密麻麻的皮盾后,藏着无数张紧绷的角弓。 “汉人想夺回五原郡?除非踏过我们的尸体!”刘豹的咆哮在城头回荡,激起匈奴人此起彼伏的狼嚎般的呐喊。 刘浪望着城头叫嚣的胡人,神色冷峻如铁。 五原作为河套平原的咽喉要地,是胡人控制朔方等郡的核心据点,此番若不能速战速决,一旦胡人援军赶到,只怕局势将急转直下。 刘豹同样意识到了这点,才会选择死守五原。 “传令下去,床弩、投石机就位!” 随着将旗挥动,三百架床弩发出令人牙酸的绞弦声,巨大的箭矢如黑色流星划破天际,重重钉入夯土城墙;五十余座投石机同步轰鸣,磨盘大的石弹呼啸着砸向城头,烟尘腾起处,匈奴士卒的惨叫与砖石崩裂声交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然而胡人早有防备,在城墙内侧搭设的木盾拒马,减缓了石弹的冲击,躲在城头待命的守军迅速填补缺口,密集的箭雨如蝗群般倾泻而下。 发起冲锋的汉军前锋,顿时被射得千疮百孔,第一轮攻城便折损数百人。 刘浪见状,当即调整战术:“弓弩手压制城头的弓箭手,步卒结盾阵掩护冲车云梯前进。” 三千盾牌手组成铁墙,掩护着冲车和云梯一寸寸向城门逼近。 双方在城头展开激烈的厮杀。 战至黄昏,胡人滚木擂石用尽,汉军拼死在城墙撕开数道缺口,但却遭遇胡人敢死队的疯狂反扑。 刘豹亲率精锐铁骑从侧门杀出,企图冲乱汉军阵脚。 刘浪目光如炬,大喝:“诸位随我破敌!”他一马当先,长枪突刺,寒光闪过处,匈奴骑兵人仰马翻。 一万骑兵紧随其后,长枪如林,与胡人铁骑展开惨烈肉搏。 鲜血浸透了黄沙,残阳将战场染成暗红。 刘豹突袭不成,退回城中,依旧坚守待援。 入夜,刘浪召集众将商议破敌之策。 并州降将张钰献上计策:“大将军,五原北城门处临近黄河,可趁夜派遣精锐潜水凿穿水闸,引黄河之水倒灌入城,则城必破也。” 刘浪当机立断,挑选三百善水士卒,携带利刃绳索,借着夜色掩护潜入河道。 四更时分,轰隆巨响传来,黄河水如猛兽般涌入北城,城内顿时大乱。 黎明破晓,汉军发起总攻,刘浪亲自擂鼓,三万将士如潮水般涌向城头。 刘豹虽拼死抵抗,却已回天乏术。 当汉军的玄色战旗插上五原城头时,刘豹自刎而亡。 硝烟散尽,刘浪望着满目疮痍的城池,下令:“安抚城中汉人百姓,修缮城防,此乃我大汉故土,不容胡人再犯!” 少顷,传令兵来报:“大将军,胡人残暴,城中除了左贤王刘豹的一名侍妾,已无我汉家百姓……” “什么?” 刘浪勃然大怒:“胡人如此残杀我等汉家百姓,其罪当诛,传令下去,城中胡人通通斩杀,一个不留。” “喏。” 传令兵正要转身离去,刘浪又喝止了他: “且慢,云中、定襄二郡初定,朔方尚在敌手,此事一定要谨慎,万万不可走漏了风声。等到我等拿下朔方后,再来处理他们。” 云中和定襄两郡,虽然也被胡人占据,可城中尚有一些被掠来的汉家百姓生存,只是地位不高,生存艰难。 唯独这五原郡,不但反抗最为激烈,破城付出的代价最大,而且城中更无一个汉家百姓。 可想而知,那些历年来被劫掠到此的百姓都哪去了? 这让攻城的汉军全都怒火中烧。 刘浪深知堵不如疏,所以才下令大军屠城。 一来是为百姓报仇,二来是让麾下士兵发泄一下心中的暴戾之气。 戾气太大会伤身啊! 但考虑到其余几郡的情况,所以才特别交代传令兵,一定要谨慎行事,免得传出去,再生波澜。 传令兵领命而去,不一会,又带回来一个相貌清丽,神情冷淡的女子。 “这是何人?” “大将军,此女自称是蔡中朗之女蔡琰。” “哦?” 刘浪一听是传闻中的蔡文姬,当即挺身而起:“夫人当真是蔡中朗之女?” 第231章 呼厨泉的决定 历史上,蔡文姬早就被掠到胡地了,一直到建安十一年,才被曹操用金银玉器换回来,现在倒是提前几年被救回来了。 “夫人,大军尚有战事,而夫人一女流之辈,不便与大军同行,我可派人护送夫人回雁门郡,等我大军回转长安之时,夫人可随军一同回长安,可否?” 蔡文姬略略施礼:“一切都由将军安排,妾身只要能回故土便可。” “好,既如此,我便派亲卫先护送夫人回雁门。”说完,刘浪对帐外喊道:“刘礼。” 走进来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大将军。” “你率一队人马,护送夫人先回雁门,在那等候本将军。” “喏!” 蔡文姬又深施一礼,向刘浪道谢,而后跟随刘礼回返雁门。 至于她跟刘豹的两个儿子… 别瞎说! 她什么时候跟刘豹生了两个儿子? 证据呢? 谁见过了? …… 五原既破,云中已降,晋阳五郡便只剩下最后的朔方郡。 筑城之时,因其地理位置正位于西汉国都长安城的正北方,因此取《诗经》中“城彼朔方”之意,命名为朔方郡。 朔方是匈奴人占据最久的郡县,也是南匈奴的大后方。 刘豹在五原拼死一战,并非没有作用,他起码为朔方郡争取了十几日的时间。 但是草原上的规矩,一向是弱肉强食,强者独占一切,弱者只能捡拾一些残渣勉强生存。 朔方郡虽然是匈奴人的大后方,可却非常残破,与五原、云中这样富庶的郡县比起来,如同云泥之别。 所以匈奴族中的精壮青年大多都迁居五原云中各郡,朔方郡留存的胡人,基本上都是些老弱病残。 人口虽众,还有刘豹争取到的时间,但战力却实在不敢恭维。 上天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汉人年老体衰之后,提不动刀,穿不动铠甲。 胡人同样如此,年老的胡人骑不了马,开不了弓。 这样的人,在草原上,是没有资格占据资源丰硕的富足之地,只能在贫瘠的地方慢慢等死。 汉军抵达朔方的时候,城头之上一排老头,顶着花白的须发,大热的天,还依旧穿着脏乱的皮袍。 一排排老头们中间,间杂着一些缺胳膊断腿的胡人青壮,这些都是在战争中侥幸存活下来的残疾士兵,也被一起征召来守城。 面对这样一群老弱病残,汉军只是一个冲锋,就拿下了朔方。 历经月余浴血奋战,定襄、云中、五原、朔方四郡尽数收复。 刘浪这才有空料理各郡的胡人,五万大军一路横推,三郡残余的胡人大多被杀,只有少数得以逃出生天。 这些逃到草原上的胡人,把汉军的强大和残暴传了出去。 北方草原上的胡人部落,再一次想起当初被汉军支配的恐惧。 以至于靠近阴山的胡人部落,为了躲避有可能到来的汉军,被迫更北方迁徙。 清理了三郡胡人之后,刘浪下令从太原各郡抽调精干官吏管理四郡,贴出榜文安抚汉家百姓,重建城防,从并州其余各郡招募流民屯田实边,再从流民中挑选青壮充实军备,守卫各郡。 四郡故土重归于汉! …… 上党 匈奴单于呼厨泉的金顶大帐 一个风尘仆仆的匈奴骑士跪在呼厨泉的面前,声泪俱下、声疾色厉的向匈奴单于哭诉汉军的残暴不仁。 呼厨泉大惊失色:“什么?你说汉军已经攻下了定襄四郡?” 不怪呼厨泉惊慌失措,实在是刘浪的动作太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拿下了四郡。 四郡通往上党的官道大路,都被汉军把守,胡人派出去求援的信使,自然不可能光明正大的从大路走,只能绕行人迹罕至的小路。 这一路上不但要躲避荒野中的狼群猛兽,还要想方设法摆脱汉军斥候的追杀。 能够成功抵达上党的胡人信使,十不存一。 即便到了上党,也还有赵云率领的汉军在外围打游击。 运气不好的,一头扎进汉军的驻地,等出来的时候,头没了。 一个多月过去,最终成功抵达胡人大营的信使,就只有呼厨泉眼前的这一位。 听到信使的哭诉,呼厨泉瘫倒在大帐内,失魂落魄,双目无神的喃喃自语: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四郡不但是三族联军的退路,更是南匈奴的老巢。 跟乌桓和鲜卑不同,三族联军中,只有南匈奴的老巢在并州境内,乌桓在隔壁的幽州代郡一带,鲜卑族更是在阴山以北的大草原上。 只有南匈奴,自从归顺汉朝以后,就在阴山南麓放牧生存,后来更是趁着汉朝虚弱,逐步侵占了朔方、五原等郡。 如今四郡都落入汉军之手,鲜卑乌桓二族尚有退路,可南匈奴已无归处。 “来人,来人。” 呼厨泉大声疾呼道:“快,传我的命令,大军连夜开拔,往常山一带撤退。” 听到呼厨泉单于的命令,匈奴军中的将领权贵们很不理解,纷纷前来大帐,想要呼厨泉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大单于,我们为什么要撤退?” “是啊大单于,即便是要撤退,也应该往太原方向撤退啊。” “对啊对啊,大单于,就算要撤退,也应该从太原西河撤退啊,怎么会退往常山一带呢?” 大家七嘴八舌,吵的呼厨泉一个头两个大。 终于受不了的呼厨泉,猛地拔出弯刀,砍在桌案上:“都给我住嘴。” 胡人向来强者为尊,能当上大单于的人,不一定是最聪明的,但一定是实力最强的。 看到自家的大单于大火,没有哪个头铁的敢再去撩拨单于的怒火。 “我刚刚得到消息,汉军偷袭了太原,并州刺史高干被擒,汉军从太原出兵,如今已经拿下了定襄、云中、五原、朔方四郡,我们……没有家了。 现在军中的三万铁骑,是我们最后的家当,如果我们不能把他们带回草原的话,我们大匈奴将就全完了。” 呼厨泉话一说完,刚刚才安静下来的将领权贵们,又开始七嘴八舌了。 “什么?” “大单于,您不会在开玩笑吧?” “并州刺史高干,可是拥兵十万啊,怎么会那么轻易被人俘虏?” “是啊,大单于,这会不会是汉人的阴谋,他们是故意削弱我们的实力?” “这是从五原杀出来的信使,我认得他,他是左贤王刘豹的亲信,我匈奴中的勇士,是他带来的消息。” 信使再一次控诉了汉军的残暴不仁。 得到证实的权贵们立刻炸开了锅。 “大单于,这可怎么办啊?” “四郡就是咱们的命根子,如今命根子被汉军占去了,咱们该怎么办啊?” “大单于,咱们的家小和牛羊等财产可全在四郡,如今这些都没了,匈奴,没救了啊……” “没有了女人和小孩,匈奴会消亡在草原上的。” ………… “都不要吵了。”关键时刻,还是呼厨泉这个大单于靠的住。 “如今四郡是回不去了,咱们直接绕道冀州,转道幽州,还回大草原去,有这三万精兵在手,路上随便劫掠几个部落,女人、小孩,还有牛羊,都会有的,我们大匈奴——不会消亡。传令下去,立刻拔营,咱们连夜就走。” “大单于,要不要通知乌桓和鲜卑两族?” 呼厨泉瞪着一双牛眼,死死的盯着问话的大聪明:“为什么要通知他们?留着他们帮我们抵挡汉军的追杀不好吗? 再说,我们趁着他们两族的主力不在,后方空虚的时候,劫掠他们部落的牛羊女人,来壮大我大匈奴不好吗?” 胡人本就劫掠成性,素无信义,听到呼厨泉说,失去的一切,都可以通过劫掠盟友失而复得,没有了最初的慌乱,一个个的领命而去。 至于盟友,用得着你的时候,称呼盟友,不挑你理。 用不着你的时候,该叫你什么? 挡箭牌! 加血包! 第232章 单于夜遁逃 第二天一早,乌桓鲜卑二族还没得到太原、定襄等郡被汉军占领的消息,二族的首领像往常一样,到匈奴单于的大帐中商议军情。 乌桓族长雅木茶边走边打着哈欠,嘴里嘟囔着:"昨儿那顿马奶酒喝得头疼,今天说啥也得让单于换羊奶" 刚到大帐门口,雅木茶的皮靴突然刹住了。 往常守卫森严的帐外,此刻空荡荡的,连个站岗的小兵都不见。 牛皮帘子半开着,里头静得瘆人。 “见鬼了?”他揉了揉眼睛,伸手掀开帘子——眼前的景象让他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雕花铜炉里的炭火已经熄灭了,羊皮舆图皱巴巴地扔在地上,酒碗摔得粉碎,连单于心爱的那根镶着宝石的马鞭都丢在角落。 逃命的时候,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是最先被丢弃的。 最离谱的是,本该挤满将领的毡毯上,只剩几团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羊毛绳。 “人呢?我踏马那么大一个营寨的人呢?”雅木茶的吼声震得帐顶的牛皮直颤。 这时,鲜卑首领拓跋宏也匆匆赶来,看到满地狼藉,当场愣住:“昨天晚上喝酒时还热闹得跟集贸市场似的,怎么今天一早就空了?” 两个首领对视一眼,雅木茶的喉结上下滚动,拓跋宏的手不自觉摸向腰间短刀。 草原上的胡人,就和狼一样机警,这突然的变故,一定是出现了什么可怕的危险,才让匈奴人连夜跑路,以至于连营帐都来不及收? “匈奴人连夜逃跑,肯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雅木茶踢开脚边的酒坛,坛子里剩下的奶酒撒在地上,蜿蜒流成诡异的图案。 他蹲下身摸了摸篝火堆,灰烬里还残留着几丝暖意,“火堆尚有余温,他们最多走了三四个时辰!” 拓跋宏的鹰目盯着地上凌乱的马蹄印,神情严肃的道:“看他们留下的痕迹,杂乱无章,但却又没有喧闹之声,肯定是突发情况,让他们不得不偷偷的逃跑,只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匈奴人如此仓狼狈的仓惶逃窜。” 能当上一族首领的,就没有一个是傻子。 匈奴人连夜跑路,却没有通知他们这两个盟友,而且在杂乱无序的跑路中,也没有弄出太大的动静,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匈奴人想要让他们当挡箭牌,来抵挡汉军可能的追杀。 现在匈奴人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逃跑的,都只有一条解释:那就是匈奴人认为他们十几万大军,并不能带给他们足够的安全,他们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所以才会选择出卖盟友,独自逃跑。 想通这一点的拓跋宏,脸色难看的问雅木茶:“呼厨泉并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他肯定是察觉到了危险,能够让我们十几万大军全军覆没的危险,所以才会偷偷跑路,留下我们给他当挡箭牌,我们现在怎么办?” 乌桓和鲜卑虽然不对付,可现在面临未知的灭顶之灾,雅木茶也心情嘲笑拓跋宏。 “夜间行军本就困难,他们又要隐蔽行藏,这么短的时间,即便是骑马,他们也肯定走不远!” 雅木茶一把抢过侍卫手中的马缰,翻身上马:“传令下去,所有人带足干粮,追!追上匈奴人问个清楚!要是敢瞒着我们私通汉军” 他的马鞭狠狠抽在马臀上,惊起一群在营寨周边觅食的乌鸦。 雅木茶话说的好听,什么追上匈奴人问个清楚,无非就是想学匈奴人一样跑路,却又说不出口。 不过拓跋宏不打算揭穿雅木茶,因为他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再要相互拆台,恐怕真的要被留在这上党城外了。 拓跋宏更加直接,他拔出弯刀,跟着下令道:“不管有什么危险,咱们有十万大军在手,还能怕他不成?追上匈奴,先干掉这群背信弃义的家伙,然后咱们再杀个回马枪,拿下上党!” 什么‘杀个回马枪,拿下上党’也是场面话。 逃命呢,开什么玩笑。 马蹄声如闷雷滚过草原,乌桓与鲜卑的骑兵扬起漫天黄尘。 …… 时间往回拨四个时辰 上党郡与常山郡以太行山为天然分界线,上党在太行以西,常山在太行以东。 太行山脚下,三万匈奴铁骑正要沿着太行山脉疾行。 他们的目标正是太行八陉之一的井陉关。 太行八陉之一的井陉关,是勾连两郡的核心通道。 只要趁着现在袁绍还没反应过来,他们突袭井陉关,抢占这个交通要道,就能顺利的抵达常山郡。 常山郡地处平原,一马平川,正适合骑兵千里奔袭,只要进入常山郡,就算是汉军想要追赶,也来不及了。 只要他呼厨泉不作死的去攻打河北的城池,凭借三万铁骑,完全可以实现杀回代郡,劫掠乌桓,壮大自身的战略目标。 北斗七星高,单于夜遁逃。 逃? 逃哪去? 刘浪早就在太行山下,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胡人来钻呢! 回草原的路就两条,胡人要是想逃,首选肯定是常山——代郡这条路线。 另外一条路,要绕行河东郡,经司隶,穿凉州,最后才能绕回草原。 可这条路是汉军的老巢,胡人首领除非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去选择这条路。 所以刘浪早就飞马传令赵云,率麾下三千铁骑,并胡车儿的一万大军,提前一天,在胡人进军的必经之路上埋伏。 呼厨泉自以为跑的快,殊不知这是条不归路。 匈奴人刚离开上党的时候,为避免马蹄声惊动别人,三万骑兵硬是牵着马走了将近两个时辰,等到确定远离了上党,才敢上马狂飙。 胡人常年吃肉,不像汉人有那么多的夜盲症,即便是黑夜行军,走的又是山路,依旧是策马狂奔。 万马奔腾,踏碎了夜的宁静,其中间杂着传来几声人类临死前的凄厉哀嚎。 那是有倒霉蛋跌落马下,被马蹄踏成肉泥前,发出的最后遗言。 没有人怜悯,更没有人去救他。所有人都默默的夹紧了马腹,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步了后尘。 逃命要紧,那些不相干的,管他去死呢! 第233章 南匈奴族灭 借着天上玉盘撒下的月光,匈奴人的大军如一条巨蟒一样,奔行在山脚下。 马蹄声声,惊动了林间夜宿的飞鸟。 极速行进中,呼厨泉大声喝问:“前方到什么地界了?” 身边的侍卫大声回答道:“大单于,转过前方那道山口,就是井陉县了。” “哦?这么说井陉关已经在望了?” “是的,大单于。” “哈哈哈!”呼厨泉大喜过望:“只要过了井陉关,就是一起平川,到那时,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汉军再也不可能追上我们了。” “再传我的命令,大军继续加速前进,我们今晚就要穿过井陉关。” “是!” 军令顺着队伍飞速传递,听说只要过了前面的井陉关,就能摆脱灭顶之灾,匈奴人一时间气势高昂,马鞭挥舞的更急,催促胯下的战马再次提速。 有些疲惫不堪的匈奴士兵猛然爆发出狼嚎般的呐喊。 也有人扯开酒囊灌下最后一口马奶酒,还有有人抽出弯刀在夜空挥舞,金属撞击声混着马蹄声,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关内温暖的毡帐,闻到烤全羊的香气。 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两侧山梁上晃动的黑影。 山口是指连绵的山岭之间,低凹的那一部分。 通常两侧为高地,中间则是一片低洼地带,好似一个有缺口的盆一样。 一般都是因为山脉中被侵蚀,或者是地质运动所形成的天然通道。 井陉县城外,只有一个山口,过了这个山口,只要再走三十里路,就到了井陉县了。 山口无名! 这座无名山口是太行山天然劈开的通道,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凿。 当三万匈奴大军如同黑色洪流般涌入时,月光正好穿透云层,照亮岩壁上斑驳的箭痕刀创,那是大汉将士昔日留下的血泪印记。 不出意外的话,意外发生了。 "咻——啪" 一声尖锐的响箭撕裂夜空,尾端的磷火在空中划出诡异弧线。 呼厨泉的瞳孔骤缩,只见无数黑影从山梁上倾泻而下,碗口粗的滚木裹挟着磨盘大的巨石,在山道上炸出漫天碎石。 前排骑兵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埋进了死亡的石堆。 匈奴大军瞬间乱作一团 “不!”呼厨泉的嘶吼被轰鸣淹没。 两侧山梁突然亮起上万支火把,将整片山谷照得亮如白昼。 汉军将士的玄色铠甲在火光中泛着冷芒,他们手持弓弩,排成密不透风的人墙,如同死神降临人间。 “呼厨泉,你已经穷途末路了!”雄浑的喊声从山顶传来,赵云手持龙胆亮银枪,骑在照夜玉狮子上,身后‘汉’字大旗猎猎作响。 赵云在上党城外,和三族联军打了一个多月的游击战,也和三族联军的首领都打过照面。 此时山口亮如白昼,赵云一眼就看清了人群中的呼厨泉。 “你若是老老实实下马受降,还能留你个全尸!若是顽抗到底,只怕这世上再也没有南匈奴了。” 呼厨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他费尽心思,抛弃盟友,眼看就要逃出生天,却在快要成功的时候,被人一脚踢下深渊,那深深的绝望感,让人生不如死。 接受不了现实的匈奴单于,红着眼睛,挥舞弯刀,发出像受了伤的狼一样的嘶吼:“我不信。我大匈奴的儿郎们,给我冲出一条路。” 绝望的匈奴人疯狂冲向堵塞的山道,有人用弯刀劈砍巨石,火星四溅,有人将绳索抛向礌石堆,试图拖开障碍,给大军开辟出一条道路。 “哼”赵云冷哼一声,手中龙胆亮银枪重重的墩在岩石上,大喝一声:“冥冥顽不灵,给我放箭!” 上万张弓弩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箭雨如同黑色暴雨倾泻而下。 呼厨泉看着身边的亲卫一个个倒下,想起自己抛弃盟友,带着精锐连夜奔逃,最后却亲手将他们送进了坟墓。 终于承受不住打击,仰天喷出一口鲜血,倒栽于马下,没了生息。 而已经陷入疯狂的匈奴人,没有一个注意到他们的单于已经坠马身亡。 依旧狂暴的冲向前方的山道,固执想要冲开一道逃命的缺口。 万马奔腾下下,呼厨泉一如昨夜那些跌落马下的倒霉蛋一样,被踩踏成肉泥。 一代枭雄,穷途末路,却死的如此悄无声息! 随着呼厨泉的消逝,后来祸乱中原的五胡之一南匈奴,也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 上党城外,乌桓族长雅木茶急得直跺脚,鞭子在手里甩得噼啪响:“都给老子麻利点!抓紧时间,不然匈奴人就跑远了!” 鲜卑首领拓跋宏也扯着嗓子催兵,几万骑兵乱糟糟地穿戴铠甲拿起兵器,连帐篷都来不及收拾,就要急匆匆的上马。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身后那扇死守了两个月的上党城门,这会儿正"吱呀吱呀"慢悠悠地开了缝。 门缝里先探出几杆红缨长枪,接着"轰"地一声,城门彻底洞开,两万汉军铁骑像炸开的山洪,卷着漫天黄尘冲了出来! “杀啊——!”领头的马超白袍翻飞,虎头湛金枪往天上一举,胯下的万里起烟云嘶鸣着腾空而起。 他身后的骑兵方阵齐刷刷举起圆盾,刀刃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马蹄声震得地面直哆嗦,就跟打雷似的。 乌桓和鲜卑的士兵正背对着城门忙活呢,突然听见这动静,扭头一看全傻了眼。 有个乌桓小兵手里的水囊"啪嗒"掉在地上:“我滴个长生天老爷啊!城里咋还有这么多骑兵?” 雅木茶和拓跋宏脸色瞬间变得比锅底还黑,手里的弯刀差点都拿不稳。 这两个月他们天天攻城,死伤了几万兄弟,本以为快要攻破上党了,结果这一切都是汉军演出来的,敢情汉军背地里还藏着这么大一支生力军? 他哪里知道,城中这两万铁骑,已经是汉军最后的战力。 两个多月的守城战,原本的五万兵马已经伤亡了一大半,如果他们再继续攻打两个月,上党就真的守不住了。(古时候的攻城战,动辄都是三五个月起步,两个多月已经算少了。) 幸好刘浪动作快,拿下晋阳五郡后,就飞鸽传书给马超(汉朝确实有飞鸽传书),让他们时刻监视城外的动静,一旦情况有异,立马出城拖住胡人联军。 接到刘浪的命令后,马超就召集了城中的可战之兵,时刻关注城外胡人的动静,随时准备出城拖住胡人联军。 终于在今天早上,发现城外匈奴人大营的异常,派出斥候查探后,才知道匈奴人已经跑了,为了避免剩下的两族也跑路,马超当机立断,出城野战。 正好发现乌桓和鲜卑因为收拾行囊,乱作一团,因此失了戒备,正好给了马超突袭的机会。 第234章 盟友就要整整齐齐的 要说这战场,那可真是比六月的天还善变! 前一秒乌桓和鲜卑联军的士兵,还在骂骂咧咧地收拾营帐,想着怎么追上逃跑的匈奴捞点好处。 结果下一秒,上党城门突然打开,马蹄声像炸雷似的滚过来,震得人骨头缝都发颤。 锦马超骑在万里起云烟上,一双好看的眼睛瞪得好似铜铃,真是一点也没有偶像包袱。 他原本只是想出兵缠住胡人联军,不让他们顺利撤军,好给刘浪争取时间。 哪成想居然撞上了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乌桓和鲜卑的营地里乱成一锅粥,有人铠甲还没穿戴整齐,有人还在找弓箭,有人甚至连弯刀都找不到了。 雅木茶和拓跋宏都在扯着嗓子,一个劲的骂娘。 胡人联军的这混乱劲儿,简直就是老天爷把胜利往他手里塞! 天予弗取,必受其咎! 而且马超也清楚,像这样的混乱,持续不了多久。 要是等胡人反应过来,排好阵势,这仗可就难打了。 马超不愧是指挥骑兵的行家,只见他手里的令旗猛地一挥,两万铁骑"唰"地分成两拨,像两把锋利的弯刀,贴着地面就往胡人联军的两翼包抄过去。 那速度,快得连扬起的尘土都追不上! 更可怕的是,马超故意把张飞的一千重甲骑兵藏在后面。 这些家伙骑着高头大马,身上裹着两指厚的精铁铠甲,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连马脑袋上也都套着铁面罩,活脱脱一群长了腿的钢铁堡垒。 当两翼的轻骑兵像潮水一样散开,露出中间这黑压压的重甲方阵时,乌桓和鲜卑的士兵们全傻了眼。 这哪是军队啊,分明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钢铁怪兽! 原谅胡人见少识寡,他们连铁质的兵器都配不齐全,还有许多人用的箭头是狼牙磨制的骨箭,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摸过铁甲,更别说像重甲骑兵这样,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钢铁里面的怪物了。 “杀!” 张飞的暴喝比响雷还吓人,不愧是能喝断桥水的存在。 要是生在现代,怎么也得是个国家级的男高音。 三爷丈八蛇矛往前一挺,一千重甲骑兵就跟开闸的洪水似的冲了出去。 胡人举着弯刀迎上来,"当啷"一声砍在铁甲上,火星子溅得老高,可人家汉军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就这攻击,连给重甲骑兵挠痒痒都不够。 反而那些铁枪往前一扎,穿着皮甲的胡人就跟纸糊的似的,直接被捅个对穿! 从天上往下看,这场面别提多震撼了。重甲骑兵就像一块巨大的橡皮擦,在满是涂鸦的来回摩擦,所过之处,留下一片片空白。 胡人联军被重甲骑兵在阵地上来回碾压,凡是他们冲过的地方,血肉和皮甲乱飞,人仰马翻的惨叫响成一片。 原本乱糟糟的营地,眨眼间就被染成了血红色,连空气里都飘着刺鼻的血腥味。 雅木茶和拓跋宏急得直跺脚,可他们刚组织起来的防线,在重甲骑兵的冲击下就像豆腐一样脆弱。 鲜卑的勇士们拼了命地射箭,箭支打在铁甲上"砰砰"乱响,却连个坑都砸不出来。 反倒是汉军的铁蹄踏过之处,营地里的帐篷、粮草全被踩成了烂泥,比草原上的野火还厉害! 在重甲骑兵的反复冲杀下,直乌桓和鲜卑的联军被打得七零八落。 等雅木茶反应过来想撤退时,马超又带着轻骑兵从两翼包抄上来,把他们的退路堵得死死的。 战场上的胜负,有时候就是这么戏剧性——抓住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就能把敌人彻底碾碎! 开战之初,双方谁也没能想到,首战即决战。 原本胡人联军是拼了命的想让马超出城和他们野战。 没想到马超真的出来了,以为胡人联军会给他们来个狠的,结果却是拉了泡大的。 你看胡人联军拉的呦,肠子都拉出来了。 城外方圆几十里的战场上,到处都是胡人联军的残肢断体。 眼看大势已去,雅木茶一把拉住急眼的拓跋宏:“赶紧跑吧,晚了就走不了了。” “跑?跑去哪里?雅木茶,你还看不出来吗?为什么马超敢出城跟我们野战?分明是我们的退路被汉军断了,他要出城拦住我们,好给汉军争取时间。只是没想到……” 是啊,没想到上天这么眷顾汉人,马超出城的时候,恰好两族正处在拔营的慌乱中,结果被马超抓住机会,一举击破了。 如今就算想逃,可归路已断,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通过这种种的迹象,拓跋宏已经把前因后果猜测的差不多了。 这足以说明拓跋宏不笨,或者说能在草原上成为一族首领的,除了要有过人的勇武,还必须要有足够的智慧。 就像狼群中的狼王,不但是最强壮的,也一定是最聪明的。 雅木茶抬手一指:“我们沿着匈奴人留下的痕迹走,一定能逃出去的。” “对啊!”拓跋宏恍然大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匈奴人昨夜就跑路了,他们知道的消息比自己早。 既然他们敢走这条路,就说明是深思熟虑过的。 只要沿着匈奴人的行军轨迹,就一定能逃出去。 两人招呼自己的随身亲卫,收起了狼头大纛,摘掉头顶象征着首领的兽尾,扮作普通的胡人骑兵,循着昨夜匈奴人的行军踪迹,一路往战场外杀去。 两人身为一族首领,身边的亲卫,自然都是族中最勇猛的战士,穿戴的也是最精良的装备。 一行七八百人,组成一个小型的骑兵冲锋阵型,往外突围而去。 马超兵少,满打满算只有两万铁骑。城中倒是还留了些兵力,可都是这些天守城负伤的伤兵,根本不可能出城参与野战。 以区区两万兵力,包围胡人七八万人,三四倍的兵力差距,哪里能面面俱到? 哪怕是有重装骑兵降维打击,也只能做到击溃,不可能全歼。 就这样,还真让他们给突出去了! 两人一口气跑出去五六十里路,这个距离,即便是骑兵,也很难追上他们了,更何况还有数万胡骑给他们垫背,汉军就更不可能来追他们了。 拓跋宏解下腰间的水袋,仰天喝了两大口清水,缓解一下嘶喊了半天,都快冒烟的的嗓子。 “雅木茶,真有你的,看来咱们这次是命不该绝啊!” 雅木茶同样喝了口水,补充一下身体流失的水分:“现在说这个还太早,咱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等真的逃出去在庆祝也不迟。” 或许是一起经历了生死,劫后余生的拓跋宏。居然不在讨厌这个原本的死对头: “雅木茶,你就是太胆小了,这个地方已经远离上党五六十里路了,汉军不可能追上来的,咱们前方是一片坦途,我不知道你还在担心什么。” 雅木茶扭头看了一眼拓跋宏:“我有一种不好预感,越是追赶匈奴人的踪迹,这种感觉越是强烈,我怀疑…前方可能有汉军拦路。” “哈哈哈。雅木茶,你多虑了,汉军除非会飞,否则他们不可能在前面拦着我们的,要我说啊,你就是想的太多,以至于现在都开始疑神疑鬼了。” “是我想多了吗?”雅木茶摇摇头:“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走吧,我们还要走很长的路才能回到草原。” “走。” 老话说:该死的人,你留不住! 如果雅木茶和拓跋,他们这支小股部队,沿着小路,往回走,而不是去追逐匈奴人的踪迹的话,或许还真就逃出生天了。 可惜,上党回草原的路那么多,他们偏偏挑了一条不归路。 …… 赵云留下一部分人打扫战场,自己领着一万铁骑火急火燎的赶往上党。 双方就这样在半道上不期而遇了。 如果再次遇见你 带你去看流星雨 去看潮落又潮起 把你捧在我的手心里。 虽然只有脑袋! 但真的被捧在手心里了。 第235章 雄据并州 刘浪只是稍微一出手,就已经是巅峰。祸乱并州数郡的三族联军,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清扫而空。 还搂草打兔子,顺带解决了并州刺史高干,将整个并州收入囊中。 失之桑榆,得之东隅。 也算是出了一口兵败蜀中的恶气。 …… 冀州邺城 自三族联军入寇上党以来,袁绍每天都在盼望着捷报传来。 可谁知局势骤变,本来还岌岌可危的上党,被刘浪反掌间扭转乾坤。 并州被汉室吞并的消息如同巨石投湖,在河北激起千层浪。 作为袁绍苦心经营的藩篱,并州不仅是冀州西部的天然屏障,更是其扩张中原的战略支点。 若是并州被刘浪占据,刘浪可以随时两路出兵,夹击邺城,整个冀州都处在汉军的兵锋之下。 相当于把刀锋抵在了袁绍的鼻尖上。 而高干身为袁绍外甥,坐镇并州多年,如今竟折于刘浪之手,消息传至冀州邺城时,袁绍正翘首盼着上党捷报,却等来领地尽失的噩耗。 这位昔日的河北霸主登时拍案而起,案几上的青铜爵掉落地上,应声碎裂,怒喝道:“刘浪竖子安敢如此欺我!” 当即召集众将,欲倾冀州之兵,与刘浪决一雌雄。 但现实如一盆冷水浇灭了袁绍的怒火。 自官渡战后,河北连遭战事,百姓疲敝,府库空虚,青壮大多都死在了战场上,冀州可谓是家家戴孝,户户哭坟。 短时间内,想要拉出一支能够抗衡汉军的部队,已经不现实了。 反观汉军,刚刚经历了歼灭三族之战的淬炼,又吞下了一州之地,当真是士气如虹,锋芒正盛。 袁绍还拿什么跟刘浪斗? 如今朝廷不来攻伐冀州,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还想召集军队反推回去? 做梦! 谋士辛评苦苦劝谏:“今河北久历战乱,士民早已疲惫不堪。 而且现在正值盛夏,粮草未丰,若仓促兴兵,恐重蹈官渡覆辙。 不若暂且忍耐,休养生息,以待天时。” 这次就连郭图也劝道:“河北民生多艰,此时应当与民休养生息,再徐图后计。” 袁绍不是傻子,反而是个很英明果决的人。 即便他打输了官渡之战,也证明不了他昏聩。 再三权衡利弊之下,袁本初也只得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接受了谋士的建议,试图通过政治手段,夺回失地。 于是派遣使者拿着他的亲笔手书,到了并州。 信中内容,措辞十分强硬,要求刘浪归还并州。 至于并州刺史高干,外甥哪有地盘重要。 刘浪接过袁绍的书信后,一目十行,不到片刻就看完了。 而后冷笑两声,将书信扔在地上:“朝廷数万将士浴血数月,折损三万精锐,方得并州全境,岂有拱手让人之理? 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公,并州乃是朝廷的并州,非他袁氏的并州。 并州刺史高干,勾结胡人围攻上党的朝廷驻军,意图割据州郡,此乃谋逆大罪,我已将高干押往长安,交由天子处置。 天子得知高干的刺史之位,乃是袁公举荐,今高干谋逆,袁公恐有荐人不当之罪,还请袁公上书自辩。” 使者回到邺城,将刘浪的话一字不落的传给袁绍。 面对刘浪的强硬态度,袁绍恼羞成怒。 他负手立于高台之上,望着西方天际翻滚的乌云,面色阴沉如水。 脑海中想着郭图刚刚给他出的计策——联曹抗汉,祸水东流! 可袁绍视曹操为死敌,怎么可能会联合曹操抵御汉室? 余光瞟过一旁的舆图,代表刘浪势力的朱红标记如毒瘤般,在河北之地上肆意蔓延,深深刺痛了这位昔日的河北霸主。 思虑再三,终于痛下决心。 他猛然转身,掷下竹简:“备快马十匹,速遣陈震为使,往许昌见曹阿瞒!” 在争霸天下面前,什么私人恩怨,个人面子,自尊荣辱等等,都是浮云,只有王图霸业才是永恒的。 三日后,一队打着冀州旗号的轻骑穿越黄河南下。 为首的陈震身着玄色锦袍,怀中密函层层封印,内藏袁绍亲笔手书: “今刘浪小儿窃据并州而窥伺河北,其势如虎狼噬鹿,吾势穷力弱,不能拒之。孟德与本初虽有旧隙,然唇亡齿寒,若不携手,恐他日将为其鱼肉” 字里行间,既有纵横家的威逼利诱,亦暗藏枭雄间的惺惺相惜。 许昌城内,丞相府的议事厅烛火通明。曹操执卷沉吟,案头正是袁绍密信。 信笺上墨迹未干,却已勾勒出北方势力重新洗牌的轮廓。 荀攸捻须笑道:“袁本初困兽犹斗,欲借我军之力遏制刘浪,亦有祸水东流之意,其中利害,主公当细思之。” 程昱则抚掌冷笑:“袁绍视主公如仇敌久矣,今危难关头方思结盟,不过权宜之计耳!” 曹操突然抚掌大笑,将密信掷于火盆:“袁本初岂不知我与他终有一战?此番结盟,不过是祸水东流,想让我军先与刘浪拼杀,他好坐收渔利!” 火光映照下,他眼中精芒闪烁:“然而刘浪势大,若再任其吞并并州,则汉室十三州,已得三州之地,其势必更难治。 我等与其,早晚必有一战,既如此,何不趁现在,与袁本初结盟,先图刘浪? 相比刘浪小儿这个心腹大患,区区袁本初,我视之如土鸡瓦犬而。 待击破刘浪,我等再图河北不迟。 传令下去,着满宠率三千精骑护送陈震回冀州,就说曹某愿与袁公共商大计!” 并亲自手书一封,让陈震转交袁绍。 陈震携曹操回函返回邺城时,袁绍展开帛书,只见其上仅有“时机未至,静候佳音”八字,不由得拍案叫到:“曹阿瞒果然奸猾!” 这场跨州连郡的纵横之策才刚刚拉开序幕。 袁曹双方心照不宣。 袁绍这边暗中调兵遣将,在冀州西部边境修筑营垒。 曹操就以"防胡"为名,将夏侯惇部屯驻于兖州北部。 许昌城中,曹操每日与谋士推演战局。 邺城之内,袁绍就日夜操练新兵。 而刘浪自然不会坐以待毙,麾下将士日日操练,厉兵秣马,随时准备迎接新的挑战。 表面上,三方势力维持着微妙的平衡,实则暗流涌动,都在积蓄实力,想要给对方雷霆一击。 第236章 袁曹联手 按照刘浪原本的战略规划,不应该这么早的对上袁绍和曹操。 所以在吞下凉州之后,他才会急着攻略巴蜀。 可争霸天下不是打游戏,对手也不是npc,可以让你依照自己的想法,来一步一步的实现战略布局。 袁曹固然是死对头,可那有一个前提,就是整个北方,除了他们两人,再无对手,如今汉室强势复兴,已经对双方产生了极大的威胁。 同为汉室臣子的袁曹,自然不想看到这个昔日的主子死灰复燃。 在这种情况下,结盟就成了必然。 即便不结盟,在共同对抗汉室这件事上,他们依然会不约而同的出手。 就像面对刘浪出兵益州,只要有机会,两家就会使绊子,哪怕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做。 所谓的战略布局,就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 就好像下围棋,金角银边草肚皮,谁会眼睁睁的看着占据金角银边而无动于衷。 天下大乱,群雄并起,能活到现在的,没有哪一个笨蛋。 可以说各家都有自己的战略规划,他们所要做的就是按照既定的方略一步一步去实现自家的战略规划。 当然,各家势力拥有的人才资源各不相同,执行力也有高低。 面对各种突发状况的反应能力,也各不相同。 就像关二爷败走麦城,有人说是诸葛亮的战略布局出了问题,也有人说是二爷轻敌冒进。 可事实证明诸葛亮的战略方针是没有问题的。如果蜀汉巅峰之时,真的从汉中和荆州两路北伐,绝对是有机会实现三造大汉的。 可现实情况,敌人并不会根据你的指挥棒去走。 汉中之战,曹操虽然败了,但却卷走了汉中所有的百姓,留给蜀汉一个空壳子的汉中,以至于诸葛亮无力从汉中出兵北伐,只能先屯田练兵。 而关二爷独自北伐,水淹七军,威震中原,打的曹操要迁都,哪里来的轻敌冒进? 而且二爷并不是没有防备东吴,只是因为当时南郡太守糜芳直接开城投降,导致荆州被吕蒙轻易拿下。 江陵拴条狗都能守住,结果却因为一个人,轻而易举的丢了。 有人说那是因为二爷当时被徐晃打退了,糜芳等不到援军才开城投降的。 可关二爷是被打退了,不是被打败了。他的主力还在,只要南郡能够坚守几日,二爷率主力回援,吕蒙自然无功而返。 结果一目了然,糜芳开城投降,导致二爷败走麦城,诸葛亮的战略布局再也没有实现的机会。 刘浪的战略布局也没有问题,挑动袁曹相争,趁机先取凉州,使后顾无忧,再吞巴蜀,得天府粮仓,集二州之力,再图并幽冀青,而后南下与曹操决战,以定北方霸主。 这个战略布局完全没有问题。 前期实行的也很完美,不论是取凉州,还是攻巴蜀。 唯一的问题点,在于刘浪不想看到袁绍败的太快,以至于出手帮了一把,结果却把袁曹两家的目光同时吸引过来了。 以至于在图谋益州的过程中,两家不约而同的给他使阴招下绊子,导致他无功而返。 好在最后拿到了并州,也不算太亏。 坏处就是,他要提前对上袁绍和曹操。 这不在他的战略布局之中,或者说,已经远远偏离他原本的规划。 但世间之事就是如此,不可能以个人的意志而产生变化。 益州富庶,刘璋暗弱,在世人看来就是一块肥的流油的大肥肉,谁都想把他吞进肚子里。 但是现在的袁绍和曹操没有机会,只有刘浪占据汉中,掌控着进出巴蜀的唯一门户。 本着自己得不到的,也不能让敌人得到。 袁曹两家,肯定不会让他得手的。 毕竟,敌人实力增长一分,这一进一出,相当于自己的实力削弱两分。 所以目前看来,在解决了袁绍和曹操之前,刘浪应该是没有机会染指巴蜀了。 如果非要一意孤行,很有可能重蹈秦惠文王时期的覆辙,但这次可没有张仪帮他分化袁曹联盟,曹操袁绍也不是轻信别人的楚怀王。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先解决袁绍,还是先解决曹操? 从地图上看,朝廷如今据有司隶、凉州和新得的并州,与曹操接壤的只有陈留颍川二郡,若是先图曹操,则河北袁绍也出兵的话,很容易被双方夹击。 反观河北冀州,正好处于朝廷的半包围圈中,尤其是得到并州之后,整个冀州时刻处于汉军的威胁之下。 虽然冀州与并州有太行山脉分割,但有太行八陉在,不愁没机会。 实在不行,还可以从幽州绕道,反正凉州并州,都盛产良马和骑兵,从幽州突破,反而更利于骑兵突进。 只是袁绍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当初曹操也想迅速拿下河北,可依旧被袁绍挡在邺城之下数月之久,不得寸进。 虽然最后还是依靠马超出兵,才最终赶走了曹操,可曹操有跟袁绍对峙的底蕴。 双方就算打上个十年八年的,内部也不会崩溃。 反观朝廷则不然。 凉州、并州自古都是苦寒之地,尤其是现在这个时节,二州的胡人比汉人还多,而历史又证明了胡人压根靠不住。 关中虽是八百里沃野秦川,可经过西凉的多次烧杀抢掠,底蕴也是荡然无存。 也就是这么多次对外用兵,基本上都是速战速决,没有拖沓太久,否则时间一长,后方必然生乱。 没办法,底子太薄弱了。 还是缺人啊! 这就是底蕴,或者说是战争潜力的重要性。 尽管经过这几年的苦心经营,大肆倒卖人口,可还是杯水车薪。 人不是庄稼,只要一年就能长起来。 想要培养一个合格的青壮劳力,至少要十六年才能长成。 指望从别的势力倒卖人口,压根不是长久之计。 刚开始的时候,朝廷实力不显,各方诸侯还不放在眼里,倒卖一些人口粮食,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给朝廷一个面子。 可现在朝廷拥兵二十万众,坐拥三州之地,已然是举足轻重的大势力。 各方诸侯身为汉室的臣子,或者严谨一点说,是汉室的叛臣。 天然就站在朝廷的对立面,自然不愿意再看着朝廷做大。 有句老话怎么说:别看现在跳的欢,小心日后拉清单。 倘若汉室就此颓废,灭亡,大家自然不怕被拉清单,不管日后谁坐江山,只要投降的快,总能混口富贵饭吃。 可要是汉室死而复燃,谁不怕日后被拉清单啊! 第237章 危机渐起 雪崩的时候,没有任何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这句话套用在汉末的朝廷身上也是一样的。 汉室的衰落,固然有黄巾之乱的原因,也有董卓乱政的原因,但最大的原因,还不是因为当时的诸侯各怀心思。 拿着朝廷给的高官厚禄,上不思报效朝廷,下不为百姓谋福利,这难道不是对天子的背叛吗? 还有那些个士人,一个个的享受着朝廷给予的特权,却在朝廷最需要他们的时候,一个个的给自己的新主子出谋划策,背刺老主人,这难道不是对汉室的背叛吗? 可以说,除了长安现在的那些效忠朝廷的士人以外,其余所有效力于诸侯的士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乱臣贼子,论罪当诛,没有哪一个是无辜的。 更可气的是,朝廷在长安建了招贤馆,天子发布求贤令,但真正前来应招的士人不能说寥寥无几,那是一个也没有。 只有一些出身连寒门都算不上,只是读了几本书,认得一些字的读书人前来应聘,想着能靠着投机赚个出身。 穷人的命不值钱,只要有机会,就敢赌一把。 可那些世家出身的士人就不一样了,他们顾虑太多,每个人身后都有一大家子人,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 也不是没有些心向汉室的,比如当初的徐庶,赵云等等。 但像他们一样,孤身一人,没有家族牵累的,少之又少。 而且这世上智谋高绝的人不是一个两个,对于如今朝廷的弱点都看得一清二楚。 朝廷虽然占据大义之名,底蕴却十分浅薄,带甲虽众,可却是穷兵黩武。 若是一路顺风,所有的问题当然都不是问题,无数的胜利会把所有的问题都压下去。 可只要有一次失利,这些问题就很要命。 上次伐蜀失利,让人看清了朝廷的外强中干。 一个依靠从外面购买粮草,才能支撑起一场战争的势力,就犹如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根基不稳,一阵大风出来,就会被吹倒。 袁绍和曹操只是稍微一出手,就让朝廷陷入两难的境地之中。 好在刘浪最后力挽狂澜,如天马行空般,先破并州高干,后灭三族联军,鲸吞了并州。 刘浪的强势出击,再次向世人宣告,汉室虽然偶有失利,但兵锋之盛,依然冠绝天下。 若是有人以为,凭借朝廷如今的弱点,就能轻易的拿捏汉室,朝廷也不介意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天子之怒。 不服? 可以下去问问高干。 如今高干的脑袋,就悬挂在长安城的城头上。 …… 日迁月移,转眼已是隆冬,刘浪自打下并州后,就没有回返长安,一直在晋阳城内,苦思谋划应对袁曹潜在联盟之策。 庭院中积雪尚未清扫,却难掩府内紧张肃杀的氛围。 在主厅议事堂内,铜炉炭火噼啪作响,将刘浪的身影投映在并州舆图之上。 他身着素色锦袍,腰间玉佩随着踱步轻晃,目光扫过堂下诸位文武——左侧首位坐着新任并州刺史马超,银甲虽卸,眉宇间仍透着西凉铁骑的英武。 并州临近阴山,出了雁门关,就是一马平川,多有胡人前来劫掠。 马超有羌人血脉,对于胡人的习性最是了解,由他出任并州刺史,正好可以针对胡人。 别驾常林手持竹简,清癯面容下藏着经纶谋略。 常林既然自己上门了,刘浪怎么可能放他走呢? 一番大道理压下来,常林也就半推半就的答应刘浪,出任并州别驾一职。 别驾是刺史的副职,可并州刺史马超,指挥骑兵打仗还行,指望他治理并州,无异于问道于盲。 所以常林虽是别驾,实际上并州的一应政务,均出自他手,是有实无名的刺史。 张飞按剑而立,豹眼圆睁,仿佛随时能冲入敌阵。 三爷以虎威将军之职,任并州都尉,还是辅佐马超。 此三人受刘浪委以重任,分领并州七万精锐,构筑起抵御河北的铜墙铁壁。 “诸位”刘浪声如洪钟,打断了堂内低声议论。 “袁绍遣使许昌求盟,曹孟德虽未应允,却也未拒。此二人若联手,我军腹背受敌,局势危矣。” 话音未落,军师徐庶已展开一卷密报:“据细作来报,袁绍在冀州西部增筑营垒,曹操亦将夏侯惇部调往兖州。表面按兵不动,实则暗通款曲。” 刘备抚须沉吟,玄德公素以仁德闻名,此刻却眉头紧锁:“袁曹二人各怀鬼胎,曹操岂会真心助袁绍夺回并州? 然一旦形成攻守同盟,我军粮草辎重、兵员调度皆受掣肘。”此言一出,堂内诸将纷纷颔首。 刘备身为尚书令,本不该轻易出长安,可如今局势危急,并州新附,刘浪麾下实在无人可用。 那么大的地盘,一时半会用降臣对付着还行,可要想长治久安,必须要有信得过的人才行。 可刘浪的夹缝中哪有人用? 并州与幽州交界,刘备乃是幽州人,在幽州一带素有人脉,听说刘浪的窘迫后,自告奋勇,前来并州,亲自帮刘浪招揽一批昔日的小伙伴,来帮助治理并州。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要说还得是皇叔,交游广阔,虽然招揽来的人,都不是千里之才,可治理一郡一县绰绰有余。 可算是解了刘浪的燃眉之急。 如今眼看并州趋于稳定,准备年底和刘浪一起返回长安述职。 刘浪想要在临走前,定下破袁曹之策,是以召集众人一起商讨计策。 马超忽地起身,袍角带起一阵劲风:“末将愿请命率并州铁骑,先发制人突袭冀州!” 张飞闻言虎目圆睁,猛拍案几:“俺老张愿为先锋!打得那袁绍龟缩不出!” 他俩到底是五虎将,没说的,就一个字:干他! 刘浪抬手示意稍安勿躁,目光转向徐庶:“元直,依你之见?” 徐庶踱步至舆图前,以木杖点向河东郡:“袁绍根基在河北,曹操盘踞中原,二人若合,我军当避其锋芒。可先巩固并州防线,命马超严守雁门、张飞扼守壶关;同时派人出使江东孙策,许以重利,让其牵制曹操。” “妙哉!”刘浪抚掌大笑。 “元直之计,正合吾意。此外,我们还可以暗中联络荆州刘表,晓以唇亡齿寒之理。不管成与不成,都要告诉他,若袁曹做大,荆州也危险了。” 他顿了顿,神色转为凝重:“但我等最紧要者,乃整肃内政,充实军备。传令下去,并州七万守军需加强操练,上党、太原等地开仓赈济流民,招募青壮入伍。” 第238章 徐庶献计 徐庶接着说道:“大将军,只是这样还不够,袁曹底蕴深厚,长久对峙下去,与我等不利,我等应该主动出击。” 底蕴,还是底蕴。 战争打到最后,打的就是底蕴。 长平之战,赵国为什么换掉老成持重的廉颇,换上赵括? 不就是因为赵国的底蕴比不上秦国,实在撑不住了吗? 说到底,还是因为汉室这艘巨轮太破旧了,几乎所有人都第一时间选择跳船,另谋高就。 而那些跳船的人,为了证明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他们就越发的想要让汉室这艘巨轮沉没。 像这次占据并州后,想要找几个合格的郡守,还得刘备亲自出马,召集昔日的小伙伴。 一郡太守啊,可是朝廷中的中上层的高官,居然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做官,这你敢信吗? 可事实就是如此! 除非刘浪愿意启用朝廷中的那帮旧臣。 因为那些旧臣每一个都是世家大族捧出来的代表,一旦用了那些旧臣,朝廷中的权利势必会被他们慢慢窃取,不又走上了原来的那种,世家门阀依靠知识垄断社会阶层晋升的老路吗? 当然,朝廷之外的士人,背后也有世家门阀的支持。 但他们和朝廷中的那些旧臣不同,他们没有从龙的功劳,也没跟天子同甘共苦的经历。 在朝廷中既没有根基,也没有资历,对刘浪起不到任何威胁。 旧臣则不同,不管是当初的董卓,还是后来的李傕郭汜,乃至于曹操,他们都没有背弃天子,依旧忠心于汉室。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对于汉室总是有功的,为了避免别人说汉室刻薄寡恩,刘浪也不敢苛待他们,只能高官厚禄的养着,却不能给他们实权。 新人就不一样了,既没有功劳,也没有资历,要是敢仗着家世,跟刘浪炸刺,刘浪分分钟教他重新做人。 刘浪的志向,可是准备打破世家的封锁,取消举孝廉制度,采用科举制度选拔官员的。 不要说科举制度落后,本质上来说,现代社会的考公,和封建时期的科举有什么区别? 无非换了一个称呼。 其实还是新瓶装老酒,没啥区别! 但科举制度可以真正意义上的,打破士族门阀对于社会阶层的垄断,可以让众多百姓看到上升的渠道,是真正意义上的实现阶层跃迁的制度。 稳定的上升渠道,才是社会稳定的关键。 没有读书人参与的造反,就只是叛乱! 议事堂内烛火摇曳,将众人的身影在壁上投映得忽明忽暗。 徐庶话音方落,满室寂静,唯有铜炉中炭火爆裂的轻响。 刘浪眸光如炬,忽而起身,锦袍扫过案几上的并州舆图:“元直所言极是!袁曹根基深厚,若陷入持久战,粮草兵员皆成掣肘。只是这主动出击之策” 他话语戛然而止,目光灼灼望向这位足智多谋的军师。 徐庶微微躬身,苍青色锦袍下的身影透着沉稳气度。 他缓步上前,取过案头木杖轻点地图上冀州方位,缓声道:“大将军可知,袁绍府中暗流汹涌?” 此言一出,堂内诸将皆屏息凝神。马超按剑前倾,张飞瞪圆豹眼,连素来沉稳的刘备也微微皱眉。 “袁绍宠溺幼子袁尚,视其为继承人。”徐庶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 “据细作密报,袁尚生母刘氏恃宠而骄,常在袁绍枕边进谗,长子袁谭虽有战功,却屡遭猜忌。更有甚者,袁绍已多次在宴席间流露出废长立幼之意。” 他话语间暗藏锋芒,手中木杖重重敲击地面:“大将军,此乃天赐良机!” 刘浪也是个聪明人,微微皱眉思索后,双目骤然发亮,抚掌大笑:“元直之意,莫非是要挑起袁氏内斗?” 徐庶颔首微笑,从袖中取出一卷密函展开:“正是!袁绍帐下谋士分党结派,审配、逢纪为袁尚羽翼,辛评、郭图力保袁谭。我军可暗中联络袁谭势力,许以粮草军械,助其壮大。同时散布流言,激化兄弟矛盾。待袁氏内耗,冀州必乱!” 堂内众人如醍醐灌顶,马超剑眉飞扬:“好计!袁氏若自相残杀,我军便可坐收渔利!” 张飞更是猛拍大腿,声如巨雷:“俺老张就爱看他们狗咬狗!到时候杀过去,保管他们哭爹喊娘!” 刘备捋须沉思,目光深邃:“此计甚妙,既可不费重兵,又能瓦解袁绍根基。只是需谨慎行事,不可露出破绽。” 刘浪负手踱步,玄色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 他从来不是个磨叽的人,想做就去做,反正不成也没什么损失,成了反而收获巨大。 思忖片刻后,他猛然转身:“元直即刻拟写密信,选派死士送往袁谭处。另命情报司加大冀州谍报力度,务必将袁氏动向探听得一清二楚。” "喏!"徐庶肃然拱手,玄色广袖垂落如墨云翻涌:“大将军,对付曹操亦可循此方略。” 话音未落,议事堂内众人目光骤然凝聚,铜炉中跳跃的火苗将徐庶清癯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刘浪微微蹙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珏,沉吟道:“曹孟德治下政令归一,麾下谋士猛将如云,如何能与袁绍府中乱象一概而论?” 此言既出,堂内气氛陡然凝重,马超按剑前倾,张飞粗粝的手掌捏得关节作响,唯有刘备抚须静听,目光中泛起思索之色。 徐庶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竹简,缓缓展开:“大将军可还记得曹操曾经与张绣将军的宛城之战?” 他的声音低沉如古寺钟鸣,在空旷的堂内回荡:“建安二年,曹操长子曹昂为护其父周全,战死于战阵之中。 那曹昂跟随曹操南征北战十余载,熟读兵法,善抚将士,本是曹操精心培养的继承人选。自其殁后,曹操虽未明言,但每逢祭日必独坐垂泪,甚至发出‘我之不幸,而汝曹之幸也’的感慨。” 堂内诸将皆露出恍然之色。马超剑眉微挑:“如此说来,曹昂之死不仅断了曹操臂膀,更让诸子生了争位之心?” 徐庶颔首,竹简便签在舆图上划出几道细线:“正是。如今曹丕善权谋,与司马懿等世家之人往来密切;曹彰虽年幼,却已有万夫不当之勇,颇得武将拥戴,曹植文采斐然,深得文士之心。三子各有党羽,表面兄友弟恭,实则暗潮汹涌。” 刘浪眸光骤亮,猛地起身,锦袍扫过案几上的沙盘:“元直是说,效仿离间袁氏之策,在曹氏诸子间挑起纷争?” 徐庶将竹简重重拍在兖州方位:“然也!” “可曹氏诸子尚且年幼,挑唆之计,恐难以奏效啊!” 徐庶摇摇头:“非也。曹操年事渐高,世子之位只有一个,却悬而未决,曹氏诸子虽然年幼,可到底出身公侯之家,自幼耳濡目染,非寻常人家,对权势又岂无觊觎之心? 先前有嫡长子曹昂在,诸子不敢起念,今曹昂已殁,世子之位空悬,纵然诸子无意,可彼等府中亲近之人,难保不想更进一步啊。” 第239章 间谍在行动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刘浪点头赞叹道:“元直此言有理,世家子弟,多贪权恋势,喜权谋之事,少兄弟之谊,无亲情之念,此计可行。” “既如此,我即刻命细作扮作商贾、流民潜入许昌,散布‘曹操属意曹植’、‘曹丕私结外臣’、‘曹彰欲图兵权’等流言,再以重金厚礼结交曹植、曹彰的门客,怂恿其等与曹丕争斗。” 张飞听得热血沸腾,豹眼圆睁:“好!让他们自己先打个头破血流!” 刘备却捻须沉思:“曹操生性多疑,恐难轻易中计。” 徐庶微微一笑,眼中闪过狡黠:“玄德公所言极是,故我等还需双管齐下。一方面离间曹操诸子,令其等起相争之念,只要起了争夺世子的心思,纵然是曹操知道了,也无计可施。另一方面,我等还可暗中联络不满曹操的汉室旧臣,如荀彧之辈,许以匡扶汉室之名,还有对曹操不满的世家门阀中人,如陈群陈登之流,许彼等以重利,使其在曹操军中掣肘,以分曹操之神,令其不能兼顾。” 刘浪抚掌大笑,声震屋瓦:“元直此计,堪称绝妙,直击袁曹二人的命门,我倒要看看,他们自己的儿子起了纷争,他们帮哪个。哼,西城之败,上党之围,我定要讨回来!即刻命情报司在许昌布下暗桩,选派能言善辩之士潜入曹氏阵营。传令各部,密切关注兖豫二州动向,有任何风吹草动,全都报来!” 随着将令下达,议事堂内诸将轰然应命。 …… 青州。 自春秋战国时期,这儿就是响当当的"齐鲁明珠",是齐鲁大地的核心区域。 临淄城当年有多热闹? 晏子曾经赞叹临淄城:“张袂成阴,浑汗如雨,比肩继踵。” 大街上挤满了做买卖的、耍把式的,袖子举起来能遮住太阳,肩膀挨着肩膀走路。 那时临淄的市集,连西域商人都赶着骆驼来凑热闹,齐国故都的威风,在大汉十三州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上州。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金疙瘩似的地界,也硬是被乱世搅成了烂泥塘。 自打黄巾举着"苍天已死"的大旗闹事,青州就成了各方眼里的肥肉。 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在北边横冲直撞,袁绍的冀州铁骑在西边虎视眈眈,连顶着"孔圣人后人"名号的孔融,都带着几百个书生硬撑起一片地盘。 三个刺史各占山头,政令三天两头变,老百姓今儿给这个交粮,明儿又得给那个纳捐,活脱脱在夹缝里讨生活。 最后还是世家子袁谭,仗着亲爹袁绍在冀州撑腰,带着大军跟打地鼠似的,今天捶孔融的城墙,明天追田楷的残兵。 最后更是把三十万黄巾逼得走投无路,只能扛着破旗往兖州跑。 结果这一跑,倒给曹操送去了"大礼包"。 曹老板在兖州设下口袋阵,把黄巾军打得哭爹喊娘,转头就收编了这群壮丁,这便是后来名震天下的‘青州军’ 曹操后来能在乱世站稳脚跟,还真得感谢袁谭这"神助攻"。 经了这么多年折腾,青州算是彻底伤了元气。 几十万青壮要么死在战场上,要么成了别人的兵,剩下的老弱病残留守空城。 曾经比肩接踵的临淄城,如今城墙上爬满荒草,市集里空荡荡的,连叫卖声都没了。 往日张袂成阴的繁华,早被战火烧成了灰,只剩老人们坐在墙角,咂摸着嘴角,念叨着青州当年的风光。 残阳如血,将临淄城的夯土城墙染成诡异的绛紫色。 一队挂着西域驼铃的商旅踏着碎石路而来,领头的中年汉子裹着褪色的胡商长袍,鹰隼般的眼睛藏在宽檐帽下。 商队里十多匹骆驼驮着沉甸甸的货箱,铜铃在暮色中发出有气无力的声响,仿佛在诉说这趟长途跋涉的疲惫。 “站住!什么人?”城楼上的卫兵探出头,长枪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为首的汉子翻身下马,从袖中摸出几枚五铢钱塞进卫兵手里,操着半生不熟的官话笑道:“军爷,我们从长安来,带了些西域的稀罕玩意儿,想跟州牧大人做笔大买卖。” 说着又压低声音:“听说袁大人最爱波斯来的琉璃盏,此行我等带来了世上最洁净的琉璃,乃是西域王室所用的贡品。” 琉璃,或者说玻璃。 乃是长安工坊最新的杰作。 两年前,在刘浪的理论支持下,长安工坊历经数年,终于能够烧出最初的绿色玻璃。 刚刚烧出来的玻璃,还是那种玻璃珠,这样的玻璃珠,虽然也算珍贵,可几百年来,通过与西域商人的贸易,中原也积累了许多,算不上太稀奇。 随后在刘浪的理论指导下,又经过一年多的摸索,终于在今年,长安的工匠们终于能够制造成型的玻璃器皿了。 这些玻璃制品,在这个时代简直就是无价之宝。 为了投其所好,打通袁谭的门路,这些刚刚烧出来的玻璃器皿,还没上市,就被拿来当做工具,全都拉来青州了。 卫兵掂量着铜钱,目光扫过商队里印着异域花纹的皮箱,终于挥了挥手。 吊桥放下的吱呀声里,商队踏着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进了城。奇怪的是,他们并未拐向热闹的西市,而是沿着空荡荡的主街,径直往刺史府而去。 州牧府门前的石狮子蒙着层薄灰,显得有些落魄。 商队首领整了整衣襟,从怀中掏出烫金刺贴,递给守门的家仆:“劳烦通禀袁谭大人,长安鸿远商号特来拜会,有笔能让大人称霸青州的生意想谈。” 家仆瞥了眼刺贴上陌生的商号,犹豫片刻后转身入内。 半个时辰后,商队被领进花厅。 厅内熏香袅袅,袁谭斜倚在虎皮椅上,手里把玩着白玉酒盏,目光似笑非笑:“长安来的?听说你们有让我称霸青州的门道?” 商队首领恭恭敬敬跪下,从袖中取出个檀木匣子,打开后竟是枚晶莹剔透的琉璃杯,在烛火下流转着幽蓝光芒。 “大人请看。” 首领将琉璃杯呈现给袁谭:“州牧大人,此物可助大人称霸青州,进而称霸整个河北。” 袁家四世三公,而袁谭又是袁绍的长子,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 琉璃杯虽然稀奇,可要说凭借一个琉璃杯,就能帮助他称霸河北,他是一百个不信的。 “州牧大人,此物乃是西域的珍宝,浑然一体,是用一整块琉璃雕刻而成,就算是在西域也是无价之宝。 而我家主人,却拥有源源不断的货源,因为我家主人在西域,拥有打造此物的唯一的工匠。 这样一件稀世珍宝,价值几何,想必刺史大人比谁都清楚,只要掌控了货源,那就是掌控了一条源源不乱的财富之河。 有了这源源不断的财富支持,您想不称霸河北都难。” “我需要付出什么?或者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袁谭不是傻子,他知道眼前之人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必然有所图谋。 “您要付出的东西很简单,只要让我家主人在您的境地中,自由的通商,不能收取我们任何的税收。当然,如果您能在给我家主人一个爵位,那就更好了。” “只是如此吗?”袁谭想不通,眼前之人付出如此大的代价,竟然只要求这么一点东西。 这其中,是否有诈? “容我想想!” “大人尽管三思,我家主人等得起。只怕大人您等不起了。” “此言何意?” 首领压低声音道:“天下人都知道,袁尚公子深得袁绍大人宠爱。可您在青州苦心经营多年,南征北战才打下这片基业,而且还如此残破” 他话锋一转:“三公子袁尚,在冀州坐享其成,与袁氏无尺寸之功,但我听说冀州那边,却已经有人称袁尚为‘少主’了!” 袁谭的手猛然收紧,酒盏里的酒水晃出涟漪。 这些日子,他何尝没听说父亲的偏心? 弟弟袁尚在冀州备受瞩目,而自己在青州浴血奋战多年,却连一封嘉奖信都难得。 商队首领察言观色,继续道:“我家主人在长安认识不少贵人,若是大人需要” 他突然凑近,在袁谭耳边低语。烛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织成诡异的形状,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席卷袁氏家族的风暴。 当夜,州牧府的灯火直到子时才熄灭。商队悄然离开临淄城,驼铃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而那个藏在商队首领皮囊下的长安细作,望着天边的残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场挑动袁氏兄弟内斗的大戏,终于拉开了帷幕。 第240章 双管齐下 建安七年深冬,冀州邺城笼罩在凛冽寒风中。 当临淄城的那名‘长安商人’刚刚踏出袁谭府邸,另一队打着临淄旗号的商旅已穿过冀州城门,直奔袁尚的州牧府而来。 昔日册封袁谭为青州牧,袁尚为冀州牧,已经让兄弟二人起了嫌隙。 而徐庶的挑拨离间之计,就是要让袁氏兄弟的嫌隙,在猜忌中裂变为鸿沟。 只是挑拨离间这种事,就得这边点把火,那边扇扇风,这样才能起到最佳损友效果。 冀州牧府内暖意融融,袁尚斜倚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指间转动着一枚鸽卵大的珍珠。 这位袁绍最宠爱的幼子,生得面如冠玉,却无半分兄长们的英武之气。 阶下侍女正为他剥着橘子,堂中乐师弹奏着靡靡之音,一派奢靡景象。 古代水果本就稀少,冬日更是没有。这席间的橘子,乃是收获之时,便窖藏于冰库之中,隆冬之时取出享用,用以彰显主家的豪奢。 自恃有母亲刘氏在父亲耳边吹风,又得审配、逢纪等重臣拥护,袁尚早已将世子之位视作囊中之物,每日耽于享乐,将青州的兄长袁谭视作无物。 “少主,外面有临淄商人求见,自称有要事禀告。”管家躬身禀报,语气里满是谄媚。 楚王爱细腰,宫中多饿死。 袁尚喜欢听人拍他马屁,所以身边尽是一些溜须拍马之徒,阿谀奉承之辈。 袁尚眼皮微抬,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珍珠:“临淄来的?许是得了什么新奇玩意儿,想借我攀附些门路。” 他素来瞧不上商贾,却爱听旁人奉承,此刻正觉无聊,倒生出几分好奇。 一旁的侍从忙不迭附和:“少主身份尊贵,四世三公之家的嫡嗣,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这商人怕是想借机攀附,依奴才看,赶出去便是。” “慢着。” 袁尚被‘嫡嗣’二字捧得心痒痒,挥了挥手: “让他进来。今天爷高兴,不论他带什么,都赏他个脸面。” 话音刚落,满堂侍从便齐声夸赞:“少主仁厚!少主宽宏!” 谄媚之声此起彼伏,听得袁尚愈发得意。 片刻后,自称临淄来的商人昂首步入堂中。 此人一身青布长衫,面容黝黑,眼神却锐利如刀,与寻常商人的市侩截然不同。 他对着袁尚拱手一揖,既不谄媚,也不卑怯,朗声道:“临淄商人钱邵,参见冀州牧。” “你有什么稀罕物?呈上来吧。”袁尚慵懒地抬了抬下巴,目光扫过钱铎空空的双手,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来人没有称呼他最喜欢听的‘少主’,反而叫他什么‘冀州牧’,这让袁尚多少有些不悦。 心想:“就这还是商贾出身,没有一点眼力劲,怎么跟人家做生意?还是我的那些门客侍从们说话好听。” 钱邵微微一笑,朗声道:“在下有一件无价之宝,特来献于大人。” “哦?”袁尚来了兴致,坐直身子:“什么宝物?” “大人的项上人头。” 此言如同惊雷炸响,满堂瞬间死寂。 侍女手中的橘子滚落于地,乐师的琴弦‘嘣’地断裂,侍从们的脸色齐刷刷变得惨白。 “大胆狂徒!” 管家厉声咆哮,指着钱邵的手指因愤怒而颤抖:“竟敢诅咒少主!来人!将这匹夫拖出去,乱刀砍死!” 左右侍卫如狼似虎地扑上,扭住钱铎的双臂。 钱邵却面不改色,反而仰天大笑:“哈哈哈……能与冀州牧同赴黄泉,钱某此生足矣!快动手吧!” 他越是如此从容,袁尚心中便越是惊疑,此人既然敢在州牧府中口出狂言,想必不是个普通的疯子。 他倒是没有怀疑钱邵是别人派来的细作,因为用不着。 在他眼里,不论如何这个钱邵都已经是个死人。 从小到大,还从没人敢这样咒他的,凭这一点,就死不足惜。 再说,商人乃是贱籍,别说有理有据,就是无缘无故,杀了也就杀了。 “慢!” 袁尚猛地抬手,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我定让你受尽酷刑而死!” 钱邵被侍卫按着,仍梗着脖子冷笑道:“大人在冀州城中醉生梦死,可知青州已是暗流汹涌?令兄袁谭大人在青州厉兵秣马,招揽流民,囤积粮草,早已不满足于一州之地!” 袁尚眉头紧锁,嘴上却强硬:“一派胡言!我兄长镇守青州,乃是父亲的安排,何来不臣之心?” “安排?”钱邵嗤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大人可曾知晓,青州刺史袁谭已然上书,请冀公允许他‘增兵御曹’,文书不日便到冀公手中。 还有他暗中联络泰山诸将,私通徐州臧霸?难道这也是冀公的安排? 如今临淄城中,更是已有幼儿传唱‘青州健儿,当主冀州’的歌谣? 这童谣谶语,总不会也是冀公的安排吧?” 这些事情,为何钱邵知晓的如此清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因为这都是袁谭按照‘长安商人’赵雄所献的计谋,一步不差的实行的。 钱邵的每一句话都如重锤般敲在袁尚心上。 他虽骄纵,却也知晓兄长与自己的储位之争。 钱邵的话如同一根引线,瞬间点燃了他心中潜藏的猜忌。 钱邵见状,趁热打铁道:“大人可知,前日长安有密使潜入临淄?袁谭大人与其彻夜长谈,临别时赠以千金。 依在下浅见,他怕是想借外部之力,逼迫袁绍大人早日定下储位。 若大人再如此高枕无忧,只怕他日邺城易主,大人的项上人头,当真要成他人囊中之物了!” 这番话半真半假,却字字戳中袁尚的痛处。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眼中闪过惊惧与愤怒。 这商人的话虽然刺耳,却揭开了袁氏兄弟间最隐秘的伤疤。 堂内侍从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出声。内心中却又一万个p:这是我们能吃的瓜吗?家丑不可外扬,我们回头不会被灭口吧? 钱邵被侍卫押着往外走,仍回头高声道:“大人好自为之!袁青州的刀,可比在下的话锋利得多!” 一旁的管家赶紧摆摆手,做了个手势,意思是抓紧把这货拉下去砍了。 直到钱邵的身影消失在府门之外,袁尚仍僵坐于榻上,脸色阴晴不定。 方才的得意与慵懒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难以遏制的猜忌与恐慌。 他猛地起身,将手中的珍珠狠狠砸在地上,厉声道:“来人!速去青州探查!若袁谭真有异动,立刻回报!” 寒风从窗缝钻入,吹得烛火摇曳。袁尚望着跳动的火光,心中第一次生出了对兄长的杀意。 钱邵虽死,却死得其所! 一条无形的绞索,已悄然套在了袁氏兄弟的脖颈之上。 第241章 说服袁熙 袁绍膝下三子。 长子袁谭以勇武着称,常年镇守青州,凭战功在河北树立威名。 幼子袁尚因母妃刘氏得宠,被袁绍视为储君,在冀州备受瞩目。 这二人皆为世人熟知,亦因世子之争,成为袁氏阵营中不可调和的矛盾焦点。 唯独次子袁熙,始终游离于权力核心之外,如同被时光遗忘的影子。 史书记载袁熙性情温厚,气度不凡,宽宏大量,宽裕有度。 他既无袁谭征战沙场的锐气,亦无袁尚善于权谋的阴柔,常年驻守幽州,远离邺城的政治旋涡。 在那个英雄辈出,群雄逐鹿的年代,他的存在显得如此的平淡。 唯一让他被世人所熟知的,竟然是因为他的老婆。 袁熙的正妻,是河北巨贾甄家之女,以倾国之貌闻名天下,时人相传‘江南有二乔,河北甄宓俏’之誉。 后甄宓被曹丕抢走,纳为夫人,并为曹丕生了个儿子曹叡,成为了曹魏的第二任皇帝。 但真正让她名传后世的,却不是因为她生了个皇帝儿子。 而是她和小叔子曹植、第二任老公曹丕之间的爱恨情仇。 野史记载,曹植喜欢他嫂子甄宓,为此还以他嫂子为蓝本,写出了那篇让后世文人顶礼膜拜的《洛神赋》。 也只有在后人茶余饭后的闲聊中,才能偶尔提起甄宓的第一任老公袁熙。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时的甄宓还在邺城服侍她的第一任婆婆,袁熙也在幽州任州牧。 夫妻分居两地,情分日渐淡薄,也难怪甄宓后来那么容易就移情别恋,刚被曹丕俘虏,就答应改嫁了。 袁熙作为袁绍的第二个儿子,上面有大哥袁谭压着,世子之位跟他基本上没什么关系。 可幼子袁尚跟大哥争夺世子之位的举动,让袁熙看到了一点点的希望。 要说对世子之位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大丈夫生居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但凡有机会,谁不想成为天下第一人? 以前是没有机会。 按照汉朝立嫡立长的规矩,嫡长子袁谭才是世子之位的第一人选。 就算老大袁谭没资格继承袁氏基业,轮也该轮到老二袁熙。 你袁尚算老几。 可常年游离在河北的政治中心圈外,让他的支持者寥寥无几。 细数门下,只有寥寥几个清客,连个能商议的人也没有。 但袁熙这么多年来,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至少幽州各郡的郡守,军中的都尉校尉都是他的心腹之人。 嗯,袁熙自以为的心腹。 “哎!可惜我久居在外,与父亲大人失却了父子亲情,否则的话,又怎会让显甫专美与前。” “州牧大人,门外有一商人求见。” …… 建安八年暮春,幽州蓟城的柳絮漫卷如雪。 一队打着并州商号旗号的商旅踏着晨露入城,为首的商人身着靛蓝绸缎,面容方正,腰间悬着枚成色普通的玉佩,正是奉刘浪密令潜入的细作吕温。 他此行的目标,是素来被视作"透明人"的袁氏二公子袁熙。 这位袁绍次子虽镇守幽州,却在储位之争中始终沉默,恰是徐庶离间计策中最易被忽略,却也最关键的一环。 袁谭袁尚之间的储位之争,是所有人都能预料到的事情,包括袁绍在内。 或者换一种说法,袁谭袁尚之争,是袁绍对他们的考验。 在这乱世之中,袁家想要走的长远,一个出色的继承人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不论是袁谭,还是袁尚,只要能最终胜出,想必袁绍都会乐见其成。 当然,他们两人的争斗,都在袁绍的掌控之中。 只要袁绍还活着,他就有信心把那兄弟俩的争斗,圈定在一个可控的范围之内,不至于让河北真的分裂。 历史上,就是因为袁绍死的太早,又没有定下明确的继承人,以至于兄弟二人失去了制约,导致最后反目成仇,被曹操抓住机会,各个击破。 属实是袁绍自己玩脱了。 所以想要真正的让袁氏内乱起来,只有从袁绍的次子袁熙,这个最没有存在感的儿子身上找突破口。 本来袁熙是没有机会继承袁氏基业的,可袁绍亲手给他创造了机会。 老三袁尚都能有机会继承大位,理论上来说,那老二袁熙就更有机会了。 但不论是父亲袁绍,还是袁谭、袁尚兄弟,还是河北文武重臣,都没人把这个老二当回事,就仿佛袁熙不存在一样。 正是这种被忽视的透明人,才最适合作为奇兵。 蓟城守将见吕温所持通关文牒完备,又有并州刺史府签发的商贸凭证,便未多加盘查。 在吕蒙扮作商队,白衣渡江之前,各地诸侯对于商队的监管还是很轻松的。 哪怕是双方正在交战,也会允许商队正常的商贸往来。 当然,半路被山贼强盗干掉了,那又另说。 吕温的商队一路畅通无阻,直奔城中最大的绸缎铺,以‘洽谈生意’为名落脚。 三日后,他通过贿赂袁熙府中长史,终于递上了刺贴,自称‘并州富商’,愿献北地良马三百匹,助幽州军整饬军备"。 袁熙的府邸远不如邺城的袁尚府奢华,亦无青州袁谭府的肃杀之气。 堂上陈设简朴,案头堆着几卷兵法,却蒙着薄尘。 袁熙身着素色锦袍,面容清癯,眉宇间带着几分郁郁之色。 自官渡之战后,父亲袁绍越发宠爱幼弟袁尚,放纵他与兄长袁谭明争暗斗。 他便被父亲赶往幽州,名为镇守北疆,实则形同放逐。 这些年,他眼睁睁看着袁谭在青州积蓄势力,袁尚在邺城拉拢重臣,自己却困守幽州,连父亲的面都难得一见。 “阁下远道而来,所赠良马之事,容我细查后再议。”袁熙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袁熙虽然不知道吕温为何献马,但却知道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所以想找个借口,为难一下吕温,顺便打听一下对方的目的。 哪知吕温直接开门见山,笑道:“将军岂止需要良马?幽州沃野千里,甲士十万,将军坐镇此地,形同北疆之盾,为何甘居人后?” 这话如石子投湖,袁熙的手指微微一顿。 吕温见状,又道:“世人皆知袁谭善战、袁尚得宠,却忘了将军才是袁氏嫡子中最稳健者。 当年公孙瓒据幽州,是谁辅佐袁绍平定北疆?是将军您。 如今袁谭在青州私通外臣,袁尚在邺城沉迷享乐,将军却在幽州抵御鲜卑乌桓,护佑河北百姓,这般功绩,难道不该被天下人知晓?” 袁熙的脸色微变,端起茶杯的手停在半空。 吕温趁热打铁道:“将军可知,邺城已有流言,称袁绍大人有意立袁尚为世子? 袁谭在青州厉兵秣马,怕是不日便要南下争位。届时二人火并,冀州动荡,将军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密函:“这是在下从并州得来的消息,袁谭已暗中联络曹操部将,许以‘共分冀州’之诺。” 袁熙展开密函,只见上面字迹模仿袁谭口吻,言辞间确有与曹操勾结之意。 他虽知此事未必全真,心中却已掀起波澜。 吕温又道:“将军手握幽州十万精兵,若振臂一呼,以‘清君侧、正嫡庶’为名南下,河北士族必响应者众。届时袁谭、袁尚皆不足惧,这世子之位,本就该是将军的。” “放肆!”袁熙猛地拍案,却未下令逐客:“我袁家之事,岂容外人置喙?” 吕温从容起身,拱手道:“在下只是惋惜。将军若愿进取,在下愿助将军一臂之力。 在下虽非豪富,却在并州有些门路,粮草、军械,只要将军凡有所求,在下皆可相助。 将军的夫人,出身河北甄氏,其家中商队遍布河北,往来幽并二州,易如反掌,以此为将军输送粮草军械,正可助将军成就大业。 若将军仍执迷不悟,他日袁尚继位,恐第一个要除的便是将军;袁谭得胜,亦不会容将军分一杯羹。” 袁熙不笨,甚至还很聪明,他立马就从吕温的话里,找到了破绽: “哦?据我所知,并州还没有如此豪商,能够输送一州足用的粮草。说如此大话,想来定有倚仗。怕不是刘浪派来的细作?专一来此离间我袁家父子兄弟的?” 说完,挺身而起,拔出腰间长剑,直指吕温。 “哈哈哈”吕温仰天大笑,面对尽在咽喉的剑锋没有半分畏惧: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虽出自并州,却非汉室之人。 实话不瞒将军,我乃九原吕氏之人,温侯便是我的族兄,往日我吕家与草原各族互通有无,贩粮草与诸胡,输良马与各州,霍利虽不丰厚,却也能保一家衣食无忧。 可自大将军刘浪占据并州,先是剿灭诸胡,我吕家囤积的粮草辎重无法出手,使我吕家元气大伤。 后又在边境设卡,不许我等交易草原各族,断我吕家商道,我吕家实与刘浪有不共戴天之仇。 只是刘浪势大,麾下有马超张飞为爪牙,又有数万精兵为倚仗,我吕家势小力微,难以与其抗衡,只得迁徙他处。 可如今乱世之中,兵荒马乱,若无依靠,我吕家多年的积蓄恐为外人所夺。本想从袁谭袁尚二位公子中择一投靠,可两位公子身边,早有清客谋臣,已无我等容身之所,我吕家又是商贾之家,根本不被二位公子看在眼里。 思来想去,锦上添花,何如雪中送炭?是以前来幽州,投靠二公子。 我吕家愿意倾力相助二公子,争夺世子之位,只求事成之后,在这河北有一安身立命之所。 若是二公子无意,我这便离去,此次所带财货,尽皆送与二公子,权当孝敬公子。若是公子有意,可以此联络在下。” 说罢,他留下联络信物,转身离去。 袁熙独坐堂中,望着窗外飘落的柳絮,久久未动。 案上的信物仿佛有千斤重,吕温的话语在耳边反复回响。 他想起父亲多年的冷落,想起兄弟们的明争暗斗,想起邺城之内,文武百官的无视,想起自家妻子对自己不求上进的不屑,一股积压多年的郁气终于冲破胸膛。 夜色渐深,袁熙唤来心腹,低声道:“备马,我要亲自去趟涿郡,召集诸将议事。” 吕温站在绸缎铺的阁楼里,望着袁熙府中亮起的灯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知道,这颗被遗忘的棋子,终于在猜忌与不甘中,落入了长安布下的棋局。 幽州的风,即将随着这位沉默公子的野心,再次吹得河北大地动荡不安。 第242章 仲达献计 袁绍想要废长立幼,故而世子之位空悬。 曹老板却不一样。 众所周知,昔日宛城之战,曹老板一炮害三贤,这其中就有他精心培养的继承人——长子曹昂。 曹昂为了救他老爹,把自己的战马让给了曹操,自己却跟曹安民一起战死在宛城。 史书记载,曹丕登基后,当着一众大臣的面说:“我孝廉兄长若在,这个位子就应该是他的。” 所以曹昂若是不死,世子之位没有任何争议,肯定是他的。 不幸的是,曹昂死了。 曹老板失去了最优秀的继承人。 曹昂死后,或许是曹老板觉得太对不起这个大儿子了,就一直没有立世子。 这反而让几位年纪大的公子,看到了希望。 建安八年仲春,许昌丞相府后院的书房内,檀香袅袅,烛火摇曳。 曹丕身着玄色常服,正襟危坐于案前,目光紧锁着对面的司马懿。 两年前,曹老板征召司马懿,但司马懿认为曹老板生性多疑,在曹老板手下混,一个不注意,很容易让曹老板帮忙养自家的妻儿,所以托病不出。 但司马家也想在这乱世中分一杯羹,自然不可能永远不出仕,于是司马懿另辟蹊径,暗中辅佐曹丕,以期在曹丕继位后,司马家能有所作为。 不得不说,司马老贼的算盘打得确实无人能比。 在所有人都摇摆不定的时候,就开始下注曹丕,也难怪曹丕那么信任他,驾崩后把他立为辅政大臣。 此时曹丕这位曹操的次子,虽已在朝中任武官中郎将,然而始终没能被立为世子,他觉得这是父亲曹操对他不满意的原因。 如今三弟曹植以文采得士人追捧,五弟曹彰凭勇武获武将拥戴,自己若不谋定后动,恐怕会错失先机。 “仲达先生,”曹丕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焦灼。 “近日父亲常召子建入宫谈论诗赋,军中诸将亦多称颂子文勇武。某虽执掌朝政庶务,却总觉如履薄冰。先生智计过人,可为我指一条登顶之路?” 曹植字子健,曹彰字子文。 司马懿抚须而笑,青布袍袖在烛火下泛着微光。 他暗中辅佐曹丕多年,深知这位二公子虽不及曹植才思敏捷,却胜在沉稳有谋,更懂权术制衡之道。 此刻见曹丕发问,便缓缓开口:“公子可知,世子之位,从来不是仅凭文采或勇武便能得之?” 曹丕眉峰微蹙:“愿闻其详。” “丞相征战半生,求的是能承继大业、安定天下之人。” 司马懿起身,走到悬挂的《九州舆图》前,指尖轻点冀州:“曹植公子学富五车,却过于随性,饮酒误事时有发生;曹彰公子勇冠三军,却不善政务,难掌全局。此二人虽各有长,却非社稷之主的最佳人选。” 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刀:“公子不同为多年来处理朝政,吏治清明;随军征战,屡献奇策。 更重要的是,公子懂得隐忍。当年宛城之变,公子虽然年幼,可为了保护丞相突围,孤身引开追兵;当年征徐州,公子力排众议,主张安抚流民,深得民心。这些,丞相都看在眼里。” 当年宛城之战,曹丕才十岁,张绣偷袭曹军的时候,曹丕跟他爹一起逃命,却发现追兵一直咬着他们不放。 曹丕当时虽然年幼,可世家子弟通常都早慧,知道追兵是因为他爹才一直追着他们不放,为了活命,曹丕故意跟曹操请命,说愿意帮他老爹引开追兵。 曹操还以为他的儿子都像长子曹昂一样孝顺,哪能想到自己的次子会跟自己玩脑筋,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结果两人分开后,去追曹丕的寥寥无几,全都奔着曹操去了,曹丕也因此才逃过一劫。 此时听到司马懿说起自己当年的高光时刻,竟然真的以为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真的是为了救曹操。 曹丕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却仍有疑虑:“可父亲总说我‘过于严苛’,不如子建仁厚。” “严苛非过,乃治世之需。” 司马懿摇头,语气斩钉截铁:“丞相要的是能镇住局面的继承人。公子只需记住三策:其一,固根本,继续打理好朝政,让百官看到公子的稳重。 其二,结人心,善待军中老将,如夏侯惇、张辽等,他们的进言比十篇诗赋更有用。 其三,藏锋芒,曹植公子因其‘才气’名动许昌,公子可多称其才,少论其短,让丞相见公子度量。” 说到此处,司马懿凑近曹丕,压低声音:“更重要的是,需防小人构陷。曹植府中杨修善揣度上意,常替其谋划。 曹彰麾下有宗室武将撑腰。公子当暗中联络陈群、吴质等心腹,凡有异动,即刻禀报——但切记,不可留下任何把柄,丞相最忌诸子结党。” 杨修是太尉杨彪之子,当初天子西迁入关中,本想让他一起随行,可杨修却不看好当时的朝廷,说服杨彪让他留在许昌。 世家大族通常都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多方下注更是常态。 像诸葛丞相的兄长和兄弟,就分别效力于东吴和曹魏。 还有荀彧的兄弟荀谌是袁绍早期的谋主。 这样的例子不要太多。 杨修就以此为借口,留在了许昌,而后成为丞相府的主簿。 杨修与曹植私交很好,经常给曹植出谋划策,帮曹植争夺世子之位。 曹彰更不用说,熟读兵书武艺超群,深得夏侯一脉和曹家本家的拥戴。 夏侯一脉的夏侯惇、夏侯渊都是军方的大佬,曹家本家的曹仁、曹洪、曹纯等,也是手握重兵的将军。同为武将,自然对自家这个走武艺超群走军队路线的子侄很是亲近。 这二人被曹丕视为最大的绊脚石。 此时曹丕听到司马懿的分析,豁然开朗,起身对司马懿深施一礼:“先生之言,如拨云见日。某定当铭记在心。” 司马懿躬身回礼,目光却望向窗外沉沉夜色:“公子只需按此行事,静待时机。丞相年事渐高,世子之位迟早要有定论。届时,公子的隐忍与布局,自会开花结果。” 第243章 初见成效 建安八年岁初,朔风卷雪覆盖长安街巷,大将军府的铜炉燃着上好的银骨炭,暖意融融。 去年年底,刘浪与刘备风尘仆仆自并州前线返回,向朝廷述职。 朝堂之上,二人将并州治理、北疆防务一一禀明,天子嘉勉有加,赐金帛无数。 待尘埃落定,长安城便沉浸在辞旧迎新的氛围中,钟鼓楼的更声里,隐隐透着岁末的安宁。 转过年关,冰雪消融,春风拂过关中平原。 刘备以太师之职又兼领了司隶校尉,亲自深入京兆、冯翊诸郡,督导农桑之事。 皇叔头戴斗笠,脚蹬草鞋,行走在阡陌之间,查看墒情、劝课农桑,见流民渐归、田畴日辟,眉宇间常现欣慰之色。 这位素有仁德之名的汉室宗亲深知,乱世之中,民心与粮草才是立足根本,对于稼情非常重视。 尤其是今年,许多屯田的免税期已满,要向朝廷缴纳赋税。 如今诸侯对粮草管控的是越来越严格,想要从各地买进粮食也越来越难。 关中的屯田收成,关乎着朝廷今年一年的粮食赋税,今年朝廷是吃肉还是喝汤,关乎着军队能否摆脱粮草辎重对外地的依靠,由不得刘备不重视。 与此同时,刘浪则坐镇大将军府,每日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情报竹简。 府内书房静谧,唯有他翻动简牍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对亲卫的简短指令。 案头的青铜灯盏长明不熄,映照着来自冀州、青州、幽州、许昌等地的密报,字里行间皆是暗流涌动。 一份盖着‘甲字’火漆的密报摆在案头,这代表着是甲字号细作发来的情报。 刘浪按照细作的优劣来给细作划分等级,用甲乙丙丁来排序。 甲字号是最优秀的细作。 他们都是重重选拔,严苛训练,重点培养,经过最严厉的考核,最终胜出的。 每一个不但饱读诗书,还精通情报刺探、暗杀、易容、画地图等等技能。 迄今为止,甲字号的细作也不超过十指之数。 这些最优秀的细作,往往被派出去执行难度最高的任务。 也只有他们传递的情报,拥有最高的权限,能够第一时间直接送达刘浪的手中。 壬午年季冬五日,:青州牧袁谭采纳吾所献之策,已暗中在北海郡囤积粮草三十万石,于临淄城外秘练甲兵两万,更豢养死士三百,皆为幽燕勇士,昼夜操练于密室之中,其争位之心,已昭然若揭。甲字号细作黄良。 刘浪阅罢,提笔在简侧批注‘火候渐至’,嘴角勾起一抹冷峭。 又一份来自冀州的情报送达。 壬午年季冬廿日,作钱邵已成功说动袁尚,使其深信袁谭有不臣之心,遂遣心腹前往青州探查。然袁尚性情乖戾,喜怒无常,竟因言语冲撞,竟下令斩杀钱邵。甲字号细作任武。 刘浪捏着这份染血的密报,沉默良久,终在案上写下‘钱邵妻儿,我当养之’,随即将竹简投入火盆,看着灰烬卷着火星升起。 时序流转,癸未年如月(二月)十三日,幽州传来消息。 甲字号细作吕温密报:袁熙于深夜离蓟城,微服前往涿郡,幽州诸将密会,席间屏退左右,长达三个时辰。参会者包括渔阳太守鲜于辅、上谷太守阎柔等北疆宿将,散席时诸将皆对袁熙行君臣礼。 看来这位素来沉默的次子,显然已然在细作的撺掇下,动了争夺世子之位的心思。 刘浪将这份密报与青州、冀州的情报并置,指尖在袁谭、袁尚、袁熙三个名字上依次划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种子已经种下,只要辛勤浇水施肥,他日定能长成参天大树。 甲字号已经看完,接下来的是乙字号。除了甲字号有权限直接上呈刘浪之外,其余等级的细作,发来的情报,都要经过仔细甄别后,确认需要上呈刘浪的,才会送到他的案头。 否则的话,刘浪每天啥都不用干,光是揽阅这些各地细作送来的情报,就能让他应接不暇了。 曹家和袁家不同。 袁绍的几个儿子都被他分配到不同的地方当州牧,这在一定情况下,抑制了兄弟相争,算是有利有弊吧。 可曹老板的儿子,全都被曹操留在许昌,加上曹操内定的继承人嗝屁后,没有再立新的世子,这就让曹操的几个嫡子起了心思。 都不用刘浪找人挑拨,曹老板的几个儿子就已经开始内斗了。 至癸未年季春二日,许昌的细作传回消息:曹丕乘曹操巡视军营之际,趁机于后院私会司马懿,二人在暗室中密谈逾两个时辰,期间屏退所有侍从,无人知晓具体内容。 然据府外眼线观察,曹丕出来时面带喜色,亲自立于阶前,目送司马懿背影良久。此前曹丕曾频繁联络陈群、吴质等臣僚。据此推断,曹丕欲谋夺世子之位。 “司马懿?看来这个老阴比终于忍不住了啊。倒是打好算盘。只是不知道,少了贾诩的劝谏,曹操是否还会立曹丕为借口。”刘浪喃喃自语道。 要说刘浪对谁最忌惮?一个就是贾诩,因为此人的计谋,往往是伤天和,而不伤文和。 贾诩是个道德底线很灵活的人,只要是不会伤害他的,不管什么样阴狠毒辣的计谋他都能毫不犹豫的用出来。 幸好刘浪当初足够果决,亲手干掉了甲鱼。 另外一个就是司马懿了。 倒不是忌惮司马懿的谋略,而是忌惮司马懿的寿命。 不得不承认,智谋再高,也不如活得久。 活得久就是有优势。 刘浪真怕自己活不过司马懿,最终又让这死蚂蚁钻了空子。 看来还得像贾诩那样,找机会把他干掉。 杀心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刘浪脑海中灵光一现,突然想起前两年曹操曾经征召过司马懿,却被司马懿装病骗过。 这次正好可以把司马懿夜会曹丕之事透露给曹操,以曹操多疑的性格,肯定不会放过司马懿。 想到就去做,刘浪当即笔走龙蛇,写下一份秘令,让人传给许昌的细作。 至癸未年季春十八日,曹植与曹操一同巡视大营归来,疑似曹操有意立曹植为世子。曹植遂召杨修、丁仪于府中欢宴,席间高兴之余,曹植高歌《箜篌引》,三人联袂而起,翩翩起舞。(历史上曹植是建安十六年以后写的,这里提前了。) 癸未年季春廿二日,曹彰设宴,宴请曹洪、曹纯等曹氏诸将。 “好好好,还是曹老板的儿子给力啊。哪像袁绍的几个儿子,没一个争气的,最后还得让我出手。如此一来,反倒省的我多费功夫了,就算曹阿瞒怀疑,也查不到我头上。” 刘浪随即批注:再探再报,不可轻动。 书房外,春风拂动檐角铜铃,发出清越声响。 刘浪推开窗,望着长安城墙上初生的新绿,手中的情报竹简在风中微微颤动。 从青州到冀州,从幽州到许昌,袁曹内部的裂痕已在细作的搅动下逐渐扩大,正如徐庶所料,这场由离间之策引发的内乱,终将在不久的将来,为汉室的北伐铺平道路。而他与刘备,一个在朝堂运筹,一个在地方固本,正静静等待着最佳时机的到来。 第244章 祸起萧墙 建安八年秋,冀州原野金黄铺地,粟麦盈仓,正是万物敛藏、五谷丰登的时节。 然邺城袁府却被浓重的药气笼罩,冀州牧袁绍竟在此时骤然病倒,卧床不起。 追溯其病源,实与数载积郁相关。 当初官渡之战,袁绍拥兵百万之众、占据四州之地,本是胜券在握,却被曹操以弱胜强,折损主力精锐,当场吐血三升,差点被气死。 都说心病还得心药医,幸得后来刘浪出兵协守邺城,打退了曹操。 加之天子感念其诛杀董卓之功,特意加封为冀公,袁绍这才在权势与喘息中缓过神来,身体竟奇迹般好了。 可随着袁绍跟朝廷撕破脸,刘浪抢了他的并州后,袁绍竟然旧疾复发。 自刘浪挥师夺取并州,将其纳入汉室版图,袁绍顿觉颜面尽失。 并州本是他苦心经营的西部门户,更是外甥高干世代驻守之地。 如今被刘浪强势夺走,不仅折损羽翼,更让天下人耻笑其‘外强中干’。 加之袁谭、袁尚、袁熙三子为争储位明争暗斗,河北士族议论纷纷,内外交困之下,袁绍昔日的郁结再度爆发,旧疾急剧恶化。 据府中医官密报,袁绍病中常呓语‘官渡’‘并州’,时而怒斥曹操,时而痛骂刘浪,夜间难以安寝,饮食锐减。 这场突如其来的重病,不仅让袁府上下人心惶惶,更让本就暗流涌动的河北局势愈发诡谲。 三子的储位之争因‘袁绍病重’而骤然提速,谋士集团的站队也日趋明朗——袁绍的病榻,俨然成了袁氏集团权力洗牌的风暴眼。 而远在长安的刘浪得知消息后,只是望着案头的冀州舆图,淡淡道:‘袁本初这口气,怕是难撑过这个冬天了。’ 历史上,官渡之战后没多久,袁绍就病死了,现在由于刘浪的插手,竟然又多活了两年。 邺城袁府的药气连日不散,袁绍沉疴渐重的消息如落叶般传遍河北,也让暗流汹涌的袁氏储位之争骤然升级。 幼子袁尚在审配、逢纪等心腹的怂恿下,终于决定对兄长袁谭痛下杀手。 他深知,只要袁谭一日坐拥青州军政大权,自己的位子就坐不稳。 这日,一封加盖袁绍印信的急函自邺城发出,星夜送往青州。 函中言辞恳切,称袁绍‘病入膏肓,唯念长子,盼速归邺城一见’。 袁谭见信中笔迹酷似父亲平日手迹,又闻使者声泪俱下地描述袁绍"榻前呼儿名"的惨状,虽心有疑虑,终究难掩骨肉之情,当即点选三百亲卫,星夜兼程奔赴邺城。 他却不知,这封催命符般的信函,实是袁尚与谋士伪造。 在袁谭必经的斥丘古道两侧,袁尚已埋伏下两千甲士,皆外罩黑衣,头戴面具,只待袁谭进入伏击圈便要"就地格杀,伪作盗匪劫杀"。 审配亲自坐镇指挥,在道旁密林中埋下令旗,只待袁谭的队伍过半,便要挥旗发难。 然而,袁尚机关算尽,却漏算了那个素来被视作"局外人"的二哥袁熙。 镇守幽州的袁熙早已通过安插在邺城的眼线,探知袁尚的毒计。 这位沉默多年的次子也想尝尝当河北霸主的滋味。 但他却清楚的知道,凭借自己现在的实力,想要跟袁尚斗,不过是痴人说梦。 他唯一的机会,是让袁谭和袁尚相争,你自己从旁渔翁得利。 倘若袁谭被杀,袁尚独掌大权,自己困守幽州的日子也必难长久。袁谭一死,自己就成了袁尚世子之位的绊脚石,袁尚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就在袁谭的队伍行至斥丘古道中段,两侧密林的伏兵已悄然握紧兵刃之际,一支没打任何旗号的幽州轻骑,突然从斜刺里冲出,如神兵天降般横亘在袁谭身前。 领头的骑士高声疾呼:“大人速退!此乃袁尚奸计,林中尽是伏兵!” 袁谭骤闻此言,惊出一身冷汗,勒马回望的瞬间,便见道旁林中寒光闪烁,箭矢已如飞蝗般射来。 千钧一发之际,幽州骑兵竖起圆盾组成防线,将袁谭护在核心。 袁尚的伏兵见伏击败露,索性全线杀出,黑衣死士如潮水般涌来,与幽州骑兵绞杀在一起。 这场猝不及防的厮杀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 袁谭的亲卫虽勇,却架不住伏兵人多势众;幽州骑兵虽装备精良,却远道而来兵力有限。 激战中,袁谭身中两箭,幸得幽州骑兵拼死护卫才未伤及要害。 直至黄昏时分,袁尚的伏兵见难以得逞,又恐拖延过久引来援军,才在审配的号令下撤入密林。 斥丘古道上,尸横遍野,血染黄土。袁谭望着满地狼藉,又看向身边浑身浴血的幽州士兵,眼中既有惊魂未定,更有彻骨寒意。 他终于明白,自己与袁尚之间,早已无兄弟情分可言。 至于那队突然闯出来救了自己的骑兵,袁谭心中明白,必是二弟袁熙派来的。 自己挡了三弟的路,二弟又何尝不是? 三弟容不下我,又岂能容得下二弟? 三日后,袁谭带着残部返回青州,一路之上,他紧握缰绳的手从未松开。 …… 而邺城的袁尚得知计划败露,暴跳如雷。 可事已至此,再无转圜余地。 毒计败露的瞬间,他与袁谭便已形同水火,唯有抢先占据冀州,才能保全自身。 当日深夜,袁尚密召审配、逢纪入府。 密室之中,烛火摇曳,映着三人各怀心思的面容。 审配率先开口:“公子,斥丘之事已泄,袁谭必怀恨在心,若其引青州之兵北上,邺城危矣。” 逢纪亦附议:“主公病重,神智昏沉,正是公子定夺大局之时。迟则生变,当速断!” 袁尚指尖敲击着案几,目光锐利如刀:“我意已决。即日起,以侍疾为名,总领邺城防务,凡出入相府者,需持我手令,各州郡文书,先经我过目,再呈父亲榻前。”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速调逢纪部五千精兵入城,接管城门、粮仓、武库,这些命脉,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次日清晨,邺城百姓尚未察觉异状,袁府内外已悄然换防。 昔日袁绍亲卫被调往城外营地,取而代之的是袁尚心腹统领的甲士。 负责传递文书的驿馆被逢纪亲自接管,往来信使皆需接受严格盘查,连为袁绍诊病的医官,也被换成了袁尚亲信,美其名曰"悉心照料",实则隔绝了袁绍与外界的联系。 病榻上的袁绍偶有清醒之时,见榻前侍奉者皆是袁尚党羽,欲召旧部议事却总被"主公需静养"为由搪塞,心中渐生疑窦。 一日,他强撑着坐起,抓住前来"问安"的袁尚手腕,气息微弱地问:“为父病重如此,谭儿熙儿为何不来探望为父?” 袁尚垂首答道:“自父亲大人病重,曹贼刘浪等辈,多有异动,二位兄长镇守州郡,防备曹贼,刘浪,不敢擅离。儿臣已代兄长侍疾,父亲安心休养便是。” 言毕,轻轻抽回手,转身便命医官给袁绍灌下安神汤药。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袁尚软禁袁绍,隔绝冀州内外的消息传到了青州。 本就对袁尚心怀不满的袁谭,登时勃然大怒,当即发布檄文,历数袁尚三条大罪: 其一,囚禁生父,大逆不道。袁尚借父病重之机,隔绝内外,尽换亲卫,使父亲不得见旧部、不得闻外事,形同囚禁。为人子者,本该侍疾床前,尽孝承欢,他却以“侍疾”为名行禁锢之实,此乃逆天伦、悖孝道,天地共愤! 其二,暗杀兄长,违背人伦。斥丘古道之伏,明为盗匪劫杀,实为袁尚所遣死士。手足之情,本应守望相助,他却因储位之争,动此杀心,欲置我于死地。如此骨肉相残,禽兽不如,实乃人伦之殇! 其三,犯上作乱,谋权篡位。父亲虽病,未失神智,袁尚却私调兵马、接管府库、截留文书,擅自总揽冀州大权,俨然以世子自居。此乃借父病窃夺权柄,形同叛乱,是为不忠不义! 言罢,袁谭将檄文掷于案上,声震帐内:“今日我起兵讨逆,非为私怨,乃为正纲常、诛奸佞!望诸位与我同心,共清袁尚之流,还河北一个清明!” 众将齐声应和,声浪掀动帐帘。随后点兵三万,兵临平原郡,扬言要“清君侧,诛奸佞”,矛头直指邺城的袁尚。 而远在幽州的袁熙见兄弟彻底反目,假意派出使者,劝说二人以大局为重,万万不可自相残杀,便宜外人。 暗中却趁机调动渔阳、上谷兵马,以待时机。 邺城之内,袁尚一面调集大军,前往清河渤海一带,准备抵御袁谭。 一面加紧清洗异己。 凡忠心袁绍或质疑其举动的官员,皆被冠以"通敌"罪名收押问斩,一时间邺城血流不止。 审配在朝堂上厉声宣称:“公子此举,乃为安定冀州,待袁绍公康复,自会交还权柄。” 可大家的眼睛都不瞎,谁不知道这是欲盖弥彰之举? 袁尚已然撕开了温情脉脉的面纱,借着父亲病重的契机,将冀州的军政大权牢牢攥在手中。 远在长安的刘浪收到密报时,正与徐庶对弈。 他看着信中"袁谭归青后,即日整兵,声言要清君侧"的字句,随手落下一子,笑道:“袁氏兄弟的刀,终于要互砍了。只是不知道这次,曹阿瞒是要帮袁绍呢?还是要跟我一起联手吞并河北呢? 第245章 袁尚小败 建安八年秋,青州平原郡的旷野上,旌旗如林,杀气弥漫。 袁谭以“清君侧”为名,亲率临淄三万精兵抵达平原,协同驻守的郡兵,合共五万大军自平原出兵,剑指邺城。 先锋大将严敬身先士卒,连克甘陵、安平二县,兵锋直逼冀州腹地。 消息传至邺城,袁尚虽已掌控中枢,却深知自家的大哥常年领兵作战,经验丰富,兼且青州军战力剽悍,不可小嘘,遂亲领六万冀州锐士,屯兵清河、渤海二郡交界处,依托漳水天险布防,与袁谭形成对峙之势。 两军在漳水两岸连日交锋,你来我往,杀声震野。 袁谭麾下多是久经沙场的青州旧部,熟悉河北地形;袁尚则倚仗冀州粮草充足,又有审配调度后勤,双方各有胜负,战局陷入胶着。 漳水河畔的芦苇丛中,每日都有阵亡士卒的尸体顺流而下,河水被染成暗红,秋风掠过战场,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 数战过后,袁谭见正面强攻难破袁尚防线,心中渐生焦躁。 当初袁尚囚禁袁绍,谋权篡位之时,郭图也在邺城之中。 郭图是个小人,小人最是贪生怕死,邺城刚有风吹草动,郭图便察觉到了危险,提前潜逃出城,躲过一劫。出城之后,便直奔临淄。 郭图本就是袁谭的支持者,此时袁谭起兵攻打冀州,郭图自然随军参赞军机。 此时见袁谭大军被阻,于是苦思一策,献给袁谭:“渤海郡北接屠各部落,那些胡人素来贪利,若以重金利诱,许以牛羊、锦缎,再允其战后劫掠冀州边境三月,必能说动其袭扰袁尚后方。袁尚首尾受敌,防线自破。” 袁谭初闻此计,尚有犹豫,引胡人入塞,虽能破敌,却恐伤及无辜。 更主要的是,袁家四世三公,要是与胡人勾连,祸害汉人,传出去恐为世人谴责,以至于大失民心人望。 郭图却进言:“如今公子与袁尚已势同水火,若不能速胜,待其稳住阵脚,我军必陷重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暂借胡兵之力,日后再除之不迟。” 袁谭沉吟再三,终点头应允,当即遣密使携带黄金千两、锦缎百匹,暗中奔赴屠各部落。 屠各部落久居渤海之北,与冀州接壤,素来觊觎中原财货。 见袁谭许以厚利,又有“劫掠边境”之诺,首领骨都侯当即应允,亲率三万骑兵南下,突袭袁尚后方的河间、章武诸县。这些胡骑来去如风,所过之处烧杀抢掠,冀州腹地顿时大乱。 消息传到清河前线,袁尚军中人心惶惶——后方郡县告急的文书雪片般飞来,粮草运输线亦被切断,再不回师,恐老巢难保。 审配力劝:“主公不可回师!此乃袁谭诱敌之计,若撤兵,清河防线必破,胡人多为骑兵,必不能攻城破郡,可领各地坚壁清野,时日已久,胡骑自退!” 袁尚却已乱了方寸,拍案道:“河间是冀州粮仓,若被胡骑焚毁,我军将不战自溃!” 遂不听劝谏,留副将苏由率两万精兵留守清河一线,自领四万主力回师平叛。 袁谭军中斥候,探得袁尚拔营回师,知计谋得手,当即下令全线出击。 他亲率精锐为先锋,猛攻清河防线;又遣大将崔琰绕至苏由军后,断其退路。 苏由本就兵力不足,又见后路被抄,军心大乱。 青州军趁势猛攻,袁谭身先士卒,跃马横枪,连斩数名冀州将校。 激战半日,苏由军溃不成军,被斩杀者逾万,余众皆降。 清河既破,袁谭马不停蹄,分兵直扑渤海。 驻守渤海的袁尚部将马延见主力已撤,自知难敌,献城而降。 短短三日之内,袁谭连下清河、渤海二郡,缴获粮草辎重无数,袁尚在两郡的布防彻底瓦解。 捷报传至青州军大营,袁谭登高一望,见冀州腹地已在掌控之中,不禁抚掌大笑。 郭图在侧道:“主公乘胜追击,直取邺城,必能一举荡平袁尚!” 袁谭却望着北方屠各部落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虽借胡兵之力破敌,却也深知,引狼入室,恐为日后埋下祸患。 而回师平叛的袁尚,行至河间境内,才知中了袁谭之计,待想回援清河、渤海,早已为时已晚。 听闻两郡失守,他气得呕出一口血来,仰天长叹:“吾被袁谭竖子所欺!” 此时前方有胡骑袭扰,后方有袁谭追兵,这位新晋的冀州之主,尚未坐稳位置,就已然陷入进退维谷的绝境。 河间郡的旷野上寒风呼啸,袁尚的中军大营却弥漫着焦灼之气。 自渤海、清河防线溃败,四万主力回师平叛以来,屠各胡骑虽被暂时击退,冀州腹地却已残破不堪,而袁谭的青州军正乘胜攻城掠地,短短数日,清河渤海二郡,已经尽数落入袁谭之手。 帐内诸将或面有忧色,或慷慨请战,争论不休,袁尚端坐主位,手中紧握的剑柄已沁出冷汗。 “主公勿忧。” 审配缓步出列,这位素来以刚直着称的谋士此刻目光沉静,拱手道:“袁谭虽连战连胜,已得两郡,却也埋下隐患。其麾下将士连胜之后,必生骄惰之心;再者,他引屠各胡骑为援,虽解一时之急,却也需分兵防备胡人反噬,兵力已然分散。此消彼长之间,正是我军反击之机。” 袁尚抬眼,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正南有何良策?” 审配走到悬挂的舆图前,以木杖点向河间与南皮之间的区域:“袁谭主力此刻屯驻南皮,以为渤海、清河已定,便可高枕无忧。主公可在河间安营扎寨,布下大营,营中遍插旌旗,用以惑人耳目;再令斥候四出,大张旗鼓的探查胡人踪迹;同时命人暗中偷偷散布‘大军将不日就要北上追击屠各胡骑’的流言,稳住胡人与袁谭的斥候。” 他话锋一转,木杖重重落在南皮方位:“主公则暗中挑选三万精锐,由吕旷、吕翔二将统领,昼伏夜行,绕开袁谭的哨卡,直扑南皮大营。袁谭见我军在河间‘布防’,必不设防;其麾下骄兵又疏于戒备,待我军趁夜劫营,必能一举击溃其主力!” 袁尚闻言,豁然起身:“此计甚妙!只是……三万精锐调离,河间防务岂不空虚?若屠各胡骑复来,或袁谭察觉异动,如何应对?” “主公放心,”审配从容道:“河间城外可多设空营,以老弱残兵虚张声势,再命人每日搬运粮草,装作增兵模样,足以迷惑胡人与袁谭。至于南皮方向,吕旷兄弟素有急行军之能,又熟悉路径,十日之内必能抵达,待劫营得手,再回师河间,首尾呼应,万无一失。” 帐内诸将闻言,皆抚掌称善。 南皮位于清河郡内,本就是冀州所属,吕旷吕翔兄弟是冀州军的骁将,位之在昔日的河北四庭柱之下,如今矮子里面拔高个,也是一等一的良将了。 吕家兄弟熟悉清河的地利路径,趁着青州军骄兵之时,前去偷袭,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全都占了,袁尚想不到会输的理由。 袁尚眼中的焦虑一扫而空,当即拍板:“就依正南先生之计!吕旷、吕翔听令,即刻点选精锐,今夜便出发!” 第246章 南皮之战 夜幕降临,河间大营外篝火通明,旌旗连绵十余里。 袁尚采纳审配之谋,营造出“大军集结,将北上平胡”的假象。 屠各部落的探子远远望见,果然信以为真,不再南下袭扰,反而收拢部队,拔营起寨,准备撤出冀州。 而袁谭派驻河间边界的斥候回报“袁尚主力仍在河间”,也让南皮大营的青州军彻底放下了戒心。 与此同时,吕旷、吕翔率领的三万冀州锐士已裹紧马蹄,借着月色沿漳水西岸潜行。 他们避开大路,穿越密林,渴饮溪水,饥食干粮,凭借着对冀州地理的熟悉,昼伏夜出,一路潜行。 第三日凌晨,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时,这支精锐已悄然抵达南皮城外的密林之中。 此时的南皮大营,青州军将士正因连日大胜而疏于防备,不少士兵在帐中酣睡,巡逻的哨兵也哈欠连天。 吕旷望着营内稀疏的灯火,对吕翔低声道:“时辰到了!” 随着一声令下,三万冀州军如猛虎下山般冲出密林,举着火把直扑大营。 喊杀声、马蹄声、兵刃碰撞声瞬间撕裂了黎明的宁静。 青州军猝不及防,营内顿时大乱,士兵们来不及披甲,便已被冀州军砍倒在地。 袁谭从梦中惊醒,披衣冲出帐外,只见营内火光冲天,冀州军已如潮水般涌入,不禁大惊失色。 “顶住!给我顶住!” 袁谭挥剑砍翻两名冀州士兵,试图组织抵抗,奈何兵败如山倒,溃兵如决堤之水,根本无法收拢。 激战至午时,南皮大营彻底沦陷,青州军被斩杀者逾两万,被俘者无数,粮草辎重尽落袁尚之手。 袁谭仅率数千残兵,在郭图的护卫下突围而出,狼狈逃往平原。 河间大营内,袁尚接到吕旷的捷报,不禁抚掌大笑,对审配深施一礼:“若非正南妙计,我军何以转危为安!” 审配躬身道:“此乃主公洪福,亦是将士用命之功。当趁胜追击,彻底肃清袁谭残部,以绝后患!” 秋风掠过南皮的废墟,卷起漫天烟尘。这场由兄弟相残引发的内讧,在审配的奇谋与吕旷吕翔的突袭中,暂时以袁尚的胜利告终。 然青冀二州经此一役,尽皆元气大伤,而远在长安的刘浪得知消息后,只是平静地在案头写下:“袁氏自耗,河北可图矣。”一场更大的风暴,已在暗流中悄然酝酿。 袁谭败退平原,短时间内无力西进。 南皮大胜的袁尚终于得以腾出手来,将矛头转向盘踞河间、章武一带的屠各胡骑。 这群被袁谭利诱入河北的胡人,虽战力不及正规军,却凭借人一人多马、来去如风的特性,持续袭扰冀州腹地,成为袁尚心头挥之不去的隐患。 袁尚在南皮稍作休整,便亲率五万冀州军北上,直扑屠各部落的活动区域。 然胡人深知与冀州军正面交锋无异于以卵击石,每逢袁尚大军逼近,便四散奔逃,或遁入山林,或窜向塞北,根本不与冀州军的主力对战,等冀州军稍有退却,复又卷土重来,劫掠郡县。 如此往复,袁尚虽屡有斩获,却始终无法根除祸患,一时间颇为头疼。 随军谋士辛评见袁尚愁眉不展,遂进言道:"主公,胡人虽众,却无纪律约束,利则聚,弊则散。其所长在于骑射迅捷,所短在于贪利而无谋。若要彻底剿灭,需以计诱之。" 袁尚闻言,忙问:"仲治先生有何良策?" 辛评指着舆图上邺城至河间的粮道,缓缓道:“胡人屡犯边境,无非觊觎粮草财货。主公可先令大军稳步推进,沿途构筑营垒,摆出步步紧逼之势,迫使胡骑不敢轻举妄动。胡人见我军势大,必不敢正面抗衡,定会暂避锋芒,远遁至边境一带。”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此时,主公可放出消息,称前线粮草不济,需从邺城押运大批粮草至河间大营,且押运兵力薄弱。胡人贪利,闻此消息必以为有机可乘,定会倾巢而出前来劫粮。我军只需在粮道两侧设下伏兵,待其入瓮,便可一举歼之。” 袁尚沉吟片刻,顾虑道:“胡人来去如风,若察觉有诈,岂会轻易入伏?” 辛评笑道:“主公可令押运队伍多带旌旗、少带甲兵,装作防备松懈之态;另遣一支精锐骑兵隐蔽于侧,待胡人劫粮时先出,缠住其主力,不让其逃脱。主公亲率大军随后跟进,形成合围之势。胡人虽快,却被我军骑兵纠缠,必难脱身,彼时主公大军四面合围,胡人插翅难飞。” 袁尚抚掌称善,当即依计而行。 先是令大军缓缓北进,每日推进十里便扎营筑垒,旌旗连绵数十里,气势慑人。 屠各部落的骨都侯见冀州军势大,果然不敢硬碰,率部撤至幽州与冀州交界的渔阳边境,静观其变。 数日后。 “邺城粮队将抵河间”的消息传遍整个河北。 袁尚特意命人将押运队伍的规模"泄露"给胡人细作。 上千辆粮车,仅配三千老弱兵卒护送,沿漳水西岸缓缓北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屠各首领骨都侯闻讯,果然心动,自忖冀州军主力远在河间,此乃天赐良机,遂尽起族中最精锐的三万胡骑,星夜南下,欲劫走这批粮草。 粮队行至漳水支流的开阔谷地时,骨都侯见四周地势平缓,未见伏兵,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当即下令:“劫粮!”三万胡骑如潮水般涌出,直冲粮队。 护送的老弱兵卒见状,纷纷“弃粮而逃”。 胡骑不费吹灰之力便控制了粮车,个个欢呼雀跃,争相抢夺车上的粮草、锦缎。 就在此时,谷地两侧突然响起震天鼓声。 袁尚麾下大将吕旷率五千精锐骑兵从林中冲出,如利刃般插入胡骑阵中,死死咬住其主力。 骨都侯大惊失色,方知中计,急令撤军,却为时已晚——吕旷部死战不退,将胡骑死死缠住。 更远处,袁尚亲率的三万大军如黑云压境般杀来,迅速形成合围。 胡骑装备不精,战力不如冀州军,唯仰仗来去如风,难以抓住其轨迹, 此时被吕旷率领的五千精锐骑兵死死缠上,加之驮着抢来的辎重,机动性大减,又被随后赶来的冀州军分割成数段。 冀州军弓弩手在阵前列阵,箭矢如雨点般射向胡骑,惨叫声此起彼伏。袁尚身先士卒,挥刀斩杀数名胡兵,麾下将士士气大振,奋勇冲杀。 这场激战从清晨持续至黄昏,谷地被鲜血染红,尸横遍野。 骨都侯在乱军中中箭身亡,残余胡骑见主帅已死,纷纷弃械投降。 此役,冀州军斩杀胡骑逾两万,俘虏近万,缴获战马、牛羊无数。 战后袁尚命人率兵出击,继续打击胡人各部落,彻底肃清了盘踞冀州腹地的屠各部落。 战后,袁尚望着堆积如山的战利品,对辛评道:“若非先生妙计,此患难除。” 辛评躬身道:“主公一举荡平胡患,既除心腹之疾,又可震慑北疆诸部,实乃两全之策。” 审配辛评也都算是当世一流的谋士,他们临阵出谋,料敌于先,策划战术,自然是一等一的。 但他们跟河北真正的顶尖谋士田丰、沮授比起来,还是差一点格局。 田丰沮授二人,更擅长大的战略布局,寻常的临阵机变,只是顺手为之。 可自从沮授被曹操所杀,田丰被袁绍刺死以后,河北再也没有了这样顶级的战略型人才。 寒风掠过漳水,卷起血腥气消散在天际。 袁尚终于解除了后顾之忧,得以全力应对平原郡的袁谭。 然经此连番征战,冀州兵力已折损过半,府库空虚,早已不复昔日强盛。 而远在长安的刘浪收到密报,只是淡淡一笑:“昔日袁本初仰仗四世三公的威望,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河北四州之地以为基业,可如今看来,他的两个儿子比起他可就差的远了。” 第247章 袁谭求援 建安八年冬,平原郡的城墙上寒风呼啸,袁谭望着城外萧瑟的原野,面色铁青。 南皮一败,数万青州军,主力尽失,他率残部退守平原,虽暂保性命,却已是势穷力孤。 临淄北海等地虽然尚有数万兵马,却要用于防备徐州的曹操。 自从南皮大败以来,琅琊郡的臧霸已经蠢蠢欲动了。只等着他把剩余的守军调走,就要倾巢而出,攻打青州。 青州是袁谭的老巢,万万不能有失。后方的数万大军自然不能轻动。 那边袁尚在肃清屠各胡骑后,正调集冀州重兵南下,平原城旦夕可危。 帐内,郭图焦虑道:"主公,单凭平原残兵,绝难抵挡袁尚,请主公速速退往临淄。 临淄尚有三万精兵,城坚池深,粮草充足,依靠临淄坚城,袁尚小儿不足为惧。" 袁谭叹道:“公则,我何尝不想退去?可袁尚小儿,初掌大权,根基不稳,若不趁机早除,其必日渐稳固,今日退去容易,他日复来却难。 冀州为河北之核心,地宝天华,物阜民丰,底蕴何等深厚?青州虽也富庶,比起冀州又多有不如。 若今日我等退去,等他日袁尚小儿坐稳冀州,则河北拱手相让矣。我岂能甘心?公则素来多谋,可有破地之策,助我一臂之力?” “这……”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袁谭手中缺兵少将,郭图如何还有破敌之计? 可身为袁谭的谋士,主忧臣辱。 如今袁谭相问,郭图也不得不揪着胡子苦思冥想。 突然眼睛一亮,郭图喜道:“主公,我有计矣!”激动之下,扯下三两根胡须,痛得郭图龇牙咧嘴。 “计将安出?” “主公,单凭平原残兵,绝难抵挡袁尚。如今唯一的指望,便是向长安求援。” “这……刘浪会同意帮我们?” “主公与袁尚相争,正是刘浪所期待的。如今主公新败,天下皆知,主公只需向刘浪说明,若其不助主公,则主公除投降袁尚,别无他途,此非刘浪所愿,其必会相助主公。” “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若是刘浪趁机派出大军,假途灭虢,该当如何是好?” “这有何难?主公如今缺少的不是兵马,所缺者,乃是军械辎重,我等只需向刘浪求助一批兵戈甲胄,主公随时可以拉起数万兵马。” 郭图此言不虚,南皮一战,袁谭损失了数万精兵,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只要有粮食,随时都可以再拉起一批大军。 可他还损失了大批的粮草辎重,粮草还好说,只要回去搜刮搜刮,总能征集上来,可这兵器甲胄的损失,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补齐的了。总不能让手下的大军,扛着农具上阵厮杀吧? 这其实也是古代军队的通病。 古代生产力低下,一年的钢铁产量打制成兵器,都不够武装上万人的。 甲胄更不用说,产量更低。在古代你私藏弓弩,可能只是流放,可要是私藏甲胄,那就相当于造反了。 历朝历代,私藏甲胄,对于当时的掌权者来说,都是最大的忌讳。 后来的满清,更是号称十三副铠甲起家,由此可见,在古代甲胄的重要性。 所以古代很多势力,才会在兵败一次之后,一蹶不振。 因为他损失的不只是精锐的士兵,那些兵器甲胄才是压垮他们的稻草。 很多军队的兵器甲胄,都是经过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一战尽葬后,敌人通常不会给你再次积攒的机会,而是趁你病要你命。 袁谭沉默良久,终是咬牙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当即写下血书,详述袁尚囚父夺权、兄弟相残之罪,言辞恳切地请求刘浪“兴义师,讨逆贼”,并许诺若能助其击败袁尚,愿以冀州三郡相赠。 使者带着血书与袁谭的信物,星夜奔赴关中。 长安大将军府内,刘浪手持袁谭的求援信,与徐庶、刘备围坐议事。 铜炉内的炭火噼啪作响,映着三人凝重的面容。 刘浪将血书传给二人:“玄德公,元直,这是袁谭递来的血书。他与袁尚大战一场,双方损伤严重,我等可否趁此时机,将他二人一网打尽?” 刘备抚须道:“袁谭势穷,来信求援,足见河北内乱已深。然袁绍经营四州多年,根基深厚,即便袁尚、袁谭自相残杀,冀州、青州的府库、粮草等仍有可观留存,二州亦有数万精兵,此时出兵,恐难一举而定。” 徐庶点头附和:“玄德公所言极是。袁氏兄弟虽反目,却同属袁氏一脉,若我军大举北上,二人或因外患而暂时联手,反而不美。想必曹操也是如此想法,所以才会一直按兵不动。如今袁谭既然来信求援,我等不如”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助袁谭以弱抗强,使其与袁尚持续厮杀,待河北实力耗尽,我军再挥师北上,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刘浪指尖轻叩案几,沉吟道:“元直之计,正合我意。袁谭若败,袁尚便可整合河北,于我不利;若助其太强,又恐其反噬。唯有让二人维持均势,互相消耗,方是上策。” 三人商议既定,当即决定:暂不出兵河北,却以天子名义赐袁谭“讨逆勤王”之名,又按照袁谭所请,暗中支援其一批军械物资。 包括五千张角弓、十万支箭矢、一万副皮甲,百领铁甲,三千匹战马。 这些物资只有袁谭请求的三分之一不到,虽不足以让袁谭反攻邺城,却足够他坚守平原,与袁尚周旋。 当然,条件依然是袁谭成功后,割让冀州三郡之地。这一点很重要,将来刘浪要是出兵冀州,也算是师出有名了。 为了能让袁谭拼尽全力,刘浪还承诺袁谭,可以出兵牵制曹操,使其不敢轻易出兵北海。 使者带着长安的回复返回平原,袁谭见刘浪虽未全部满足他的请求,但好歹送来了一部分,并且还答应帮他牵制曹操,心中虽有不满,却也明白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他当即命人清点物资,重新整编残部,征召青壮,编练士卒,依托平原城防,再次竖起"讨逆"大旗。 消息传到邺城,袁尚得知刘浪暗中支援袁谭,勃然大怒,却又不敢轻易招惹朝廷的势力,只能加紧围攻平原,却始终难以破城。 河北大地上,这场兄弟相残的战火,在长安的暗中推动下,持续燃烧,将袁氏积累多年的底蕴,一点点消磨在无休止的厮杀之中。 长安城内,刘浪立于城头,望着北方天际,对徐庶道:“河北的雪,该下得再大些了。” 徐庶微微一笑:“大将军放心,袁氏兄弟自会替我们清理前路。” “哈哈哈,那咱们也得出出力啊。等到开春,我亲自将兵三万,东出潼关,去会会曹阿瞒,也好让袁氏兄弟放心厮杀。” 寒风掠过城垛,带着远方的战报与杀气,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第248章 以麦之名 建安九年五月,关中平原褪去了暮春的青涩,被一层厚重的金黄所覆盖。 正如后代唐诗所云“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八百里秦川的沃野上,沉甸甸的麦穗在南风里此起彼伏,宛若翻滚的金浪,连空气里都弥漫着麦香与阳光交织的暖意。 去年一整年风调雨顺,老天爷格外眷顾,今年的麦子便攒足了劲地疯长,秸秆粗壮,颗粒饱满,一眼望去,尽是丰收的景象。 关中向来是“沃野千里”,自朝廷西迁长安、推行屯田以来,流亡的百姓渐归故土,荒芜的田地重焕生机。 如今恰逢屯田免税期已满,今年夏麦的收成,不仅关系着百姓的温饱,更牵扯着朝廷赋税的征收。 这桩关乎国计民生的大事,全压在了尚书令刘备的肩上。 没办法,刘浪实在无人可用,麾下尽是些丘八,领兵打仗,冲锋陷阵,那是各个奋勇争先。 可一提到打理政事,一个个蔫头耷脑的就像霜打的茄子。刘浪就只能逮着一只羊死命的薅羊毛。 朝廷的事,就是天子的事,身为天子金口玉言亲封的皇叔,别人能躲,刘备躲不掉。 谁让刘备是皇叔呢! 什么?你问刘浪在干嘛? 他也是武将,就跟着那群霜打的茄子一起给刘备喝彩。 连日来,刘备的身影穿梭在尚书台与田间地头之间。 天刚蒙蒙亮,他便带着主簿与农官出了长安城,沿着渭水两岸巡查麦收。 田埂上,农人挥着镰刀弯腰割麦,汗水浸透了粗布短衫,却难掩脸上的笑意;场院里,石碾子吱呀作响,新麦脱粒后的麸皮随风扬起,孩童们围着谷堆追逐打闹,一派繁忙而安乐的景象。 刘备踩着田垄上的泥土,俯身拾起一束麦穗,捻开麦粒放进嘴里咀嚼,麦香混着清甜在舌尖散开,他紧锁的眉头才稍稍舒展。 回到尚书台时,日头已过正午。 案上堆叠着各县呈报的麦收账册,从京兆尹到冯翊、扶风,每一卷竹简都详细记录着“亩产量”“应纳粮”“减免户数”。 刘备顾不得歇息,即刻召来户曹、仓曹的官员,逐县核对数字。 “栎阳县呈报亩产三石,比去年增半石,需核实是否属实。” “武功县有流民百户新垦荒地,按律可免今年赋税,账册上是否标注?” 他的声音因连日操劳而有些沙哑,却字字清晰,目光扫过账册时,连一个错漏的数字都不放过。 傍晚时分,府吏匆匆来报:“大人,冯翊郡送来急报,部分县乡因争水源起了纠纷,恐耽误麦收。” 刘备闻言,当即起身:“备马,去冯翊。” 随从劝阻道:“大人已连赶三日路,今夜歇歇吧。” 他却摇头:“麦收误不得,百姓的生计更误不得。” 说着便披上蓑衣,带着亲卫消失在暮色里。 月光洒在赶路的官道上,刘备坐在颠簸的马车里,仍在翻看手中的账册。 他深知,赋税是朝廷的根基,而民心是赋税的源头。 当年推行屯田时,朝廷曾对百姓许诺“仓廪实而后赋税均”,如今丰收在即,既要确保朝廷征得足够的粮草以充军饷、备荒年,又不能苛待百姓失了民心,其间的分寸拿捏,半点马虎不得。 待到处理完冯翊的纠纷、返回长安时,已是三日后的清晨。 刘备站在城门口,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又望向远方金色的田野,眼中虽有倦色,却透着坚定。 今年的夏麦征收,在他的亲力亲为下,既足额完成了朝廷所需,又让百姓留足了口粮。 朝廷总算不用再从外面贸易粮食了。粮仓中储存的麦子,足够十万大军征战一年所用。 就连素来苛刻的御史都上奏称赞:“刘尚书令劝课农桑,理赋有度,关中大治。” …… 关中平原的小麦正处灌浆饱满之际,刘浪便已离开长安,抵达潼关大营。 这座扼守关中咽喉的雄关,此刻旌旗密布,甲士环列,中军帐内的舆图上,河北、兖州的地界被红笔圈出,透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连日来,从河北传来的战报如雪片般涌入帐中。 刘浪手持最新密报,指尖在"平原"二字上轻叩。 袁谭与袁尚在平原郡的厮杀已进入白热化,双方存粮耗尽,正为争夺周边新麦产区大打出手,冀州、青州的仓储空虚,连郡县府库都被征调一空。 他望向帐外,潼关的城墙上,士兵正借着夕阳擦拭兵刃,甲胄在余晖中泛着冷光。 “河北二袁相争,正好乘机和曹老板算算去年的那笔旧账。”刘浪自语道,目光转向舆图上的兖州方位。 去年刘浪征伐益州之时,曹操命夏侯渊趁虚而入,一把火烧了刘浪囤积在西城的粮草辎重,致使刘浪功败垂成,刘浪始终铭记在心。 如今麦浪翻滚,兖州的新麦恰在此时成熟,正是东出夺粮、釜底抽薪的良机。 此举既可为关中补充粮草,又能削弱曹操的根基,更能牵制其兵力,使其无法趁袁氏内乱染指河北,还能出去年的一口恶气,当真是一石三鸟。 帐外传来脚步声,胡车儿掀帘而入,抱拳道:“大将军,各部已整备完毕,只待号令。” 刘浪起身,取过令箭:“令你率五千轻骑为先锋,沿渭水东进,直扑陈留;周仓裴冕率三万步卒跟进,控制官渡要道,阻断曹操援军;我自领中军,三日后进发。” 说起来,周仓裴冕是刘浪的天使投资人,可却被刘浪一直按在潼关,协助高顺留守关隘,当初天子大封群臣的时候,他二人就因为没有足够的功劳,天子看在刘浪的面子上,才封了一个小小的关内侯,连食邑都没有。 而今出征曹操,刘浪亲自点了他们的将,让他们随军参战,好捞点战功,将来也好封个亭侯乡侯,给子孙后代留口富贵饭吃。 至于高顺,就只能独自一人留下看家了。 反正高顺对这些也不在乎,只要朝廷不亏待吕玲绮,高顺就没有二话。 刘浪顿了顿,语气加重道:“此次东出,以夺麦为要,不必强攻坚城。遇小股守军则击溃,遇大军则避实击虚,务必将兖州新麦尽数运回关中。”胡车儿领命而去,帐内只剩下刘浪与舆图相伴。 夜色渐深,潼关的更鼓声传到帐中。刘浪望着舆图上蜿蜒的河道与标注的麦区,想起去年西城的烽火,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 三日后,潼关城门大开,数万大军如长龙般东出,旌旗在麦浪间展开,马蹄踏过黄土的声响,与远方麦田里的风声交织在一起。 第249章 抢麦大作战 胡车儿率五千西凉铁骑为大军先锋。 这位出自张绣麾下的西凉猛将,素以骁勇善战、行军迅捷着称,自张绣投了朝廷后,便成为了刘浪的御用先锋,每每有战事,刘浪总是以他打头阵。 胡车儿抱拳领命,翻身上马,五千轻骑紧随其后,马蹄扬起的烟尘很快席卷了潼关以东的古道。 他们不带辎重,每人只携带十日的口粮并火种火油等物,昼伏夜行,专挑偏僻路径疾行,五日内便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陈留郡的麦田边缘。 陈留乃兖州粮仓,此时遍野金黄,农人正弯腰收割,田埂上的孩童追逐打闹,一派丰收景象。 胡车儿并未急于动手,而是先命令斥候探明周边守军布防。 自去年伐蜀失利,刘浪损兵折将,退回长安后,一直低调行事,舔抵伤口。 曹老板以为朝廷的大军死伤惨重,短期内无力出外征伐。 恰逢近来河北二袁相争,曹老板想要渔翁得利,便抽调了各地的驻军,只在陈留留下两千郡兵,分散于各县,致使陈留等地的守备非常松懈。 至夜半三更,胡车儿一声令下,五千轻骑如潮水般冲出密林,火把照亮了夜空,喊杀声惊醒了黑夜中的城池。 夏收之时,正是五六月的时节,天气阴晴不定,为了防止下雨后,麦子淋雨烂在地里,不论男女老幼,黑天白夜全都没命的抢收新麦。 各县也是城门大开,方便新麦进城入仓。 西凉铁骑趁机冲入各个县城之中,各县的郡兵们猝不及防,或被斩杀,或四散奔逃。 胡车儿一面命人将已收割的新麦装车,一面令士兵将城外未及收割的麦田付之一炬,火光冲天,映红了半个夜空。 待陈留太守率援军赶到时,胡车儿已带着首批粮草呼啸西撤,只留下一片狼藉的麦场与燃烧的秸秆。 将抢来的粮草交给前来接应的大军,西凉铁骑仗着马快,继续祸害下一个州郡。 沿途所经州郡,一如陈留郡,全都不堪一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胡车儿携带大批新麦扬长而去。 此次劫掠所得,全用大车装载,车队绵延三四十里。刘浪让廖化带着马岱马休马铁兄弟,率军两万前来接应。 本来接应的活,应该是吕玲绮来的。可吕玲绮太久没见高顺,此次正好留在潼关,以叙别情。 加上刘浪有意培养廖化和马家的几个小辈,才安排他们前来接应。 与此同时,周仓与裴冕各率一万五千步卒,沿黄河两岸东进,直奔官渡要道。 此地乃兖州通往许昌的咽喉,若被控制,曹操援军便难以及时抵达。 周仓性情勇猛,率军强攻官渡西侧的乌巢营垒,此地本是昔日袁绍屯粮之所,后被曹操所据,在此安营筑寨,以为堡垒。 营中守军虽奋力抵抗,却架不住周仓身先士卒、亲冒矢石,半日便破营而入;裴冕则沉稳有余,在官渡东侧的汴水渡口设下伏兵,将曹操派来的先头部队引入包围圈,斩杀千余人,牢牢控制了渡口。 二人一攻一守,互为犄角,很快便掐断了许昌至兖州的通道,为胡车儿的劫掠行动筑起了一道坚固的屏障。 刘浪亲率中军坐镇官渡旧址,一面调度各部,一面密切关注许昌动向。 果然,曹操在许昌得知兖州遭袭的时候,正在吃饭,听到信使来报:新麦被劫。顿时勃然大怒,一把将饭碗盖在案上。 “刘浪小儿,怎敢如此欺我?” 想不到刘浪沉寂半年之久,如今竟打到自家腹地,且专挑夏收时节动手,显然是要釜底抽薪。 他急调张辽、徐晃二将,率三万精锐驰援兖州,自己则亲领五万大军出许昌,欲与刘浪决战于官渡。 然刘浪早已料到此节,但他此行,只是为了抢夺粮草,并不打算与曹操交手。如今兖州之地的新麦,几乎被劫掠一空,剩下的也被尽数焚毁。 见曹操主力出动,他当即下令:“劫掠已足,暂且撤退。” 胡车儿的轻骑不再恋战,护卫在车队两翼,沿黄河西岸快速西撤;周仓、裴冕则焚毁多余的辎重和营垒,收拢兵力,交替掩护,缓缓退回潼关。 待曹操大军赶到兖州时,只见到被劫掠一空的麦区、烧毁的田垄,以及西去的烟尘。 被怒火冲昏头的曹老板,强令麾下大军急行军,务必要在粮食运回潼关之前,截下车队。 此次刘浪东出潼关,所带兵马不多,胡车儿五千铁骑,周仓裴冕二人分去三万,廖化两万兵马接应,潼关还要留守两万大军。 满打满算,刘浪此时能用的兵力,也就只有万余。 眼看车队距离潼关还有一日多的路程,而曹军已经追到身后。 刘浪只得亲率万余精兵,当道扎营,挡住曹军去路。 徐晃张辽知道刘浪的威名,不敢擅自进攻,等曹老板到后,一起前去观敌了阵。 只见刘浪万余大军整齐排开,拦在大道中央,正在等着曹军到来。 在他身后的一排营帐,寨门大开,寂静无声。 虎痴许褚是个急性子,看到刘浪只有这么点人就敢拦住他们的去路,对这曹老板大叫道:“丞相,我八万大军,敌只万余,此战优势在我,末将愿为先锋,为丞相擒此小儿。” 曹老板和刘浪交过手,知道刘浪善用奇兵,非是等闲之辈。 此时看着刘浪背后敞开寨门的大营,就仿佛一只怪兽,趴在地面,张着血盆大口,专等着外卖送上门来,好择人而噬。 再看大营两边,隐隐有尘土扬起,空中还有飞鸟盘旋多时,久久不敢归林。 “此必是刘浪小儿的诡计,他在大营两侧的密林中埋伏了兵马,却想诱我上钩,岂不知此等小计,只瞒得过别人,岂能瞒得过我。”曹老板洋洋自得的对左右说道。 “丞相英明!”左右人等一起称赞。 一个好的手下,是从不会让上司的话掉在地上的。 “众将听令,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擅自进攻。” “喏”众将拱手应命。 八万大军,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胡车儿带着数十万石新麦越走越远,直到退回潼关,高顺命麾下大军前出二十里接应,众人齐心协力,终于把新麦运回潼关。 等到斥候来报,车队尽数运进潼关,刘浪命令手下万余大军,依次掩护,在胡车儿五千铁骑的接应下,缓缓的撤回了潼关。 至于曹老板,事后得知被刘浪摆了一道,再次气的把饭盖在案几上。 可此时刘浪的大军已经回到了潼关,除非自己真的不顾伤亡,强行与刘浪开战,否则拿刘浪也没办法。 此役,刘浪不仅报了去年西城之仇,更以极小的代价劫掠兖州新麦无数,充实了关中粮仓。 而曹操经此一劫,兖州夏收无望,民间饥荒渐起,不得不从徐州、豫州调粮填补空缺,实力大损,短期内再难对关中构成威胁。 退回潼关的刘浪立于城头,望着满载粮草的车队缓缓驶入关中,对左右道:“兖州今年失了新麦,如断曹贼一臂;二袁在河北相互征伐,如剜心腹。待其力竭,便是我军东出之时。” 夕阳下,潼关的旌旗猎猎作响,关中平原的宁静与河北、兖州的动荡形成鲜明对比,乱世的天平,正随着这一季的夏收,悄然向长安倾斜。 第250章 再议伐蜀 建安九年夏末,长安城内粮草充盈,粮仓外新麦堆积如小山,空气中弥漫着谷物干燥的清香。 夏粮入库的喜悦尚未散尽,大将军府的议事厅内,刘浪已对着蜀地舆图陷入沉思。 案上的竹简摊开着各地军报:河北袁谭、袁尚仍在平原郡缠斗。 双方为了早日分出胜负,征调了大量的农夫青壮,协助大军转运辎重军械,以至于耽误了农时,导致今年夏粮欠收。 仓中积蓄的粮草耗尽后,竟以新麦为诱饵相互设伏,互有输赢,此时正在全力厮杀,自顾尚且不暇,更没余力去管河北之外的事。 兖州经夏收劫掠后,曹操正从徐州、豫州调粮填补空缺,境内民生凋敝,粮食欠缺,短期内即便想对外用兵,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天下其余诸侯或困于内斗,或忙于自救,或路途遥远,目视四周,再无一人有余力牵制关中。 关中却因夏粮丰收与劫掠所得,呈现出一派稳固景象。 这让刘浪心中那个搁置已久的念头再度清晰:伐蜀。 去年伐蜀之败,至今仍是刘浪心头的刺。 彼时因粮草被烧,大军在剑阁外进退维谷,险些全军覆没,最终只能狼狈撤回。 如今时移势易,蜀地刘璋暗弱,麾下虽有张任、严颜等将,却因内部派系林立难以同心;更重要的是,关中粮草丰裕,再无后顾之忧。 他当即传令:召尚书令刘备、军师徐庶入府议事。 暮色四合时,刘备与徐庶已至。 刘备一身青色官袍,虽面带倦色,眼神却清明——夏粮征收与军需筹备耗尽了他的精力,却也让关中府库前所未有的充盈。 徐庶则手持蜀地舆图,显然早已料到刘浪的意图,进门便笑道:“大将军召我二人,想必是为蜀地之事?” 刘浪点头,直指舆图上的剑门关:“去年伐蜀失利,非战之罪,乃小人作祟,致使我粮草不济所致。如今夏粮丰收,兖州掠得近百万石粮草,府库充裕;河北、中原等诸侯无暇他顾,正是再图蜀地的良机。公等以为如何?” 刘备首先起身,躬身道:“伯涛所言极是。去年粮草不济,差点害的大军全军覆没,也有我筹备不周之过。如今关中仓储丰实,加上新收赋税与兖州所得,可供十万大军三年支用。若伐蜀,粮草、辎重、甲胄、器械,我可保无虞。” 玄德公素以稳重着称,治政以仁义为主,却又赏罚分明,下面的官员对他很是敬重。 凡刘浪大军出征,定让刘备分管后勤。刘皇叔效仿萧何故事,整顿户籍、兴修水利、规范仓储,此刻谈及军需,条理分明,底气十足。 这还是他执掌后勤以来,第一次拥有如此充裕的物资储备。 从来没有这么富裕过啊! 徐庶上前一步,以手指点蜀地山川:“刘璋暗弱,蜀地士族多有离心。去年我军虽退,却已震慑其心;如今其北部边防必因关中无战事而松懈。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兵分两路,一路出祁山经武都,佯攻阆中,牵制其西部兵力;大军主力则沿陈仓道南下,直逼剑阁,必能打其措手不及。” 他顿了顿,补充道:“更重要的是,蜀地与关中相邻,亦是沃野千里,今年的粮食同样大熟,我等若能就敌于粮,便再无粮草之忧,若能就此拿下益州,将来我等东出中原,便可无后顾之忧。” 刘浪闻言,抚掌道:“元直之计与我不谋而合。河北纷乱、中原困顿,此乃天赐伐蜀之机。去年之败,是为前车之鉴;今粮草充足、诸侯无暇,正是雪耻之时。” 三人当即围绕"伐蜀"展开详议:刘备领命即刻着手筹备。 为了防止再次有人从背后奇袭粮仓,刘浪这次采纳了徐庶的建议,决定调拨粮草二十万石,分别囤积在陈仓、祁山两处前线粮仓。 这次要是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烧掉粮草,他认了。 同时命人督造攻城器械三百具,检修甲胄兵器箭矢等等,征调民夫两万负责转运。 徐庶则连夜草拟进军路线,规划兵力部署,提出“先攻阆中、再逼剑阁、最后合围成都”的三阶段策略,并建议派细作潜入蜀地,联络不满刘璋的地方豪强。 刘浪则亲自点将:庞德分一支偏师,从武都佯攻剑阁。 自己则以赵云、魏延为大军先锋,胡车儿随侍左右,亲率中军,待一切准备齐全后,兵进剑阁。 本来先锋应该还是胡车儿的,毕竟胡车儿是御用先锋的人设。 可前不久,魏延得罪了长沙太守韩玄,被其煎迫,不得已逃离长沙,投奔关中。 刘浪知道魏延的本事,也知道他性格高傲,所以把魏延安排到汉中,给赵云打打下手,这次伐蜀,正好让他跟赵云一起做先锋,立功以后,也好提拔重用。 没办法,谁让刘浪手下没什么像样的人才呢。 自打入了关中,每逢大事,他还是只能跟徐庶刘备一起探讨。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他加上刘备徐庶,可不就是三个臭皮匠嘛。 不对,应该是汉初三杰。 刘备是萧何,徐庶是张良。 他刘浪嘛,可不敢跟兵仙比。 议事厅外,月光洒在大将军府的匾额上,映出几分肃穆。 从去年的狼狈撤退到如今的从容筹划,关中的实力也已在悄然间发生了转变。 夏粮的丰收与兖州的劫掠,不仅填饱了粮仓,更给了刘浪再度挥师南下的底气。 而远在成都的刘璋,尚不知晓一场针对蜀地的风暴已在长安酝酿——当河北、中原的目光都聚焦于内斗时,关中的铁蹄,正悄然对准了天府之国的大门。 第251章 两路出兵 建安九年秋,关中伐蜀大军整装待发之际,一道调令自长安传至凉州。 镇守凉州的关羽接令后,即刻召来副将庞德:“大将军令你率两万精兵,自武都郡下辩出兵,沿祁山栈道南下,佯攻益州阆中,以分蜀地兵力。” 庞德抱拳领命,这位以刚毅勇猛着称的将领,素以执行力见长,当日便点一万铁骑一万步卒,合共两万精兵,备足粮草后,向武都方向开拔。 武都郡下辩城,秋风掠过祁山山脉的密林,栈道沿山壁蜿蜒,如悬挂于天际的长蛇。 庞德率军抵达此处后,并未急于进军,而是先遣斥候探查栈道虚实与阆中防务。 数日后,探得阆中由巴郡太守严颜镇守,这位老将虽年近六旬,却威名素着,在巴郡经营多年,深得军心民心。 阆中作为巴郡重镇,三面环水,地势险要,历来是蜀地西线屏障。 巴郡太守严颜得报汉军来袭,当即亲赴阆中坐镇。 这位年近六旬的老将,须发虽白,眼神却锐利如旧,一面下令加固城防,引嘉陵江水环城以作屏障,一面调遣巴郡各县兵马驰援,短短数日便集结起一万五千守军。 庞德兵临阆中城下,并未急于强攻。 他深知此役重在“佯”字,遂命士兵在城外多设营帐,白日擂鼓呐喊,夜间举火示威,营造“大军压境、即日攻城”的态势。 同时,他派游骑袭扰周边粮道,烧毁城郊粮仓,进一步加剧阆中的紧张气氛。 严颜在城头观望,见汉军攻势虽猛却章法有度,心中暗生疑窦:“庞德孤军深入,栈道艰险难以为继,何以如此张扬?”但他老成持重,又素来谨慎,仍下令死守不出,只待汉军粮尽自退。 两军在阆中对峙十余日,庞德每日派兵挑战,严颜始终按兵不动。 期间,庞德命人在城下砍伐树木,打造攻城器械,看似即将发动总攻,实则暗中密切关注剑阁方向的战报——他的拖延与牵制,正是为赵云、魏延的主力先锋争取时间。 阆中城下的对峙,如同一枚楔子,牢牢钉在蜀地西线。 严颜与麾下兵力被死死牵制,既不敢分兵驰援剑阁,也无法判断汉军真实意图。 而这,恰是刘浪调遣庞德这支偏师的深意——以阆中为饵,分散蜀地兵力,为后续主力突破剑阁铺平道路。 嘉陵江的秋水拍打着城垣,映照着两岸对峙的旌旗,一场决定蜀地命运的博弈,正随着秋风悄然展开。 与此同时,伐蜀主力的先锋赵云、副先锋魏延已自汉中出兵,如同一把利刃直插剑阁。 魏延虽武艺超群,熟谙兵韬,屡立战功,却素来性情孤傲,不善交际,麾下将士虽畏其勇,却难感其恩;同僚之间,亦常因意气之争生隙。 而赵云则不然。其枪法冠绝三军,武艺之高,实乃当世顶尖。更难得者,其为人谦和持重,宽以待人,与将士同甘共苦,帐下无人不服。 每逢征战,既能身先士卒破敌,又能体恤部属,调和诸将矛盾,是以刘浪将魏延置于赵云麾下,正是取二人之长,补彼此之短。 刘浪此举,既有对二人能力的精准考量,更含深意:赵云武艺更胜一筹,可压住魏延的锋芒;其为人仁厚谦和,又能容魏延之傲,调和部曲关系,避免因魏延孤傲引发内耗。 而魏延的奇谋与勇力,亦可成为赵云先锋军的利刃,弥补赵云用兵偏于稳健之态。 这般安排,既让魏延的才华得以施展,又以赵云的沉稳加以节制,实乃人尽其才、互补相济之策。 二人配合默契,攻势迅猛,短短十日便兵临剑阁关下。 剑阁地势险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蜀地守军依托关隘拼死抵抗。 然赵云、魏延轮番强攻,昼夜不息,关楼多处受损,守军伤亡渐增。 急报传至成都,刘璋大惊失色,当即任命张任为主将,率三万精兵驰援剑阁。 张任乃蜀地名将,深谙山地作战之法,星夜兼程赶往前线,欲凭剑阁天险阻挡汉军攻势。 上次刘浪伐蜀,便是张任率军拦住刘浪,任凭汉军用投石机把剑阁砸的稀碎,张任依旧半步不退,一直坚持到汉军的粮道被断,不得不连夜退兵。 汉军撤回汉中后,张任作为蜀中的兵马大都督,不可能久居剑阁,便也返回了成都。 至此,刘浪的伐蜀布局已初步显现:庞德在西线佯攻阆中,牵制严颜所部;赵云、魏延在西线强攻剑阁,吸引张任主力。 两线呼应之下,蜀地兵力被迫分散,成都周边防务渐显空虚。而远在长安的刘浪接到战报,知前期部署已成,遂亲率中军自陈仓出发,向着剑阁方向推进。 一场旨在席卷蜀地的大战,已在秦岭南北的崇山峻岭间,正式拉开了帷幕。 第252章 佯攻阆中 建安九年秋,阆中城下秋风渐紧,庞德率领的西路偏师已在此与严颜对峙月余。 初时,汉军每日擂鼓呐喊,营中旌旗连绵,庞德更亲率骑兵在城下挑战,箭矢甚至射到了城楼之上。 严颜深知阆中乃巴郡门户,一旦有失,蜀地东线门户洞开,是以如临大敌,每日亲自登城巡视,命士兵加固城防、操练弓弩,城内粮草、滚石、箭矢堆积如山,摆出与城共存亡的架势。 他坚信,庞德孤军深入,祁山栈道艰险难行,粮草补给必然不继,只需坚守不出,待汉军粮尽,自会不战而退。 然而,时日一久,严颜渐渐看出了端倪。 庞德虽攻势张扬,却始终未发动真正的猛攻——几次小规模攻城,汉军看似奋勇,实则章法散乱,更像是在演戏。 营中旌旗虽多,却鲜少见到大规模调兵的迹象;即便是袭扰周边的游骑,也只在城郊打转,从不触碰巴郡腹地的核心粮道。 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眉头渐锁,对身边副将道:“庞德此来,恐非真要取阆中。” 他指着城外汉军营寨,进一步分析:“你看其营垒布局,虽看似严整,却无长久屯驻之意;每日挑战虽凶,却从不损耗精锐。其真正目的,怕是要将我巴郡兵马死死拖在此地,让我们无法西援剑阁。” 副将恍然大悟:“如此说来,剑阁方向才是汉军主力?” 严颜颔首:“正是。赵云、魏延攻剑阁急报已至成都,张任将军已率军驰援,然我巴郡若能分兵相助,必能缓解剑阁压力。可庞德这架势,摆明了不让我们动弹。” 严颜的判断虽准,却未能看透庞德更深一层的图谋。 庞德的“佯攻”,不仅是为牵制巴郡兵马,更意在搅动蜀地全局。 他得给到严颜足够的压力,让他向成都求援,这样便可以分剑阁的援兵,为主力攻取剑门减轻压力。 为此,庞德在察觉严颜已有防备后,反而加大了“攻势”的力度。 他命人在城下打造攻城云梯、冲车,木屑与铁件的撞击声日夜不绝。 又故意“泄露”军情,让蜀地细作探得“汉军将在数日内强攻阆中”的假消息。 甚至派一支精锐夜袭东门,虽被击退,却斩杀了数十名守军,让阆中城内的紧张气氛再升一级。 消息传至成都,刘璋果然坐不住了。 此时剑阁已告急,张任的援军尚未抵达,阆中又传来“汉军即将总攻”的急报,这位素无主见的蜀主顿时陷入两难。 剑阁乃是成都门户,万万不能有失。发往剑阁的援兵,必然不能轻动。 但阆中有失,则汉军便可长驱直入,沿嘉陵江南下,直捣巴郡腹地,进而威胁蜀地东线全域。 巴郡为益州东部门户,而阆中乃巴郡枢纽,控扼嘉陵江航运与通往蜀地腹地的陆路。 一旦阆中城破,庞德所率偏师便能依托此地作为据点,既可顺江而下攻略江州,亦可溯江而上,直逼巴西郡,威胁成都东侧屏障。 更重要的是,阆中失守将彻底动摇蜀地军心。 巴郡守军若溃,成都以东再无强固防线,刘璋麾下本就松散的各方势力必生恐慌,或降或逃,蜀地防御体系将出现致命裂痕。 届时,剑阁前线的蜀军亦会因后方受袭而分神,赵云、魏延的主力先锋便可趁势突破天险,形成东西夹击之势。 剑阁要守,阆中为不能有失。 最终,刘璋采信了“双线设防”之议,从成都仅存的三万禁军中,抽调一万兵力,命部将吴懿率领,东援阆中。 消息传到阆中,严颜在城头接到成都援军将至的文书,望着城外依旧喧嚣的汉军营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无奈。 他终于彻底明白,汉军偏师的佯攻,远比他预想的更深远。 不仅要牵制巴郡的兵马,更要借阆中这枚棋子,分薄成都本就紧张的兵力,让驰援剑阁的张任部得不到足够的后援。 可巴郡的守军都是些老兵油子,常年没有经历战斗,加上兵力也不多,用来守城确实不保险。 反而汉军虽然只有两万人,可全都是跟随关羽坐镇凉州,常年与边塞胡人厮杀的精锐。 别的不说,光是披甲率,就达到了百分之百,远不是巴郡这些二流的地方守备部队能比的。 为了保证阆中的防御,也只能从成都求援。 此时的庞德,正坐在营中翻阅着斥候传回的密报。 得知成都已分兵东援阆中,他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对亲卫道:“严颜虽老,却非庸才,能看出大将军的佯攻之意已属难得。只是他纵有洞察,却难破此局啊。” 阆中城下的对峙仍在继续,汉军的呐喊声与蜀军的守城鼓声交织在一起,看似胶着,实则早已偏离了“攻防”的本质。 庞德以一支偏师,不仅成功将巴郡的主力拖在阆中,更撬动了成都的援军,让本就兵力捉襟见肘的蜀地陷入了更深的被动。 而远在剑阁前线的赵云、魏延,此刻已对险关发起了更猛烈的攻势。 可以这么说,阆中城下的每一声鼓响,都化作了剑阁前线的利刃,推动着汉军伐蜀的战局,向着既定的方向稳步前进。 第253章 魏延受阻 阆中这边斗智斗勇,但主战场还是在剑阁。 庞德毕竟是偏师,人数不足是一方面,凉州穷困,大军的粮草辎重也跟不上,就注定西线战场只能是佯攻。 建安九年深秋,剑阁关下硝烟弥漫,汉军再次对这座“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险发起了连日猛攻。 赵云、魏延所率的先锋主力,继续沿用着上次攻打剑门关的老战法:数十架投石机在关前一字排开,巨石呼啸着砸向城头,蜀军工事应声崩塌,烟尘蔽日。 待城头守御稍缓,步军便扛着云梯奋勇登城,与蜀军展开惨烈的白刃战。 剑阁并非没有防备。 自上次一战之后,蜀军在剑阁囤积了大量的滚木礌石、火油金汁、箭矢军械等等守城用品。 守军也换成了百战余生的精锐,他们依托险峻地势,顶着如雨般落下的飞石,在城头堆砌滚石、泼洒热油,弓箭如雨点般射下,汉军几次强攻皆被击退,关下尸积如山,鲜血染红了山道。 赵云在中军帐内眉头紧锁,深知剑阁不破,伐蜀大军便难以前进半步。 此时,副将魏延正按捺不住。 他初随主力南下,急于在刘浪面前证明自身能力,见连日攻城未果,遂主动请缨:“将军,末将愿率敢死队为先锋,今夜强攻,定要拿下剑阁!” 赵云知其勇猛,却虑其急躁,劝道:“文长,剑阁天险,不可轻敌,需从长计议才好。” 魏延却执意请战,当即点选两千精锐,皆是悍不畏死之辈,每人携带短刀、绳索与火把,准备趁夜攀城。 三更时分,夜色如墨。 魏延亲率敢死队,借着投石机轰击的掩护,沿山壁隐蔽潜行至关墙下。 他身先士卒,踩着云梯向上攀爬,奈何城头蜀军夜晚也没有疏于防备,魏延刚刚爬到一半,就被值夜的蜀军察觉动静,即刻以弓箭、滚石反击。 魏延左臂中箭,却浑然不顾,拔刀斩断射来的箭矢,嘶吼着登上城头,挥刀斩杀数名蜀兵,撕开一道缺口。 敢死队见状士气大振,纷纷攀城而上,与蜀军在城头展开混战。 激战至黎明,魏延所部已控制部分城头,蜀军防线岌岌可危。 守将急得连连叩关,向成都求援的文书如雪片般送出,剑阁几乎要被汉军撕开一道口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山道上传来震天鼓声——张任率领的成都援军终于赶到。 这位蜀地名将素有威名,麾下兵马经过上次大战的洗礼,又被张任操练了一年,如今也堪称为精锐。 张任半路接到守将的求援,命令麾下大军强行军,抵达剑门关后,便即刻投入战场。 张任亲率骑兵冲击城下汉军后续部队,又命弓箭手压制城头,配合守军发起反扑。 城头的魏延腹背受敌,既要抵挡城内蜀军的反击,又要应对城外援军的攻势,敢死队伤亡剧增。 张任在城下高声传令,蜀军士气大振,纷纷呐喊着夺回失地。 魏延虽奋力死战,却架不住敌军前后夹击,左臂伤势加重,力气渐衰,最终被一名蜀将趁隙击落城头,幸得部下拼死救援,才得以撤回汉军营中。 张任趁势率军巩固防线,修补城防,剑阁的危局终于得以缓解。 望着城头重新竖起的蜀军旗帜,张任对左右道:“方才那将将勇则勇矣,却失于急躁,不足为虑。我所虑者,唯有刘浪赵云。此役虽退敌,然汉军势大,众将万万不可懈怠。” 关下汉军营内,赵云为魏延包扎伤口,沉声道:“文长之勇可嘉,然攻坚当有章法,不可凭一时血气。” 魏延望着剑阁城头,眼中闪过不甘,却也低头受教。 秦岭山脉的寒意已浸透军帐,刘浪立于中军大帐之内,手中捏着从剑阁前线传回的战报,字迹因急递而略显潦草,却清晰记录着战况: 赵云、魏延率先锋连日强攻剑阁,虽一度由魏延亲率敢死队突破城头,终因张任援军赶到而功败垂成,折损近两千精锐,攻势暂歇。 帐内烛火摇曳,映着刘浪凝重的面容。他深知,先锋军虽勇,却已是强弩之末。 赵云麾下三万精兵,经长途奔袭与连日攻城,兵力已显疲惫。 魏延强攻受挫,敢死队伤亡惨重,锐气大伤;更重要的是,张任援军抵达后,剑阁守军士气复振,防御愈发坚固,此时若再强逼先锋军出战,恐有全军覆没之险。 “传我将令。” 刘浪转身对传令官道,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令赵云、魏延即刻停止攻城,率部后撤三十里,在白水河畔安营扎寨,加固防御,养精蓄锐,等待主力大军会合。” 传令官领命欲退,刘浪又补充道:“告诉子龙与文长,不必急于求成。剑阁天险,非一日可破。张任虽勇,却兵力有限,蜀中山路难行,粮道也定然不畅。待我主力到齐,粮草、器械齐备,定有破敌之策。”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切记,保存先锋实力为要,不得再擅自强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军令以快马传往剑阁前线。 赵云接到命令时,正站在营外望着剑阁城头,见张任正调兵遣将加固城防,心中正忧虑先锋后劲不足。 待读完刘浪的手令,他长舒一口气,对魏延道:“大将军深谋远虑,我等当遵令后撤。” 魏延虽心有不甘,却也明白此刻再攻无益,遂躬身领命。 当日午后,汉军先锋拔营起寨,有序后撤三十里,在白水河畔依河扎营。 这里地势开阔,易守难攻,既避开了剑阁蜀军的锋芒,又能依托河流保障水源与粮道,为后续主力到来预留了从容调度的空间。 消息传到剑阁,张任见汉军后撤,并未贸然追击。 他登上城头观望,见汉军营地壁垒森严,知是有备而退,遂对左右道:“赵云用兵沉稳,不恋战,不冒进,此乃劲敌也。” 当即下令继续加固城防,同时派人向成都求援,请求增派兵力,以防汉军主力到来后发起总攻。 远在白水河畔的汉军营内,赵云正组织士兵休整,医治伤员,清点军械;魏延则带着斥候探查周边地形,绘制地图,为后续攻城做准备。 二人虽风格迥异,却都明白,后撤并非退缩,而是为了等待更有利的时机。 刘浪的主力大军正沿陈仓道南下,数万兵马与充足的粮草辎重,将为攻破剑阁提供最坚实的支撑。 中军大帐内,刘浪收到先锋已安全后撤的消息,紧绷的眉头终于舒展。 他望向舆图上的剑阁与白水河,对徐庶道:“子龙、文长已稳住阵脚,待主力一到,便可形成合围之势。张任虽能守,却挡不住十万大军的持续猛攻。” 徐庶点头附和:“主公令先锋后撤,既避其锐气,又养我军力,此乃上上之策。” 秋风掠过秦岭的峡谷,带着远处剑阁的烽烟气息。 汉军先锋的暂时后退,并非战局的停滞,而是更大风暴来临前的蓄力。 第254章 再攻剑门 剑门关外的栈道上,汉军主力旌旗连绵,刘浪立马于关前的开阔地带,目光紧锁着那座横亘在群山之间的雄关。 时隔一年,他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去年伐蜀失利的记忆仍清晰如昨。 彼时粮草被烧,粮道被断,大军困于关下,险些全军覆没的窘迫,化作此刻心中沉甸甸的压力。 眼前的剑门关,依旧是那副险峻模样:峭壁如刀削,关楼雄踞于两山之间,嘉陵江的支流在关下蜿蜒,形成天然屏障。 去年的惨败,让刘浪对这座天险的敬畏更添几分,却也燃起重夺胜利的决心。 他身后,是赵云、魏延统领的先锋精锐,是刘备筹备的充足粮草,是徐庶擘画的作战方略,再无去年兵败的窘迫。 然刘浪心中并无半分“故地重游”的感慨,目光扫过关楼的箭垛、城墙上的蜀军旌旗,脑中盘旋的全是破敌之策。 是沿用投石机轰击的强攻之法,还是另寻栈道绕至关后? 是诱敌出关予以歼灭,还是持续施压耗其锐气? 他抬手示意随从展开舆图,指尖落在关楼西侧一处标注“飞猿道”的小径上。 那是一条去年未能尝试的险路,此刻正成为他思索的焦点。 剑门关已经是天下一等一的天险,飞猿道更有甚之。 其道路蜿蜒狭窄,最窄处只能容纳一人侧身而过,最宽处也不能让两人并行。就是因此,去年才没考虑从这里绕行。 帐前亲兵见大将军神色凝重,不敢上前打扰。 他们知道,去年的失利是刘浪心头的一根刺,而今再度兵临城下,每一分部署都关乎全局成败。 关楼上,蜀军守将张任亦在遥望汉军大营,神色警惕,他深知刘浪此番再来,必是有备而来,剑门关的防务再度提高一个等级。 风掠过关前的峡谷,带着寒意与硝烟的气息。 刘浪收敛起思绪,翻身上马,对身边的赵云、徐庶道:“传我令,各部按既定方略扎营,明日起,先以投石机试探关防,摸清蜀军布防。” 魏延此时身披铠甲,正立于帐下,听到刘浪下令,明日再次强攻剑门,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急切与坚毅。 上次强攻剑门关,他虽奋勇登城,却因张任援军突袭而功败垂成,麾下敢死队折损过半,此事一直如鲠在喉。 如今主力大军已到,粮草器械充足,他再次请命:“大将军,末将上次攻城失利,损兵折将,心中难安。今愿再领三千精锐,强攻剑门关,定要拿下城头,以赎前罪!” 刘浪端坐主位,目光落在魏延身上。这位副将勇猛有余,可是初来乍到,急于证明自己,常因急躁失策,上次强攻便是例证。 然其锐气可嘉,士气可用,且临阵决断颇具章法,刘浪亦想借此机会观察他历经挫败后的成长。既是让他将功补过,也是对其临阵指挥能力的一次考验。 他沉吟片刻,缓缓颔首:“准你所请。许你三千精锐,诸军兵士任你挑选,军械、云梯尽可调用,但需记住:攻城当有章法,不可再凭血气之勇。若遇不利,即刻撤军,不许恋战。” 魏延抱拳领命,眼中闪过一丝振奋,当日便又从先锋营中挑出三千悍勇之士,皆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又亲自检查攻城器械,将投石机、云梯、冲车一一调度妥当,比上次多了几分沉稳。 次日拂晓,剑门关下鼓声震天。魏延亲率三千精锐列阵关前,并未急于冲锋,而是先命十架投石机对着关楼东侧的薄弱处猛轰。 巨石呼啸而至,城墙上的蜀军垛口应声崩塌,烟尘弥漫中,魏延见城头防御出现松动,当即挥旗下令:“第一队云梯攻城,第二队弓弩掩护,第三队随我待命!” 汉军士兵扛着云梯冲向关墙,蜀军虽在张任的调度下迅速补防,滚石、箭矢如雨点般落下,却被汉军的弓弩压制得抬不起头。 第一队很快将云梯架上城墙,士兵如蚁附般向上攀爬,与城头蜀军展开厮杀。魏延见状,亲率第三队跟进,手中长刀挥舞,劈开射来的箭矢,踏着云梯直奔城头。 此次攻城,魏延明显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他不再一味猛冲,而是在攻城之时,不断观察城头局势,见蜀军集中火力封堵左侧云梯,便立刻呼喊士兵转向右侧;遇守军泼洒热油,便令部下以湿毯遮挡,稳步推进。 这般有章法的强攻,让蜀军一时难以招架,魏延麾下士兵很快在城头站稳脚跟,撕开一道数丈宽的缺口。 关楼上的张任见状大惊,亲率亲兵驰援缺口,与魏延展开正面交锋。 张任枪法沉稳,魏延刀势刚猛,二人在城头激战数十回合,难分高下。 蜀军见主将亲自搏杀,士气大振,纷纷反扑;汉军则在魏延的呼喊下死战不退,城头杀声震耳,双方伤亡都在激增。 蜀军占有地利,能源源不断的冲上城头,与汉军血战。 汉军则不然,城头极狭,不便大军展开,攀登城墙全靠几架云梯,登上城头的汉军迟迟打不开局面,后续的汉军却上不来。 魏延被张任拦住,跟着他一起登上城头的先锋军,虽然各个都是精锐,但却架不住蜀军源源不断的援军,慢慢的落入了下风。 激战至午时,汉军虽还占据部分城头,却始终无法扩大战果,反而因兵力不足渐显颓势。 激战中,魏延偷眼瞧去,见麾下伤亡渐多,可城头的立足之地却越来越小,想起刘浪“不利则退”的叮嘱,也只得咬牙下令:“退兵” 汉军士兵且战且退,在投石机和后方援兵的接应下,缓缓撤回营中。 此次攻城,虽未拿下剑门关,却斩杀蜀军近千,自身伤亡尚不足一千,较上次已是显着进步。 攻城之战,往往攻城的一方伤亡更大,魏延这次能打出1:1的战损比,足见魏延确实有几分本事的。 魏延回到大营,向刘浪请罪:“末将未能破城,请大将军责罚。” 刘浪却起身扶起他,目光中带着赞许:“你此次攻城,章法有度,已非昨日可比。剑门关天险,非一日可破,能挫敌锐气,便是有功。” 适才的激战,刘浪在望车上看的一清二楚,对于双方的伤亡比例也很满意。 哪怕是双方这样一换一,剑门关也早晚能攻下。 只要突破剑门关,成都平原无险可守。 益州便唾手可得。 第255章 曹老板坐不住了 刘浪亲率十万大军,出征益州的消息,如长风过谷,迅速传遍天下。 自古“太阳底下无私事”,如此规模的军事调动,断无隐瞒之理,各路诸侯的细作几乎在同一时间将消息传回本部,其中反应最剧者,莫过于盘踞兖州的曹操。 长安的大军是清晨开拔的,当夜三更,快马便已抵达许昌的丞相府。 曹老板正于灯下批阅兖州赈灾文书,见亲卫捧着密报闯入,拆开一看,眉头瞬间紧锁:“刘浪亲率十万大军出长安,剑指益州,先锋赵云、魏延已抵剑阁”。 他猛地将密报拍在案上,眼中闪过一丝焦躁与不甘。 自去年夏收被刘浪劫掠兖州新麦后,曹操的日子便过得异常艰难。 为填补兖州粮荒,他不得不从徐州、豫州调拨粮草,甚至暂缓了对徐州的疏理,致使两州府库空虚。 如今麾下大军虽有二十万之众,却因粮草短缺而战力受限,连日常操练都需精打细算,实在没有多余的粮草,支撑他外出征战。 得知刘浪伐蜀,曹操第一反应便是出兵干预。 如今关中主力东出,长安必然空虚,若此时率军西进,或可袭扰关中,牵制刘浪兵力,再次断其伐蜀之路。 然而这念头仅在脑中盘旋片刻,便被现实击碎。 帐下主簿入内禀报:“主公,兖州东郡、济阴两县又报粮荒,请求紧急调拨粮草。” 曹老板望着案上堆积如山的赈灾文书,终是颓然坐回椅中。 连维持境内稳定都已捉襟见肘,何来余粮支撑大军西进?干预伐蜀之事,终究是有心无力。 “宁我负人,勿我负人。” 这是曹老板的人生格言! 即便无法直接出兵,也不愿坐视刘浪顺利拿下益州。 细作来报,今年关中大熟,仓库中粮食堆积的满坑满谷。 刘浪大势已成,根基已固,再难撼动。 若是再让他得了益州,恐怕真的要重复昔年秦皇嬴政,东出扫平六国之旧事。 当夜,他连夜召来荀彧、郭嘉、荀攸、程昱四位谋士,相府议事厅的烛火燃至天明。 “刘浪伐蜀,关中兵力空虚,我等虽无力西击,却可另寻他策。”曹操开门见山,将心中郁结托出。 荀彧首先进言:“主公,如今关中大熟,朝廷已无缺粮之忧患,其势已成。我等如今困与粮草不济,暂且无力与其争锋。 然若做视其吞并益州,其势更大,我等更难抗衡,他日恐死无葬身之地。此时我等必须壮大自身,将来才能与其抗衡。” 曹老板听后,沉思片刻,尽管不想承认,可也不得不认同荀彧的分析。表情沉重的点点头:“文若所言甚是,不知可有妙策教我?” “我有一策,可为主公分忧。今河北袁谭、袁尚兄弟仍在相残,青州兵力空虚。若此时联络袁尚,与其联盟,共击袁谭,我军不需大动干戈。 只需从琅琊郡出一支奇兵,趁袁谭无暇分身之时,奇袭青州。既可拓地千里,壮大自身,还可夺青州之粮,补兖州之损。” 郭嘉抚掌附和:“文若所言极是。袁尚与袁谭厮杀良久,积怨已深,若以‘共分青州’为诱饵,其必应允。我军趁势拿下青州,夺青州之粮,以充军辎,而后待刘浪伐蜀陷入胶着之时,更可挥师北上,尽收河北之地。” 荀攸则补充道:“此举需隐秘行事,不可让刘浪察觉。可先遣密使赴冀州见袁尚,许以‘破谭之后,青州两家平分’的约定;同时在琅琊秘密集结兵力,待袁尚应允,便即刻出兵,打袁谭一个措手不及。” 程昱接着道:“可让袁尚牵制袁谭主力,使其无力回援青州,如此只需三万兵马,便可奇袭得手。” 从开阳出兵,到临淄不需十日,曹操再是粮草短缺,可三万大军,十日的粮草,挤一挤还是有的。 曹操听着众谋士的议论,眼中的焦躁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思熟虑后的决断。 他起身走到舆图前,指尖重重落在“琅琊郡”与“临淄”之间:“便依诸位之计!即刻遣秦宜禄为密使,携重礼赴冀州见袁尚;另遣臧霸率一万精兵,秘密开赴琅琊边境,待袁尚回音,便挥师入青州!” 秦宜禄? 四大军师听到这个名字,眼神中露出一丝不可捉磨的神色。 自家主公喜爱人妻的老毛病又犯了。 不过男人嘛,有点个人爱好也很正常。 只要不耽误军机大事,这都不是事! 四大军师对视一眼,全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议事厅内的烛火摇曳,映着曹操坚毅的面容(嗯,很坚毅) 他虽无力直接干预刘浪伐蜀,却要借河北的乱局为自己谋利。 夜色渐深,许昌城的更鼓声传到相府,密使已带着曹操的亲笔信连夜出城,奔赴冀州。 马蹄声声,传达军令的信使也出发前往琅琊的开阳。 关中与益州的战火尚未燃起,中原与河北的暗流已再度涌动。 刘浪伐蜀的大军还在西进,曹操的谋算却已投向东方,南方的孙刘正在江夏死磕,乱世的棋局,在各方势力的角力中,愈发的错综复杂。 未来的走势,隐藏迷雾之中,谁也看不清方向。 第256章 袁曹结盟 建安十年初春 曹老板采纳荀攸等人之策,决定借刘浪伐蜀之机染指河北,密遣秦宜禄为使,携带重礼与亲笔信,乔装成商贩,星夜奔赴冀州。 秦宜禄虽然脑袋有点绿,但却心思缜密,深谙言辞之道。 临行前,曹老板许诺,双方结盟共击袁谭,事成之后便平分青州,以济水为界,河西归袁尚,河东归曹操。 彼时袁尚正屯兵平原郡边境,与袁谭陷入僵持。 听闻曹操遣使来访,他还是很抵触的。 自其父袁绍起,袁氏便视曹操为心腹大患。 尤其是官渡之战,飞龙骑脸的情况下,被曹操翻盘。 这是注定要写入史册的。 赵括纸上谈兵被人嘲笑了几百年,可以预见,官渡之战后,他们袁家也注定被钉在耻辱柱上,被世人嘲笑几百年,甚至上千年。 这样的深仇大恨,‘宿敌’二字,都不能形容双方之间的关系了。 如今要与这样的宿敌结盟,别说袁尚了,就连他帐下的谋士辛评、审配等人,都极力反对。 辛评进言:“曹操素有狼子野心,其结盟必是权宜之计。若与之合作,即便灭了袁谭,他日曹操必反噬冀州,主公不可不防。” 审配亦附和:“青州乃我袁氏故地,岂能与曹贼平分?不如结盟袁谭,先破曹操,而后再图袁谭,方为上策。” 袁尚本就犹豫,听谋士们言之有理,便欲拒绝秦宜禄。 恰恰就在此时,冀州传来急报:袁绍的病情有所好转,近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每次醒来总要逼问自己三个儿子的下落。 袁绍毕竟是河北的霸主,袁氏一族的老主公,公子袁尚的亲生父亲。 负责看护(软禁)袁绍的人,在袁绍的逼问下,已经渐渐撑不住了,请袁尚尽快回转邺城,处理袁绍之事。 这消息如惊雷般炸响在袁尚心头! 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如今能够执掌冀州,可不是袁绍传给他的,而是他借机软禁袁绍,篡夺来的。 “必须立刻回师冀州!”袁尚心中瞬间有了决断。 若要稳固冀州局势,就必须尽快解决平原的袁谭,以免内外交困。 但是这么长时间的对耗,他也清楚,单凭他自身的兵力,短期内难以击败袁谭,曹操的结盟提议,恰好成了破局的“捷径”。 他当即召来秦宜禄,屏退左右后开门见山:“曹公有结盟之意,我允了。但需依我三事:其一,联军先破平原,诛袁谭;其二,青州之地,以济水为界,以西归我,以东归曹公;其三,结盟仅为破谭,不得干涉冀州事务。” 秦宜禄见其所提要求,全在自家老板的承诺之内,忙应承道:“公子所求,我必转禀主公,料无不应。” 消息传回帐中,辛评等人闻讯赶来劝阻:“主公三思!即便明公苏醒,可他如今仍在公子的掌控之下,我等正可借其威名稳冀州、图青州,何必急于与曹操结盟?一旦引狼入室,悔之晚矣!” 儿子造老子的反,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多年来的血脉压制,也不是说说而已。 袁尚知道自己老爹掌控冀州多年,谁知道他有没有留什么后手? 更何况外面还有个好大哥袁谭在虎视眈眈,万一被自家老子翻盘,自己大好的局面就要毁于一旦。 若是官渡之战,袁绍胜利了,在北方大局已定的情况下,袁绍凭借统一北方的大胜之威,自然可以随意指定继承人,而不用担心内部不稳。 这也是后来曹家三子相争,曹操起了心思,想选曹植当继承人的原因。 可是现在袁家内忧外患,为了袁家的内部稳定,袁绍很有可能改变自己当初的想法,选择更年长的袁谭当继承人。 所以袁尚必须要先解决袁谭,让自家老爹没得选。 至于还有个老二袁熙,在袁尚看来就是个废物,他从来没把自己这个二哥放在眼里。 现在可是乱世,河北周边的外敌正在虎视眈眈。 只要解决了袁谭,即便是自己老爹翻盘了,为了袁氏一族的未来,也只能选择他,而不会去选择更加废物的袁熙。 只有这样,袁氏一族才能在这乱世中更好的生存下去。 袁尚却心意已决,沉声道:“我意已决。若不借曹操之力速破袁谭,否则,待父亲清醒,我等皆无立足之地!” 遂不顾众人反对,与秦宜禄约定:三日后,曹操自琅琊出兵攻青州北部,袁尚自平原出兵攻青州南部,共击袁谭。 秦宜禄连夜返回许昌复命,曹操见袁尚应允,抚掌大笑:“袁尚急功近利,终为我所用!” 当即下令臧霸率军出琅琊,如期进发。 而袁尚在送走秦宜禄后,即刻下令拔营,一面调兵遣将准备与曹操夹击袁谭,一面暗中安排亲卫返回冀州,严密监视袁绍的病情,防止消息走漏。 他望着平原方向的营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为了冀州的权位,即便与曹操结盟,即便将来会背负骂名,他也在所不惜。 第257章 出兵青州 平原郡 青州军的大帐内。 袁谭正与郭图等谋士商议破敌之策。 帐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信使斥候踉跄闯入,手中高举军报,声嘶力竭地喊道:“报——主公,临淄紧急军情!曹贼以臧霸为先锋,夏侯渊为主将,率八万精锐出兵青州,兵锋不日即到临淄,请主公速速回援!” “什么?”袁谭猛地从案后站起,腰间的宝剑,将案上的竹简扫落在地。 帐内诸将闻言皆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青州乃袁谭根基所在,临淄更是州治重地,一旦有失,大军便成无根之萍。 恰在此时,帐外突然响起隆隆战鼓,声震四野,惊得帐内烛火剧烈摇曳。一名侍卫冲进帐中,急报道:“主公,袁尚率大军在营外列阵,指名要与主公决战!” 前有袁尚主力紧逼,后有曹操偷袭青州老家,两路夹击之势已成。袁谭脸色煞白,手扶案几才勉强站稳,一时间手足无措,眼中满是慌乱。 帐内诸将亦是人心惶惶,有人低声议论:“若临淄失守,家眷皆在城中,如何是好?” 郭图见状,心头一紧。 他深知袁谭麾下主力多为青州子弟,老家被袭的消息一旦传开,必然引发军心动荡,届时无需袁尚、曹操动手,大军自会溃散。 他当机立断,向前踏出一步,厉声对袁谭道:“主公,此信使必是袁尚所遣细作,故意假传军情,乱我军心!若不严惩,恐动摇全军士气,请主公将此人枭首示众,以正视听!” 袁谭闻言,如遭棒喝,瞬间回过神来。他虽慌乱,却也明白军心的重要性,当即咬牙道:“左右,将此妖言惑众之徒拖出去斩了!” “主公饶命!” 信使被两名亲兵按住,仍拼命挣扎,声嘶力竭地呼喊,“卑职所言句句属实!夏侯渊大军已过琅琊,临淄守将连连发信告急,绝无虚言啊!主公若不信,可遣人速查!” 其声凄厉,帐外隐约已有士兵驻足倾听。 郭图见状,知道迟则生变,不等袁谭再作犹豫,猛地抽出腰间宝剑,一个箭步上前,一剑刺入斥候心口。斥候瞳孔骤缩,口中涌出鲜血,最后的呼喊卡在喉咙里,终是气绝。 帐内瞬间死寂,唯有烛火噼啪作响。 郭图收剑回鞘,对袁谭躬身道:“主公,此等谣言已除,当即刻整军,出战袁尚。只要击溃袁尚,再回师青州,尚可补救。” 袁谭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点头道:“善。传令下去,全军备战,随我出战!” 帐外的战鼓声依旧震天,袁谭带着强作镇定的面容走出大帐,身后的诸将虽各怀心事,却也只能紧随其后。 平原郡旷野上,两军对垒的杀气弥漫在风里。 袁谭跨坐战马,望着对面冀州军的阵旗,心头如被烈火灼烧:临淄危在旦夕的消息虽被强行压下,却像一根毒刺扎在他心底,让他恨不得即刻击溃眼前的袁尚,星夜回援青州。 “传令下去,全军猛攻!今日务必冲破袁尚阵脚,先入敌阵者,封将军,赏万金!”袁谭拔出佩剑,直指敌阵,声音因急切而有些沙哑。 他深知,拖延一日,青州便多一分危险,此刻已顾不得伤亡,只想以最快速度击破袁尚,摆脱纠缠,回援临淄。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战鼓声骤然变得急促,如惊雷滚过原野。 青州军士兵在重赏的刺激下,个个奋勇当先,挺着长矛冲向冀州军阵。 前排的盾牌手结成坚阵,顶着箭矢与投石向前推进;后排的弓弩手则以密集箭雨压制敌军,掩护步兵冲锋。 一时间,青州军攻势如潮,竟将原本邀战的冀州军逼得连连后退。 对面阵中的袁尚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他今日邀战,本就无意死拼,只想死死缠住袁谭的主力,不让他撤军回援青州。 曹操的大军已入青州,只要拖到临淄失守,袁谭的青州军自会不战而溃。 是以,他即刻下令变阵:中军收缩,两翼以弓箭手固守,将战线拉成弧形,任凭青州军冲击,只守不攻,如同一张韧性十足的网,不断消耗着对方的锐气。 冀州军依托预设的防御工事,以滚石、擂木阻挡冲锋,前排士兵倒下,后排立刻补上,阵脚始终稳固。 袁尚亲率精锐骑兵坐镇中军,目光紧盯着青州军的攻势,见对方冲势渐缓,便命两翼稍作反击,将青州军的突击势头一次次瓦解。 这场大战,从清晨持续到午后。 青州军发起十余次猛攻,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却始终无法彻底冲破冀州军的防线;冀州军虽处守势,却也因对方的悍不畏死而伤亡不小,只是凭借着“拖延”的战略定力,硬生生扛住了每一波冲击。兄弟二人麾下的兵马缠斗多日,彼此知根知底,战法套路早已熟悉,几番交锋下来,依旧是平分秋色的局面。 夕阳西斜,金色的余晖洒在布满尸骸的战场上,将双方的旗帜染得愈发沉郁。 袁尚见天色已晚,估摸着曹操那边应已得手,遂鸣金收兵。 冀州军闻令后有序后撤,阵型丝毫不乱,显然是早有准备。 袁谭见状,双目赤红,拍马便要追击:“袁尚休走!今日定要与你决一死战!” “主公不可!” 郭图急忙上前拉住缰绳,沉声道,“敌军退而不乱,必然有诈。我军激战一日,伤亡惨重,士卒疲惫,若追击不利,反遭反噬。且夜色将至,不利于大军行动,不如暂且收兵,明日再做计较。” 袁谭望着冀州军远去的背影,又想起临淄的危局,心中焦灼如焚,却也明白郭图所言有理。 他狠狠勒住马缰,佩剑在夕阳下闪着寒光,最终咬牙道:“收兵!” 青州军拖着疲惫的身躯返回营寨,伤兵的呻吟与掩埋尸体的动静交织在一起,营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氛。 袁谭坐在帐内,望着案上的地图,手指反复点在“临淄”与“平原”之间,袁尚的拖延之计昭然若揭,而他却找不到破局之法。 只得转头看向自己的谋主郭图,想要看看他是否有良策应对此时的危机。 第258章 袁谭再求援 平原郡汉军营帐内,烛火昏黄,映着袁谭愁眉不展的面容。 帐外传来伤兵的呻吟与巡营的甲叶摩擦声,更添几分压抑。 郭图立于案侧,见袁谭转头看他,知道需要他的时候到了,遂上前一步,沉声道:“主公,事已至此,焦躁无用。依属下之见,为今之计,唯有向并州求援。” 袁谭闻言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并州?马超?他乃刘浪麾下大将,与我素无往来,怎会出兵相助?更何况,没有刘浪允许,其又怎敢擅自出兵?” 郭图拱手道:“主公有所不知,河北局势瞬息万变,为防止错过时机,刘浪早已允了马超便宜行事之权,而马超也早有拓土立功之意。 袁尚与主公在平原缠斗,其冀州后方必然空虚。 若遣一能言善辩之士,携重礼赴并州,晓以利害、诱以利益,言明若袁尚吞并青州,势力大增,必危及并州边境。 若马超出兵袭扰冀州,既能牵制袁尚,使其不得做大,又可趁机占据冀州郡县,立拓土之功勋,还可劫掠冀州粮草财货,以充军资。此乃一举数得之事。马超勇猛好利,张飞莽撞好战,他二人断无不动心之理。” 他顿了顿,进一步剖析:“只要马超肯从并州出兵,兵锋直指冀州腹地,袁尚得知后路被抄,必然心生动摇。 他本就急于回师冀州稳固局势,届时定会撤军自保。如此一来,主公便可摆脱纠缠,率主力星夜回援青州。” “曹操知袁尚已退,而主公大军又已回师,夏侯渊孤军深入青州,必不敢久留。届时主公再集中兵力驱逐曹军,青州之危自解。此计虽借外力,却可解当前腹背受敌之困,实为两全之策。” 袁谭听着郭图的分析,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 不愧是他的谋主,郭图这一计策,确有可行之处。 向马超求援虽属无奈,却也是打破僵局的唯一办法。 他沉吟片刻,问道:“若马超不肯出兵,或虚与委蛇,拖延时日,该当如何?” 郭图道:“可许其以重利。若能击破袁尚,愿将冀州南部三郡之地,割予马超作为酬谢。马超乃西凉人,素来重利,见有开疆拓土之功可得,必倾力相助。且可密令使者,向马超承诺,我军会死死的缠住袁尚的主力,使其知晓此战有机可乘,而非徒劳无功。” 袁谭起身踱步,帐内烛火随其身影晃动。 片刻后,他停在舆图前,指尖落在并州与冀州的交界地带,终是下定决心:“便依你之计。即刻挑选使者,携黄金千两、锦缎百匹,星夜奔赴并州见马超。务必说动他出兵,迟则临淄危矣!” 郭图躬身领命,眼中闪过一丝得色。他虽品行有亏,却也清楚,自己的命运早就与袁谭牢牢的绑定了,只有袁谭无恙,自己方能保全。自己如此辛苦的谋划,既是为解平原之困,也是为给自己争一条生路。 帐外的夜色愈发浓重,使者已带着袁谭的密信与重礼悄然出发。为了防止被冀州军发现,一路上专挑小路,昼伏夜出。 并州府衙之内,烛火通明,案上摆放着袁谭使者带来的黄金与锦缎,流光溢彩间透着几分紧迫。 马超按剑立于主位,面色沉凝;张飞端坐在一旁,眉头紧锁;别驾常林则端坐案前,手中捻着袁谭的求援信,目光深邃。 袁谭的使者刚刚陈述完来意,愿意割让冀州南部三郡之地,求马超出兵袭扰袁尚后路,以解平原之困。 帐内一时寂静,马超与张飞对视一眼,皆面露难色。 马超虽勇冠三军,却素来不擅谋略,此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求援,只觉利弊难辨:出兵可劫掠冀州财货,甚至得三郡之地,诱惑不小;但若因此卷入河北纷争,万一破坏了刘浪的战略大局,又非明智之举。 张飞莽夫一个,虽偶有小慧,可却无大智,如此事重大之事,不敢贸然开口。 “此事……诸位以为如何?”马超终是打破沉默,声音带着几分犹豫。他久镇并州,虽有便宜行事之权,却也深知擅自兴兵的风险。 常林放下书信,缓缓开口,语气沉稳:“将军,依属下之见,此乃天赐良机。” 他起身走到舆图前,指着冀州腹地道:“袁尚与袁谭在平原死斗,冀州后方必然空虚。我军若出井陉关,直扑赵郡,既可劫掠粮草财货,充实并州府库;又能牵制袁尚,使其无法全力西进,实乃一举两得。” 他转向马超,进一步分析:“袁谭许以三郡之地,虽属权宜之计,却也可作日后进兵冀州的跳板。” 张飞闻言,忍不住道:“常别驾所言极是!某看这买卖做得!袁尚那厮,当年随袁绍与我军为敌,如今正好给他点颜色看看!” 马超仍有顾虑,皱眉道:“可主公远在蜀地,我等无令出兵,恐有‘擅权’之嫌。将来大将军问起来,该如何应对?” 马超的担忧很有道理。 自古领兵在外的大将,最怕的就是拥兵自重。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马超虽有便宜行事之权,可要真的没有军令,擅自出兵,将来万一拉清单,这可就是现成的把柄。 常林早有准备,躬身道:“将军所虑极是,此乃关键。属下建议,可分两步行事:其一,即刻下令整顿兵马,命大军集结于井陉关,虚张声势,让袁尚闻风丧胆,同时也向袁谭示以诚意; 其二,遣快马星夜奔赴蜀地,将袁谭求援之事、出兵之利、以及我军‘援而不深入’的分寸,一一禀明大将军,请大将军下令。”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如此一来,既不失战机,又合乎法度。大将军若准,我等便依令行事;即便大将军暂未批复,我军已有准备,可随时根据局势调整——进可攻,退可守,两全其美。” 马超听毕,眼中疑虑尽消,抚掌道:“常别驾此计甚妙!便依你所言!” 当即下令:“张飞率五千骑兵进驻井陉关,每日操练,大张旗鼓;别驾常林备粮草军械,待命出征。另选十名精骑,携我手书,即刻出发,向主公奏请出兵!” 张飞得令后,摩拳擦掌:“某这就点兵前去井陉关,先给袁尚那厮一点厉害瞧瞧!” 常林也领命去准备大军出征的粮草辎重。 马超派人通知袁谭的使者,使者见事有定论,忙前来道谢:“将军深明大义,我主必有厚报! 帐外夜色渐深,并州的兵马已开始悄然调动,快马则载着奏报,向着遥远的蜀地疾驰。 第259章 马超出兵 剑门关外汉军中军大帐,烛火映照着舆图上密密麻麻的标注,刘浪手持马超自并州发来的奏报,反复审视。 奏报中详述袁谭求援之事,言及袁尚与袁谭在平原缠斗、冀州空虚,若趁势出兵,既可袭扰袁尚后路,又可图谋冀州南部三郡,实乃介入冀州的大好良机。 刘浪指尖轻叩案几,心中自有盘算。 冀州乃河北腹地,袁氏兄弟内斗不休,确是朝廷渗透势力的绝佳时机。 马超若能出兵冀州,占据一二州郡,既能削弱袁尚的实力,又能为将来平定河北埋下伏笔,这层利害他自然看得分明。 然而帐外剑门关的轮廓在暮色中愈发清晰,那座雄关尚未攻破,伐蜀之战正处关键,此时若在冀州投入过多精力,难免顾此失彼。 并州苦寒之地,从来都不是产粮之地,所需辎重还要朝廷支援。 凉州比并州还穷,并州尚能自给自足一部分粮草,可凉州的辎重粮草全都要仰仗朝廷拨付,这也是关羽坐镇凉州这么久,都没能彻底扫平周边胡人,也没能打通西域的原因。 关中今年虽然大丰收,可朝廷储存的粮草除去支援凉并二州,剩余的粮草也只够大军讨伐益州之用。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不是一句空话。 大军出动,所耗费的粮草数倍于平常训练之时,以朝廷现今的情况,恐怕无力支持两线作战。 “元直以为,当如何处置?”刘浪抬眼望向一旁的徐庶。 徐庶上前一步,指着舆图上的蜀地与冀州:“主公,马超将军所奏确有道理,冀州空虚是实,介入之机难得。 然细究全局,伐蜀乃朝廷当前第一要务——蜀地富庶,若能得之,便可依托天府之国充实府库,为将来东出中原奠定根基;反观冀州,袁氏兄弟虽斗,却根基深厚,且曹操已染指青州,此时深入,若是与曹军撞车,恐徒增变数。” 他顿了顿,进一步分析:“更关键者,朝廷后勤此刻全为伐蜀倾斜。刘备在关中调度粮草,仅能勉强支撑剑门关前线,若再分拨冀州战事,恐两地皆难以为继。两线作战,乃兵家大忌,不可不防。” 刘浪颔首赞同:“你我所见略同。河北虽有良机,却非今日之要。伐蜀功成,则朝廷实力倍增,届时再图河北,自能从容;若此刻分心,恐两边皆难善终。” 遂当即决定,提笔写下回复,语气严明:“令马超:可出兵冀州,但要浅尝辄止。兵出井陉关,以袭扰袁尚后路为要,迫使其回军即可,万不可恋战深入,与袁尚主力交锋。” 写到此处,刘浪稍作停顿,补充道:“冀州南部三郡,能得则得,不可得亦不必强求。切记,此战目的在于牵制,而非鲸吞。粮草军械由并州自行调度,不得向关中讨要,以免影响伐蜀大局。” 书毕,他将手令交予传令官:“星夜送往并州,务必让马超亲见。” 待传令官离去,刘浪对徐庶道:“如此处置,既不浪费冀州之机,又能守住伐蜀根本。我原本还以为马超勇则勇矣,却无谋少断,却不料他也能如此顾全大局,竟知谴人奏报与我,而不是贪功冒进,看来我当初授与他便宜行事之权,还真授对了。” 徐庶拱手道:“大将军慧眼如炬,有识人之明。而且此举更深得平衡之妙。 浅尝辄止,既能支援袁谭,牵扯袁尚,又可使我等不陷入袁氏内斗的泥潭;不争三郡之得失,则袁尚必不会与我等死战,如此无后勤之忧,可保伐蜀大军不受掣肘。” 帐外传来巡营士兵的甲叶摩擦声,剑门关的夜风吹动帘幕,带来几分寒意。 刘浪望向关外,目光坚定。 剑门关才是眼下的重中之重,攻破此关,蜀地便在掌握;至于河北的博弈,不妨暂且作为辅棋,待伐蜀功成,再从容落子不迟。 对于刘浪来说,此时河北的波澜,不过是伐蜀主战场上的一道余波,不足为虑。 刘浪深知唯有攻破眼前的天险,将来才能让大汉的旌旗,在更广阔的天地间舒展。 数日后,快马将刘浪的手令送达并州。 马超接令后,虽对“不可深入”略有不甘,却也明白朝廷全局考量,遂严格依令行事,让张飞率领五千轻骑出井陉关,为大军先锋,而马超自帅三万精兵,号称十万,紧随其后。 ………… 平原郡的旷野上,袁尚正立于中军高坡,观望与袁谭军的对峙。 连日来,他依循与曹操的约定,以守为攻,死死缠住袁谭主力,只待青州传来捷报,便可坐收渔利。 忽有亲卫自冀州方向疾驰而来,马未停稳便滚落在地,声嘶力竭地喊道:“主公!大事不好!并州马超趁我冀州空虚,率十万大军来攻,先锋张飞已领五千轻骑出井陉关,直扑赵郡!” “什么?”袁尚手中的令旗“啪”地落地,脸色瞬间煞白。 冀州乃袁氏根基所在,府库、家眷皆在境内,此刻被马超偷袭,无异于断了他的后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他猛地想起前几天,辛评曾经进谏:刘浪虽帅大军攻打益州,但也要防他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着攻打益州,暗中却图谋冀州。 却被袁尚以刘浪攻打益州,交战正酣,无暇他顾给打发了。 现在却只觉一阵后怕。 原以为刘浪正困于剑门关,无暇北顾,竟忘了并州还有马超这头猛虎。 “曹操那边如何?我等可否请曹操从兖州出兵,阻拦马超?”袁尚急问,仍存着一丝侥幸,盼着盟友能施以援手。 亲卫摇头道:“夏侯渊大军正猛攻青州,无暇西顾。且曹操使者已传来口信,只是催我军速破袁谭,并未提起马超入冀州一事。” 兖州与冀州交界,马超又如此大张旗鼓的出兵,袁尚不信曹操不知道。 但曹操的使者却绝口不提此事。 袁尚心头一沉,瞬间明白曹操的算盘——对方只想借自己之手牵制袁谭,断无可能为冀州出兵。 此刻若再与袁谭纠缠,只会落得“老巢被端、全军覆没”的下场。 他顾不上多想,当即下令:“鸣金收兵!全军星夜回援冀州,赵郡若失,提头来见!” 帐下诸将虽对背弃与曹操的盟约有疑虑,却也知冀州危急,不敢多言,即刻传令撤军。 冀州军拔营的动静极大,旗帜杂乱,步伐仓促,显然是慌了阵脚。 对面阵中的袁谭见袁尚突然撤军,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必是并州马超出兵冀州了! 他心中巨石落地,放声大笑:“天助我也!马超果然出兵了!” 郭图上前道:“主公,袁尚回援冀州,必无暇追袭。我军当趁此时机,星夜回师青州,驱逐夏侯渊!” 袁谭深以为然,当即下令:“全军转向,目标青州,加速前进!” 青州军士兵听闻可以回家了,士气顿时大振,拔营时井然有序,与冀州军的慌乱形成鲜明对比。 平原郡的旷野上,对峙多日的两军几乎同时拔营,却向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袁尚率军向北,恨不得插翅飞回冀州。 袁谭则挥师向东,一心要赶在临淄失守前赶回临淄。 一场持续近一年的兄弟缠斗,竟因并州铁骑的骤然介入,以如此仓促的方式落幕。 远在赵郡边境,张飞率领的五千轻骑已如尖刀般插入冀州腹地,沿途焚毁粮草、袭扰县城,故意大张旗鼓,制造出“十万大军压境”的声势。 他依着刘浪的命令,并不强攻重镇,只以袭扰为要,却已足够让袁尚方寸大乱。 第260章 张飞用计 夜,冀州赵郡境内的官道上,袁尚率领的大军正踏着月色疾行。 火把如长龙般蜿蜒在旷野,士兵们的甲叶摩擦声与马蹄声交织,透着一股焦躁的急迫。 自得知马超出兵的消息,这支原本在平原对峙的军队便放弃了所有辎重,昼夜兼程回援冀州,连干粮都多是边走边啃,只为抢在敌军深入腹地前守住根基。 当袁尚的先头部队抵达赵郡治所邯郸城外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探马回报:马超主力并未强攻邯郸,仅在周边县城劫掠粮草财货,此刻正有北撤迹象。 袁尚勒住马缰,望着城头上隐约可见的“汉”字旌旗,心中却又惊又疑——他原以为会遭遇一场恶战,却不料对方竟似无意恋战。 与此同时,赵郡东北部的山道上,马超正指挥士兵押解着上千车粮草、布匹与牲畜,向井陉关方向撤退。 此次出兵,他严格遵循刘浪的命令,以张飞五千轻骑为先锋,多布旌旗,营造出“十万大军”的声势,用以吸引袁尚的主力回援。 然后他自己亲率三万精兵,专挑冀州空虚的县城下手。旬日之间,连破数县,劫掠的物资足以充实并州府库,却始终未碰邯郸、襄国等重镇,更未与地方守军死拼。 “将军,袁尚主力已到邯郸,距此不足五十里!”斥候来报。 马超望着身后绵延的辎重队伍,对身旁的张飞道:“翼德,你率五千轻骑在此设伏,多置旌旗,擂鼓呐喊,务必拖住袁尚,待掩护我等退回井陉关后,你便即刻撤离。” 张飞抱拳道:“放心!某定让袁尚那厮不敢轻举妄动!” 马超怕张飞杀的兴起,忘了刘浪的军令,再次嘱咐道:“翼德杀退袁绍便撤军,千万不可恋战!” “俺知道了。” 马超颔首,随即下令主力加速前进。他深知,此行出兵的战略目的已达成。 既劫掠了物资,又逼退了袁尚,牵制任务完成,断无必要与回援的冀州军硬拼。 更何况,刘浪来信,三令五申,不可贪功冒进,陷入泥潭。 此刻见好就收,方是上策。 袁尚在邯郸稍作休整,便率军追击。 行至一处峡谷,忽闻两侧山上传来震天鼓响,旌旗林立,似有大军埋伏。 张飞在山头高声呐喊:“袁尚匹夫!你家眷已被我军俘获,速速投降,可留全尸!” 袁尚见状,生怕中了埋伏,急忙下令布阵防御。 双方在峡谷口对峙近半日,发现山道上尘土飞扬,却不见半个人影冲出来。 袁尚便派斥候小心翼翼地近前探查,这才发现山上仅有少量骑兵,在半山道上,用马匹拖着树枝,张扬尘土,以做伏兵,虚张声势,主力却早已撤离。 许是跟着常林在一起久了,三爷也跟着学了几条兵法。 加上三爷向来给人的感觉都是个莽夫,突然用起计来,倒还真唬住了袁尚。 袁尚又气又急,却也明白追赶不及,更怕井陉关内有伏兵,只得恨恨下令:“回军邯郸,加强防务,以防马超再来!” 此时的马超已率主力押解着物资顺利通过井陉关,进入并州境内。 关上士兵见大军凯旋,纷纷欢呼。 马超回望冀州方向,虽未夺得城池,开疆拓土,却也心满意足。 此战既无重大伤亡,又获实利,更从侧面支援了袁谭,让其可以回师青州,完全符合刘浪的指令。 张飞在完成掩护任务后,也率军迅速撤回,与马超在并州境内会合。 两人清点战果,仅张飞部便斩杀冀州军千余,劫掠粮草二十万石,战马数千匹,可谓大获全胜。 消息传回邯郸,袁尚望着空荡荡的峡谷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他虽保住了赵郡,却损兵折将,府库遭劫,更因回援冀州而背弃了与曹操的盟约,可谓得不偿失。 而远在平原的袁谭已顺利回师青州,夏侯渊见势不妙也收缩了攻势,等待曹老板的下一条指令。 并州府衙内,马超将劫掠所得登记造册,一面上报刘浪请功,一面安抚因战事受惊的边县百姓。 常林望着堆积如山的物资,对马超道:“将军依大将军之令行事,不贪功,不冒进,既得实利,又全了大局,此乃上策。” 马超抚掌大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其实作为刘浪帐下,分镇一方的大将,马超一直有和关羽别苗头的现象。 如今并州在马超的率领下,屡次出兵,皆有所获,对比坐镇凉州,久无战功的关羽来说,内心自然是得意非常。 只是此中之意,不足为外人道也。 第261章 夏侯渊小败 临淄城外的官道上,尘土被疾驰的马蹄踏得漫天飞扬。 袁谭勒住马缰,望着远处城头隐约可见的“曹”字大旗,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 再晚一步,这座青州治所就要改姓曹了! 如今曹军攻城正急,他回来的刚刚好。不枉他日夜兼程,奔袭千里。 他身后,数万青州军将士风尘仆仆,甲胄上还沾着平原战场的血污,眼里却燃着同仇敌忾的火焰。 青州军和曹军本就是老对手,双方之间早就交手过不止一次,彼此之间积累了很多旧恨。 如今曹军趁他们远征冀州之时,前来偷袭他们的老巢,这是又添新仇。 新仇旧恨,今日正好一起做个了结。 “弟兄们,老家就在眼前!曹贼敢来撒野,咱们今日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袁谭拔出佩剑直指城门,声音嘶哑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士兵们齐声呐喊,声浪惊得刚刚爬上城头的曹军探头张望,乱箭当即如雨点般射来。 夏侯渊正指挥士兵架设云梯,忽闻身后杀声震天,回头一看,只见袁谭的青州军如决堤的洪水般涌来,旌旗上的“袁”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他心头一沉,暗骂一声“来得好快”,却也激起了悍勇之气:“传令下去,分一半人迎敌!我倒要看看,这群刚从平原逃回来的残兵有多少斤两!” 两军瞬间撞在一起,刀光剑影映得人睁不开眼。 青州军士兵多是临淄周边子弟,眼见老家被围,个个红了眼,挺着长矛往前冲,恨不得一口吞下眼前的曹军。 一名青州小兵被曹军的刀划破了胳膊,他非但不退,反而嘶吼着扑上去抱住对方,生生用牙齿咬断了敌人的喉咙,自己也被乱刀砍倒——这股狠劲,吓得曹军阵型都晃了晃。 袁谭一马当先,手中长枪舞得如梨花绽放,转眼间挑翻了三名曹军校尉。 他瞥见夏侯渊在阵中指挥,怒吼着冲过去:“夏侯渊!拿命来!” 两杆长枪在空中猛磕,火星四溅,震得两人虎口发麻。 “袁谭小儿,就连你爹袁绍,都被我家主公打得丢盔弃甲,仓皇而逃,你还敢如此嚣张?”夏侯渊狞笑着挺枪直刺,枪尖带着破空的锐响。 就在这时,临淄城门“吱呀”一声打开,城守率领的五千青州守军杀了出来,如同一把尖刀扎进曹军后阵。 “是援军!城里的弟兄杀出来了!”青州军士气大振,攻势愈发猛烈。 曹军腹背受敌,阵型顿时乱了套,不少士兵开始往后退。 夏侯渊见势不妙,虚晃一枪逼退袁谭,厉声喊道:“稳住阵脚!” 可他话音未落,身边的亲卫就被一支冷箭射倒——城上的青州军弓箭手早已瞄准了他。 夏侯渊暗骂一声晦气,知道再打下去只会被包饺子,当机立断下令:“撤!” 曹军如潮水般后退,青州军在后紧追不舍,一路砍杀到五十里外的开阔地带。 袁谭见对方稳住阵脚开始扎营,才勒住马缰,望着满地的尸体和血迹,胸口剧烈起伏。 城头上的青州守军擂鼓呐喊,声音里满是劫后余生的激动。 夏侯渊坐在临时搭起的营帐里,脸色铁青。 案上的地图被他拍得“啪啪”响,帐外传来士兵包扎伤口的呻吟声。 他提笔给曹操写战报,笔尖因用力而发颤:“袁谭回援甚速,青州军士气正盛,我军腹背受敌,暂退五十里固守。请主公示下:青州之战,或战或止?” 信使快马加鞭奔向许昌,留下的曹军在营外深挖壕沟,与临淄城形成对峙。 袁谭则带着士兵进城休整,街头巷尾到处是相拥而泣的军民,可他望着城外的曹军营垒,眉头却没松开——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夕阳把两军的营帐都染成了血色,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仿佛在诉说着这对老冤家新仇旧恨交织的厮杀,还远未到落幕的时候。 ………… 许昌相府,烛火彻夜未熄。 曹操手持夏侯渊从青州发来的战报,眉头紧锁。 战报中详述袁谭回援临淄,与城内守军夹击曹军,夏侯渊被迫后撤五十里,战局陷入僵持。 此刻的曹操,心中本已有了班师之意。青州战事因袁谭回援而变数陡增,而关中的刘浪虽被剑门关牵制,但其麾下马超在冀州的动向仍不明朗,若继续在青州耗下去,恐有腹背受敌之虞。 曹操此时尚不知道,马超虚晃一枪,已经退回了并州,还以为马超还在冀州境内,担心自己要是被袁谭拖住,马超从冀州突然杀出,袭击兖州后方,到时他首尾难以兼顾。 “罢了,”曹操将战报置于案上,对左右道:“传令夏侯渊,固守待变,若战局无利,便徐徐撤军,退回兖州。”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脚步声,荀攸身披朝服,快步而入。 他显然已听到曹操刚才的命令,急忙上前一步,拱手道:“主公,万万不可撤军!” 曹操抬眼看向自己的这位谋主,沉声道:“公达有何高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荀攸走到舆图前,以手指点,语气恳切而坚定:“主公请看,如今刘浪率主力困于剑门关,伐蜀之战正酣,短时间内难以分身北顾。 并州马超虽出兵冀州,然袁尚定不会做视他在冀州横行,必会寻机驱逐马超,到时马超除非与袁尚大动干戈,否则只能退回并州,有袁尚在冀州为盾,则马超不足为虑。 此乃天赐良机!刘浪的大军,在东西两线皆有牵制,已经无力干预青州之事,正是我军击破袁谭、吞并青州的最佳时机!” 他进一步剖析:“袁谭虽回援临淄,却经平原之战,兵力折损过半,青州军已是强弩之末;夏侯渊虽退,却未伤元气,若主公亲率主力驰援,两军合力,必能一举击溃袁谭。青州乃富饶之地,若能得之,既可充实府库,又能打通与幽州、冀州的通路,为将来平定河北奠定根基。” “再者,”荀攸话锋一转,目光锐利,“若此时撤军,袁谭必趁机巩固青州,他日再图,难上加难。且刘浪一旦攻破剑门关,必会挥师北上,届时主公再想染指河北,恐已无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曹操沉默不语,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荀攸的话如同一盆冷水,浇醒了他的犹豫——他何尝不知青州的重要性? 只是连日来的粮草压力与对刘浪的忌惮,让他生出了退缩之意。 而今经荀攸点破,他才猛然惊觉,眼前的局势虽有风险,却暗藏着一步定乾坤的机遇。 “公达所言极是。”曹操眼中闪过一丝决断的光芒,起身道,“是我多虑了。刘浪被困剑门,马超胶着冀州,此乃天助我也!青州,我志在必得!” 当即,他撕毁先前的撤军令,重新提笔传令:“夏侯渊部坚守营垒,牵制袁谭;命于禁、乐进率两万精兵为先锋,即刻开赴青州;我自率中军三万,随后跟进。务必在一月之内,拿下临淄,荡平青州!” 荀攸躬身领命,眼中露出赞许之色。他知道,曹操一旦下定决心,便会不惜一切代价达成目标。 此次亲征青州,不仅是为了拓展疆土,更是为了在与刘浪的暗中较量中抢占先机。 消息传出,许昌城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而热烈。 士兵们迅速集结,粮草辎重日夜转运,一支庞大的军队开始向着青州方向移动。曹操骑在马上,望着队列整齐的大军,心中豪情万丈。 他知道,这场青州之战,将是决定中原格局的关键一役:若能吞并青州,以此为跳板,进而再谋冀州,他便有了与刘浪分庭抗礼的资本;若失此机,恐怕只能眼睁睁看着刘浪如同先秦一般,一步步蚕食天下,尽灭诸侯。 旷野上,马蹄声震彻大地,曹军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向着青州的方向疾驰而去。 而远在临淄的袁谭,尚不知晓,一场更为猛烈的风暴,已在他的头顶悄然凝聚。 第262章 临淄血战 暮春时节,青州大地草木葱茏,临淄城外却被一片肃杀之气笼罩。 曹操亲率十万大军驰援夏侯渊,与原有兵马合兵一处,共计十余万之众,如铁桶般将临淄城团团围住。 旌旗在城郊连绵数十里,营寨密布,鼓角之声日夜不息,连城南的淄水都似被这威压震慑,水流愈发湍急。 临淄作为青州治所,历经数代经营,城垣高达三丈,宽厚坚实,城外更有护城河环绕,水深丈余,确是易守难攻之地。 袁谭自回援后,深知此战关乎青州存亡,一面加紧修补城防,将滚石、箭矢、桐油等守城物资囤积如山;一面亲自登城巡视,激励将士。 青州军的将士,多为本地子弟。曹军屠城的恶名在外,如今家园被曹军围,未免城破以后,家人被戮,全军上下皆抱必死之心,士气反而比平原对峙时更为高涨。 曹操抵达城下后,并未急于攻城,而是先命人环城探查,摸清防御虚实。 三日后,他在中军帐下令:“明日拂晓,全力攻城!” 天刚蒙蒙亮,曹军的攻城战便拉开序幕。 数十架投石机率先发难,巨石呼啸着砸向城头,城砖碎裂之声此起彼伏,烟尘弥漫中,守军的惨叫声隐约可闻。 待城头防御稍乱,夏侯渊亲率先锋营扛着云梯冲向城墙,士兵们踏着护城河上临时搭建的浮桥,冒着箭雨奋勇向前。 “放箭!倒油!”袁谭在城头厉声指挥,亲卫举着盾牌护住他的身形。 箭矢如飞蝗般倾泻而下,城下曹军成片倒下;滚烫的桐油顺着城墙泼洒,接触到皮肉便燃起烈焰,惨叫声撕心裂肺。 第一波攻城的曹军虽悍勇,却在守军的顽强抵抗下寸步难行,最终只能在曹操的鸣金声中狼狈撤退,护城河的水面漂浮着层层尸体,河水被染成暗红。 此后荀日,曹军每日发起两至三次猛攻,招式愈发凶狠:有时以密集箭雨压制城头,掩护工兵挖掘地道;有时佯装攻东门,实则集中兵力突袭北门;甚至在夜间派死士攀城,试图制造混乱。 袁谭则见招拆招,地道刚挖到城下便被守军以火攻烧毁;佯攻被识破后,他即刻调兵增援薄弱处;夜袭的死士也多被城头的暗哨发现,或被滚石砸落,或被弓箭射杀。 最惨烈的一次攻防战发生在前几日。曹操亲自督率亲卫精锐猛攻西门,一度有数百名曹军攀上城头,与守军展开白刃战。 袁谭见势危急,亲自提刀加入厮杀,身上数处负伤仍死战不退。 城上的青州军见主将如此,士气大振,纷纷以血肉之躯抵挡曹军的攻势,连城中的老弱妇孺,也被组织起来,往城头输送守城用的石头、箭矢等物资。 激战至午后,曹军终因后援不济,被硬生生赶出城去,西门城头的尸体堆叠如山,鲜血顺着城砖缝隙流淌,在城下汇成小小的血洼。 曹军接连发起十余次攻城,皆被青州军打退。 至此,曹军连日来的折损已近两万,士气渐显低落。 曹老板在帐中望着临淄城头飘扬的“袁”字大旗,面色凝重。 他没想到袁谭竟能凭借孤城顽抗至此,更没想到青州军的韧性远超预期。 古代攻城战是最残酷的,在那个没有火药火炮的年代,面对坚城,缺乏有效的大规模破坏力的武器,在城池攻防战中,守城的一方居高临下,天然就占据优势。 攻城一方往往一个冲锋就要倒下上千人,才能冲到城下。如果是有护城河的大城,为了填平护城河,这个伤亡还要增加。 临淄曾经是齐国的国都,历代齐王继位后,无不加固城池,使得临淄更加固若金汤。当年秦皇横扫六国之时,因齐国主动投降,临淄也得以保全。 后来虽也屡历战火,但其根基仍在。袁谭接掌青州后,又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加固。 所以曹军想要一月之内攻下临淄,着实有些想当然了。 军中因为伤兵满营,士气低落,帐下诸将也多有懈怠之意,劝道:“主公,临淄城坚,守军死战,不如暂且休整,再寻破敌之策。” 曹操却摇头道:“我军十余万围城,若连一座临淄都拿不下,何以平定河北?传令下去,明日起,改用疲敌之法——白日佯攻,夜间擂鼓扰敌,待其疲惫,再行总攻。” 城头上的袁谭得知曹军攻势稍缓,并未松懈。 他望着城外曹军的营垒,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接下来会有更加狂暴的风雨再等着他。以此时青州军的情况,若不早思退敌之策,恐怕坚持不了多久。 按说袁谭在等待曹操支援夏侯渊的期间,也曾调集周边的人手物资,大力筹备守城所需的军械粮草。又有坚城依靠,即便曹军围城,也能守个一年半载。 可连日守城苦战,青州军伤亡亦近万余,粮草物资虽尚充足,加之他麾下大军连年在外征战,未曾休整,本就疲惫不堪,再经历如此高强度的连轴大战,却已是强弩之末了。 袁谭转身对身边的郭图道:“曹贼势大,久守必危。需再遣人向并州求援,若马超能从冀州突袭兖州,使得曹贼首尾不能兼顾,或许能解临淄之围。” 临淄城头,郭图立于袁谭身侧,望着城外曹军连绵的营垒,眉头紧锁如刻。 他听到袁谭提及再向并州求援,面色愈发凝重,躬身道:“主公,向马超求援之事,怕是难成。” 袁谭闻言一怔:“何以见得?” 郭图指向城下:“曹贼十余万大军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四门皆有精锐布防,壕沟纵横,鹿角林立,连一只飞鸟都难进出。使者若想突围,轻则被擒,重则丧命,即便侥幸冲出,也需穿越曹军层层关卡,其间凶险,十不存一。” 他顿了顿,语气更沉:“退一步讲,纵使使者能冲出重围,抵达并州面见马超,其出兵的可能性亦微乎其微。 如今袁尚经马超袭扰冀州一事,正陈兵在赵郡,与并州军隔井陉关对峙,马超主力被牵制在冀州边境,自顾不暇。 更何况,曹操此次亲征青州,声势浩大。马超上次用兵冀州之时,谨小慎微,可见并州亦有智谋之士,断不会为我军之危,贸然分兵兖州,招惹曹操与袁尚两面强敌。” 袁谭沉默不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城垛上的斑驳痕迹。郭图所言,句句切中要害——曹军的围困已是铁桶一般,外部援兵更是希望渺茫。 郭图见他神色颓丧,又进言道:“主公,眼下唯有另谋他策。依属下之见,可从两方面着手:其一,加固城防之余,需严整军纪,杜绝城内恐慌。可命人广贴告示,言明曹军远道而来,粮草不继,是外强中干,以安民心;其二,可暗中挑选死士,伪装成曹军士兵,趁夜混入敌营,散布谣言,或烧其粮草,若能乱其军心,或许能寻得一线生机。” 第263章 全民皆兵 临淄城头的风带着寒意,袁谭听着郭图的分析,面色愈发沉郁。 他望着城内隐约可见的灯火,声音低沉:“严整军纪、稳定民心、加固城防,不过能缓解一时之危,终究难退十万敌军。 至于死士劫营烧粮,想那曹贼帐下荀攸、程昱等人,皆是深谋远虑之辈,岂会料不到我军会行此险招?如今城外大营定是戒备森严,此去无异于以卵击石,徒增伤亡罢了。” 他顿了顿,指尖在城砖上划过一道深深的刻痕,眼中闪过一丝不甘:“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郭图沉默片刻,目光扫过城内街巷,那里有不少百姓正自发搬送石块、箭矢,支援城头守军。 他深吸一口气,躬身道:“主公,眼下唯有动员全城之力,与临淄共存亡。可即刻下令,将城中十六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青壮尽数编练成军,由军中校尉统一操练,分发兵器甲胄,协同守城。这些人本就熟悉街巷地势,此举又是为了自家的生死存亡,若能加以约束成军,必能成为守城的后备力量。” “至于剩下的老弱妇孺……”他继续道:“可如昨日般,让其在城下搭建临时工坊,熔铸箭矢、修补云梯;或组织担架队,运送伤兵、传递消息;甚至可令妇人登上城楼,以砖石、沸水助战。如此一来,全城上下,不分男女老幼,皆为守土而战,既能充实防务,又能凝聚人心。” 袁谭眉头微蹙:“青壮未经操练,仓促上阵,恐难当大任。” 郭图道:“主公有所不知,这些青壮多是临淄子弟,家园就在身后,无需过多操练,仅凭保家卫国之心,便能死战。且我等可用老兵可分编其中,以老带新,只需教会基本的格挡、投掷之法,便可协防城墙薄弱处。曹军虽众,却多是兖州、豫州子弟,彼等远道而来,见破城无望,未必有此死战之心,待其伤亡惨重、士气低落之时,必会退兵。” 他望着袁谭,语气恳切:“曹贼虽然势大;然,我军若能让临淄全城拧成一股绳,纵使兵力不及,亦可凭地利与人心,与之一搏。昔日田单守即墨,以火牛阵破燕军,靠的便是全城同仇敌忾。如今临淄城防远胜即墨,只要上下一心,未必不能重现奇迹。” 袁谭沉默良久,目光缓缓扫过城下忙碌的百姓:有白发老者正佝偻着背搬运滚石,有妇人抱着孩子为士兵递水,有半大的少年在城头帮着传递箭矢。这些平日里平凡的身影,此刻为了保护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园,都透着一股顽强的韧性。 “好。”他终是下定决心,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便依你之计。传我令:全城青壮即刻到府衙集结,由校尉点验编伍;老弱妇孺按街巷分组,由里正统领,负责后勤支援。告诉全城百姓,临淄在,家就在;城破,则家亡!” 郭图躬身领命,转身匆匆离去。城头上的风依旧凛冽,袁谭却仿佛从城内那片忙碌的身影中,感受到了一丝微弱却坚韧的力量。 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希望——将全城拖入这场战争,或许会带来更大的伤亡,但只有如此,才有守住临淄的一丝可能。 夜色渐深,临淄城内响起了急促的铜锣声,那是召集青壮的信号。一盏盏灯笼在街巷间移动,映照着一张张或惶恐、或坚定的脸庞。 ………… 曹军大营的中军帐内,烛火通明,映照着曹老板沉郁的面容。 他虎踞主位,手指轻叩案几,目光扫过帐下诸将与谋士——夏侯渊、于禁、乐进、荀攸、程昱等人皆肃立待命,帐内气氛凝重如铁。 “诸位,”曹老板开口道,声音带着些上火的沙哑,却不失威严: “袁谭小儿,行事悖逆无道!竟将临淄城中百姓尽数裹挟上城,老弱妇孺皆被驱赶上墙,与我军对峙。”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怒意:“先前定下疲敌之策,本欲耗其锐气,如今看来已难奏效。今百姓被其裹挟,其守城之力不减反增,我军连日佯攻,收效甚微;若强行攻城,临淄城坚,难免伤亡惨重,前几日的强攻已折损两万精锐,再这么打下去,恐怕临淄未破,我军士气已竭。诸位可有破敌良策以教我啊?” 帐内一片寂静,诸将皆面露难色。 临淄城的百姓为什么愿意上城防守?你自己不知道嘛? 还不是因为你做老板的,当年在徐州屠城,吓坏了这些老百姓。 他们怕城破之后,会被屠城,所以才如此舍生忘死的帮着袁谭屠城。 都说人的名,树的影! 要是今天来攻城的是仁义之名传天下的刘备刘皇叔,你看有人愿意帮袁谭守城吗? 该说不说,民心这个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关键时刻还是很有用的。 眼看无人答话,夏侯渊上前一步,抱拳道:“主公,末将愿再率敢死队强攻!哪怕踏平城头,也要拿下临淄!” 他话音刚落,却被荀攸抬手制止。 “妙才将军稍安勿躁。” 荀攸抚须道:“袁谭此举,看似是以民为盾,实则已是穷途末路。城中青壮本就不多,如今连老弱都被赶上城,可见其兵力已近枯竭。只是这般裹挟百姓,我等强攻必会激起青州百姓的死战之心,致使我军伤亡大增,得不偿失。” 程昱亦点头附和:“公达所言极是。袁谭的算盘,便是借百姓之躯拖延时日,盼我军粮草不济或后方生变。主公只需破其此念,临淄自破。” 曹操目光落在荀攸身上:“公达有何良策?” 荀攸走到舆图前,指着临淄城四周的水道:“主公请看,临淄城外有淄水、渑水环绕,城中饮水多取自二河。若能截断其水源,再围而不攻,不出半月,城内必生内乱。百姓被裹挟守城,本就心有怨言,一旦城中无水,必生哗变,届时无需强攻,青州军自会瓦解。” 程昱补充道:“可再遣细作混入城外流民之中,设法潜入城内,散布‘曹公有令,若献袁谭者,百姓秋毫无犯’的消息,动摇其人心。袁谭以暴力裹挟百姓,本就不得人心,只需稍加引导,城内必乱,如此双管齐下,临淄必破。” 于禁闻言,上前道:“末将愿领一万人马,沿淄水上游筑坝截流,断绝城中水源!” 曹操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此计可行。” 他转向于禁:“你即刻率部前往淄水上游,务必隐秘行事,三日内完成截流,不可让城中察觉。” 又对程昱道:“仲德负责挑选细作,设法混入城内,依计行事。” “夏侯渊、乐进,”曹操再点二将,“你二人仍率部每日佯攻,声势要足,让袁谭以为我军仍在准备强攻,使其无暇他顾。” 诸将领命,依次退出帐外。帐内只剩下曹操与荀攸,曹操望着舆图上的临淄城,缓缓道:“公达,你说这袁谭,会撑多久?” 荀攸道:“守城最怕者,莫过于断水断粮。断粮尚可杀马充饥,再狠一些,也可用老弱妇孺作肉脯以充军粮。 但却绝不能缺水。淄水乃临淄命脉,一旦断绝,不出十日,城内必乱。袁谭能裹挟百姓一时,却不能让百姓渴着嗓子死战。主公只需稳坐营中,静待其变即可。” 曹操颔首,知道荀攸所言句句属实。 当年他军中缺粮,便是程昱用老乡牌肉脯解决的军粮。 可要是缺水,即便是老乡牌也帮不上忙。 因为血液中含有盐分,人会越喝越渴! 第264章 曹贼技穷 淄水上游的山谷间,尘土飞扬,人声鼎沸。 于禁奉曹操之命,率一万精兵在此昼夜赶工,夯土筑坝。 巨大的木石被推入河道,夯锤起落间,一道横亘两岸的土坝渐成雏形。 三日后,当最后一车黏土夯实坝顶,湍急的淄水被生生截断,下游河道的水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直至露出大片干涸的河床。 消息传回曹军大营,曹操抚掌大笑:“临淄城依水而建,断其水源,不出旬日,必不攻自破!” 帐下诸将亦纷纷附和,皆以为此计一出,袁谭纵有通天本领,也难挽败局。 自古以来,守城之战,水源乃命脉所系,多少坚城雄关,皆因断水而土崩瓦解。 然临淄城内,当斥候回报淄水断流时,袁谭虽心头一紧,却并未如曹军预想中那般慌乱。 他登上城楼,望着城外日渐干涸的河道,对身旁的郭图道:“哈哈哈曹贼技穷矣!他以为截断淄水,便可将我等困死,殊不知,可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临淄能为齐国故都数百年,岂会无备?” 郭图也笑着应道:“呵呵主公所言极是。早在春秋战国之时,齐人便深谙守城之道,深知水源乃城防要害。当年燕军伐齐,乐毅久围临淄,便曾试图断水困城,结果却因城中井渠密布而功败垂成,也只能另想他法。” 此言非虚。 临淄作为战国七雄中齐国的都城,历经数代经营,其城防体系早已将水源安全纳入核心考量。 自姜太公封齐始,历代齐王便下令在城内广掘水井,尤其是在官署、街巷、坊市等人口密集处,更是井渠纵横。 这些水井多为深井,深达数丈,直达地下水源,水质清冽,且彼此间以暗渠相连,形成一套独立于城外河流的供水网络。 至两汉时期,临淄虽不复昔日都城盛景,这套水井体系却被完整保留,历代官府也多有修缮,从未荒废。 此刻,随着淄水断流,袁谭即刻下令启动应急水源方案:命士兵沿街引导百姓,按坊市分组,有序取用井水;同时派出专人巡查各井,修补破损井栏,清理井底淤泥,确保供水通畅。 城内百姓虽初闻断水时略有恐慌,但见士兵有条不紊地组织取水,又见家家户户附近的老井依旧甘泉涌动,心下渐安。 这些遍布全城的水井,数量多达数百口,分布均匀。 若在平日,仅靠井水自然难以满足一城的生活用水——浣洗、灌溉、作坊生产皆需大量水源,仍需依赖淄水。 但在围城之际,需求大幅缩减:城外农田已无暇顾及,作坊多停摆,百姓每日仅需维持饮用,连脸都不用洗。 如此一来,井水虽显紧张,却堪堪能够支撑。 有老丈在井边汲水时,对身边的年轻人笑道:“传闻当年燕军围了半年,也没能渴死咱们临淄人,曹贼这点手段,还差得远呢!”这话传开,城中士气反倒提振不少。 消息传到曹军大营,曹老板听闻临淄城内竟未因断水而生乱,不禁愕然。 荀攸躬身立于帐中,神色间满是愧色,声音带着自责:“主公,断水之计未能奏效,皆因属下失察之过。临淄作为齐国故都,其井渠体系竟能历经数百年风雨而完备如初,实乃属下未曾预料。昔日只知此城依水而建,却忽略了春秋战国时列国相争,临淄早有防断水之备,城中水井密布,暗渠纵横,竟能支撑全城饮用,是属下思虑不周,还请主公降罪。” 曹老板坐在主位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案上的舆图,闻言缓缓抬手,摆了摆道:“此非公达之过,何罪之有?” 他的声音沉稳,并无半分怒意,“临淄城历经三代经营,自姜太公封齐便立都于此,春秋战国时更是天下名都,燕、晋、楚等国屡有攻伐,断水之策岂会无人用过?其能屹立数百年而不颓,必有独到的守城根基,这井渠体系便是其一。你我身处乱世,行军作战本就需因时因地制宜,纵有疏漏,亦是常事。” 曹老板顿了顿,目光扫过帐外,似在思索更深层的关节:“更何况,袁谭能凭孤城顽抗至今,若连这点后手都没有,反倒不合常理了。公达能想到断水之策,已是洞察守城要害,只是对手根基太深,非人力所能猝然撼动罢了。” 荀攸抬头望向自家老板,见他神色坦然,并无责备之意,心中稍安,却仍难掩愧疚:“主公宽宏,属下感激不尽。只是此计不成,我军又需另寻破敌之法,拖延日久,恐生变数。” 曹老板站起身,走到帐外,望着远处临淄城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沉声道:“无妨。断水不成,便换他法。临淄井渠虽能供饮用,却难济全城之需——百姓洗漱、牲畜饮水、甚至守城所需的灭火用水,必已紧缺。 传令下去,命各营加紧佯攻,重点袭扰城墙各处,不使其有喘息之机。同时让细作在城外散布消息,言明城中水源将尽,动摇其心志。” 他转身看向荀攸,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春秋战国时,临淄能凭井渠拒敌,靠的是举国同心;如今袁谭裹挟百姓守城,人心本就不齐。水井虽在,却经不住日日消耗与人心浮动。只要我军围而不怠,耗其锐气,待城中存粮渐少,水源愈发紧张,百姓必生怨怼,届时便是破城之时。” 荀攸躬身领命:“主公所言极是,属下即刻去安排。” 第265章 曹老板再借人头 临淄城外,曹军大营的号角声昼夜不息。 曹军依旧按照之前的策略,以疲敌之策袭扰临淄,不给袁谭一丝的喘息之机。 白日里,投石机间歇性轰击城墙,弓弩手轮番射箭袭扰;入夜后,鼓手分班擂鼓,火把映照营垒,让城头守军始终处于高度戒备,不得安歇。 这般连轴转的侵扰,虽未发动强攻,却如钝刀割肉,一点点消磨着临淄城内的锐气。 然曹军十余万大军在外,粮草消耗如流水。 此前劫掠青州郡县所得,不过是些零碎补给,杯水车薪,军中粮草全赖后方转运。 偏偏兖州经去年刘浪袭扰,田地荒芜,夏收锐减,本就虚弱的府库刚缓过一口气,又逢大军出征青州,粮草调度愈发艰难。 许昌城内,荀彧为筹措军粮,几乎耗尽心力。 也就是荀彧有王佐之才,堪比汉初的萧何。 他一面强征豫、兖二州的存粮,一面安抚因征粮而起的民怨,甚至变卖相府私产,才勉强凑齐十万大军三月的粮草。 出兵之初,曹操与诸将皆以为袁谭是囊中之物,凭曹军威势,三月内必能拿下临淄,是以对粮草消耗并未深究。 不想战事迁延,僵持至今已近两月,营中存粮已不足一月之用,连战马的豆料都开始掺拌糠麸。 “主公,粮仓只剩不足半月粮草,再无补给,恐难支撑。”粮草官王珏面色惨白地入帐禀报,声音带着颤抖。 这王珏乃是王垕的儿子。 王垕当年在曹操征讨袁术的时候,被曹老板借走了脑袋,至今未还。 如今他的儿子走上了他的老路,也同样成了曹老板的粮草官。 也同样遇到了军中缺粮的窘境。 曹操端坐案后,眉头紧锁。 他已连派三批使者奔赴许昌催粮,却只收到荀彧“尽力筹措,奈何州府空虚”的回复。 眼下攻城不下,撤兵不甘,粮草危机如同一把利剑悬在头顶。 沉思良久,曹老板决定故技重施。 他对王珏道:“从今日起,改用小斛分粮,先稳住军心再说。” 王珏大惊:“主公,军中粮规素来严明,小斛分粮必引发怨愤,恐生哗变啊!” “执行便是,出了事我担着。”曹操语气不容置疑。 要说还是当年王垕死的太快了,以至于没能给他儿子留下一句遗言。 否则的话,王珏绝对不会听信曹老板的鬼话。 小斛分粮的命令下达后,不过三日,军营中便怨声四起。 士兵们发现口粮骤减,本就因久攻不下而心生懈怠,此刻更是怨言丛生,连巡营的步伐都慢了几分,甚至有小股士兵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眼神中透着不满。 “弟兄们,咱们抛家舍业来打青州,连顿饱饭都吃不上了,这仗还有什么打头!” “听说许昌那边粮草充足,是当官的克扣下来了!” “再这么下去,不等破城,咱们先饿死了!” 流言蜚语如野草般疯长,军心浮动的迹象愈发明显。夏侯渊、于禁等将连连入帐禀报,请求主公解决粮草问题,否则恐生不测。 曹操见状,知道火候已到。 这日清晨,他召集全军于校场,命人将王珏押至台前。 “王珏!”曹操立于高台上,声如洪钟,“你身为粮草官,竟敢克扣军粮,以小斛充大斛,致使弟兄们忍饥挨饿,动摇军心,该当何罪!” 王珏被捆得结结实实,闻言急声喊道:“主公!是您下令用小斛分粮的,怎可归罪于我……” 话未说完,曹操眼中寒光一闪,厉声喝道:“一派胡言!孤何曾有此命令?来人,将这贪赃枉法之徒推出斩了,以儆效尤!” 刀斧手应声上前,不顾王珏的哭喊辩解,将其拖下台去。 片刻后,血淋淋的首级被呈上高台,曹老板拿起首级示众:“弟兄们看到了吗?克扣军粮的罪魁祸首已被正法!本王向你们保证,三日之内,必有粮草从许昌运到,届时定让大家饱餐一顿,拿下临淄城!” 也不知道是姓王的跟粮草官这个职位犯冲,还是因为曹老板讨厌隔壁老王家跟他一样喜欢人妻,就可着老王家借脑袋。 士兵们见“罪魁”伏法,又听闻粮草将至,心中的怨愤顿时消了大半,校场上响起稀稀拉拉的欢呼声。 曹操望着台下的士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这借人头稳军心的手段,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用了,虽能解一时之急,却也寒了人心。 然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他转身回帐,望着舆图上的临淄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必须在粮草彻底耗尽前拿下此城,否则十余万大军将不战自溃。 而远在许昌的荀彧,收到曹操“速发粮草,否则军心动摇”的急报后,只能再次硬着头皮,向各州府摊派征粮,将本就脆弱的中原民生,推向更深的疲惫。 第266章 水淹临淄 时值初夏,青黄不接的时节里,许昌城内的粮草筹措已到了极限。 荀彧为解青州前线燃眉之急,几乎是刮地三尺。 不仅征调了豫、兖二州所有官仓存粮,又强行征收了百姓家中的余粮,可还是不够,最后只得向地方士族借粮,才堪堪凑齐十万大军一月的粮草,星夜送往临淄前线。 可临淄城内的坚守,远超曹老板与诸将的预料。 自全民皆兵的号令下达后,城中百姓与士兵拧成一股绳:青壮在城头轮换值守,老弱妇孺日夜赶制守城器械,连孩童都提着水罐在城巷间穿梭,为守城士兵送水。 袁谭在郭图等人的辅佐下,一面严整军纪,杜绝士兵扰民,一面每日登城喊话,以“保卫家园”的口号来激励士气。 曹军的疲敌之策、细作流言,皆被这股众志成城的韧性化解,临淄城如同一尊磐石,任凭曹操如何设计使诈,依旧稳如泰山。 曹老板也曾亲自出面,向城中许诺:城破之日,大军必然秋毫无犯。 奈何人的名,树的影。 都知道曹老板有两大爱好:人妻和屠城。 即便曹老板削发明志,指天立誓,把自家祖宗都拉出来作证,奈何一个相信的也没有。 甚至许多五六十岁的老汉都担心:万一曹贼看上自家婆娘了怎么办? 只能说,曹老板的人设,立得很稳。 几千年了,也没看到半点塌房的可能,甚至还越发的坚固了! 前线营中,曹老板望着帐内仅剩的粮草清单,面色愈发凝重。 此时田间小麦虽已抽穗灌浆,却未到收割之时,无法就地征粮;后方荀彧送来的粮草仅够支撑一月,若再不能破城,十余万大军必将陷入“无粮可食”的绝境。 翌日清晨,他召集荀攸、程昱等谋士入帐,沉声道:“临淄久攻不下,粮草将尽,诸位可有破城良策?” 帐内沉默片刻,荀攸上前一步,拱手道:“主公,近日青州连日暴雨倾盆,淄水水位暴涨数尺,此乃天助我也!暮春之时,于禁将军在淄水上游筑坝截流,虽未断城中水源,却囤积了大量河水。如今大坝仍在,若即刻下令掘坝,引上游积水倒灌临淄,城垣必被冲毁,临淄可破!” 程昱闻言,补充道:“临淄城虽是齐国旧都,可依旧是土筑城垣,经雨水浸泡后本就松软。淄水暴涨后水量充沛,一旦倒灌,不仅城墙难挡,城中街巷必成泽国,守军阵型自乱,百姓亦会恐慌,我军正好借势攻城,定能一鼓而下。” 当初在淄水上游筑坝,本是为了截断临淄的水源,想不到现在却成了水淹临淄的助力。 当真是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曹老板眼中闪过一缕精光:“好!便依公达之计!传我令,命于禁即刻率部前往淄水大坝,明日拂晓掘坝放水;夏侯渊、乐进率部在城下待命,待水势稍缓,即刻攻城!” 次日天未亮,于禁率部抵达淄水上游大坝。 暴雨仍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淄水在坝后汹涌翻滚,水位已漫过坝顶。 随着于禁一声令下,士兵们挥动锄头、斧头等工具,奋力掘开坝体。 “轰隆”一声巨响,积蓄多日的河水如脱缰的野马般奔涌而出,顺着河道直奔临淄城,沿途冲刷着田地、村落,卷起泥沙与草木,声势骇人。 临淄城内,袁谭正巡城查防,忽闻城外传来震天的水声,紧接着便有士兵慌张来报:“主公!不好了!曹贼掘开淄水大坝,大水正往城里倒灌!” 袁谭急忙登上城头,只见远处浊浪滔天,黄色的洪水如猛兽般逼近,瞬间漫过护城河,开始冲击城墙根基。 “快!加固城墙!堵住城门!”袁谭厉声下令,可一切都为时已晚。松软的土筑城墙经洪水浸泡,很快出现裂缝,“轰隆”一声,东北方向的城墙率先坍塌,洪水如潮水般涌入城中。 街巷内顿时一片混乱,百姓的哭喊声、士兵的呼救声交织在一起,守城阵型瞬间瓦解。 曹军营中,曹老板望见临淄城垣崩塌,当即下令:“全军出击!” 早有准备的夏侯渊、乐进等将,率领麾下大军驾着小舟,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城池,顺着水流,向着城中杀去。 青州军虽仍有抵抗,却在洪水与曹军的双重冲击下节节败退,袁谭亲自提刀在街巷中厮杀,身中数箭仍死战不退,最终力竭战死在府衙门前。 当日午后,洪水渐退,临淄城彻底被曹军占领。 郭图见大势已去,试图带着袁谭残部突围,却被曹军生擒,最终不降被杀。 曹老板率军入城,望着满目疮痍的街巷与流离失所的百姓,心中虽有感慨,却也松了口气,历经近五个多月的围困与厮杀,青州终于落入他手中。 第267章 二袁联手 冀州邺城的袁绍府邸内,药气弥漫。 袁尚自赵郡赶回后,表面上每日亲奉汤药,照料父亲袁绍,实则心中早已盘算着如何稳固权位。 此前马超虽撤军回并州,却仍在井陉关留下守军,对冀州形成牵制,袁尚虽派人加强边境防务,却始终担心袁绍病情好转。 这位老主公虽然偏爱幼子袁尚,可依袁尚现在的所作所为,袁绍真要是苏醒过来,恐怕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袁尚。 思虑及此,袁尚暗中召见为袁绍诊治的医官,以“助父安睡、缓解病痛”为由,命其在汤药中掺入慢性毒药。 医官虽心有惧意,却不敢违抗,只得照办。 几日后,袁绍病情果然出现反复,原本已能勉强睁眼的他,再度陷入昏迷,气息日渐微弱,府中下人皆看出“主公怕是撑不了多久”,袁尚却对外只称“父亲旧疾复发,需静养”,实则静待袁绍断气,好名正言顺接管冀州。 就在袁尚暗中操控父亲病情时,青州传来消息:曹操水淹临淄,袁谭战死,青州全境被曹军占领。 这消息让袁尚既惊且怒:当初与曹操结盟,约定共击袁谭后平分青州,如今自己虽未全力缠住袁谭,却也因马超袭扰而被迫回援,曹操怎能独占青州? 他当即召来使者,命其携带结盟文书赶赴许昌,以“履约”为由,向曹操讨要青州西部的平原、济南、乐安等郡。 使者抵达许昌后,向曹操陈明来意,却被曹操当面驳回。 “袁尚小儿,何敢来要青州?”曹操端坐相府,语气带着不屑: “当初约定共击袁谭,他却因马超袭扰而擅自撤军,未能缠住袁谭主力,若非我军拼死作战,临淄岂能攻破?盟约已因他违约而作废,青州乃我军将士用命所得,何来平分之说?” 使者碰了一鼻子灰,狼狈返回冀州。袁尚听闻曹操拒不分地,勃然大怒,当即召集诸将,欲发兵青州,强行夺取城池。 辛评、审配等谋士急忙劝阻:“主公,不可!曹军刚破青州,士气正盛,且兵力远超我军;更兼马超在并州虎视眈眈,若我军出兵青州,冀州空虚,恐遭马超偷袭。青州虽好,却非眼下之急,当以稳固冀州为重。” 袁尚虽怒火中烧,却也明白谋士所言有理,只得暂时按下出兵的念头。 可没过几日,幽州使者抵达邺城,带来了袁熙的书信——袁熙得知袁谭战死,悲愤交加,愿与袁尚联手,共同出兵讨伐曹操,为兄长报仇,期间所得州郡,尽皆归于袁熙,自己只为长兄报仇,寸土不取。 袁熙的提议,恰好点燃了袁尚心中的怒火。 他本就对曹操背盟怀恨在心,又被“所得州郡尽皆归袁熙”的巨大利益触动,当即召来袁熙使者,表态愿与幽州联手。 辛评等人再次苦劝:“主公,曹操根基已稳,冀、幽二州若仓促出兵,恐难敌曹军;且马超若在此时袭扰冀州,我军将腹背受敌,万不可冲动!” “我意已决!”袁尚打断谋士的劝谏,“曹操背盟毁约,杀我兄长,此仇不共戴天!二哥愿助我,正是天赐良机,若再犹豫,恐再无讨贼之机!” 但辛评等人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为消除后顾之忧,袁尚决定拉拢并州的马超。 他挑选黄金千两、骏马百匹,另备珍宝玉器,派遣能言善辩的使者赶赴并州,面见马超、张飞与常林。 使者向三人陈明来意:“我家主公欲与幽州二公子袁熙共讨曹操,愿与并州约法三章——只要并州在战事期间不袭扰冀州,战后必以冀州南部两县相赠,另赠粮十万石,以表诚意。” 马超与张飞听闻有好处,皆有心动之意,却仍需听常林的意见。 常林沉吟片刻,对马超道:“将军,袁尚与曹操交战,对并州而言是好事——曹军若被牵制在冀州,便无力染指并州;袁尚为求自保,必不敢得罪我等。虽不可出兵助袁尚,却可答应其‘不袭扰’的要求,既得实利,又能坐观其变,待双方两败俱伤,我军再作打算,方为上策。” 马超深以为然,遂对袁尚使者道:“回去告知你家主公,并州可应汝等之请,战事期间不犯冀州。但需记住,若战后食言,并州铁骑必踏平冀州!” 使者大喜,当即返回冀州复命。 袁尚得知马超应允,再无后顾之忧,即刻与袁熙约定:袁尚率冀州军七万出邺城,袁熙率幽州军六万出涿郡,号称三十万大军。 两军约定,于青州北部渤海郡会师,共同讨伐曹操。 可惜袁尚不知,袁熙为兄报仇是假,想要借机图谋冀州是真。 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 六万幽州大军入冀,进来容易,想要他们退出去,可就千难万难了。 第268章 袁熙发难 幽州治所蓟城内,袁熙立于府衙舆图前,面色复杂。 此前袁谭、袁尚兄弟在平原缠斗,他始终秉持“隔岸观火”之策——既不驰援袁谭,也不助袁尚,只盼二人两败俱伤,自己再以幽州之力南下,坐收渔翁之利,一统袁氏基业。 可人算不如天算。 局势的发展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袁尚为击破袁谭,竟引曹操的大军入河北,短短一年之间,导致青州陷落,袁谭战死,曹操凭此战吞并青州,势力直逼冀州边境。 幽州与青州相隔冀州与渤海湾,纵有驰援之心,亦是鞭长莫及。 袁熙望着舆图上“青州”二字被曹军标记覆盖,心中满是悔意。 他低估了曹军的战力,更错判了袁尚的愚蠢。 倘若再坐视不管,等曹操消化完青州,下一个目标必是冀州,届时幽州孤悬北方,终将独木难支,袁氏百年基业,即将毁于一旦。 恰在此时,传来袁尚与曹操盟约破裂的消息。 袁熙眼前一亮,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若能借袁尚对曹操的怨愤,与其结盟共讨曹军,便能名正言顺的派兵进驻冀州,而后…… 他当即决定,以“为兄长袁谭报仇”为借口,遣使赴冀州游说袁尚。 使者抵达邺城后,对袁尚声泪俱下:“我家主公听闻大公子战死,悲痛欲绝,誓要为大公子报仇雪恨!临行前,我家主公说,愿倾尽幽州六万精兵,与公子联手,共击曹贼,夺回青州,重振袁氏声威……” 袁尚本就因曹操背盟怒火中烧,又想借幽州之力,夺回青州。当即应允结盟,约定两军于冀州渤海郡会师。 袁熙见计谋初成,暗中调兵遣将。 他对外宣称率六万大军,实则是七万大军。 古代行军打仗,都是依靠旗帜来统计人数。 七万大军看起来比六万多了一万,可只要将这一万人打散,分布在其余六万人中,不打旗号,外人很难发现具体的人数。 除非有人一个一个的点名。 幽州渔阳郡与冀州渤海郡接壤,袁熙本该从渔阳郡出发,前往渤海郡。 但袁熙却借口大军早已在涿郡整顿待发,所以向袁尚表示,要从涿郡经河间郡绕一圈。 袁尚素来轻视这位二哥,从没把他放在心上,所以对袁熙提出绕路的事情,没有多加详查,便答应下来。 他亲自率七万冀州精锐赶赴渤海郡,只留少量兵力驻守邺城,且多是老弱残兵,防备形同虚设。 都说咬人的狗不叫。 或许是袁熙这些年的演技实在太好,竟然把河北的上下文武全都骗住了。 不止是袁尚没有防备,就连袁尚的谋士辛评审配等人,也没发现异常,对于幽州军的绕路之举,这一路上竟然没有半点防备。 袁熙的七万大军行至河间郡后,便兵分两路。 其中六万主力仍一路向西,往渤海郡推进。 其余的一万精兵,则由心腹将领统领,昼伏夜出,改道向南,经安平郡绕向冀州腹地邺城。 这一万幽州精兵,早已换上冀州军的甲胄,手持一份袁尚签发的假的“粮草押运令”,谎称是“奉主公之命,前来邺城押运粮草支援前线”。 邺城守将见文书无误,又未察觉异常,便打开城门放行。 城门刚开,幽州兵突然发难,斩杀守将,控制城门,随后迅速占领府衙、粮仓与军营,不到半日,便拿下了这座冀州治所。 此时的袁尚,仍在渤海郡营中期待与袁熙会师。 袁熙抵达后,以“兄弟重逢、共商伐曹大计”为由,设宴款待袁尚。 袁尚毫无防备,只带数名亲卫赴宴。酒过三巡,袁熙突然掷杯为号,帐后埋伏的刀斧手蜂拥而出,将袁尚及其亲卫团团围住。 “二哥,你……你这是何意?”袁尚惊怒交加,起身欲拔佩剑,却被早有准备的士兵按倒在地。 袁熙冷笑一声,端起酒盏走到他面前:“三弟,你先是为了独占冀州,竟敢软禁父亲,后又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引曹贼入青州,还害死了大哥。如今我袁家的基业,已经岌岌可危,此皆你之过也。你竟然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今日,我要替大哥报仇,也替父亲清理我袁家的门户!” 说罢,亲手将毒酒灌进袁尚口中。 袁尚挣扎片刻,便耳鼻出血,气绝身亡。 宴杀袁尚后,袁熙即刻下令:早已埋伏在冀州军营外的幽州大军,迅速包围营地。 他亲自来到营前,对营中惊慌失措的冀州军喊话:“诸位将士,袁尚身为人子,先是软禁亲生父亲,后又引狼入室,害死长兄,以至于我袁家的基业风雨飘摇,有败亡之危,实乃是袁家的罪人! 如今我已拿下邺城,救出父亲,父亲大人让我来为袁家清理门户。 你等俱是我河北的大好儿郎,你们何必向那个囚父弑兄的小人尽忠? 如今袁尚已死,父亲病重,你们只要向我效忠,我可以保证对你们既往不咎,一视同仁,此后冀、幽二州再次合一,定能重振袁氏荣光!” 袁家当年统一河北的老路,便是先占据冀幽二州,而后向周边的青州并州扩张,最后方才雄霸河北。 要是袁熙能整合冀幽二州之力,说不定还真能重现当初袁家的辉煌。 袁尚已死,冀州军群龙无首,又被团团包围,加上袁尚囚禁袁绍的事情败露,冀州军便已经动摇了。 毕竟他们一个月才拿几个钱,犯不着为了一个死人去玩命。 最后袁熙“既往不咎”的承诺和同属袁家的情分,成了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冀州军纷纷放下兵器投降。 就连袁尚的心腹谋士——辛评审配等人,也选择了投降袁熙。 毕竟他们和袁熙没有恩怨,而且袁绍的三个儿子,已经死了两个,他们已经别无选择了。 在他们的帮助下,袁熙不费吹灰之力,便收编了这七万冀州军,彻底掌控了冀州。 渤海郡的暮色中,袁熙站在袁尚的尸体旁,望着被幽州军接管的冀州军营,眼中闪过一丝野心与狠厉。 他以“为兄报仇”为幌子,行“借途灭虢”之实,不仅除掉了袁尚这个心腹大患,还吞并了冀州,一跃成为这天下数得上号的大诸侯。 只是袁熙心中清楚,眼下并非得意之时。 曹操仍在青州虎视眈眈,并州马超亦在边境观望。 这两人都是饿狼,只要他露出一丝破绽,便会扑上来撕咬他的血肉,将他吞下肚子。 他需尽快整合冀、幽二州的兵力与资源,才能在这乱世棋局中,与曹操、刘浪等强敌一争高下。 袁家二子相争,最后胜出的居然是谁也不看好的二子袁熙。 这着实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第269章 袁绍死了 袁熙摆鸿门宴,诛杀袁尚,并吞冀州的消息,如惊雷般席卷天下。 从青州曹军大营到并州府衙,从剑门关前的汉军阵地到许昌相府,各路诸侯与谋士听闻此事,皆面露惊愕。 此前袁氏兄弟内斗,世人多关注袁谭的刚猛、袁尚的狠厉,却鲜少有人将目光投向这位常年驻守幽州、行事低调的二公子。 “原来袁家这个平素,不显山不露水的二小子,才是藏得最深的狠角色。” 许昌相府内,曹老板手持战报,眉头紧锁。 他原以为袁尚死后,冀州会陷入混乱,自己可趁机北上,却未料袁熙能以“清理门户”为名,迅速掌控冀幽,甚至收编了袁尚的残余兵力。 程昱在旁叹息:“所谓‘咬人的狗不叫’,袁熙蛰伏多年,借袁谭之死煽风,凭袁尚之傲设局,最终一举得手,这份隐忍与谋略,远超其兄弟。 并州府衙中,马超与常林、张飞亦在议论此事。 常林捻须道:“袁熙此举,看似是为兄报仇,实则是蓄谋已久的夺权。他若能整合冀幽之力,河北局势或将再生变数。 此前袁尚、袁谭内耗,曹操可坐收渔利;如今袁熙一统袁氏,必成曹操心腹之患,甚至可能与我军形成制衡。” 马超闻言,亦收起了此前对袁熙的轻视,沉声道:“看来这河北之地,又要再起厮杀了。” 张三爷拎着个酒坛子,一抹嘴巴:“厮杀?跟谁厮杀?这次俺还要做先锋,上次打冀州,扭扭捏捏的,一点都不过瘾。” 堂中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远在剑门关的刘浪,接到消息时正在与徐庶研讨战局。 徐庶望着舆图上冀幽二州的标记,道:“袁熙能在袁氏内斗中胜出,绝非偶然。之名说服袁尚,以‘借途灭虢’之策夺取冀州,最后以‘清理门户’稳固人心,每一步都算得精准。 此人若能稳定冀幽,或将成为朝廷日后东出中原的一大阻碍。” 刘浪颔首,目光深邃:“乱世之中,能笑到最后的,往往不是最张扬的,而是最能隐忍的。这个袁熙,很值得我们重视啊。” 历史上,袁熙被困在幽州,基本远离了袁氏一族的权力核心,没有什么出彩的事情。 唯一让人记住的,就是被曹丕抢走了老婆。 而如今,却独掌两州之地,成为河北新的霸主。 看来这些能在历史留名的,果然没有一个易与之辈,但凡给他们一点机会,他们就能登上历史的舞台,搅弄风云。 而此时的冀州邺城,袁熙在处理完袁尚旧部、稳定军心后,才踏入袁绍的卧病府邸。 房中药气浓郁,袁绍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气息微弱——自袁尚暗中下毒后,他便陷入深度昏迷,人事不省,仅靠汤药维持性命。 袁熙走到床前,凝视着这位曾经叱咤河北,威震天下的老父亲,眼中没有半分温情,只有冷静的算计。 他深知,袁绍若活着,始终是个隐患。一旦有人以“拥立老主公”为名发难,自己刚到手的权力便会动摇。 思索片刻,袁熙召来此前为袁绍诊治的医官,语气冰冷:“父亲病情已重,无需再熬汤药了。” 医官心领神会,当晚便停止了用药。次日清晨,袁绍便没了气息。 袁绍薨逝的消息传出后,袁熙即刻召集冀州文武,在府衙当众落泪:“诸位可知,父亲为何病情骤重?皆是袁尚这逆子!他为夺权力,暗中给父亲下毒,致使父亲昏迷不醒。 我昨日赶回邺城,本想救下父亲,却为时已晚。经医官查验后,确认父亲是毒发身亡!袁尚弑父夺权,罪该万死,我诛杀他,既是为兄报仇,亦是为父雪恨!” 他一边说着,一边命人呈上“证据”,一碗被袁尚下过毒的药渣(实则是事后伪造,真的药渣早就被袁尚处理了),以及被胁迫指证袁尚的医官。 冀州文武虽有疑虑,却因袁熙已掌控军权,且袁尚已死无对证,只得纷纷附和:“二公子大义,袁尚逆子死有余辜!” 而这个医官,也在当晚如厕的时候,不慎跌入茅坑淹死了。 随后,袁熙以袁绍唯一的嫡子之名,主持袁绍的葬礼,下令全城哀悼。 葬礼之上,他身着孝服,哭拜于灵前,言行举止皆符合“孝子”之礼,进一步赢得了冀州旧部的认可。 至此,袁熙不仅以“清理门户”之名除掉了袁尚,还以“为父雪恨”之由稳固了自身地位,彻底掌控了冀幽二州。 这位曾经在河北之地,如同隐形人的袁家二公子,用一场精心策划的连环计,终结了袁氏兄弟的内斗,也成为了河北之地新的掌权者。 第270章 霸主落幕 袁绍薨逝的消息传至各路诸侯帐中时,并未引发太多意外,反倒如一块悬置许久的石头,终于落地。 自袁谭、袁尚在平原兵戎相见,袁熙在幽州隔岸观火起,天下人便已看透:这位曾坐拥冀、青、幽、并四州的河北霸主,早已失去了对家族与属地的掌控力。 想当年,袁绍以“四世三公”的家世底蕴,聚天下名士,拥数十万大军,官渡之战前,曾是最有希望一统中原的诸侯。 可自官渡兵败后,他锐气渐消,对诸子的权力争斗先是纵容,后是无力干预。 袁谭据青州、袁尚守冀州、袁熙镇幽州,兄弟三人各拥兵马,互不统属,甚至在曹操虎视眈眈之际,仍忙着争夺继承权,上演“束甲相攻”的闹剧。 期间,无数谋士曾劝谏袁绍:“诸子分权,必生祸乱,当早立嗣君,以固根本。” 可袁绍始终在袁谭、袁尚之间摇摆不定。待到袁谭与袁尚彻底反目,在平原展开厮杀,袁绍已卧病在床,别说亲自出面阻止,甚至连一道能约束诸子的诏令都未能发出。 这份“沉默”,早已向天下昭示:袁绍对河北的掌控,已名存实亡。 他的存在,不过是袁氏兄弟暂时未撕破脸的“幌子”。 他的病情,也成了各方势力暗中博弈的筹码。 袁尚借他的名义排除异己,袁熙借他的病重观望时机,曹操更是借着袁氏内斗的空隙,一举吞并了青州。 如今,袁氏内斗终以袁熙诛杀袁尚、独占冀幽二州落幕,袁绍的死讯便紧随而至。 一代霸主,落得如此下场,让各路诸侯不由得心生唏嘘。 许昌相府内,曹操听完袁绍的死讯,放下手中的酒盏,沉默良久。 他与袁绍自幼相识,曾一同讨伐董卓,亦曾在官渡展开生死对决。 此刻想起这位老对手的结局,曹操不禁感慨:“本初一生英雄,却败于家事。若他早定嗣君,诸子同心,河北岂会落到今日这般境地?” 程昱在旁接话:“主公所言极是。袁绍之败,非败于外敌,而败于内耗。他若能约束诸子,凭冀幽青并四州之力,我军未必能轻易拿下青州。” 可惜人只能看到别人的缺点,对于自身的缺点总是忽略不见的。 尤其是曹老板这样雄才大略的雄主更是如此。 他在感慨袁家因诸子夺嫡的内斗而没落的同时,却忽略了自己的几个儿子也在明争暗斗。 剑门关前的汉军大营中,刘浪与徐庶亦在谈论此事。 徐庶叹息道:“袁绍曾是河北之主,却因溺爱幼子、优柔寡断,最终让袁氏陷入内斗。如今更是被幼子暗害身死,这般结局,真是令人惋惜。” 刘浪望着远方的关隘,缓缓道:“乱世之中,权力传承本就是大事。袁绍未能处理好家事,不仅害了自己,也毁了袁氏百年基业。这对我们而言,亦是警醒。” 并州府衙里,常林对马超道:“袁绍之死,标志着袁氏旧时代的终结。袁熙虽一统冀幽,却难掩袁氏内斗留下的创伤:兵力折损、民心离散、底蕴空虚,再想恢复往日的势力,难矣。 只是袁熙此人隐忍狠厉,若他能整合冀幽之力,或许仍能在河北立足,成为咱们和曹贼的新威胁。” 马超点头:“不管怎样,袁绍一死,河北的格局算是彻底定了。接下来,就看袁熙与曹贼如何较量了。 嗯,前提是他不来找我们的麻烦,否则的话,我不介意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西凉锦马超’。” 常林却悠然的说道:“孟起放心,袁熙不会找我们麻烦的。那曹贼刚刚抢占青州,杀了袁谭,于情于理,袁熙都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以我只见,恐怕袁熙会来找我们结盟,共同对抗曹贼。” “哦?若是如此,我等应该先传书大将军,征询一下意见。” “理当如此!” 荆州的刘表、江东的孙策,亦在各自的治所听闻了袁绍的死讯。 刘表感叹:“本初与我同殿为臣,却落得这般下场,可见只有家齐,方能治国平天下。诸子不和,纵有万里江山,亦会分崩离析。” 说完,,谓左右曰:“诸位,我死之后,请一定要立长公子刘琦为荆州牧。” 蔡瑁张允听后,撇撇嘴:“你个老登死了都不安生,还想立长公子刘琦?做梦吧你。” 孙策对周瑜道:“袁绍的教训,当为我等借鉴。江东虽暂安,却也需早定传承,凝聚人心,方能在乱世中立足。” 或许孙策就是吸取了袁家的教训,所以后来才会立自己的弟弟孙权为江东的继任者。 袁绍的葬礼在邺城举行时,天下诸侯虽未亲自前往,却多派使者吊唁。 只是这份“吊唁”,更多是对一位“时代失败者”的象征性告别,而非对袁氏势力的敬畏。 毕竟,这位曾叱咤风云的河北霸主,最终没能在史书上留下力挽狂澜、再造山河的结局。 反倒因诸子内斗,成了乱世中家宅不宁、基业崩塌的反面教材。 暮色中的邺城,袁绍的灵柩在哀哭声中下葬。 这位一代雄主,终于落下了帷幕! 徐庶叹息道:“袁绍曾是河北之主,却因溺爱幼子、优柔寡断,最终让袁氏陷入内斗。如今更是被幼子暗害身死,这般结局,真是令人惋惜。” 刘浪望着远方的关隘,缓缓道:“乱世之中,权力传承本就是大事。袁绍未能处理好家事,不仅害了自己,也毁了袁氏百年基业。这对我们而言,亦是警醒。” 并州府衙里,常林对马超道:“袁绍之死,标志着袁氏旧时代的终结。袁熙虽一统冀幽,却难掩袁氏内斗留下的创伤:兵力折损、民心离散、底蕴空虚,再想恢复往日的势力,难矣。 只是袁熙此人隐忍狠厉,若他能整合冀幽之力,或许仍能在河北立足,成为咱们和曹贼的新威胁。” 马超点头:“不管怎样,袁绍一死,河北的格局算是彻底定了。接下来,就看袁熙与曹贼如何较量了。 嗯,前提是他不来找我们的麻烦,否则的话,我不介意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西凉锦马超’。” 常林却悠然的说道:“孟起放心,袁熙不会找我们麻烦的。那曹贼刚刚抢占青州,杀了袁谭,于情于理,袁熙都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以我只见,恐怕袁熙会来找我们结盟,共同对抗曹贼。” “哦?若是如此,我等应该先传书大将军,征询一下意见。” “理当如此!” 荆州的刘表、江东的孙策,亦在各自的治所听闻了袁绍的死讯。 刘表感叹:“本初与我同殿为臣,却落得这般下场,可见只有家齐,方能治国平天下。诸子不和,纵有万里江山,亦会分崩离析。” 说完,,谓左右曰:“诸位,我死之后,请一定要立长公子刘琦为荆州牧。” 蔡瑁张允听后,撇撇嘴:“你个老登死了都不安生,还想立长公子刘琦?做梦吧你。” 孙策对周瑜道:“袁绍的教训,当为我等借鉴。江东虽暂安,却也需早定传承,凝聚人心,方能在乱世中立足。” 或许孙策就是吸取了袁家的教训,所以后来才会立自己的弟弟孙权为江东的继任者。 袁绍的葬礼在邺城举行时,天下诸侯虽未亲自前往,却多派使者吊唁。 只是这份“吊唁”,更多是对一位“时代失败者”的象征性告别,而非对袁氏势力的敬畏。 毕竟,这位曾叱咤风云的河北霸主,最终没能在史书上留下力挽狂澜、再造山河的结局。 反倒因诸子内斗,成了乱世中家宅不宁、基业崩塌的反面教材。 暮色中的邺城,袁绍的灵柩在哀哭声中下葬。 这位一代雄主,终于落下了帷幕! 徐庶叹息道:“袁绍曾是河北之主,却因溺爱幼子、优柔寡断,最终让袁氏陷入内斗。如今更是被幼子暗害身死,这般结局,真是令人惋惜。” 刘浪望着远方的关隘,缓缓道:“乱世之中,权力传承本就是大事。袁绍未能处理好家事,不仅害了自己,也毁了袁氏百年基业。这对我们而言,亦是警醒。” 并州府衙里,常林对马超道:“袁绍之死,标志着袁氏旧时代的终结。袁熙虽一统冀幽,却难掩袁氏内斗留下的创伤:兵力折损、民心离散、底蕴空虚,再想恢复往日的势力,难矣。 只是袁熙此人隐忍狠厉,若他能整合冀幽之力,或许仍能在河北立足,成为咱们和曹贼的新威胁。” 马超点头:“不管怎样,袁绍一死,河北的格局算是彻底定了。接下来,就看袁熙与曹贼如何较量了。 嗯,前提是他不来找我们的麻烦,否则的话,我不介意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西凉锦马超’。” 常林却悠然的说道:“孟起放心,袁熙不会找我们麻烦的。那曹贼刚刚抢占青州,杀了袁谭,于情于理,袁熙都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以我只见,恐怕袁熙会来找我们结盟,共同对抗曹贼。” “哦?若是如此,我等应该先传书大将军,征询一下意见。” “理当如此!” 荆州的刘表、江东的孙策,亦在各自的治所听闻了袁绍的死讯。 刘表感叹:“本初与我同殿为臣,却落得这般下场,可见只有家齐,方能治国平天下。诸子不和,纵有万里江山,亦会分崩离析。” 说完,,谓左右曰:“诸位,我死之后,请一定要立长公子刘琦为荆州牧。” 蔡瑁张允听后,撇撇嘴:“你个老登死了都不安生,还想立长公子刘琦?做梦吧你。” 孙策对周瑜道:“袁绍的教训,当为我等借鉴。江东虽暂安,却也需早定传承,凝聚人心,方能在乱世中立足。” 或许孙策就是吸取了袁家的教训,所以后来才会立自己的弟弟孙权为江东的继任者。 袁绍的葬礼在邺城举行时,天下诸侯虽未亲自前往,却多派使者吊唁。 只是这份“吊唁”,更多是对一位“时代失败者”的象征性告别,而非对袁氏势力的敬畏。 毕竟,这位曾叱咤风云的河北霸主,最终没能在史书上留下力挽狂澜、再造山河的结局。 反倒因诸子内斗,成了乱世中家宅不宁、基业崩塌的反面教材。 暮色中的邺城,袁绍的灵柩在哀哭声中下葬。 这位一代雄主,终于落下了帷幕! 徐庶叹息道:“袁绍曾是河北之主,却因溺爱幼子、优柔寡断,最终让袁氏陷入内斗。如今更是被幼子暗害身死,这般结局,真是令人惋惜。” 刘浪望着远方的关隘,缓缓道:“乱世之中,权力传承本就是大事。袁绍未能处理好家事,不仅害了自己,也毁了袁氏百年基业。这对我们而言,亦是警醒。” 并州府衙里,常林对马超道:“袁绍之死,标志着袁氏旧时代的终结。袁熙虽一统冀幽,却难掩袁氏内斗留下的创伤:兵力折损、民心离散、底蕴空虚,再想恢复往日的势力,难矣。 只是袁熙此人隐忍狠厉,若他能整合冀幽之力,或许仍能在河北立足,成为咱们和曹贼的新威胁。” 马超点头:“不管怎样,袁绍一死,河北的格局算是彻底定了。接下来,就看袁熙与曹贼如何较量了。 嗯,前提是他不来找我们的麻烦,否则的话,我不介意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西凉锦马超’。” 常林却悠然的说道:“孟起放心,袁熙不会找我们麻烦的。那曹贼刚刚抢占青州,杀了袁谭,于情于理,袁熙都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以我只见,恐怕袁熙会来找我们结盟,共同对抗曹贼。” “哦?若是如此,我等应该先传书大将军,征询一下意见。” “理当如此!” 荆州的刘表、江东的孙策,亦在各自的治所听闻了袁绍的死讯。 刘表感叹:“本初与我同殿为臣,却落得这般下场,可见只有家齐,方能治国平天下。诸子不和,纵有万里江山,亦会分崩离析。” 说完,,谓左右曰:“诸位,我死之后,请一定要立长公子刘琦为荆州牧。” 蔡瑁张允听后,撇撇嘴:“你个老登死了都不安生,还想立长公子刘琦?做梦吧你。” 孙策对周瑜道:“袁绍的教训,当为我等借鉴。江东虽暂安,却也需早定传承,凝聚人心,方能在乱世中立足。” 或许孙策就是吸取了袁家的教训,所以后来才会立自己的弟弟孙权为江东的继任者。 袁绍的葬礼在邺城举行时,天下诸侯虽未亲自前往,却多派使者吊唁。 只是这份“吊唁”,更多是对一位“时代失败者”的象征性告别,而非对袁氏势力的敬畏。 毕竟,这位曾叱咤风云的河北霸主,最终没能在史书上留下力挽狂澜、再造山河的结局。 反倒因诸子内斗,成了乱世中家宅不宁、基业崩塌的反面教材。 暮色中的邺城,袁绍的灵柩在哀哭声中下葬。 这位一代雄主,终于落下了帷幕! 徐庶叹息道:“袁绍曾是河北之主,却因溺爱幼子、优柔寡断,最终让袁氏陷入内斗。如今更是被幼子暗害身死,这般结局,真是令人惋惜。” 刘浪望着远方的关隘,缓缓道:“乱世之中,权力传承本就是大事。袁绍未能处理好家事,不仅害了自己,也毁了袁氏百年基业。这对我们而言,亦是警醒。” 并州府衙里,常林对马超道:“袁绍之死,标志着袁氏旧时代的终结。袁熙虽一统冀幽,却难掩袁氏内斗留下的创伤:兵力折损、民心离散、底蕴空虚,再想恢复往日的势力,难矣。 只是袁熙此人隐忍狠厉,若他能整合冀幽之力,或许仍能在河北立足,成为咱们和曹贼的新威胁。” 马超点头:“不管怎样,袁绍一死,河北的格局算是彻底定了。接下来,就看袁熙与曹贼如何较量了。 嗯,前提是他不来找我们的麻烦,否则的话,我不介意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西凉锦马超’。” 常林却悠然的说道:“孟起放心,袁熙不会找我们麻烦的。那曹贼刚刚抢占青州,杀了袁谭,于情于理,袁熙都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以我只见,恐怕袁熙会来找我们结盟,共同对抗曹贼。” “哦?若是如此,我等应该先传书大将军,征询一下意见。” “理当如此!” 荆州的刘表、江东的孙策,亦在各自的治所听闻了袁绍的死讯。 刘表感叹:“本初与我同殿为臣,却落得这般下场,可见只有家齐,方能治国平天下。诸子不和,纵有万里江山,亦会分崩离析。” 说完,,谓左右曰:“诸位,我死之后,请一定要立长公子刘琦为荆州牧。” 蔡瑁张允听后,撇撇嘴:“你个老登死了都不安生,还想立长公子刘琦?做梦吧你。” 孙策对周瑜道:“袁绍的教训,当为我等借鉴。江东虽暂安,却也需早定传承,凝聚人心,方能在乱世中立足。” 或许孙策就是吸取了袁家的教训,所以后来才会立自己的弟弟孙权为江东的继任者。 袁绍的葬礼在邺城举行时,天下诸侯虽未亲自前往,却多派使者吊唁。 只是这份“吊唁”,更多是对一位“时代失败者”的象征性告别,而非对袁氏势力的敬畏。 毕竟,这位曾叱咤风云的河北霸主,最终没能在史书上留下力挽狂澜、再造山河的结局。 反倒因诸子内斗,成了乱世中家宅不宁、基业崩塌的反面教材。 暮色中的邺城,袁绍的灵柩在哀哭声中下葬。 这位一代雄主,终于落下了帷幕! 徐庶叹息道:“袁绍曾是河北之主,却因溺爱幼子、优柔寡断,最终让袁氏陷入内斗。如今更是被幼子暗害身死,这般结局,真是令人惋惜。” 刘浪望着远方的关隘,缓缓道:“乱世之中,权力传承本就是大事。袁绍未能处理好家事,不仅害了自己,也毁了袁氏百年基业。这对我们而言,亦是警醒。” 并州府衙里,常林对马超道:“袁绍之死,标志着袁氏旧时代的终结。袁熙虽一统冀幽,却难掩袁氏内斗留下的创伤:兵力折损、民心离散、底蕴空虚,再想恢复往日的势力,难矣。 只是袁熙此人隐忍狠厉,若他能整合冀幽之力,或许仍能在河北立足,成为咱们和曹贼的新威胁。” 马超点头:“不管怎样,袁绍一死,河北的格局算是彻底定了。接下来,就看袁熙与曹贼如何较量了。 嗯,前提是他不来找我们的麻烦,否则的话,我不介意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西凉锦马超’。” 常林却悠然的说道:“孟起放心,袁熙不会找我们麻烦的。那曹贼刚刚抢占青州,杀了袁谭,于情于理,袁熙都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以我只见,恐怕袁熙会来找我们结盟,共同对抗曹贼。” “哦?若是如此,我等应该先传书大将军,征询一下意见。” “理当如此!” 荆州的刘表、江东的孙策,亦在各自的治所听闻了袁绍的死讯。 刘表感叹:“本初与我同殿为臣,却落得这般下场,可见只有家齐,方能治国平天下。诸子不和,纵有万里江山,亦会分崩离析。” 说完,,谓左右曰:“诸位,我死之后,请一定要立长公子刘琦为荆州牧。” 蔡瑁张允听后,撇撇嘴:“你个老登死了都不安生,还想立长公子刘琦?做梦吧你。” 孙策对周瑜道:“袁绍的教训,当为我等借鉴。江东虽暂安,却也需早定传承,凝聚人心,方能在乱世中立足。” 或许孙策就是吸取了袁家的教训,所以后来才会立自己的弟弟孙权为江东的继任者。 袁绍的葬礼在邺城举行时,天下诸侯虽未亲自前往,却多派使者吊唁。 只是这份“吊唁”,更多是对一位“时代失败者”的象征性告别,而非对袁氏势力的敬畏。 毕竟,这位曾叱咤风云的河北霸主,最终没能在史书上留下力挽狂澜、再造山河的结局。 反倒因诸子内斗,成了乱世中家宅不宁、基业崩塌的反面教材。 暮色中的邺城,袁绍的灵柩在哀哭声中下葬。 这位一代雄主,终于落下了帷幕! 徐庶叹息道:“袁绍曾是河北之主,却因溺爱幼子、优柔寡断,最终让袁氏陷入内斗。如今更是被幼子暗害身死,这般结局,真是令人惋惜。” 刘浪望着远方的关隘,缓缓道:“乱世之中,权力传承本就是大事。袁绍未能处理好家事,不仅害了自己,也毁了袁氏百年基业。这对我们而言,亦是警醒。” 并州府衙里,常林对马超道:“袁绍之死,标志着袁氏旧时代的终结。袁熙虽一统冀幽,却难掩袁氏内斗留下的创伤:兵力折损、民心离散、底蕴空虚,再想恢复往日的势力,难矣。 只是袁熙此人隐忍狠厉,若他能整合冀幽之力,或许仍能在河北立足,成为咱们和曹贼的新威胁。” 马超点头:“不管怎样,袁绍一死,河北的格局算是彻底定了。接下来,就看袁熙与曹贼如何较量了。 嗯,前提是他不来找我们的麻烦,否则的话,我不介意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西凉锦马超’。” 常林却悠然的说道:“孟起放心,袁熙不会找我们麻烦的。那曹贼刚刚抢占青州,杀了袁谭,于情于理,袁熙都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以我只见,恐怕袁熙会来找我们结盟,共同对抗曹贼。” “哦?若是如此,我等应该先传书大将军,征询一下意见。” “理当如此!” 荆州的刘表、江东的孙策,亦在各自的治所听闻了袁绍的死讯。 刘表感叹:“本初与我同殿为臣,却落得这般下场,可见只有家齐,方能治国平天下。诸子不和,纵有万里江山,亦会分崩离析。” 说完,,谓左右曰:“诸位,我死之后,请一定要立长公子刘琦为荆州牧。” 蔡瑁张允听后,撇撇嘴:“你个老登死了都不安生,还想立长公子刘琦?做梦吧你。” 孙策对周瑜道:“袁绍的教训,当为我等借鉴。江东虽暂安,却也需早定传承,凝聚人心,方能在乱世中立足。” 或许孙策就是吸取了袁家的教训,所以后来才会立自己的弟弟孙权为江东的继任者。 袁绍的葬礼在邺城举行时,天下诸侯虽未亲自前往,却多派使者吊唁。 只是这份“吊唁”,更多是对一位“时代失败者”的象征性告别,而非对袁氏势力的敬畏。 毕竟,这位曾叱咤风云的河北霸主,最终没能在史书上留下力挽狂澜、再造山河的结局。 反倒因诸子内斗,成了乱世中家宅不宁、基业崩塌的反面教材。 暮色中的邺城,袁绍的灵柩在哀哭声中下葬。 这位一代雄主,终于落下了帷幕! 徐庶叹息道:“袁绍曾是河北之主,却因溺爱幼子、优柔寡断,最终让袁氏陷入内斗。如今更是被幼子暗害身死,这般结局,真是令人惋惜。” 刘浪望着远方的关隘,缓缓道:“乱世之中,权力传承本就是大事。袁绍未能处理好家事,不仅害了自己,也毁了袁氏百年基业。这对我们而言,亦是警醒。” 并州府衙里,常林对马超道:“袁绍之死,标志着袁氏旧时代的终结。袁熙虽一统冀幽,却难掩袁氏内斗留下的创伤:兵力折损、民心离散、底蕴空虚,再想恢复往日的势力,难矣。 只是袁熙此人隐忍狠厉,若他能整合冀幽之力,或许仍能在河北立足,成为咱们和曹贼的新威胁。” 马超点头:“不管怎样,袁绍一死,河北的格局算是彻底定了。接下来,就看袁熙与曹贼如何较量了。 嗯,前提是他不来找我们的麻烦,否则的话,我不介意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西凉锦马超’。” 常林却悠然的说道:“孟起放心,袁熙不会找我们麻烦的。那曹贼刚刚抢占青州,杀了袁谭,于情于理,袁熙都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以我只见,恐怕袁熙会来找我们结盟,共同对抗曹贼。” “哦?若是如此,我等应该先传书大将军,征询一下意见。” “理当如此!” 荆州的刘表、江东的孙策,亦在各自的治所听闻了袁绍的死讯。 刘表感叹:“本初与我同殿为臣,却落得这般下场,可见只有家齐,方能治国平天下。诸子不和,纵有万里江山,亦会分崩离析。” 说完,,谓左右曰:“诸位,我死之后,请一定要立长公子刘琦为荆州牧。” 蔡瑁张允听后,撇撇嘴:“你个老登死了都不安生,还想立长公子刘琦?做梦吧你。” 孙策对周瑜道:“袁绍的教训,当为我等借鉴。江东虽暂安,却也需早定传承,凝聚人心,方能在乱世中立足。” 或许孙策就是吸取了袁家的教训,所以后来才会立自己的弟弟孙权为江东的继任者。 袁绍的葬礼在邺城举行时,天下诸侯虽未亲自前往,却多派使者吊唁。 只是这份“吊唁”,更多是对一位“时代失败者”的象征性告别,而非对袁氏势力的敬畏。 毕竟,这位曾叱咤风云的河北霸主,最终没能在史书上留下力挽狂澜、再造山河的结局。 反倒因诸子内斗,成了乱世中家宅不宁、基业崩塌的反面教材。 暮色中的邺城,袁绍的灵柩在哀哭声中下葬。 这位一代雄主,终于落下了帷幕! 第271章 袁熙求封 到现在为止,纵观袁熙的一生,就像是爽文的主角。 家族的废物公子,通过自身的努力与算计,一步一步走到家族的巅峰,成为家主。 不得不说袁熙的确不是易与之辈,他的成功也绝不是偶然。 袁熙掌控冀幽二州后,并未沉沦在权力的蜜糖中,而是迅速将目光转向了外部的威胁。 因为他知道,在乱世之中,一时的安稳只是虚假的表象,如果不能图强变大,他终究也只是为他人做嫁衣。 自曹操占据青州后,已在冀青边境囤积重兵,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北上。 而并州马超虽与袁尚曾有约定,却始终保持中立,态度不明。 为在河北站稳脚跟,应对曹操的压力,袁熙召集麾下谋士辛评、审配、郭图、王修等人商议对策。 辛评、审配本是袁尚的心腹,郭图也是袁谭的谋主。 可惜他们眼光不行,选择支持的二位公子提前下线。 幸运的是,在这河北一系列的动荡中,他们活下来了。 更幸运的是,袁熙用人不拘一格。对他们的过往一律揭过不纠,选择继续重用他们。 “主公,如今曹贼势大,若仅凭冀幽二州之力与之抗衡,恐难持久。” 辛评率先开口,语气凝重:当务之急,是寻求外力支援。长安朝廷与曹操素有嫌隙。 今大将军刘浪困于益州战事,不能分心他顾,但其必不愿见曹贼再吞并河北,壮大自身。 若能遣使长安,求天子册封,与朝廷结盟,既可借朝廷册封的大义之名稳固冀幽人心,又能引刘浪势力与曹贼相互牵制,而我等休养生息,方为两全之策。” 王修亦附和道:“辛公所言极是。主公若得朝廷册封,便是‘名正言顺’的河北之主,可安抚明公(袁绍)旧部与地方士族百姓。 而刘浪为遏制曹贼,必愿与主公结盟。他麾下的虎将马超驻守并州,与冀州接壤,若能促成并州与冀幽的攻守同盟,曹贼便不敢轻易北上,主公也能获得喘息之机,整合二州资源。” 袁熙深以为然,当即决定,以“效忠朝廷、共抗曹贼”为名,派遣使者携带重礼赶赴长安,面见天子,请求册封与结盟。 此时刘浪正坐镇益州前线,指挥汉军攻打剑门关,长安的政务皆由尚书令刘备协同天子处理。 袁熙使者抵达长安后,先向刘备递交国书,详述:冀幽乃朝廷之冀幽,而曹操逆贼,私自侵占朝廷州郡,欲与朝廷分庭抗礼。今上表天子,以求天子册封,得大义之名,好与朝廷共抗曹贼之意。 随后又通过刘备,将请求册封与结盟的奏疏呈至天子案前。 天子刘协已亲政多日,虽然对军事不太了解,却也十分清楚河北局势的重要性。 曹操已经占有中原兖、豫、徐三州,今又新得青州之地,根基已成,羽翼已丰。 若再吞并冀幽二州,其势更大,朝廷将更难制衡。 而袁熙若能牵制曹操,朝廷便能获得更多喘息空间。 他当即召集群臣商议,刘备、糜竺等人觉得此时朝廷主力正在攻打益州,实在没有余力遏制曹操,为了防止曹操做大,倒是可以答应袁熙所请。但此事还应征求一下大将军刘浪的意见。 朝廷能有今日,刘浪功不可没。如此关乎天下格局走向之事,自然应该通知刘浪,以防大乱了他的战略布局,影响汉室复兴。 对此,天子自无不允。便命人快马将消息传往益州前线。 剑门关汉军大营内,刘浪接到长安急报时,正与徐庶研讨益州战事。 徐庶看完奏报,对刘浪道:“大将军,袁熙求封结盟,对我军有利无害。如今我军困于益州,无法北上,若能借袁熙之力牵制曹操,可避免曹操趁虚吞并河北。 而今马超将军驻守并州,与袁熙结盟后,既能监视冀幽动向,又可让冀幽并三州形成统一的防线,可以有效的遏制曹操扩张。 更重要的是,册封袁熙,可彰显朝廷权威,吸引更多地方势力归服。” 刘浪颔首,目光落在舆图上的冀幽与青州交界处:“曹操若得河北,势力将远超我军,必须加以遏制。袁熙虽有野心,却也是眼下制衡曹操的最佳人选。 元直,替我上书天子:其一,同意朝廷与袁熙结盟,请天子酌情册封袁熙为冀国公,继承袁绍旧爵,承认其冀幽二州的统治权;其二,请朝廷传令并州马超,可与袁熙签订攻守同盟。若曹操攻打冀幽,马超需出兵袭扰曹军后方;若曹操攻打并州,袁熙需出兵支援,彼此呼应,共抗曹操。” 奏书传至长安后,天子刘协即刻下诏:册封袁熙为冀国公,都督冀幽二州军事,赐九锡之礼,正式承认其河北之主的地位;同时以朝廷名义,下旨命并州牧马超与袁熙结为同盟,共拒曹贼。 袁熙使者接到诏书与结盟文书后,大喜过望,即刻返回冀州复命。 袁熙见朝廷册封到手,又与并州达成攻守同盟,心中大石落地。 他随即在邺城举行册封大典,昭告冀幽二州:“今得天子册封,为冀国公,当率河北之众,效忠朝廷,共讨曹贼,以安天下。” 此举不仅彻底安抚了袁绍旧部与地方士族百姓,更让冀幽军民士气大振。 与此同时,并州府衙内,马超接到刘浪的传令后,与常林商议。 常林道:“将军,与袁熙结盟,既可遵循朝廷之令,又能稳固并州边境。 曹操若北上攻冀幽,必无暇西顾并州;而袁熙为求自保,也不敢轻易招惹我军。只是需在盟约中注明:不助袁熙攻曹,只防曹操袭冀幽,便可避免卷入河北战事太深,以免朝廷两线作战,打乱大将军的战略部署。” 马超依言而行,派遣使者赴冀州,代表朝廷与袁熙签订攻守同盟文书,约定双方互不侵犯,共抗曹操。 至此,袁熙通过求封朝廷、结盟并州,成功在河北站稳脚跟,河北也形成了“冀幽-并州”联合抗曹的格局。 而朝廷则借助袁熙之力,遏制了曹操的扩张,为汉军攻克益州争取了时间。 第272章 飞猿道之殇 益州北部,剑门关雄峙于金牛道咽喉之处,峭壁如削,一夫当关之势尽显。 汉军在此屯兵日久,自去年春末发起首轮攻势算起,攻打此关已逾一载。 期间,汉军试过正面强攻、火攻焚关、诱敌出关、断水困城等诸般计策,甚至遣细作混入关内试图策反守军,却皆被蜀军主将张任一一化解。 张任身为蜀中第一名将,深谙守城之道。 他不仅加固城防,在关前布设鹿角、壕沟,更亲自坐镇城头,每日巡查防务,对汉军的战术变化总能快速应对。 汉军若用投石机轰击,他便令士兵在城头搭建木楼缓冲冲击力;汉军若佯装攻东,他则提前在西门增派精锐;即便汉军以粮草为饵诱敌,他也坚守“闭关不出、以静制动”的策略,绝不轻易上钩。 一年来,剑门关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将汉军牢牢挡在关外,汉军将士虽奋勇作战,却始终未能越雷池一步。 刘浪坐镇汉军大营,望着远处巍峨的关隘,心中既有焦躁,亦有对张任的敬佩。 他深知,若不能尽快攻破剑门关,益州战局将陷入僵持,届时不仅粮草消耗难以为继,河北的曹操与袁熙也可能趁机生变。 经与徐庶等谋士反复商议,刘浪最终还是决定行一险策:利用剑门关西侧一条名为“飞猿道”的隐秘小径,派士兵绕至关后,发起奇袭,再与正面大军夹击,以求一举破关。 飞猿道位于剑门关西侧峭壁之上,乃是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羊肠小道,相传为古时樵夫所辟,因路径险峻如猿猴攀援而得名。 此道极为隐蔽,且狭窄湿滑,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丈深渊。 刘浪早就对这条小路多有关注,只是因为此路太险,稍有不慎,派出去的军士就会全军覆没,所以刘浪一直下不定决心。 可此时已经别无他法,刘浪也只能兵行险招,勉力一试。 为避免被蜀军察觉,刘浪下令:每日深夜,仅派三五名精锐士兵,携带短兵器与干粮,借着夜色掩护,从飞猿道悄然绕行。 这般小心翼翼的渗透,一持续便是三月有余。 期间,汉军士兵需在峭壁上攀爬数时辰,方能抵达关后平地,且为防暴露,不得生火、不得喧哗,只能在山林中潜伏待命。 至第四月月初,绕至关后的汉军终于积攒至五百余人,皆为军中精锐,由校尉陈武统领。 此时,刘浪与谋士们认为时机已近,计划在三日后深夜,由正面汉军发起猛攻,吸引蜀军注意力,再令关后五百精锐突袭蜀军大营,内外夹击之下,剑门关必破。 然而,人多则迹显。 五百余人在关后山林潜伏,虽极力隐蔽,却难免留下痕迹——某日清晨,蜀军巡逻兵在山林中发现了一些人类活动留下的痕迹,随即上报张任。 可此时剑门关正在打仗,双方一二十万的大军堵在这里,日夜厮杀,方圆几十里的猎户樵夫早已绝迹,如何还会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张任经验老道,当即断定,这必定是汉军的奇兵绕至关后,想要从关后偷袭,与正面的大军共同夹击剑门关。 张任当机立断,立刻调派两千精兵,前往关后搜索围剿,并加强了关隘各处的防御。 刘浪得知行踪暴露,深知若不提前行动,关后的五百精锐恐将全军覆没。 他当机立断,下令:“即刻发起总攻!正面大军强攻关口,关后部队突袭蜀军大营,务必今日破关!” 号角声骤然响起,汉军主力如潮水般涌向剑门关,盾牌手在前抵挡箭雨,攻城士兵扛着云梯奋勇攀爬;关后,陈武率五百精锐,趁蜀军尚未完成合围,突袭了蜀军的后勤大营,火光瞬间照亮夜空。 蜀军腹背受敌,阵脚大乱,不少士兵开始慌乱后撤,正面汉军趁机突破了蜀军的第一道防线,有数十名士兵已攀上城头,与蜀军展开白刃战。 “再加把劲!破关就在今日!”刘浪在阵前亲自督战,眼中满是期待。 此时的剑门关,已如风中残烛,距离陷落仅差一线。 可天不遂人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空突然乌云密布,狂风骤起,紧接着便是倾盆暴雨。 剑门关外的山路本就陡峭崎岖,经暴雨冲刷后,更是泥泞湿滑,士兵们连站立都需搀扶,攻城云梯在雨中打滑,难以固定;正面汉军的攻势瞬间停滞,后继部队无法及时跟上,已攀上城头的士兵陷入孤军奋战的境地。 关后,陈武的五百精锐也遭遇了同样的困境。 暴雨淹没了山间小径,蜀军借着雨势发起反攻,汉军因地形不利,难以施展,只能且战且退。 张任则抓住时机,亲自率亲兵赶赴城头,斩杀数名汉军士兵,厉声喊道:“弟兄们!天助我蜀!随我杀退汉贼!”蜀军士气大振,纷纷回身反击。 雨势越下越大,山间积水成河,汉军的攻势彻底后继乏力。 城头的汉军士兵寡不敌众,最终全部战死;关后的陈武率部拼杀至最后一人,身中数枪后力竭阵亡,五百精锐无一生还。 待雨势稍缓,刘浪望着城下堆积的尸体与散落的兵器,心中满是沉痛,却也只能下令:“鸣金收兵,撤回大营。” 此役过后,汉军不仅未能破关,反而折损了近千精锐,士气大受打击。 剑门关依旧矗立在金牛道上,张任经此一战,更是声名远播,蜀中百姓皆称其“剑门铁壁”。 刘浪在大营中召集谋士,复盘战局,徐庶叹息道:“大将军,张任善战,天公亦不作美,此乃时运不济。我军需暂且休整,再寻破关之策,不可再冒进矣。” 剑门关的雨渐渐停歇,山间弥漫着硝烟与血腥味。 汉军大营的灯火彻夜未熄,刘浪知道,这场旷日持久的攻坚战,还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而关头上的张任,望着汉军撤退的方向,亦未敢松懈。 他非常清楚,汉军虽暂退,必不会善罢甘休,剑门关的下一次危机,或许已在酝酿之中。 第273章 徐庶之谏 建安十一年初春,剑门关外寒风料峭,汉军大营的帅帐内却弥漫着浓重的酒气。 往日里整洁的案几上,散落着数只空酒坛,刘浪斜倚在主位的软榻上,一手攥着酒壶,一手撑着额头,原本锐利的眼神此刻因醉酒而变得朦胧,眉头却依旧紧紧锁着,难掩心中的郁结。 自建安十年春挥师攻蜀,刘浪始终以军纪严明着称。 军中明令禁止饮酒,他身为大将军,更是以身作则,从未有过半分逾矩。 可近几日,他却一反常态,日日在帐中酗酒,常常喝得酩酊大醉,连营中操练、防务巡查等军机要务,都尽数托付给副将,自己则闭门不出,任由酒液麻痹着焦灼的心神。 帐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未等侍卫通报,帐帘便被轻轻掀开,徐庶身着素色儒衫,手按宝剑,缓步走入。 他望着帐内狼藉的景象,以及醉态尽显的刘浪,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却并未多言,只是拱手行礼:“大将军。” 刘浪闻声抬头,醉眼惺忪地瞥了徐庶一眼,又低头灌了一口酒,酒液顺着嘴角滑落,浸湿了衣襟。 “元直啊……坐。”他含糊地说着,抬手示意徐庶落座,语气中满是颓丧。 “前日不过小败,虽折损了些兵马,可主力大军尚在,只要整军再战,剑门必克,大将军何故如此消沉?”徐庶的声音温和却有力,带着几分劝诫之意。 “嗝——”刘浪猛地打了个酒嗝,酒气扑面而来,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壶,苦笑道, “元直,你可知如今中原局势?河北虽暂归平静,袁熙那小子占着冀幽二州,看似有几分声势,可他是什么货色,你我还不清楚?外强中干,只会耍些阴谋诡计,根本不足为惧。可那曹孟德……” 说到曹操,刘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我这个便宜岳父,竟真的把爪子伸进了河北! 如今他手握兖、豫、青、徐四州之地,大汉十三州,他独占其四。东临大海,无后顾之忧,西入河内,北攻幽冀,南压荆扬,此等声势,已是天下无人能制!” 他顿了顿,酒壶重重磕在案几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眼中满是不甘: “我当初定下的战略布局,是先取凉州、益州,以关中为根基,以巴蜀为粮仓,而后挥师北上经略河北,再图中原。 可如今呢?凉州虽平,益州却被这小小的剑门关挡了一年多! 眼看曹贼势力一日强过一日,招揽人才、囤积粮草,我等却只能在此空耗,兵马越打越少,钱粮越耗越空,连剑门关的门槛都迈不过去,还谈什么复兴大汉?” “前日……前日你也看见了。”刘浪的声音渐渐低沉,带着难以抑制的悲痛,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等好不容易让五百精锐绕到关后,正面大军也快要攻上城头,剑门关眼看就要拿下!可偏偏在那个时候,天降暴雨!初春时节,哪来那么大的雨?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下!” 他猛地一拍案几,空酒坛应声倒地,摔得粉碎:“可怜我那三千多精锐啊!攻上城头的弟兄、绕到关后的弟兄,全没了!我汉军本就人口稀少,每次打仗,补充的兵源大多是俘虏,好不容易练出些能打硬仗的精锐,就这么平白折损了!痛心……实在是痛心啊!”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眼中竟泛起了泪光。 徐庶静静地听着,看着往日里意气风发的大将军此刻如此颓丧,心中亦有感触。 他沉吟半晌,缓缓起身,走到刘浪面前,语气庄重而恳切:“大将军,自古以来,凡成大事、建功立业者,无不历经磨难。 昔年高祖皇帝被困汉中,鸿门宴险遭不测,彭城之战大败而逃,可他从未放弃,最终才开创四百年汉室基业。 光武皇帝起兵南阳,初期屡遭挫败,甚至一度无立足之地,却凭借坚韧意志,平定乱世,光复汉室。” “今大将军身负汉室复兴之重任,乃天下忠臣义士之所望,一身系着大汉存亡。剑门关之挫,不过是兴汉路上的一道小坎,怎能因这点挫折便如此颓丧?” 徐庶的声音掷地有声,字字句句都敲击着刘浪的心神,“若大将军就此消沉,军中士气必散,关中百姓必慌,那些期盼汉室复兴的人,又该指望谁?” 刘浪抬起醉眼,茫然地看着徐庶,喃喃道:“元直,我等攻打剑门一年之久,你见过那样的暴雨吗?那么急,那么大,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下。 这不是天意是什么?元直,你说,我真的能复兴大汉吗?”连日的挫败与心中的焦虑,让这位一向坚定的大将军,第一次对自己的目标产生了动摇。 “大将军何出此言!” 徐庶徐庶语气加重,带着几分急切,“自太祖高皇帝斩蛇起义,汉室至今已四百余年,虽历经王莽之乱、黄巾之祸,却始终未绝,此乃国运绵长之兆,难道不是天佑汉室?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当今天子幼年继位,先被董卓、李傕郭汜之流劫持,后被曹贼囚与许昌,神器几乎易主,是大将军您,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多方谋划,迎圣驾还于长安,又据潼关、武关、萧关、散关四关之险,延续汉室国祚; 而后平定关中,收复凉州、并州,让大汉社稷死而复生,让天下百姓重见汉家日月,这难道不是天佑汉室,亦是天佑大将军吗?” 他放缓语气,继续说道:“今大将军以兴复汉室为名,集结三晋之兵,讨伐益州刘璋这等不臣之辈,不过是遇到些许挫折。 怎知这不是上天故意降下劫难,考验将军兴汉之心是否坚定?若连这点磨难都承受不住,又如何能担当起复兴大汉的重任?” 自穿越以来,刘浪可谓是一帆风顺,几乎没有吃过什么亏。 就连曹操这等世之枭雄,也屡次败在他的手下,这让刘浪一度以为,自己就是上天特意派来拯救汉室的。 可前日剑门关一战,最最关键的时候,却被老天爷坑了一把。这不免让刘浪原本坚定的心里,出现了一丝丝的动摇。 加上当时攻上剑门关的几千精锐,被他亲自下令放弃,看着那些汉军临死之前都在奋力搏杀,听着那些汉军临死之前的呐喊,这让从没经历过这些的刘浪,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慈不掌兵,从来不是一句空话。 当时的情况,派再多的援军,都只是送死,刘浪不得不下令抛弃关上的汉军。 这,也成了他内心中一道过不去的坎。 为了躲避内心的愧疚,他才日日酗酒,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刘浪怔怔地听着徐庶的话,脑海中的酒意渐渐消散,心中的郁结也似被这一番话解开了些许。 他沉默良久,缓缓放下手中的酒壶,扶着案几站起身,虽仍有几分踉跄,眼神却已恢复了些许清明。 “元直所言甚是……是我糊涂了。”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愧疚: “只因一时挫败,便忘了肩上的重任,忘了天下百姓的期盼,竟在此酗酒颓丧,实在有负大将军之名,有负汉室之托。” 是啊,无论如何,他的本心是不想让百年之后,五胡乱华的悲剧上演。不想让汉人沦落成胡人豢养的两脚羊。 想要成就如此丰功伟业,怎能不经历一些磨难呢? 徐庶见刘浪有所醒悟,眼中露出一丝欣慰,拱手道:“大将军能幡然醒悟,乃汉室之幸,天下之幸。剑门关虽险,张任虽勇,却非不可破。只要我等重整旗鼓,再寻良策,必能攻克此关,拿下益州,为兴汉大业奠定根基。” 刘浪点了点头,走到帐前,掀开帐帘,望着外面训练的士兵,以及远处巍峨的剑门关,眼中重新燃起了坚定的光芒。 第274章 开挂 帅帐内的酒气尚未散尽,刘浪却已褪去颓丧,脊背重新挺直。 他站在沙盘前,指尖反复划过剑门关的模型——陡峭的峭壁、幽深的壕沟、密集的鹿角,每一处细节都在诉说着这座雄关的难攻。 徐庶在旁侍立,看着主公重新振作,心中稍安,却也清楚,眼前的剑门关仍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 “如此雄关,又有张任这等良将镇守,正面强攻伤亡太大,绕路又无他途,该如何才能破之?” 刘浪眉头微蹙,声音中带着几分思索,目光死死盯着沙盘上的关隘,似要将其看穿。 徐庶也沉吟道:“剑门地势险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除非我等能插上翅膀飞过去,否则恐怕只有强攻一途。” 这话本是随口感叹,意在说明破关之难,却没想到话音刚落,刘浪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道亮芒。 “飞过去?”刘浪重复着这三个字,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混沌的思绪瞬间清明。 “对啊!我们还可以飞过去!地上不通,天上未必不行!元直,你可真是提醒我了!” 徐庶被他突如其来的激动弄得一愣,懵圈地眨了眨眼:“大将军,在下刚刚只是随口一说,世间哪有人能真的飞过去?莫说凡人,便是神仙也难轻易越过这万丈峭壁啊。” 他实在无法理解,“飞过去”这三个字,怎么就让主公如此兴奋。 “哈哈!别人不行,但我可以!”刘浪放声大笑,拍了拍徐庶的肩膀,“元直,你忘了我当初是如何拿下许昌的吗?” 徐庶闻言一怔,随即瞳孔微缩,语气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您……您是说那件能载人飞天的‘神器’?” 当年他虽未随刘浪征战许昌,却也听过军中传言——大将军有一件名为“四象囊”的宝物,能撑起巨大的气囊,带着人飞上天空,当年奇袭许昌,便是靠这件神器震慑了守卫许昌的曹军,不费吹灰之力,便让曹军乖乖的开城投降,天子才得以脱离樊笼。 只是读书人向来敬鬼神而远之,加上徐庶认为是底层的军士见多识少,加上人口相传,难免失真,所以徐庶一直以为那是士兵们夸大其词的传说,从未当真。 “正是!”刘浪点头,语气笃定,眼中满是释然,“此前被地面攻防困住了思路,竟忘了我还有这等手段。” 徐庶彻底呆住了,半晌才缓过神来,语气中带着几分敬畏:“竟真有能让人飞天的神器……大将军莫非真是神人下凡?” 在这个连风筝都多用于娱乐的时代,“载人飞天”简直超出了世人的认知,若非说这话的是刘浪,他恐怕会当场斥之为无稽之谈。 徐庶哪里知道,刘浪此刻心中正满是懊恼。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早该想到利用热气球这样开挂的手段,可此前却被古代战争的思维困住。 竟然一门心思琢磨如何从地面绕关、如何正面强攻,反倒忘了自己最大的优势。 尤其是前几日因战败怀疑“老天针对穿越者”时,更是钻了牛角尖,完全没往这方面想。 若不是徐庶一句“飞过去”的戏言点醒了他,恐怕还要在剑门关下空耗更多兵马。 “我可真蠢啊!”刘浪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帐内回荡,脸上浮现出明显的红印。 他看着沙盘上代表汉军的小旗,眼中满是愧疚:“若早想到用热气球,何至困顿与此一年之久,非但空耗钱粮,还让这么多大军白白的送死?何至于让弟兄们在这关下苦熬一年?” 徐庶急忙上前拦住他:“大将军万万不可自责!此前无人知晓飞天之法,您能在此时顿悟,已是天大的转机,怎算愚蠢?” 刘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悔恨,重新看向沙盘,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元直你想,世人对‘飞天’之事极为敬畏,若我军能在剑门关守军面前,让士兵乘着热气球飞过关隘,他们会作何感想?” 徐庶顺着他的思路一想,眼中顿时闪过精光:“他们会以为汉军有天命相助,当今汉室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张任虽能治军,却挡不住军心涣散。士兵若认定汉军乃天命所归,必不敢再战,届时剑门关不攻自破!” “正是此理!”刘浪兴奋地一拍沙盘,“热气球不仅能载人飞过关隘,更能瓦解敌军心智。 只要我们在关前演上一场飞天大戏,让守军亲眼看到汉军能够从天上飞跃剑门关,甚至能在天上攻击他们,他们的士气必垮无疑。到时候,我们再趁机从正面强攻,剑门关弹指可破!” “若真能如此,剑门关必破。” 刘浪当即下令:“传我将令,即刻从后方调运制作热气球的材料。丝绸、麻绳、竹篾,还有用于加热的火盆与油脂,务必在三日内集齐!另外,挑选百名精锐士兵,秘密训练乘坐热气球的要领,不得走漏半点风声!” 非是不用刘浪穿越时携带过来的四象囊(热气球),只是当初解救天子后,此物便被刘浪献给了天子,此等神器,又有救驾之功,天子自然珍而视之,便将其供奉在太庙之中。 此时再去讨要,一则路途遥远,二来还要祭祀太庙,向先祖祷告,流程实在繁琐,还不如就地制造新的热气球。 再说了,区区热气球而已,对于穿越者来说,小意思。 徐庶看着刘浪雷厉风行的模样,心中彻底放下了悬着的石头。 他望着刘浪那自信的背影,突然觉得,眼前这座困扰汉军一年的剑门关,或许真的要迎来陷落的时刻了。 而帐外的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来,恰好落在沙盘上的剑门关模型上,仿佛预示着,这座雄关即将被一股“从天而降”的力量,彻底打破。 第275章 神兵天降 剑门关西侧一处隐蔽山谷内,临时搭建的秘密大营戒备森严,亲卫士兵手持利刃巡视四周,严禁任何无关人员靠近。 大营中央,刘浪正俯身查看工匠手中的竹篾框架,神情十分专注。这里正在进行的,是足以颠覆战局的飞天神器的制造,其工艺与原理皆远超当下认知,容不得半分泄漏。 为严守机密,刘浪将参与制造的工匠分为四组,各组只负责单一环节,互不知晓整体工序。 第一组工匠依据刘浪手绘的图纸,以坚韧竹篾编织热气球的球体骨架与吊篮框架,竹篾需经沸水煮制、桐油浸泡,确保轻便且不易断裂。 第二组则选取蜀地特产的轻薄丝绸,缝制巨大的气囊,每一寸针脚都需细密均匀,缝制完成后还要通体刷上三层桐油,堵塞丝绸缝隙,防止热气泄漏。 蜀地流出的丝绸一向是达官贵人追捧的奢侈品,正是因为益州的蜀锦远销大汉十三州,所以益州府库的钱粮才如此充足。如今正好拿来制造热气球,去攻破蜀地的大门。 第三组专攻火盆打造,火盆需底部镂空通风,边缘加装防烫铁环,确保升空后既能持续供热,又不会引燃吊篮。 最后一步组装,则由刘浪的心腹亲卫完成,工匠们交付部件后便被暂时软禁,直至战事结束,彻底杜绝技术外泄的可能。 在刘浪的亲自督造与工匠们的日夜赶工下,短短三日,首个热气球便已成型。 那巨大的丝绸气囊展开后足有三丈高,竹篾吊篮能容纳五人,火盆稳稳固定在吊篮中央,整体望去虽略显粗陋,却透着一股令人惊叹的巧思。 但刘浪并未急于用人尝试,而是先命人将一头生猪放入吊篮,点燃火盆后,热气球缓缓升空,悬停在山谷上空约五十丈处,半个时辰后平稳降落,猪只安然无恙——首次实验大获成功。 随后几日,刘浪又接连进行了三次载人实验:先由一名亲卫单独升空,确认操控稳定性;再增加至三人,测试吊篮承重;最后以五人满员状态升空,验证火盆供热与气囊浮力的匹配度。 每次实验后,刘浪都会根据问题调整细节,比如在吊篮两侧加装防风挡板,在火盆旁放置灭火水囊,确保万无一失。 直至第七日,热气球已能实现“平稳升空、精准悬停、安全降落”,刘浪才从军中挑选百名精锐,开始秘密演练“飞天作战” 所有选中的士兵,必须要熟练掌握火盆添火、吊篮平衡控制,以及升空后的信号传递,确保在战场上能配合无间。 时光如流水,半月转瞬即逝。 建安十一年初春的一个清晨,剑门关外的天空刚泛起鱼肚白,二十个巨大的热气球已在山谷中准备就绪。 每个热气球的气囊表面,都由画师绘制了狰狞的神兽图腾:青龙蜿蜒于东,白虎咆哮于西,朱雀展翅于南,玄武盘踞于北,麒麟霸踞其中,各种神兽鳞爪分明,在朝阳的映照下仿佛活了过来,透着一股威慑人心的威严。 “点火!升空!” 随着刘浪一声令下,亲卫们同时点燃吊篮中的火盆,炽热的气流涌入气囊,二十个巨大的“神兽气囊”缓缓膨胀,带着吊篮离地而起。 起初速度尚缓,待气囊充盈后,便乘着清晨的微风,平稳地朝着剑门关方向飘去。不多时,热气球便越过了关前的峭壁,悬停在剑门关上空约百米处,如同一排悬浮的巨兽,俯瞰着下方的蜀军阵地。 “那……那是什么?!” 城头一名蜀军士兵最先发现异常,手指着空中的庞然大物,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周围的士兵纷纷抬头,当看到二十个绘有神兽的巨大气囊悬在高空时,瞬间陷入混乱。 有人揉了揉眼睛,以为是幻觉;有人则双腿发软,扑通跪倒在地,口中喃喃:“是神兽!汉军请来了神兽助战!” 更令人惊恐的是,有士兵看清了吊篮中的人影:“上面有人!五个……每个怪物下面都有人!这是天兵天将!是老天爷派来帮助汉军的!” 这话如同一颗炸雷,在城头迅速传开。底层士兵多是山野出身,大字不识,对“飞天”之事本就心存敬畏。 此刻见此超乎认知的景象,再联想到“汉室承天”的传言,顿时心神大乱。 有人当场磕头求饶,祈求上天宽恕“阻拦王师”之罪;有人想起前几日斩杀汉军的举动,吓得肝胆俱裂,瘫坐在地无法起身;还有些士兵彻底失去斗志,转身就往关内逃窜,慌不择路间甚至撞倒了身边的同伴。 消息很快传到张任的中军帐,他起初以为是士兵畏战编造的谣言,厉声下令:“敢乱传谣言动摇军心者,杖责五十!” 可传令兵跪在地上,额头冒汗,语气笃定:“将军!千真万确!关外上空现在还悬着二十个巨兽,每个下面都有吊篮,里面真的有人!您快去看看!” 张任心中一沉,带着亲卫快步登上城头。当他抬头看到那二十个绘有神兽的热气球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征战半生,见过投石车、云梯、冲车、楼船等各类利器,却从见过能载人飞天的神器。 那巨大的气囊在阳光下泛着光泽,神兽图腾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便会俯冲下来择人而噬。 “这……这怎么可能?”张任口中喃喃,一向坚定的眼神中满是动摇,“难道汉室当真有上天庇佑?我在此阻拦汉军,莫非真的违逆了天威?” 这出飞天大戏,给蜀军带来的冲击力,甚至超过了当初许昌的守军。毕竟当时刘浪攻打许昌时,只有一个热气球,如今有二十个,数量上的倍增,也带来了冲击力的倍增。 张任也是一代良将,目睹此情此景,也不免大脑宕机,呆立当场。 主将尚且如此,麾下士兵没了指挥,更加军心涣散。 原本严整的守城阵型彻底瓦解,士兵们或跪或逃,或瘫坐发抖,再无一人拿起兵器防御。 刘浪在关外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当即拔出佩剑,指向剑门关:“全军出击!拿下剑门!” 早已整装待发的汉军将士,如潮水般冲向关隘。 没有箭雨阻拦,没有滚石落下,甚至没有蜀军士兵上前抵抗。 汉军士兵轻松攀上云梯,踏上城头,看着四处逃窜或跪地求饶的蜀军,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控制了关口。 当刘浪率领亲卫踏入剑门关时,张任已卸下盔甲,面如死灰地站在关楼前,身旁的蜀军士兵纷纷放下兵器,选择投降。 朝阳彻底升起,金色的光芒洒满剑门关,二十个热气球仍悬在空中,如同一尊尊守护汉军的“天兽”。 这座困扰汉军一年有余、令无数将士殒命的雄关,终在“飞天神器”的威慑下,轰然陷落。 刘浪站在关楼上,望着下方欢呼的汉军将士,心中清楚:剑门关的陷落,不仅仅是拿下益州的开端,更标志着从今往后,大汉的格局即将再次改写。 第276章 劝降张任 剑门关帅堂内,旧日属于张任的案几已换了主人。 刘浪端坐主位,一身玄色战甲尚未卸下,甲胄上的尘土与细微血迹,皆是方才破关之战的印记。 堂下两侧,赵云、徐庶等文武分列而立,气氛庄重而肃穆。 此刻,这场持续一年的剑门关之战,正迎来最后的收尾。 帐外传来脚步声,两名汉军卫兵押着张任步入堂中。 昔日的蜀中名将,如今发髻散乱,甲胄残破,脸上还带着未愈的伤痕,却依旧挺直着脊背,目光中透着不屈的倔强。 卫兵按捺住他欲行礼的动作,张任便索性立在堂中,直视着主位上的刘浪,毫无惧色。 刘浪放下手中的文书,目光落在张任身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张任,你不识天时,凭剑门地利阻拦王师,致使我军损兵折将,耗时一载才破关而入。今兵败被擒,按军法本该斩首示众,以慰阵亡将士英灵。” 话音刚落,堂下的赵云便往前一步,眼中满是急切。 刘浪看了赵云一眼,话锋一转:“然子龙将军为你求情,言你二人乃同门师兄弟,恳请我网开一面,留你性命。我素来敬重子龙的为人,亦惜你是员良将。 你能凭一座雄关,挡我大军一年,足见兵法谋略与治军之才皆属上乘,正是我汉军如今急缺的人才。我愿给你一个机会,你可愿归降?” 赵云闻言,眼中顿时燃起希望,目光紧紧锁在张任身上,满是期盼。 他与张任同出童渊门下,虽各为其主,却始终念及同门情谊,此刻自然不愿见师兄殒命。 然而,张任却缓缓扭过头,避开了赵云的目光,脊背挺得更直:“刘州牧以益州军机相托,命我镇守剑门关,我却未能守住,已是失职。今兵败至此,无颜再苟活于世,只求大将军赐我一死,以全臣节。”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没有半分妥协之意。 刘浪眉头微蹙,他深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道理。 张任的守城能力已在剑门关之战中得到验证,若能将其收服,必能为汉军攻打益州增添一大助力。 一旁的徐庶见张任态度坚决,当即上前一步,拱手劝道:“张将军,何必如此固执?那刘璋虽为汉室宗亲,却无忠君之心。 昔日天子被李傕、郭汜劫持,身陷险境,天下诸侯皆有勤王之意,刘璋却只顾自己一家的荣华富贵,按兵不动,任由天子陷身贼手。 后来大将军迎圣驾还长安,恢复汉室纲常,天子下旨召他入朝,他却抗旨不尊,断绝朝贡,实为汉室之逆贼。” 徐庶的声音愈发恳切,句句都戳中要害:“将军身为汉臣,却为逆贼尽忠,即便今日身死,将来史书之上,又能留下什么名声? 史官必秉笔直书,将你记为助逆拒王的奸贼之辈,届时污名传于后世,将军百年之后,又有何颜面见先祖于地下?”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张任心上。 古人对身后名的看重,远远超过了生死。 多少人穷尽一生,只为在青史上留下一笔美名,张任自然也不例外。 原来的历史上,他拒绝投降刘备,是因刘备与刘璋皆为诸侯,他俩之间的战争,不过是群雄逐鹿,说不上谁顺谁逆,即便战死,也能落个“忠臣不事二主”的名声。 可如今局势不同,大汉朝廷尚存,刘浪奉天子之命讨伐益州,师出有名,刘璋已然被定性为“抗旨不尊的逆贼”。 若自己执意“为逆贼尽忠”,将来汉廷史官书写历史,必不会为他留半分情面,只会将他与刘璋一同列为“汉室叛逆”,届时千秋万代的骂名,将永远压在他的身上。 “这……”张任的脸色终于变了,眼中的坚定渐渐动摇,嘴唇微动,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迷茫——他从未想过,自己坚守的“臣节”,竟可能沦为史书上的“助逆之举”。 徐庶见张任已有意动,当即再加一把火:“将军可知,你门中两位同门——子龙将军与张绣将军,如今皆在天子麾下效力。 子龙将军随大将军南征北战,屡立战功,已被封侯,如今还被长公主纳为驸马;张绣将军亦凭借战功,封侯拜将,如今深受朝廷信任,留在天子身边,镇守长安。 将军若归降,既能与同门并肩作战,共辅汉室,又能凭自身之才建功立业,将来青史之上,必能留下‘忠君报国’的美名,这岂不比为逆贼殉葬,落得污名传世要好得多?” 张任的目光缓缓转向赵云,恰好与赵云期盼的眼神相遇。 赵云见他神色松动,急忙劝道:“师兄,徐军师所言极是!如今汉室复兴有望,我等身为汉臣,当共辅天子,而非为一州之主的私欲牺牲。你我同门一场,我真心希望能与你一同征战,为大汉尽一份力!” 堂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张任垂首沉思,脸上的挣扎愈发的明显。 一边是“为旧主尽节”的执念,一边是“青史留名”的诱惑与“辅佐汉室”的大义。 良久,他终于抬起头,眼中的迷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刘浪缓缓跪下,双手抱拳:“末将张任,多谢大将军不杀之恩,愿归降朝廷,从此为汉室效力,绝无二心!” 刘浪见状,脸上露出笑容,起身走下主位,亲手将张任扶起:“将军肯归顺,乃汉室之幸,亦是我军之幸!从今往后,你我便是同僚,当共辅天子,复兴大汉!” 赵云见师兄归降,激动得上前握住张任的手,两人相视一笑,往日的隔阂与对立,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徐庶亦在旁颔首,心中清楚,收服张任,不仅是汉军多了一员良将,更意味着益州的门户彻底打开,接下来的伐蜀之战,必将更加顺利。 剑门关的帅堂内,气氛不再肃穆,反而多了几分振奋。汉室复兴的道路上,又多了一股坚实的力量。 第277章 成都震动 值此乱世,诸侯割据,军阀混战不休,各州势力盘根错节,彼此间多有渗透。 或遣细作潜伏,或收买对方将校,每家军队中皆难免掺杂沙子,军情消息往往能跨越州郡边界,以惊人速度传播。 剑门关被汉军攻破的消息,便如一阵裹挟着寒意的狂风,自益州北部席卷而出,短短三五日便传遍大汉十三州,而最先被这股狂风扫中的,便是益州治所成都。 彼时的成都城内,刘璋正于州牧府邸的后花园中设宴作乐。 暖春时节,园中风和日丽,牡丹开得正盛,十余位舞姬身着华服,随着丝竹之声翩跹起舞,身姿曼妙。 刘璋端坐主位,左手持酒盏,右手轻击案几,脸上满是惬意。自张任镇守剑门关后,他便以为益州北部坚如铜墙铁壁,汉军再难南下,是以日渐懈怠,将州中军务抛诸脑后,终日沉溺于酒色歌舞之中。 “主公,此舞名为《凤求凰》,乃蜀中乐师新作,您看这舞姿是否合心意?”身旁的贴身侍中笑着进言,试图讨刘璋欢心。 刘璋眯眼望着舞姬,刚要开口夸赞,却见一名卫兵浑身是汗,跌跌撞撞地闯入后花园,连礼仪都顾不上,跪在地上高声禀报:“主公!大事不好!剑……剑门关被汉军攻破了!张任将军兵败被俘,汉军已向成都方向进军!” “哐当”一声,刘璋手中的酒盏掉落在地,酒液泼洒在锦缎地毯上,晕开一片湿痕。 原本悠扬的丝竹声骤然停止,舞姬们惊慌失措地停下动作,面面相觑;在场的官员们也纷纷变了脸色,后花园中祥和的气氛瞬间被恐慌取代。 “你……你说什么?”刘璋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恐惧而颤抖,手指着卫兵,“剑门关乃天险,张任素有将才,前些日才刚刚传来捷报,说斩杀万余汉军精锐,这才几天?怎么可能就被攻破了?你敢谎报军情,扰乱人心?”他不愿相信这个消息,只当是卫兵弄错了。 那卫兵磕头如捣蒜,额头磕得通红:“主公!千真万确!消息是从剑门关逃回来的士兵亲口所说,如今成都城外已有不少流民涌入,皆是从北部逃来的百姓,都说汉军已过剑门,正向南推进!” 刘璋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双腿一软,若非身旁的董和及时扶住,险些瘫倒在地。 他定了定神,指着停下的舞姬乐师,厉声下令:“快!快!你们都下去,赶紧下去。来人,给我召成都文武百官入府议事!再派人去城门口,将从剑门关逃回来的将校全部带过来,我要亲自询问详情!” 命令下达后,府邸内顿时忙碌起来:侍从们匆忙遣散舞姬乐师,衙役们快马加鞭前往各官员府邸传召,卫兵则分批赶往城门,搜寻从剑门关溃逃的蜀军将校。 刘璋再也无心享乐,快步走向前堂,一路上脚步虚浮,脑海中满是“剑门关破”的消息。 他虽然昏庸,却不是傻瓜,当然知道剑门关就是益州的门户。此关一破,成都便无险可守,汉军若长驱直入,自己父子两代苦心经营的益州基业,恐怕就要毁于一旦。 半个时辰后,成都文武百官陆续赶到州牧府邸前堂,其中既有长史黄权、从事王累等主战派,也有别驾张松、参军法正等暗中与汉军有往来的官员。 众人见刘璋面色惨白,堂内气氛凝重,皆不敢多言,静候主公开口。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几名衣甲残破、满身污秽的蜀军将校被卫兵押了进来。他们皆是从剑门关逃回来的中层将领,脸上还带着未愈的伤痕与惊魂未定的神色。 刘璋见到他们,急忙上前,抓住一名将校的手臂问道:“快说!剑门关到底是怎么被攻破的?张任将军是如何兵败的?汉军有多少人马?” 那将校被刘璋抓得生疼,却不敢挣脱,颤声回道:“主公……汉军动用了会飞的怪物!那怪物犹如巨大的气囊,下面悬挂着吊篮,载着汉军从天上飞过了剑门关,悬在城头上空! 弟兄们从未见过这等景象,都以为是天兵天将下凡,军心大乱,无人敢战……大都督和军中的将军们都被震惊的呆立当场,大军无人指挥,汉军趁机冲关,剑门关就破了,大都督也被汉军擒获。 属下等人不愿被汉军俘虏,趁汉军不备,拼力逃出,临走时看到汉军主力,约莫还有八万余人。只怕此时正在往成都杀来,请主公早做防备。” “会飞的巨大怪物?天兵天将?”刘璋听得目瞪口呆,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世间怎会有此怪物?你莫不是在骗我?” 另一名将校急忙补充道:“主公,属下所言句句属实!那怪物在天上悬了一个多时辰,阳光下能看清上面的神兽图腾,下面的吊篮里确实有人!弟兄们吓得腿都软了,哪里还能打仗?若非属下侥幸从乱军中逃出,恐怕也已成为汉军的俘虏!” 百官们听闻“飞天破关”的细节,也纷纷议论起来:有人认为是汉军“得天助”,益州恐难抵挡;有人则怀疑是将校们畏战,编造谎言推卸责任。 黄权、王累等主战派虽心有疑虑,却也明白剑门关已破,当务之急是商议如何抵御汉军;而张松、法正则暗中交换眼神,心中已有了各自的盘算。 刘璋望着堂下争论不休的百官,又想起将校们描述的会飞的怪物,心中愈发慌乱。 他知道,自己的安逸日子已经到头,一场关乎益州存亡的危机,正随着汉军的南下,一步步逼近成都。 前堂内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却始终无人能拿出切实可行的对策,刘璋坐在主位上,只觉得一阵无力。 他从未想过,自己引以为傲的“剑门铁壁”,竟会以如此离奇的方式被攻破,而益州的未来,也在此刻变得一片迷茫。 “难道,当真是天要亡我吗?” 第278章 曹操应对 建安十一年初春的许昌,夜色已深。丞相府内院的书房依旧亮着微光,曹老板刚处理完兖州屯田的文书,正宽衣解带准备歇息。 连日来,他一面关注河北袁熙的动向,一面统筹四州的军政大事,早已身心俱疲。 就在此时,书房门突然被推开,许褚一身戎装,神色凝重地快步走入,手中捧着一个密封的竹筒,躬身道:“丞相,飞奴传信,长安急报!” “飞奴?长安急报?”曹老板动作一顿,眼中瞬间褪去睡意。 他深知“飞奴”的分量。所谓飞奴,便是经过驯养的信鸽,此物传信迅捷,却需耗费重金培育,非紧急重大之事绝不会动用。 早在战国时期,便有诸侯用信鸽传递军情;汉太祖刘邦被困荥阳时,也曾借信鸽向韩信求援。 如今自己虽豢养有飞奴,却只用于传递关乎全局的急报,寻常军情皆走驿道。 曹老板当即系紧衣带,走到案前,示意许褚递上竹筒。他亲自拆开竹筒封口,取出里面卷着的一缕绢帛。绢帛上用蝇头小楷写着一行字,墨迹尚未完全干透,显然是仓促写就。 曹老板年纪大了,视力已不如前,只得凑着油灯,将绢帛举得稍远些,才看清上面的字迹:“汉军用飞天怪物攻破剑门。” “什么?剑门关被攻破了?”曹老板猛地攥紧绢帛,绢帛边缘被捏得褶皱不堪。 他此刻顾不得细想“飞天怪物”是何物,单是“剑门被破”四字,便足以让他心惊。 剑门关乃益州门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刘浪攻了一年都未能破关,如今竟突然被破,这意味着汉军可长驱直入益州,若刘浪平定巴蜀,便会形成“据关中、拥巴蜀”的态势。 昔年先秦便是先据关中,后拥巴蜀,而后才能奋六代之余烈,东出函谷扫平天下。 后汉太祖是先拥巴蜀,后据关中,方才能积蓄力量,击败项羽,建立大汉。 不论秦或汉,都能够看出巴蜀和关中合而为一的重要性。 如今剑门被破,标志着汉军很快就能占据巴蜀,走上秦汉的老路,这如何不让人心惊? “快!”曹老板转身对许褚道,“速命人携带我的令牌,前往长安细作据点,打探剑门被破的具体情形——汉军兵力、破关之法、后续动向,务必一一查清!” 许褚领命而去,曹老板则在书房内踱来踱去,心中满是焦躁。 他拿起案上的舆图,目光死死盯着“剑门关”的标记,手指反复摩挲着金牛道的路线。 刘浪若拿下益州,下一步会不会趁势东出,与自己争夺中原?河北的袁熙会不会趁机北上?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脑海中盘旋,让他再也无法安歇。 三日后,一名骑着快马的斥候抵达许昌,直奔丞相府。此时曹老板正与荀彧、荀攸,程昱、夏侯惇等文武议事,听闻斥候到来,当即中断议事,召其入堂。 “禀丞相,剑门关确已被汉军攻破!”斥候跪在堂中,气喘吁吁地禀报:“据长安细作传回的消息,汉军并未强行攻城,而是动用了二十个能够飞天的怪物攻破的剑门关。 传闻此物乃是汉军豢养的怪兽,能够飞天,表面绘有神兽图案,下面悬挂着能载人的吊篮,从空中越过剑门关,悬在城头之上。蜀军从未见过此等景象,皆以为是天兵天将,军心大乱,不战自溃,蜀将张任兵败被俘。” “状若鸡卵,大如华盖,下坠吊框,框中有人?”荀彧突然开口问道。 斥侯抬头,拱手道:“正是!荀令公如何知晓?” 堂内众人皆看向荀彧,眼中满是疑惑。 荀彧上前一步,对曹老板躬身奏道:“丞相可还记得,当年刘浪奇袭许昌之事?当时他便是用此物震慑守军,趁乱劫走天子。 后来下官曾派人打探,得知此物名为‘四象囊’。天子西迁长安后,将此物视为汉室神器,供奉在太庙之中,等闲不会轻动。 臣当时还曾向丞相禀报,言此物或为隐患,只是后来刘浪再未动用,此事便渐渐被搁置。 可据下官所知,刘浪此次伐蜀,并未携带四象囊,否则他便早就用了,何以被堵在剑门关外一年之久?而且此物当年只有一个,如今突然现身,怎地竟有二十个之多?” 打死荀彧也想不到,不是刘浪不想用,而是他自己也忘记了。 “这……在下也未曾探听到汉军如何造出二十个四象囊的消息。”斥候面露愧色。 曹老板闻言,眉头紧锁,回忆起当年的情景:彼时他正与袁绍在官渡对峙,许昌空虚,刘浪趁机奇袭,当时确有士兵回报“有巨大怪物”飞在空中,但他只当是士兵畏战编造的谣言,还斥责过荀彧与夏侯渊不可妄言以乱军心。如今想来,竟是自己错漏了如此重要的信息。 “再探!”曹老板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务必查清汉军制造四象囊的工匠、材料来源,以及此物的弱点!” 斥候应声退下,曹老板的目光转向荀彧,脸上露出几分歉意,语气缓和了许多:“文若,是我当年错怪你了。若非你今日提及,我竟忽略了此等器物。” 荀彧连忙躬身:“丞相言重了,当时此事太过离奇,臣也未能拿出实证,丞相有所疑虑亦是常理。只是如今看来,这四象囊绝非寻常器物,汉军能借此攻破剑门,将来必常用它攻城拔寨,许昌、邺城等重镇皆需防备,否则剑门便是前车之鉴!” “不错!”曹老板点了点头,眼中重新燃起锐利的光芒,“不过,既然此物是人工制造的器物,而非真的飞天怪物,便定然有破解之法。诸君不妨畅所欲言,说说该如何应对这四象囊?” 古人不笨,尤其是这些史书留名的高能大才们的智商,至少都在200以上。 飞天虽然令他们很震撼,可只要确定这是人力所操控的器物,以他们的智商,必然能想出破解之法。 而只要事先有了防备,热气球的飞天现象,也就不再具有震慑性。 即便将来破解不了热气球,也不会再出现像许昌和剑门关时的情景。 利用热气球攻城拔寨这种事情,可一可二不可三。当热气球的神秘面纱被揭开,再想威慑敌人,已经不可能了。 以张任的守城之能,当时要是对热气球有了防备,只怕刘浪也很难利用它攻破剑门关。 刘浪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堂内的气氛瞬间活跃起来——夏侯渊性子急躁,率先道:“丞相!此物既然是人造,必怕火攻!可在城头布置强弩,箭上绑上火把,射向气囊,定能将其烧毁!” 程昱则沉吟道:“文谦所言有理,却需防备汉军趁气囊吸引注意力时,从地面强攻。此外,四象囊体积庞大,必然笨重,只能在无风或微风时升空,可观测风向,在无风天气加强戒备,或主动出击!” 荀彧补充道:“还需在各州府挑选工匠,尝试仿制四象囊,若能摸清其原理,不仅能找到破解之法,或许还能为我军所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曹老板听着众人的建议,缓缓点头,心中的焦躁渐渐散去。他知道,四象囊的出现虽带来了新的威胁,但只要找到应对之法,便能将隐患化解。 而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查清四象囊的弱点,窃取、摸索制造四象囊的方法,同时加快整合青州的力量。 刘浪已破剑门,平定益州只是时间问题,未来的中原之争,只怕为时不远了。 第279章 留给孙策的时间不多了 大洋彼岸的蝴蝶,扇动翅膀未必能够掀起巨浪。 但剑门关被汉军攻破的消息,注定要在大汉十三州掀起滔天巨浪。 随着剑门关被汉军攻破的消息传遍天下,大汉天下的格局也因此发生了变化。 此前,关中正统汉室、兖州曹操、河北袁熙,呈三足鼎立之势。 汉室据关中、凉州、并州,掌控朝廷正统大义之名。曹操拥兖、豫、青、徐四州,兵强马壮。袁熙虽有冀幽二州,却因刚结束内斗、根基未稳,实力稍逊。 刘、曹二家虽强,却皆无同时碾压另外两家的压倒性优势,北方局势一度陷入僵持的平衡状态,谁也不敢轻启战端。 可剑门关的陷落,彻底打破了这一平衡。 益州乃天府之国,沃野千里,粮食众多,人口资源丰富,且易守难攻。 刘浪若拿下益州,便能将关中的险峻与巴蜀的富庶融为一体,实现当初的战略布局。形成“据关中以拒外敌,拥巴蜀以充府库”的稳固态势。 届时,汉室将坐拥关、凉、并、益四州,疆域辽阔,资源充沛,兵力、粮草皆可碾压曹操与袁熙,即便北方二家联手,恐怕也难以与之匹敌。 这一潜在的变化,让天下诸侯皆暗自心惊,尤其是江东的孙策与荆州的刘表,更是敏锐地察觉到危机与机遇并存。 荆州牧刘表,早已不复当年“匹马定荆州”的雄心壮志。 昔日他单骑入宜城,联合蒯氏、蔡氏等士族,迅速平定荆州内乱,据有荆襄七郡,一度成为南方最具实力的诸侯。 可随着年岁渐长,他愈发保守,甘愿成为守成之犬。既不愿北上与曹操、刘浪争锋,也不愿南下抢占江东六郡。 一心只想着守住荆州的一亩三分地,安享晚年。 即便江东孙策连年来犯,他也只以“守土”为要,从未想过主动出击。 反观江东的小霸王孙策,素有吞吐凌云之志,涤荡乾坤之心。 自用传国玉玺从袁术那里,换回父亲孙坚的旧部后,就凭借勇冠三军的武力,在江东美周郎周瑜的辅佐下,短短数年便扫平江东六郡,一统吴越之地。 但孙策深知,江东六郡虽然富庶,却地广人稀,仅凭此难以与北方群雄抗衡。 唯有扫平荆州,吞并荆襄七郡,合荆、扬二州之力,方能拥有与刘浪、曹操一争天下的资本。 为此,孙策与刘表已在长江两岸相互征伐数年。 在周瑜的辅佐下,孙策亲率大军打过长江,一举攻克荆州东部的江夏郡,斩杀江夏太守黄祖,成功在荆州境内钉下一颗钉子。 他本想把江夏打造成为日后,进攻荆州的桥头堡,在此囤积粮草,训练水军,待时机成熟便顺江而上,图谋荆州全境。 奈何刘表虽无开拓之志,却有极强的守土之心。 他重用大将文聘镇守江陵,又命侄子刘磐驻守长沙,同时依靠蒯越、蒯良等谋士制定防御策略。 荆州文武虽无进取之勇,却皆有御敌之策,上下一心坚守疆土。 每当孙策试图从江夏西进,文聘便率军从襄阳南下牵制;江东水军若想顺江而上,荆州水师便在长江中游设防阻拦。 数年下来,孙策与刘表陷入“添油战术”的泥潭:江东不断向江夏增兵,荆州也持续调兵驰援,双方在江夏周边反复拉锯,死伤无数,却始终未能分出胜负。 就在双方僵持之际,汉军攻破剑门关的消息传入荆、扬二州,给两家带来了截然不同的冲击。 荆州治所襄阳城内,刘表正与蒯越商议江夏防务,听闻剑门被破,只是淡淡点头:“刘浪攻蜀一年,如今破关亦是常理。我等只需守住荆州,莫让孙策有机可乘便好。” 在刘表眼中,远在益州的刘浪,远不如近在咫尺的孙策威胁大。刘浪即便拿下益州,短期内也难以顺江而下进攻荆州;可孙策若突破江夏防线,一日之内便能兵临江陵,直接威胁荆州腹地。 所以刘表听完消息后,依旧我行我素,将主要精力放在防备江东上,对益州局势毫不在意。 而江东吴郡的孙策,得知消息后却彻夜难眠。他站在府衙的舆图前,目光死死盯着益州的方向,手指重重敲击着“剑门关”的标记。 周瑜深知孙策的忧虑:“伯符,刘浪若拿下益州,实力将远超曹操、袁熙,届时天下恐无人能制。我等若不能尽快扫平荆州,合荆扬之力,将来恐再无北上中原之机。” “公瑾所言极是。”小霸王的眼中闪过一丝急切,他深吸一口气:“我本想稳扎稳打,以江夏为基慢慢蚕食荆州,可如今看来,时间已不允许。 刘浪拿下益州后,必会休整兵马,或东出荆州,或北攻曹操——若他先对荆州动手,我等再想取荆襄,便会与汉室为敌,胜算更小。”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愈发坚定:“传我将令,即刻从江东各郡抽调精锐,由程普、黄盖统领,驰援江夏。 公瑾,你亲自前往江夏,统筹前线战事,务必在半年之内打破僵局,彻底稳固江夏防线,趁势西进,拿下江陵!我要让天下人知道,江东不仅能守,更能攻!” 周瑜躬身领命:“主公放心,瑜必不辱使命!” 江东的军营很快忙碌起来,士兵们开始收拾行装,战船在长江上穿梭,一股备战的紧张气氛弥漫在江东大地。 孙策站在江边,望着浩浩荡荡的江东水师,心中清楚: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若不能在刘浪平定益州前拿下荆襄七郡,他将失去争霸天下的入场券,自己跃马中原的梦想,也将彻底沦为泡影。 而此时的荆州,刘表依旧沉浸在双方对峙的安稳中,妄想以添油战术。拖垮孙策,未能察觉江东即将到来的猛攻。 远在益州的刘浪,正率军向成都挺进,也未料到自己攻破剑门关的举动,会让孙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进而推动了南方战争烈度的升级。 第280章 慌乱的刘璋 建安十一年初春,益州治所成都笼罩在一片惶惶不安的气氛中。 州牧府邸的议事堂内,刘璋端坐主位,脸色苍白如纸,手指紧紧攥着案几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自剑门关陷落的消息传来,他已连续三日彻夜难眠,如今听闻刘浪在剑门休整完毕,八万大军正沿金牛道南下,沿途郡县望风而降,更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刘浪小儿欺我太甚!”刘璋猛地一拍案几,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焦躁,“他凭飞天怪物侥幸攻破剑门,如今竟还敢率军南下,妄图吞并益州!诸位皆是益州贤才,随我父子两代经营此地,难道就无一人能想出退敌之策吗?” 堂下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神态各异,却无一人应声。 从事王累躬身坐于左侧,眉头紧锁,双手撑在身前案几之上,指尖无意识地揉搓着,显然在苦思退敌之法。 长史黄权则垂着眼帘,面色凝重,手中的笏板被握得稳稳的,却始终未发一言。 参军法正仰头望着议事堂的横梁,眼神涣散,似在神游天外,对堂中的紧张气氛恍若未觉。 别驾张松则低眉顺眼,目光落在脚下的青砖上,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看不出丝毫情绪。 议事堂内静得能听到众人的呼吸声,只有刘璋急促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 他望着堂下沉默的文武,心中愈发慌乱,又提高音量追问:“诸位!益州若破,我等皆无葬身之地!你们平日自诩智谋过人、灵巧机变,如今大敌当前,难道都成了哑巴不成?”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死寂。 并非众人不愿回应,而是实在无策可献。 张任乃蜀中第一名将,凭剑门关天险,手握益州精锐,尚且挡不住汉军的“飞天利器”,最终兵败被俘。 如今成都城内,无论是统兵之能,还是威望资历,无人能及张任。 汉军既有此等“破天之术”,又有八万大军压境,谁又敢拍着胸脯说自己能退敌? 刘璋见状,心中的慌乱渐渐转为绝望。 他知道,益州文武虽多,却已人心涣散,只是不愿明说罢了。 可事到如今,他只能硬着头皮,亲自点名:“孝直!” 法正正望着横梁出神,仿佛那横梁上有绝色佳人,正在脱衣起舞,突然听到刘璋点名,浑身一震,连忙收回目光,躬身应道:“属下在。” “世人皆称,汝素来多智,如今大敌当前,可有妙策教我?” 刘璋眼中燃起一丝希望,语气带着几分恳求。 他知道法正有才,而且是大才,只是他以前只想着割据蜀中自保,从来没有争霸天下之心。 所以即便法正先前曾多次向他进言,为他出谋划策,他也没有采纳。 如今大军压境,法正就成了他最后的希望。想着法正能像以前一般,再次给他出谋划策。犹如落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法正却缓缓摇头,语气平淡:“主公谬赞,正才疏学浅,面对汉军的飞天利器与八万大军,实在无半分良策。” 这话并非虚言,却也藏着私心。 法正早已对刘璋的怯懦无能心生不满。当此乱世,大丈夫当乘势而起,建功立业,可刘璋却只愿守着益州一亩三分地,无丝毫争霸天下的雄心。 此前张松暗中联络长安,意图投靠刘浪,法正虽未明确参与,却也默认了这一谋划。 如今刘浪奉天子之命讨伐益州,师出有名,又携攻破剑门关的大胜之威,蜀中异易主就在眼前,正是益州有志之士弃暗投明的良机。 他们不愿主动出卖刘璋,已是念及君臣一场的情分,若要为其出谋划策、对抗汉室王师,却是万万不能。 与法正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张松。他垂着眼帘,心中早已认定“刘璋必败,刘浪必胜”,此刻只盼着汉军早日兵临成都,自己也好顺势归降,谋个好前程。是以无论刘璋如何焦急,他都始终保持沉默,不愿多言一句。 到底是刘璋父子经营了两代之久,这益州还是有几个心腹之臣的。 就在刘璋即将崩溃之际,从事王累突然上前一步,躬身道:“主公勿忧!属下这些天已派人暗中探查汉军的‘飞天怪物’,略有收获,愿为主公献上一策。” “哦?快快道来!”刘璋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急忙起身,目光紧紧盯着王累。 王累拱手回道:“属下派去的细作混入剑门关,从汉军口中打探到,那所谓的‘飞天怪物’,并非什么天降神兽,而是刘浪小儿命匠人所制的一种器械,名为‘四象囊’。此物既是人工制造的器械,便必有破解之法。以属下观之,此物能够飞天,多在其囊。”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坚定:“属下以为,可传令各州郡,征集强弓劲弩,命工匠在箭矢上绑缚浸油的麻布,制成火箭。待汉军再用四象囊攻城时,以火箭攒射其囊,囊破,其自然会坠落。此乃破飞天器械之法。” 刘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若能破此器械,那刘浪便无优势可言!只是……汉军尚有八万大军,如今成都能战之兵不过五万,如何抵挡?” “这正是属下要忧心的。”王累神色凝重起来,“四象囊虽骇人,却只是辅助攻城之器;汉军八万精锐才是真正的威胁。如今剑门已破,成都无险可守,属下建议,一方面火速调遣南中、巴郡的驻军驰援成都。 另一方面开放府库,招募流民为兵,充实军力。同时派使者前往兖州、荆州求援。 荆州刘表与主公同为汉室宗亲,如今刘浪小儿假借天子之名,行迫害宗亲之实,刘荆州乃宗亲之长,必然不会坐视不管,若他能出兵牵制汉军侧翼,我等或可与汉军周旋。 还有兖州曹操,其素来与刘浪不合,曾多次阻碍曹操行事,曹操对其深恨之,早欲除之而后快。而今刘浪若是侵吞益州,其势必更强,曹操不会坐视不管,主公若谴使求援,曹操必会出兵袭扰汉军后路,如此益州之危可解。” 刘璋连连点头,急忙下令:“好!就依王从事之计!即刻命人前往南中、巴郡调兵;传我号令,成都城内招募流民,凡参军者,赏粮五石、钱千文;再派使者携带重礼,星夜赶赴荆兖二州。求刘表、曹操出兵相助!” 议事堂内的气氛终于稍有缓和,王累躬身领命,黄权也主动上前,愿负责招募流民之事。 只是法正与张松依旧沉默,两人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深知,益州兵力本就不如汉军,各地驻军路途遥远,短期内难以抵达。 刘表就跟刘璋一样保守,加上江东孙策正在图谋荆州,未必会出兵相助。 兖州曹操雄才大略,肯定能看到刘浪吞并益州的危害,倒是有可能出兵相助。但曹操如今刚刚打下青州,已是师老兵疲,加之河北袁熙也正对他虎视眈眈,恐怕轻易也不会出兵。 招募的流民未经训练,根本不是汉军精锐的对手。王累的计策,不过是延缓败亡的权宜之计,却改变不了益州必亡的结局。 议事结束后,文武百官陆续退出议事堂。法正与张松落在最后,张松低声道:“孝直,看来成都破城之日,不远了。” 法正望着远处的天空,轻轻点头:“是啊,汉室正统,民心所向,刘璋逆势而为,败局已定。我等只需静待时机,届时归降王师,也好为益州百姓,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两人相视一笑,转身离去。而议事堂内,刘璋仍在对着舆图,幻想着能凭王累的计策击退汉军,却不知他所依赖的“希望”,早已在剑门关陷落的那一刻,变得摇摇欲坠。成都的春天本该温暖明媚,可这座城池,却已提前感受到了败亡的寒意。 第281章 求援碰壁 益州的求援之路,正如法正所预判的那般,从一开始便注定求了个寂寞。 刘璋派出的两路使者,一路赴荆州求刘表,一路往兖州请曹操,都以为凭借自己的口舌之利,晓以大义,说之危害,定能说服刘表曹操,出兵相助。却最终在现实的壁垒前,撞得头破血流。 先说赴荆州的使者。此人携带刘璋手书与黄金百镒,星夜兼程赶往襄阳,面见刘表时,先是痛陈刘浪以汉室之名行吞并之实,迫害宗亲,不义之极,再恳请刘表念及同宗之谊,出兵汉中,牵制汉军侧翼,救益州于危难。 刘表听罢,果然面露怒色,他也是汉室宗亲,今日刘浪能不顾汉室宗亲的面子,率军攻打益州,明日就能率军攻打荆州。 “刘浪此举,实为不妥!”刘表拍案怒斥,语气中满是愤慨:“同为高祖后裔,当共辅汉室,而非同室操戈!我必修书一封,严厉谴责他的所作所为,令他即刻罢兵!” 使者见状,以为有戏,急忙趁热打铁:“使君若能出兵,不仅能救益州,更能遏制刘浪势力扩张,将来荆、益二州联手,亦可保南方安稳。 可刘表的脸色却瞬间沉了下来,站在旁边,指指点点,嘴上谴责几句尚可,真要是让他出兵去救益州,无端为荆州招惹大敌,那是绝无可能。 他缓缓摇头道:“非我不愿出兵,实乃力有不逮。江东孙策近日增兵江夏,攻势愈发猛烈,文聘将军已数次求援,荆州主力皆在东线防御,若再分兵汉中,恐江夏失守,荆州腹地不保。” 稍微顿了顿,刘表的语气带着几分敷衍:“你且回去上复你家主公,我会遣人送去粮草万石,以助益州守城,至于出兵之事,待江东战事稍缓,再作商议。” 使者登时心中一凉:区区万石粮草?够大军塞牙缝的吗?再说我益州沃野千里,天府之国,府库之中粮草军械无数,缺你那点粮草吗?我们缺的是能打仗的兵啊。 可惜使者却不知道,荆州兵比起益州兵,还要更弱一筹。纵然刘表敢出兵汉中,只怕也会被打的抱头鼠窜。 至于“待战事稍缓”,更是刘表的推托之词。2八墈书惘已发布罪芯章节江东与荆州的拉锯战已持续数年,何时才能“稍缓”就无人知晓了。 可使者面对刘表的决绝,也只能无奈领命,带着一封谴责刘浪的空函与万石粮草的承诺,悻悻返回成都。 刘表送走使者后,便将此事抛诸脑后,依旧专注于防备江东,对益州的危局再也不提。 再看赴兖州的使者。此人怀揣刘璋的求援信,一路北上,历经十余日抵达许昌,却连丞相府的大门都未能轻易踏入。 他先被门吏拦下,通报后苦等三日,才见到曹操麾下的长史薛悌,至于曹操本人,自始至终未曾露面。 “丞相军务繁忙,无暇见你。”薛悌接过求援信,草草扫了一眼,便冷淡地说道。 使者急道:“大人!益州千里之国,户籍人口无算,粮草军械无数,刘浪若是拿下益州,实力必然大大增强,届时不止益州危亡,兖州、豫州亦将面临威胁!唇亡则齿寒,丞相如今坐视不理,届时刘浪率军出关,兵临城下,丞相又该如何自处?” 薛悌却只是淡淡一笑,不再多言,命人“护送”使者离开许昌。 使者满心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灰溜溜地踏上归途。 他不知道的是,曹操并非无暇见他,而是不便见他。 彼时的曹操,看似坐拥四州,实则外强中干。 青州是他去年刚从袁谭手中夺取的地盘,境内士族心怀抵触,流民尚未安置,大军经官渡、青徐之战后,早已疲惫不堪,急需休整补充。 而河北的袁熙,虽刚吞并冀州,却因冀州本是袁氏旧地,各郡县官吏多为袁氏旧部,权力交接极为顺畅,几乎未遇抵抗。 更重要的是,袁熙的幽州已休养生息多年,兵力充沛,军备精良,如今数万幽州军陈列在青、冀边境,每日操练,对青州虎视眈眈,只待曹操露出破绽,便要发动突袭。 除此之外,并州的马超亦是曹操的心头大患。马超驻守并州,奉刘浪之命,与冀州袁熙互通声气,麾下凉州骑兵勇猛善战,更有张飞这等万人敌,随时可能经河内郡南下,袭扰兖州腹地。曹操如今三面受敌——北防袁熙,西拒马超,东抚青徐,根本无力分兵南下援救益州。 若见了刘璋的使者,曹操便陷入两难之地。 出兵,无兵可派;不出兵,又恐落下“见死不救”的名声,有损自己的威望。 权衡之下,不见便成了最佳选择。 既不用正面拒绝,避免颜面受损,也能借此向外界传递“曹军专注于北方防务”的信号,威慑袁熙与马超。 所以刘璋的使者,自始至终都未能踏入丞相府半步。 两路使者先后返回成都,将求援碰壁的消息禀报刘璋。 刘璋听罢,如遭雷击,瘫坐在主位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刘表的推托、曹操的避而不见,彻底断绝了他借外力退敌的希望。 议事堂内,王累、黄权等主战派面露绝望,法正、张松则暗自叹息,心中愈发笃定“益州必亡”。 第282章 募兵受阻 与此同时,益州流民的招募事宜,亦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此前王累献策时,曾提议“开放府库,招募流民为兵”,意在以粮草钱财为诱饵,快速扩充军力,好辅佐各地郡县的军队守城,以应对汉军八万大军的压境。 可现实却远比想象的残酷的多。 随着汉军南下的消息不断传入益州各地,各种关于汉军的离奇传言也随之扩散,最终演变成一场席卷益州的“恐汉风潮”,让募兵之事举步维艰。 起初,传言尚只是“汉军有飞天怪物,能载人越关”,可经流民与溃兵的口口相传,细节愈发夸张。 有人说汉军士兵“身高数丈,膀大腰圆,能单手举起巨石”;有人添油加醋,称汉军“个个三头六臂,青面獠牙,杀人如麻”。 更有甚者,将“飞天怪物”描述为“神兽下凡,口吐烈火,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这些传言在益州百姓心中埋下了深深的恐惧。 他们世代居于巴蜀,从未见过如此“非人力可敌”的军队,只当汉军是“上天派来惩罚益州”的凶神恶煞。 是以当刘璋的募兵告示张贴在成都及周边郡县时,百姓们的反应并非踊跃参军,而是避之不及。 告示上写着“凡应募者,赏粮五石、钱千文,战后可授田百亩”,这般优厚的条件,在往日足以吸引大批流民争相报名,可如今却门可罗雀。 街头巷尾,百姓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无不面露惧色:“汉军连剑门关都能攻破,还有飞天怪物帮忙,去参军就是送死啊!”“听说张任将军都被俘虏了,咱们这些普通人去了,还不够汉军塞牙缝的!” 最终,前来应募的,只有寥寥数十人,都是一些实在穷困潦倒、连饭都吃不上的流民,他们并非愿意参军抗汉,只是走投无路,想暂借官府的粮草苟活几日。 这般景象,与刘璋招募数万新兵的预期相差甚远,负责募兵的官员急得团团转,却毫无办法。 消息传回州牧府邸,刘璋彻底陷入暴怒。 他本就因求援碰壁而心烦意乱,如今募兵又遭冷遇,积压的焦躁与恐惧瞬间爆发: “一群胆小如鼠的刁民!汉军还未到,便已吓破了胆!传我命令,各州郡即刻派兵,强行征召壮丁入伍!凡年满十五至五十者,无论是否愿意,皆需参军,违抗者,以通敌论处!” 严苛的命令下达后,益州各地的地方部队被迫行动起来。 可这些地方部队,本就不是益州的精锐。益州的核心精锐兵力,一部分随张任驻守剑门关,最终或战死或被俘;一部分由严颜率领驻守阆中,防备汉中方向的汉军。 剩余的五万精兵,需留守成都拱卫州治,各州郡能调动的,不过是些临时组建的地方团练,士兵多是本地农户出身,平日只负责维持地方治安,从未经历过大战。 让这些本地士兵去强行拉壮丁,本就与他们的意愿相悖。 这些士兵大多都是各地郡县的本地人,他们的亲友乡邻,大多也在“强征”之列,他们深知汉军的可怕,自己都不愿意守城送死,又怎么可能强征自己的亲友乡邻去送死呢? 是以执行命令的时候,他们多是阳奉阴违:要么故意拖延,每日只象征性地征召几人;要么对百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百姓躲进深山或乡间,便不再追究;甚至有士兵暗中通风报信,告知百姓官兵何时会来抓壮丁,让百姓提前躲避。 各州郡的牧守与县令们,对此亦是无可奈何。 他们既不敢违抗刘璋的命令,又不愿得罪本地百姓。毕竟这些地方官员多是益州士族出身,家族根基在本地,若强行征兵激起民怨,不仅会损害家族声望,甚至可能引发民变。 是以他们对士兵的消极怠工多是默许,只偶尔抓几个“典型”应付差事,根本无法真正推进强征事宜。 成都郊外的一处村落里,几名地方士兵手持绳索,在村中随意逛了一圈,便找了个树荫下歇息。 一名士兵望着远处躲在山坳里的百姓,苦笑道:“咱们这是何苦呢?就算把人抓去了,他们也不会真心打仗,到时候汉军一来,还不是一哄而散?”另一名士兵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可州牧有令,咱们也没办法,只能装装样子了。” 这般景象,在益州各地不断上演。刘璋的“强征令”推行了十余日,最终只征召到三千余名壮丁,且多是老弱病残,根本无法形成战斗力。 这些壮丁被集中到成都郊外训练,却终日惶惶不安,士气低落,甚至有人在夜间偷偷逃跑。 负责训练的将领见状,只能向刘璋如实禀报:“这些壮丁皆无战心,强行编入军中,恐战时不仅不能杀敌,反而会动摇军心。” 刘璋听罢,瘫坐在椅上,彻底陷入绝望。他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中第一次生出“大势已去”的念头。 求援无门,募兵不顺,精锐尽失,人心涣散,这样的益州,还能抵挡得住汉军的进攻吗? 而此时的成都城内,恐慌的气氛愈发浓重,富户们开始暗中收拾细软,准备逃往南中或荆州;官员们则各怀心思,有人如王累般仍在苦寻对策,有人如法正、张松般已在暗中联络汉军,益州的崩塌,似乎已只是时间问题。 第283章 回援受阻 阆中城头,寒风卷着尘土掠过,严颜手持长枪,目光死死盯着城外远处的凉州军营地。 这位年近六旬的蜀中老将,自剑门关陷落的消息传来后,便再无一日安寝。 阆中乃益州北部重镇,西接汉中、东连巴郡,是成都北上的重要屏障,可如今剑门已破,成都危在旦夕,他当时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即刻率军回援。 严颜麾下尚有四万蜀军,皆是随他征战多年的精锐,擅长山地防御与守城作战。 成都城高池深,城中粮草军械无算,足够二十万大军吃用三年有余。 倘若他麾下的数万精锐能够安然撤回成都,加上成都的五万大军,守住成都不难。 汉军远来,粮草补给困难,只要将其阻拦在坚城之下,时日一久,必然因粮草不济,自动撤兵。 至于为何不担心汉军会纵兵抢粮? 他们还巴不得汉军纵兵抢粮呢! 本来汉军打着讨伐逆贼的旗号讨伐刘璋,手中握有大义之名,所过之处,不说百姓们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至少对于汉军的到来,没有抵触之情。 要是汉军真的纵兵抢粮,必然会激起蜀中百姓的民愤,到时杀机四起,处处皆敌,大军首尾不能两顾,必有败亡之危。 “将军,成都又派使者来了!”一名亲兵快步登上城头,手中捧着一封密封的文书,语气急切,“这已是今日第三封召令,主公催您即刻回师,说成都兵力空虚,再不回援,恐难支撑!” 严颜接过文书,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文书上的字迹潦草,字里行间满是刘璋的慌乱,反复强调“成都危在旦夕,盼将军星夜回师”。 “传令下去,全军集结,准备回师!”严颜语气斩钉截铁。 他深知,阆中虽重要,却远不及成都安危紧迫,即便要放弃阆中,也要先保住主公与益州的核心。 如果说,益州还有谁最忠心刘璋,那此时的严颜一定名列前茅。 都说刘璋暗弱,可他闭关自守,以蜀人治蜀的施政理念,与他们这些益州本地派不谋而合。 争霸天下,涿鹿中原,那是要靠人命去填的。 严颜是蜀中巴郡人,作为一个益州本地派,他不想看着益州被别人绑上争霸天下的战车,不想看着益州的青壮,被人一批一批的送上战场,客死异乡。不想看着属于益州的财富,被人一车一车的拉走,填进争霸天下的大窟窿里。 这其实是一个关乎自身根本利益的问题,身为益州本地派的中坚,严颜必须要为自己的利益考虑。 如果让汉军统治了益州,益州的未来就显而易见了。 益州必然会被当成一个加血包来,补足汉军最后的短板,然后不断的被抽血,用以填补到争霸天下的战争中去。 大量的青壮被应征入伍,大量的物力财力被调配到战争前线。 这是历史的必然,也是大势的趋向。 只要被绑上了战车,就不再会以个人的意志而改变。 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到汉军重新统一天下,或者汉军被彻底打败为止。 要想让蜀中恢复到以前的太平,必须要把汉军,或者说把所有的,那些想要争霸天下的野心家们,都赶出益州去。 ………… 蜀军将士早已归心似箭,接到命令后迅速集结,不多时便在城外列好阵型,准备沿嘉陵江南下,驰援成都。 可就在严颜率军即将启程之际,远处的凉州军营地突然扬起烟尘,庞德率领两千骑兵,如一阵狂风般疾驰而来,直扑蜀军侧翼。 庞德所率的偏师,本就是为了牵制蜀中的兵力,好为剑阁那边的大军主力减轻压力。 如今剑门关已破,汉军主力就要长驱直入,直取成都。 庞德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严颜率军回援。 攻打城池,庞德的偏师有心无力可现在蜀军弃城而走,那可就轮到西凉铁骑说话了。 “将军,凉州军来袭!” 先锋斥候的喊声刚落,凉州骑兵便已冲到近前。 这些骑兵皆身披铠甲,手持马刀与长矛,座下战马亦是西北良驹,冲锋时马蹄踏地,震得地面微微颤抖。 蜀军虽列有阵型,却多是步兵,面对骑兵的冲锋,顿时陷入慌乱。 严颜久经沙场,临危不乱,当即下令:“步兵结阵,长枪向前,弓弩手准备射击!” 蜀军士兵迅速调整阵型,长枪兵在前组成密集枪阵,弓弩手在后排搭箭拉弓,试图阻挡凉州骑兵的冲击。 可庞德所率的凉州骑兵,乃是常年在西北与羌人作战的精锐,野战经验极为丰富。 见蜀军结阵,庞德并未强行冲锋,而是率军绕到蜀军侧面,以游击战术不断袭扰蜀军侧翼。 时而派出小股骑兵佯攻,吸引蜀军注意力;时而趁蜀军阵型变动之际,发动突袭,斩杀一阵后迅速撤离。 蜀军步兵机动性差,只能被动防御,根本无法追击,不多时便已伤亡数百人。 “严颜老匹夫!想回援成都?先过我庞德这一关!”庞德在马上高声喊话,声音洪亮,传遍战场,“你若敢退,我便率骑兵掩杀,让你这数万蜀军,一个也到不了成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严颜气得须发皆张,却又无可奈何。他数次组织骑兵反击,试图突破凉州军的阻拦,可蜀军的骑兵在野战中根本不是西凉铁骑的对手。 蜀军的战马多是西南一带的矮马,不论是速度、耐力、还是冲击力,都比不上西北的高头大马。 蜀地多山,缺少适合骑兵训练的场地。 因此蜀军的骑兵也比不上纵横西北大草原的西凉铁骑。 每当蜀军试图追击,凉州骑兵便策马远遁,蜀军追之不及,待蜀军收兵准备继续南下,骑兵又杀回阵来。如此反复,蜀军被拖在原地,寸步难行。 天色渐暗,蜀军已与凉州军周旋了近三个时辰,不仅未能前进一步,反而因持续作战而疲惫不堪。 严颜望着麾下士兵面带倦色,又想起成都的危急局势,心中如刀割般疼痛。 他知道,庞德的目的并非歼灭蜀军,而是拖延时间。只要缠住自己,不让蜀军回援,只凭成都的五万大军,恐怕难以守住。 “将军,再这样耗下去不是办法啊!”副将上前劝阻,“凉州军骑兵机动性强,我军步兵根本甩不掉他们,若强行南下,恐会被他们一路袭扰,损失更大!” 严颜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下令:“全军撤回阆中,固守城池!” 他非常清楚,自己此刻回援无望,若强行南下,只会让蜀军白白损耗,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蜀军缓缓撤回阆中,庞德见状并未追击,只是率军在城外扎营,继续监视。 严颜站在城头,望着成都方向,眼中满是愧疚与无奈。他手中握着成都的召令,却被庞德死死阻拦,有心回援,却无力回天。 而此时的成都,早已因严颜“迟迟不回”而陷入更深的恐慌,刘璋得知严颜被阻的消息后,更是彻底失去了抵抗的信心,益州的败局,愈发难以逆转。 第284章 剑指成都 剑门关下 汉军大营旌旗招展,八万大军经过数日休整,已然恢复锐气。 刘浪身披玄色战甲,手持马鞭指向南方,对麾下诸将下令:“传令全军,沿金牛道南下,直取成都!” 随着一声令下,汉军主力分为前中后三部,如一条巨龙般蜿蜒前行,朝着益州腹地挺进。 金牛道自古便是入蜀的咽喉要道,沿途城郭林立,却因此前张任镇守剑门关时,将各州郡精锐尽数抽调至前线,导致后方城池兵力空虚。 汉军首攻的梓潼县,城中仅有三千余名地方守备部队,这些守备部队平日里抓抓贼,维护一下治安还可以,但面对汉军武装到牙齿的,三万先锋大军的猛攻,根本无力抵抗。 汉军先是以弓弩压制城头守军,再用攻城锤撞击城门,不到一个时辰便攻破城门,守军或降或逃,梓潼一日而下。 拿下梓潼后,汉军马不停蹄,继续南下进攻涪城。 涪城虽比梓潼规模更大,却也只有五千守军,且多为老弱残兵。 守将试图凭借城墙坚守,却架不住汉军的猛烈攻势。 汉军不仅有常规的攻城器械,还派出数十名精锐,乘着小型热气球升空,从空中向城内投掷火把。 守军见汉军能从天上发起进攻,兼且城中火势渐大,登时军心大乱,汉军趁机从正面强攻,又仅用一日便攻克涪城,守将战死,残余士兵尽数投降。 短短十余日,汉军连下两城,沿途郡县望风披靡,有的县令直接打开城门投降,有的则带着细软逃往成都,根本无人敢组织有效抵抗。 汉军势如破竹,所向披靡,一路南下,直至抵达绵竹关下,才终于遇到了益州军的像样抵抗。 绵竹关位于成都北部,是护卫成都的最后一道重要屏障。 此地守将虽只是一名中级将领,却是出自益州的本地派,其人颇有胆识。 他深知绵竹关若破,成都便无险可守,是以在汉军抵达前,便收拢了从梓潼、涪城逃来的溃军,共得四千余人,加上原有守军五千余人,勉强凑出万余兵力。 守将一面加固城防,在关前挖掘壕沟、布设鹿角,一面派人星夜赶往成都求援,书信中言辞恳切,反复强调:绵竹乃是成都最后一道天险,绵竹若失,雒城危矣,成都危矣。 汉军抵达绵竹关后,刘浪亲自勘察地形,发现此关虽不如剑门关险峻,却也易守难攻,遂下令暂缓强攻,先派使者劝降。 守将却不为所动,斩杀汉军使者,誓要与绵竹关共存亡。 刘浪见状,勃然大怒,下令发起总攻:正面大军以投石机轰击城墙,侧翼则派步兵架设云梯攀爬。 蜀军在守将的指挥下,奋勇抵抗,滚石、箭雨不断从城头落下,汉军几次攻至城头,都被蜀军击退,双方陷入僵持。 汉军再次祭出法宝,派人乘坐热气球从空中射出火箭,想要效仿涪城,一鼓破城。 奈何守将早有准备,早早就命人在城上隐藏了十几架巨弩,趁汉军不备,射下了好几个热气球,导致上面的士兵被活活摔死。 刘浪怒火中烧,命魏延亲自率领敢死队,先登夺城。 魏延不负众望,身穿三层锁子甲,手擎大刀,带头攻城,敢死队紧随其后。 刘浪在下面亲自为魏延擂鼓助威,汉军士气大振,各个悍不畏死,冒着矢石箭雨,争先恐后的爬上云梯。 魏延第一个登上城头,他身上披着三层锁子甲,他刀枪难伤,接连斩杀十多名守军,自己连个皮都没破。 眼看在魏延的冲杀下,越来越多的汉军冲上城头,自己一方的士气也越来越低落,为提振士气、也为了将汉军赶下城头,守将带着身边的亲卫前去阻击魏延,却不料被魏延一刀枭首,守军失去指挥,登时大乱,被汉军一鼓而破。 绵竹关的求援书信,如雪花般飞往成都。 刘璋每日都能收到数封,每一封都写满了“急盼援兵”的字样。 他再次召集文武议事,堂内顿时分成两派:一派以王累、黄权为首,主张派遣成都五万大军支援绵竹,认为绵竹乃是成都最后的屏障,若能守住绵竹,尚可与汉军周旋,争取时间或招募新兵,或等待援军。 另一派则以部分士族官员为首,认为汉军势大,绵竹难以久守,不如放弃绵竹、雒城等前线城池,将所有兵力集中在成都,凭借成都坚城与汉军决一死战。 “支援绵竹?五万大军若离城,成都便成空城,若汉军绕过绵竹直取成都,该如何应对?”士族官员反驳道。 王累立刻回应:“若放弃绵竹,汉军可长驱直入,成都城外无险可守,即便集中兵力,也只是困守孤城! 刘浪奸诈小儿,汉军勇猛难当,到时稍有差池,便无回天之力。反倒不如死守绵竹,只有这样,才能为成都争取喘息之机!”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刘璋坐在主位上,左看看王累,右看看士族官员,心中犹豫不决。 他既怕支援绵竹导致成都空虚,又怕放弃绵竹加速败亡,一时间竟拿不出主意。议事堂内的争论持续了整整一日,最终也未能达成共识。 就在刘璋左右为难之际,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地闯入议事堂,带来了令所有人都心惊的消息:“主公!绵竹关已破!守将战死,城中万余守军全军覆没,汉军正朝着雒城进军,不日便会抵达!” “什么?!” 刘璋猛地站起身,脸色惨白如纸。绵竹关的陷落,彻底打破了他最后的幻想。 他深知,雒城仅有五千守军,且多为临时拼凑的地方部队,根本无法抵挡汉军的攻势。若再犹豫,恐怕连收缩兵力守成都的机会都没有了。 “传……传我命令!”刘璋的声音带着颤抖,却透着一丝决绝:“放弃雒城及周边所有郡县,命各地守军即刻撤回成都,凡违抗命令者,以通敌论处!同时,封闭成都四门,清理护城河道,加固城防,清点府库粮草军械,准备与汉军决一死战!” 命令下达后,成都城内顿时忙碌起来:守军开始在城墙上增设箭楼、囤积滚石;官吏们则忙着清点粮草、登记人口。 成都的百姓们却愈发恐慌,富户们纷纷将金银细软藏入地窖,普通百姓则四处打探消息,生怕汉军早日抵达。 而远在雒城的守军,接到命令后也迅速撤离,汉军几乎未遇抵抗便拿下雒城,兵锋直指成都。 此时的刘浪,正站在雒城的城头上,望着南方成都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他知道,拿下雒城后,成都已近在咫尺,益州的最终决战,即将在这座蜀汉故都展开。 而成都城内的刘璋,正站在城墙上,望着北方,心中充满了不安与恐惧。 他不知道,这座他父子两代经营的城池,能否抵挡住汉军的猛攻,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走向何方。 第285章 刘璋投降 兵法有云:兵贵神速! 绵竹关的硝烟尚未散尽,刘浪顾不得休整,便下令大军加速南下。 趁着汉军连战连捷,士气正旺,要一鼓作气攻破雒城,不能给刘璋丝毫喘息之机。 若给刘璋过多时间整军布防,雒城之战必将陷入僵持。此时刘浪还不知道刘璋已经放弃了雒城。 是以汉军未作片刻休整,三万先锋部队携带轻便攻城器械,沿着绵竹至雒城的官道疾驰而下,主力大军则紧随其后,朝着成都方向稳步推进。 沿途州县早已听闻汉军“飞天破剑门”、“一日下梓潼”的威名,又见绵竹关迅速陷落,皆无抵抗之心。 当汉军先锋抵达雒城时,城门早已大开,城头上不见一兵一卒,只有几名地方官吏捧着印信,跪在城门之外等候归降。 原来雒城守将接到刘璋撤兵回成都的命令后,便已率军撤离,只留下官吏负责交接,汉军得以兵不血刃拿下这座成都北部的最后屏障。 雒城是成都最后一道屏障,过了雒城就可以直面成都。 所以拿下雒城后,刘浪命先锋部队原地休整,一面等待跟主力汇合,一面养精蓄锐。 三日后,八万汉军尽数抵达雒城,与此前归降的蜀军汇合,总兵力已逾十万。 此时刘浪已经得知,刘璋归拢了周边郡县的所有兵力,想要跟汉军在成都死磕。 刘浪在此召开军事会议,与徐庶、赵云、魏延等文武商议攻城之策:“成都乃益州治所,城高池深,刘璋虽已人心涣散,却仍有八万守军,不可掉以轻心。当先派使者劝降,若刘璋识时务归降,可免成都百姓遭战火之苦;若其执意抵抗,再行强攻。” 众将皆以为然。次日,刘浪派使者携带劝降书,前往成都面见刘璋。劝降书中言明“汉室正统,师出有名,若刘璋归降,可保其性命与家族财产,益州百姓亦能安居乐业;若负隅顽抗,待城破之日,恐难保全”。 言辞恳切,既晓以大义,又明以利害。 成都城内,刘璋看着劝降书,双手不住颤抖。 身旁的王累、黄权等人面露忧色,而法正、张松却目露喜意,趁机劝道:“主公,汉军势大,成都已被团团包围,外无援兵,内无粮草,若继续抵抗,恐城破之日,玉石俱焚。不如归降汉室,尚可保全自身与百姓。” 可刘璋心中仍有不甘——他父子两代经营益州二十余年,如今要将这片基业拱手让人,实在难以接受。 加之王累、光权等死忠派不断怂恿:“主公,成都城高池深,粮草尚可支撑半年,只要坚守不出,汉军久攻不下,必生懈怠,届时或有转机。” 刘璋被这番话打动,又不甘心放下手中的权利,最终咬牙拒绝劝降,将汉军使者驱逐出城,并下令:“封闭成都四门,加固城墙,凡年满十五至六十者,皆需参与守城;府库粮草优先供应守军,敢有私藏者,以通敌论处!” 劝降无果,刘浪只得下令:“全军出击,包围成都,明日发起总攻!” 十万汉军迅速行动,将成都城团团围住——东、南、西、北四门各布两万兵力,剩余两万兵力作为机动部队,随时支援各处;同时,刘浪命人将此前制造的热气球升至成都上空,一方面监视城内动静,另一方面继续以“飞天利器”震慑守军,瓦解其军心。 次日清晨,成都攻城战正式打响。汉军首先以投石机轰击城墙,巨大的石块如雨点般砸向城头,城墙上的箭楼、女墙瞬间被砸得粉碎。 随后,盾牌手在前掩护,攻城士兵扛着云梯冲向城墙,试图攀爬而上;热气球上的汉军则向城内投掷火把与劝降传单,城内多处房屋被点燃,守军愈发慌乱。 刘璋亲自登上北门城头督战,手持佩剑厉声喊道:“弟兄们!守住成都,便是守住家园!若城破,家人皆难保全,随我杀退汉贼!” 蜀军士兵在刘璋的激励下,暂时稳住阵脚,滚石、热油、箭雨不断从城头落下,汉军几次攻至城头,都被蜀军击退,城下很快堆积起双方士兵的尸体,鲜血染红了护城河。 赵云见状,主动请缨:“主公,末将愿率敢死队,从东门强攻,撕开敌军防线!” 刘浪点头应允,命赵云率领五千精锐,携带撞城锤与登城梯,专攻东门。赵云身披白袍,手持长枪,身先士卒冲向城门,身后的敢死队紧随其后,冒着箭雨架起撞城锤,狠狠撞击城门。 “咚!咚!咚!”撞城锤撞击城门的声音震耳欲聋,城门上的木屑不断飞溅。城头的蜀军拼命向下投掷滚石,赵云左臂中箭,却依旧咬牙指挥:“再加把劲!城门即将攻破!”敢死队士兵士气大振,撞城锤撞击的力度愈发猛烈。 与此同时,徐庶建议刘浪:“成都西门守军较弱,可派魏延率军从西门佯攻,吸引蜀军注意力,为赵云减轻压力。” 刘浪采纳建议,命魏延率领两万兵力,在西门展开猛攻。蜀军果然中计,将部分北门、南门的守军调往西门,东门的防守力量顿时减弱。 “轰隆!”一声巨响,东门城门终于被撞开,赵云率敢死队一拥而入,与蜀军在城门的通道中展开巷战。 城内的蜀军见城门被破,顿时军心大乱,开始四处逃窜。 刘璋在北门城头得知东门失守,口中喷出一口鲜血,险些栽倒在地,身旁的亲兵急忙将他扶住。 “主公,东门已破,汉军入城,我等还是速速撤离吧!”亲兵劝道。 刘璋望着城内混乱的景象,心中彻底绝望,却仍强撑着说道:“我乃益州牧,岂能弃城而逃?当与成都共存亡!” 话虽如此,可战战兢兢的双腿,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懦弱。 张松看出了刘璋的外强中干,于是再次劝道:“主公,如今我等大势已去,再抵抗也只是徒增伤亡,于事无补,倒不如开城投降。 此时归降,不但能免去成都百姓的一场刀兵,还可保主公的性命无忧,若是等到汉军真的杀进成都……” 刘璋看着城门下,如入无人之境的赵云,终于在求生欲的驱使下,扔掉手中的佩剑,长叹一声,对身旁的官员说:“打开城门,我愿归降。” 当成都南门缓缓打开,刘璋身着白衣,手捧益州牧印信,走出城门向汉军投降时,城下的汉军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刘浪翻身下马,上前扶起刘璋,语气平静:“刘益州,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能归降,免却成都百姓战火之苦,功不可没。” 但他终究还是投降的晚了。 若是刘浪劝降的时候就投降,还不失一场富贵。 等到城门就要失陷的时候才投降,下场可就没那么好了。 刘浪上表天子:刘璋虽然悖逆作乱,但终究是汉室宗亲,又在最后关头,迷途知返,请求天子从轻发落。 天子准刘浪所奏,下旨褫夺刘璋所有官职爵位,没收所有家产,全家交由宗正寺看管,圈禁终生。 虽然失去自由,好在性命无忧,万一哪天皇帝大赦天下,说不定还有重得自由的那天。 成都之战,最终以汉军胜利告终。 刘浪站在成都城头,望着城内渐渐恢复秩序的街道,心中清楚:拿下益州,只是实现了复兴汉室的第一步,接下来,他还要面对曹操、袁熙等诸侯的挑战,天下一统的道路,依旧漫长。 第286章 张榜安民 建安十一年暮春,成都城门缓缓打开,刘璋身着白衣出降,标志着这场持续月余的成都之战正式落幕。 汉军入城时,刘浪早已立下严令:“凡擅闯民宅、劫掠财物、欺辱百姓者,立斩不赦!” 数万汉军将士皆严守军纪,队列整齐地沿着街道行进,目光所及之处,与民秋毫无犯。 街边商铺依旧开张,百姓虽有惶恐,却未见丝毫混乱,与此前流言中传说的“军残暴”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 入城当日,刘浪便在原益州州牧府邸外张贴安民告示,告示中言明三点: 其一,汉军乃奉天子之命讨伐逆贼,非为屠戮百姓,凡益州子民,皆可安居乐业,既往不咎。 其二,凡在战争中房屋损毁、家人伤亡者,可凭户籍前往府衙登记,朝廷将发放粮食与钱财作为补偿。 其三,减免今年的赋税,取消此前益州府设立的所有苛捐杂税,只保留朝廷的赋税。 告示张贴后,刘浪又命人将府库中刘璋囤积的粮草、布匹分发给贫苦百姓,同时派出士兵协助百姓修缮被战火损毁的房屋。 成都城内的气氛很快缓和下来,百姓们见汉军纪律严明、举措利民,纷纷走出家门,甚至有商户主动为汉军士兵提供饮水与食物,城中秩序日渐恢复。 安抚成都百姓的同时,刘浪亦着手平定益州其余郡县。 他深知,刘璋虽降,但若不能尽快收服各地守军,民心不定的情况下,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各地很容易发生叛乱。 遂命刘璋亲笔写下招降信,派胡车儿、魏延等将领分赴益州各地。 胡车儿率军前往巴郡,魏延则奔赴蜀郡南部,两人皆携带刘璋的招降信与汉军的安抚令,以“恩威并施”之策招降郡县。 南部各郡本就而人心惶惶,如今见刘璋亲笔招降,又听闻成都百姓安居乐业、汉军秋毫无犯,皆无抵抗之心。 胡车儿抵达巴郡治所江州时,太守直接打开城门迎接,献上印信;魏延前往蜀郡南部的犍为、越巂等郡,各地县令亦纷纷归降,仅用十余日,益州南部便尽数平定。 唯有阆中一地,仍由严颜坚守。 刘浪深知,严颜不仅是蜀中名将,更是益州本土士族的“领头羊。 他麾下的数万蜀军,大多都是本土子弟,阆中周边的士族亦多与严颜交好。若能收服严颜,不仅能平定阆中,更能安抚益州本土势力,为将来益州的长治久安奠定基础。 所以刘浪并未派将领强攻,而是决定派徐庶亲自前往阆中劝降。 徐庶抵达阆中城下时,严颜亲自登上城头相见。 “徐元直乃汉室名臣,为何替刘浪充当说客?”严颜语气冷淡,眼中带着几分警惕。 徐庶立于城下,拱手笑道:“严将军此言差矣。徐某并非替刘将军说客,而是为阆中百姓、为将军自身谋划。如今刘璋已降,益州大部已归汉室,将军独守阆中,外无援兵,内无粮草,若继续抵抗,恐只会徒增伤亡,累及百姓。”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恳切:“刘将军素知将军忠义,亦惜将军之才。若将军归降,不仅可保阆中百姓平安,更能继续领兵,为汉室效力。此前张任将军归降后,已被任命为剑门关守将,将军若愿归降,待遇必不逊于张任。况且,将军身为益州人,难道不愿见益州早日安定,百姓免受战火之苦吗?” 严颜沉默良久,目光扫过城下的汉军与城内的百姓,心中百感交集。他深知徐庶所言非虚。 如今刘璋已降,自己独木难支,继续抵抗只会让阆中陷入战火。更重要的是,他镇守阆中多年,深知百姓渴望安定,若因自己的执念导致生灵涂炭,实非所愿。 “罢了!”严颜长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释然,“汉室正统,民心所向,我若再抵抗,便是逆天而行。打开城门,我愿归降!” 阆中城门缓缓打开,严颜率领麾下将领走出城门,向徐庶献上印信。徐庶连忙上前扶起严颜,笑道:“将军深明大义,实乃益州之幸!” 消息传回成都,刘浪大喜,当即下令任命严颜为巴郡太守,仍镇守阆中,同时赏赐其黄金百镒、绸缎千匹,以安其心。严颜感激刘浪的信任,上任后积极安抚阆中百姓,整顿吏治,很快便稳定了巴郡局势。 至此,益州全境皆归汉室版图。刘浪站在成都城头,望着广袤的巴蜀大地,心中感慨万千。 从剑门关破,到成都归降,再到各地郡县平定,不过短短两月有余。 但自古便有“天下未乱蜀先乱,天下已定蜀未定”的俗语。 蜀地山川险峻,易守难攻,每逢乱世便易滋生割据势力;而其内部士族盘根错节,民风亦有独特之处,即便外部战事平息,治理起来也远比中原各州艰难。 汉军虽凭武力拿下益州,但若不能制定长远的治蜀之策,恐日后再起波澜。 是以成都局势刚稳,他便召集徐庶、赵云等心腹商议,最终决定以“张榜招贤”之法,广纳益州有识之士,共商治蜀之道。 数日后,成都城内及益州各郡县的显眼处,皆张贴出刘浪亲书的招贤榜文。 榜文中言明:“汉室复兴,需倚重天下贤才;益州新定,更待良策安邦。凡有识之士,无论出身贵贱、籍贯远近,若能献上治蜀良策,或精通吏治、农事、军务者,皆可前往成都府衙献策,朝廷将量才录用,授以官职。” 榜文言辞恳切,字里行间透着刘浪求贤若渴的诚意,很快便在益州境内引发热议。 消息传到成都城内,法正、张松二人心中早已蠢蠢欲动。 这二人本就对刘璋的昏庸无能心生不满,早在汉军入蜀前,便暗中关注长安局势,盼着能有机会投奔汉室,建功立业。 此早前也曾与汉军眉来眼去,可这次成都之战,汉军进城,他俩既没有尺寸之功,也没人为他俩引荐。 刘浪又忙着善后工作,一时半会也顾不上他们,他俩想要投效,却苦无门路。 如今刘浪主动张榜招贤,当真是瞌睡来了,刘碰到了枕头,正合了他们的心意。 张松当即找到法正,商议道:“孝直,刘将军雄才大略,又有汉室正统之名,如今广纳贤才,正是我等施展抱负之时,不可错失良机。” 法正亦点头称是:“我等在刘璋麾下久不得志,如今益州新定,正是需要整顿吏治、安抚民心之际,我有三策可献,必能助刘将军安定蜀地。” 第287章 法正献策 次日清晨,法正与张松一同前往成都府衙。 此时府衙外已聚集了不少前来献策的士人,经侍从通报后,二人被引入内堂,见到了正与徐庶议事的刘浪。 法正、张松上前躬身行礼:“益州末吏法正、张松,拜见大将军!闻将军张榜招贤,愿献治蜀之策,望能为汉室安定益州尽绵薄之力。” 刘浪见二人前来,心中早有预料。 他此前便从细作口中得知,法正、张松乃益州少有的有识之士,且对刘璋不满,如今见二人主动献策,当即笑道:“二位乃益州贤才,今日肯来,实乃益州之幸。不必多礼,快请坐,且说说你二人有何治蜀良策。” 法正谢座后,目光扫过堂内众人,缓缓开口:“将军,蜀地新定,民心未稳,吏治待兴,若想长治久安,需从三方面着手。其一,当整顿吏治,筛选郡县长官。”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刘璋治蜀多年,所用官吏多有冗杂,或为士族子弟,无才无德却身居高位;或为贪腐之辈,搜刮民脂民膏,致使百姓怨声载道。 如今大将军当派心腹重臣前往各州郡,考核现任官员:若为官清廉、政绩显着者,可留任原职,甚至酌情提拔;若贪赃枉法、尸位素餐者,当即罢黜,永不录用。如此既能肃清吏治,又能让百姓看到朝廷革新的决心,稳定民心。” 刘浪闻言,微微点头,示意法正继续。法正又道:“其二,当广纳本土人才,委以重任。蜀地素有‘天府之国’之称,不仅物产丰饶,亦藏龙卧虎。 既有精通农事、能劝课农桑者,也有熟悉地理、可治理水利者,更有勇武善战、能镇守一方者。 此前这些人才多被埋没,或因出身寒微不得重用,或因不愿依附士族而隐居乡野。 朝廷当颁布诏令,命各州郡官吏寻访本地贤才,无论出身、门第,只要有真才实学,便举荐至成都,经考核后授以官职。 如此一来,既能充实朝廷官吏队伍,又能让益州本土人才感受到被重视,从而真心归附,为治蜀助力。” 徐庶在旁补充道:“孝直此言极是。益州本土士族势力庞大,若能吸纳其内部贤才入朝,亦可缓和朝廷与本土士族的矛盾,减少治蜀阻力。” 刘浪深以为然,又问:“那第三策呢?” 法正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语气愈发郑重:“其三,当轻徭薄赋,安抚民生。刘璋治蜀时,为维持军需与奢靡生活,对百姓课以重税,又频繁征发徭役,致使民力凋敝。 如今汉军虽定益州,却也需休养生息。当减轻百姓赋税,废除刘璋时期的苛捐杂税;同时减少徭役征发,让百姓能安心耕作。 此外,蜀地多水患,可组织百姓修缮水利设施,如整治都江堰、疏通河道,既能防灾减灾,又能灌溉农田,增加粮食产量。百姓安居乐业,方能从根本上确保蜀地安定。” 张松亦在旁补充:“孝直所言三策,皆切中蜀地要害。此外,还需规范盐铁专营,蜀地盐铁资源丰富,此前多被士族豪强垄断,朝廷当收回盐铁经营权,设官管理,既可增加财政收入,又能防止豪强借此壮大势力,威胁朝廷统治。” 成都府衙的议事堂内,烛火通明,空气中还残留着墨香。 刘浪手持法正献上的治蜀三策,反复研读,眉宇间的沉吟渐渐化为舒展。 这三策既切中益州吏治混乱、人才埋没、民生凋敝的要害,又兼具可行性与长远性,正是他此刻安定蜀地最急需的良谋。 待法正、张松二人话音落定,刘浪当即拍案定论:“孝直此三策,乃安蜀之根本;子乔(张松字)补充的盐铁专营之议,亦为点睛之笔。我意已决,全数采纳!” 话音刚落,刘浪便看向张松,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信任:“子乔,你久在益州为官,熟悉本地吏治与士族情况,又深谙盐铁、水利诸事。 今任命你为益州别驾,总领益州安定事宜。整顿地方政务、协调郡县关系、督办盐铁专营与水利修缮,皆由你统筹负责。所需吏员,可从原益州府衙中筛选贤能者调用;若有阻碍,可持我令牌便宜行事。” 张松闻言,心中又惊又喜。他深知益州别驾一职的分量。别驾乃州牧佐官,虽无州牧之名,却掌州中实权,总领众事,相当于益州的“常务副手”。 更重要的是,益州牧一职需经天子批准、朝廷委派,刘浪虽掌控益州,却暂未得朝廷正式任命,而别驾之职,作为军中主帅的刘浪有权直接委任,这份信任与托付,让张松瞬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器重。 他当即起身,躬身行礼,语气坚定:“张松谢大将军信任!必竭尽所能,整顿益州政务,不负将军所托,助益州早日安定!” 刘浪微微点头,目光转而落在法正身上。相较于张松的熟稔实务,法正的战略眼光与谋划能力更让刘浪看重。 此前法正提出的“整顿吏治、广纳人才、轻徭薄赋”三策,不仅着眼当下,更兼顾长远,显露出远超一般地方官吏的全局视野。是以刘浪并未急于给法正安排具体官职,而是对众人道:“诸位先退下,我与孝直再议些事。” 待徐庶、张松等人离开议事堂,刘浪请法正坐下,亲手为他斟上一杯热茶,笑道:“孝直,方才你献的三策,多是治蜀实务,可见孝直果有大才。如今我还想听听你对天下局势的看法。如今汉室定关中、取巴蜀,下一步当如何应对曹操、袁熙?” 法正捧着茶盏,心中暗自感慨刘浪的雄才大略。 多数诸侯拿下一地后,往往先沉迷于眼前的安稳,而刘浪刚定益州,便已着眼天下,这份格局绝非刘璋、刘表之流可比。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大将军,如今北方三足鼎立,汉室据关、巴之地,曹操拥兖、豫、青、徐,袁熙守冀、幽二州。 汉室虽新定巴蜀,实力大增,却也需警惕‘二虎竞食’之局。曹操与袁熙虽有旧怨,但若见汉室势大,恐会暂时联手,共同制衡我军。” “是以,下一步当分两步走:其一,稳固巴蜀根基,依此前三策,尽快让益州休养生息,恢复生产,将巴蜀变为汉室的‘粮仓’与‘兵源地’; 其二,结好荆州刘表。刘表虽无进取之心,却据有荆襄七郡,若能与他结盟,既可牵制曹操南下,又能阻挡江东孙策西进,为汉室争取发展时间。待巴蜀稳固、联盟达成,再徐图中原,方为上策。” 刘浪听得连连点头,心中对法正的赏识又深了几分。 这番分析,与他先前和徐庶的谋划不谋而合,却更添了对荆州、江东局势的考量,可见法正不仅善治地方,更善谋天下。 他放下茶盏,语气郑重:“孝直,你既有经天纬地之才,又懂战略谋划,不宜只任地方之职。今拜你为军师中郎将,随我左右,参与军机要务,凡军中战略制定、将帅任免建议、诸侯外交谋划,皆可与徐庶军师共同商议,为我出谋划策。” “军师中郎将”一职,乃刘浪参照汉军军制新设,虽无“军师”之名,却有“军师”之实,专掌战略谋划,地位仅次于徐庶。法正没想到刘浪竟会如此重用自己,让他直接参与核心军机,当即起身,对刘浪深施一礼,眼中满是感激与坚定:“末将法正,谢大将军知遇之恩!从今往后,必殚精竭虑,为汉室复兴、为大将军平定天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次日,刘浪在成都府衙前举行授职仪式,正式宣布对张松、法正的任命。消息传开,益州上下震动。 原益州官吏见刘浪不拘一格,重用本土贤才,皆安心履职;隐居乡野的士人见法正、张松得到重用,也纷纷前往府衙献策,愿为安定益州效力;普通百姓则因张松负责水利、赋税之事,期待着生活能早日改善。 短短数日,非只成都一地,整个益州的吏治、民生便有了初步改观,而刘浪通过任命张松、法正,不仅获得了治理益州的得力助手,更赢得了益州本土势力的信任与归附。 第288章 发财了 待益州政务安排妥当,张松、法正各司其职展开工作,刘浪便将目光投向了益州府库。 作为刘璋父子经营二十余年的根基之地,蜀地素有“天府之国”的美誉,府库中必然积存着海量的粮草、军械与财货,这些物资既是稳定益州的重要支撑,更是充实汉室国库、支援后续战事的关键。 为此,刘浪专门下令,由赵云率领亲卫接管成都及各州郡府库,同时抽调干练官吏,对所有物资进行逐一清点、登记造册。 成都府库位于城池西北隅,由数座高大的青砖库房组成,外围有蜀军精锐驻守,内里则设有多重门禁,寻常人根本无法靠近。当赵云率领亲卫打开府库大门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第一座库房内,堆满了袋装的粮草,粟米、小麦、稻谷等分类码放,高达数丈,袋口密封完好,散发着淡淡的谷物清香。 第二座库房中,整齐排列着铠甲、长枪、刀剑等军械,甲胄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长枪枪尖锋利如新,数不清的箭矢装在箭囊里,堆成了小山。 第三座库房更为惊人,铜钱以“贯”为单位,成排堆叠在地面上,高度几乎触及房梁,部分铜钱因存放过久,穿钱的麻绳已腐烂断裂,散落成一片铜海;而库房深处的密室中,金银珠宝更是琳琅满目——金条、银锭堆叠成山,翡翠、玛瑙、珍珠等珍宝装在锦盒里,在火把的映照下熠熠生辉,晃得人睁不开眼。 负责清点的官吏们手持账簿,逐库核对、计数,忙碌了十余日,才最终完成统计。 当统计结果呈交到刘浪手中时,即便是早已有所预料的他,也不禁为之动容:“粮草总计一千二百万石,可供三十万大军食用三年;军械方面,铠甲三万副、长枪五万杆、刀剑两万柄、弓箭三万张,箭矢五百万支,另有投石机、攻城锤、巨弩,等大型器械千余件;财货方面,铜钱五千万贯,黄金十万斤,白银五十万斤,珠宝玉器不计其数。” 这些物资,皆是刘璋父子凭借蜀地的富庶,通过赋税、专营等方式积累数十年的家底,如今尽数归入汉室囊中,无疑为朝廷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好!好一个天府之国!”刘浪将统计册重重拍在案上,语气中难掩振奋,“有此物资,不仅能充实长安国库,更能支撑我军后续征战,复兴汉室指日可待!” 都知道益州富庶,没想到这么富庶。 有了这些战利品,汉军的底蕴增强一倍不止。 当然益州最最大的财富,还是益州的人口。 人口才是制约朝廷发展壮大的桎梏,如今益州在册的人口就有百万之众,其余还有许多隐藏起来的人口,真要算起来两百万都打不住。 这其中大多数是世家豪门的佃户,家奴,只是益州初定,刘浪不想节外生枝,便没有纠缠此事,等到益州彻底安定下来,刘浪绝对不会放过这些隐藏起来的人口,必然是要把他们全都登记在册,而后迁徙至关中一带,屯田垦荒。 当务之急,还是先把益州的缴获,安全的运送到长安,收归国库。 随即,他召集徐庶、赵云、张松等人商议转运事宜——蜀地山路崎岖,栈道险峻,大量物资难以一次性运出,必须制定周密的转运计划。 这么大一笔财富,说没人动心肯定是假的,尤其现在还是乱世,万一碰到一个张闿(陶谦的手下,因为见财起意,杀了曹操的老爹,抢了财货逃走了)那样的人,把这些个财物一卷,投靠别的诸侯,刘浪哭都没眼泪。 经过众人商议,最终确定采取分批次、分路线的转运方案。 首先,将粮草、军械等笨重物资分为十批,每批由五千士兵护送,沿着金牛道缓慢北上,途经涪城、剑门关、汉中,最终抵达长安。 其次,将黄金、白银、珠宝等贵重财货单独分为两批,由赵云亲自率领精锐亲卫护送,走更为隐蔽的米仓道,避免遭遇盗匪或诸侯势力的袭扰。 最后,在转运过程中,每批物资都配备一名文官负责登记、一名武将负责安保,沿途郡县需提供粮草补给与栈道维护,确保转运顺利。 方案确定后,成都城外很快热闹起来——工匠们日夜赶制马车、修缮栈道,士兵们则有序地将粮草、军械搬上马车,每辆马车都标注着批次与物资种类,以便后续核对。 第一批转运队伍出发当日,刘浪亲自前往城外送行,对带队将领叮嘱道:“此批物资关系重大,务必小心谨慎,若遇艰险,优先确保物资安全,遇敌不可恋战,及时向沿途郡县求援。” 将领躬身领命,随即率领队伍缓缓北上,车轮碾过青石路面,留下一道长长的车辙。 此后数月,转运队伍源源不断地从成都出发,沿着蜀道向长安行进。 尽管山路崎岖,时常需要士兵下车推车,甚至修补被雨水冲毁的栈道,但在周密的计划与沿途郡县的配合下,转运工作进展顺利,未有一批物资遗失或受损。 消息传到长安,汉献帝得知益州府库的丰厚积藏后,龙颜大悦,专门下旨嘉奖刘浪:“皇兄讨伐益州,大获全胜,更是缴获了巨量物资,充实国库,功勋卓着,特赐黄金百斤、绸缎千匹,以表嘉奖。” 这些封赏对刘浪来说都是象征性的,毕竟刘浪如今已是县侯、大将军,可谓升无可升,只能赏赐一些财物。刘浪对此也不太在意。但麾下其余人等全都加官进爵,毕竟接下来还指着他们扫荡天下呢。 当最后一批物资顺利抵达长安时,整个长安都为之沸腾。 国库得到了极大充实,不仅缓解了朝廷的财政压力,更让百姓们看到了汉室复兴的希望。 而远在成都的刘浪,得知转运圆满完成后,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如今第一步战略部署彻底完成,接下来,他便可以集中精力,应对曹操、袁熙等诸侯的挑战,为汉室一统天下继续铺路。 第289章 蜀女多情 建安十一年秋,成都城外的汉军大营旌旗猎猎,空气中弥漫着凯旋的喜悦。 自去年刘浪率军南下伐蜀,历经剑门关攻坚战、成都围城战,前后耗时一年有余,如今益州全境平定,府库物资转运大半,终于到了班师回朝的时刻。 如今秋高气爽,正是行军的好时节。若是再拖延时日,等到冬天,大雪封山,就只能等到来年开春后,积雪消融才能班师回朝了。 回顾此次伐蜀之战,汉军最初出兵十万,其中两万余将士在攻打剑门关时壮烈牺牲。 除了那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天下第一雄关,曾让汉军付出了惨重代价;而后续攻克梓潼、涪城、绵竹,直至围困成都,因蜀军军心涣散、多有归降,汉军伤亡甚微。 令人惊叹的是,待班师之时,汉军的规模竟从八万扩充至二十万,这新增的十二万兵力,皆来自归降的蜀军:既有剑门关失守后随张任归降的精锐,也有成都城破后放下武器的刘璋部众,更有阆中严颜麾下愿随汉室征战的将士。 益州四面环山、易守难攻,如今已成为关中的“后花园”,除南方偶有南蛮作乱外,境内已无外敌。 若让数十万蜀军继续留守蜀中,不仅会造成兵力冗余,还可能因为天高皇帝远,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刘浪可不想再来一次蜀中征伐战。 是以早在转运府库物资时,他便着手整顿归降蜀军:首先剔除军中老弱病残,按每人发放三个月口粮与路费,或让其返乡务农,或安排迁徙至关中、长安一带参与屯田。 此举既为关中充实了劳动力,也让老弱将士得以安享晚年;其次筛选青壮精锐,通过严格的体能与军纪考核,最终留下十五万可战之兵,编入汉军序列,统一配备军械、进行操练。 兵力整顿完毕后,刘浪开始部署益州留守事宜。 剑门关连接汉中,如今汉中已为汉室所有,无需额外驻军;阆中毗邻凉州,而凉州由关羽镇守,边防稳固,亦无设防必要。 最终他决定,仅留三万大军驻守益州,交由巴郡太守严颜统领,总揽益州军事。 严颜老将军虽年近六旬,却不服老,仍有率军征战之心,且不愿背井离乡、远离蜀地。 刘浪便顺其心意,改封他为“南中都督”,命其率军进驻南中边境,专门负责抵御南蛮作乱,守护益州南部安宁。 而益州政务,则继续由别驾张松主持,与严颜一文一武、相辅相成,共同维系益州的稳定。 至于曾镇守剑门关的张任,因其乃是不可多得的良将、且为人更是忠心耿耿,刘浪决定带他一同班师回朝,毕竟将来不论是东出扫平天下,还是留在后方镇守一方,都比在益州更有用武之地。 一切安排妥当后,建安十一年八月初八,刘浪率领二十万汉军,浩浩荡荡地从成都出发,沿金牛道北上。 汉军在益州秋毫无犯、安抚民生的举措,早已赢得了蜀地百姓的民心。 大军行进时,旗帜遮天蔽日,马蹄踏地如雷,沿途郡县的百姓纷纷走出家门,手持酒食前来送行。 更有那火辣辣的川妹子,对着心仪的兵哥哥明送秋波,眉目传情。 汉军平定益州期间,除了以严明军纪赢得百姓敬畏,更因士卒们主动助民、体恤民生的举动,收获了蜀地百姓的真心拥戴。 蜀地女子素来以性情热烈、敢爱敢恨闻名,面对这些身着铠甲却心怀善意的汉军士卒,不少姑娘渐渐动了心。 尤其是在汉军帮助百姓修缮被战火损毁的房屋、协助农户抢收庄稼、护送流民返回乡里的过程中,士卒们的质朴、勇武与体贴,与此前益州地方军队的散漫、欺压形成鲜明对比,更让蜀女们心生倾慕。 成都郊外的一处村落里,士卒李三柱正帮村民王老汉修补屋顶。 他动作麻利地递瓦、垒砖,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王老汉的女儿王小翠端着一碗凉茶上前,轻声道:“兵大哥,歇会儿喝口水吧。” 李三柱回过头,看到小翠红着脸递来茶碗,连忙接过道谢,两人目光相遇,皆是一阵慌乱。 自汉军进驻村落以来,李三柱常来帮王家干活,小翠也总在一旁帮忙递工具、送茶水,一来二去,彼此心中都多了几分异样的情愫。 类似的场景,在益州各地不断上演。有的士卒在协助治理都江堰时,与负责送饭的当地女子互生好感。 有的在护送商贾往返郡县时,与途中遇到的蜀女渐生情意;还有的在军营附近的市集上,与摆摊卖货的姑娘因一次偶然的相助而结缘。 这些汉军士卒多是关中、凉州子弟,常年随军征战,尚未成家;蜀女们则看中士卒们的可靠与担当,愿以终身相托。 很快,汉军士卒与蜀女相恋的消息,便传遍了益州各地,也传到了刘浪的耳中。 起初,有将领向刘浪禀报此事,担忧这些士卒们私定终身会影响军纪,建议加以禁止。 刘浪却并未急于定论,因为他知道,汉军士卒远离家乡,常年征战,若是能在蜀地找到一个合适的老婆,既能解决个人问题,更能拉近汉军与蜀地百姓的距离,为益州的长治久安增添一份羁绊。 为防有人仗势欺人,暗中欺辱百姓,他亲自走访了几处汉军驻地与周边村落,亲眼看到士卒与蜀女相处时的真挚。 有的情侣在田间并肩劳作,笑语盈盈;有的在树下低声交谈,眼神中满是眷恋;还有的已由女方长辈出面,商议婚嫁事宜。 回到成都府衙后,刘浪召集众将议事,明确表态:“我军将士远离故土,为汉室征战,如今能在蜀地遇到两情相悦之人,乃是美事。 军纪虽严,却非不近人情——只要双方皆为自愿,且符合礼法,便无需禁止,反而应予以成全。” 随后,他正式颁布令谕,对军中士卒与蜀女通婚一事作出规定: 第一,需经双方自愿,严禁士卒强逼、利诱蜀女,若有违反,以军法论处。 第二,是士卒需向所属将领报备,由军中文书协助核查双方身份,确保蜀女非有夫之妇,士卒亦无家室在乡。 第三,是鼓励双方按蜀地习俗举办婚礼,军中可酌情给予婚假,赏赐少量绸缎、粮食作为贺礼。 第四,若士卒后续随大军班师回朝,愿携妻子同行者,朝廷将负责安排沿途食宿;愿留居蜀地者,可申请退伍,由地方官府协助分配土地、安置家业。 令谕颁布后,汉军上下一片欢腾。士卒们再也无需遮掩与蜀女的情意,纷纷按规定报备,筹备婚礼。 成都城内的一处军营外,很快搭起了数十顶喜棚,十几对新人同时举行婚礼——新郎身着崭新的铠甲,新娘头戴蜀地特色的绣花头饰,在将士与村民的祝福声中拜堂成亲。 刘浪还特意派徐庶作为代表,前往婚礼现场送上贺礼,叮嘱新人婚后当互敬互爱,士卒需继续忠于汉室,妻子需安心持家,共同为益州安定出力。 这些跨地域的婚姻,不仅让汉军士卒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更在无形中促进了关中、凉州与蜀地的文化交融。 士卒们将北方的耕作技艺、生活习俗带到蜀地,蜀女们则把蜀地的纺织、烹饪技巧传授给北方亲属;许多随夫回朝的蜀女,在关中定居后,成为连接两地的纽带,促进了蜀地与中原的物资交流、人员往来。 更为重要的是,汉卒与蜀女结良缘的景象,彻底打消了蜀地百姓对汉军的隔阂与疑虑。 此前,不少百姓担心汉军平定益州后会欺压本地人,如今见自家女儿嫁给汉军士卒,士卒们成为自家女婿、女婿,自然将汉军视为“自家人”。 每当汉军有转运物资、巡查郡县等任务时,百姓们都会主动帮忙,甚至有蜀地青年因羡慕这种婚姻,主动报名参军,希望能像姐夫、女婿们一样,为汉室效力。 刘浪骑在马上,看着蜀中百姓与汉军士卒和睦相处的景象,心中感慨:这还真是歪打正着,想不到只是同意了麾下士卒同意与蜀女成亲,又照着后世举办了一场集体婚礼,就赢得了蜀地百姓的心。 而这份民心,才是汉室在益州长治久安的根本,也是未来复兴大业最坚实的基础。 第290章 班师回朝 建安十一年秋,秋风送爽,渭水汤汤。自刘浪率领汉军平定益州的消息经信使快马传回长安后,这座汉室都城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欢腾之中。 天子刘协接到奏报时,正于未央宫批阅奏章,黄门一路急走,将刘浪的奏章送上。 天子接过一看:“益州已定,粮草军械等业已转运过半,臣率大军不日班师回朝”。 当即掷笔起身,面露狂喜。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益州的纳入对汉室意味着什么。 自董卓乱政、迁都长安以来,汉室虽有复兴之志,却始终受制于疆域狭小、物资匮乏。 关中虽有险可守,却经战乱凋敝,人口稀少;凉州、并州虽归朝廷,却多为边地,物产有限。 而益州素有“天府之国”的美称,沃野千里,粮草丰足,府库中更积存有刘璋父子数十年的财富。 如今平定益州,汉室不仅将关中的险峻与巴蜀的富庶融为一体,更拥有了“据关中以拒北方,拥巴蜀以充府库”的稳固格局,复兴大业终于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 有了益州的输血,关中很快就能恢复原来的繁华,这对如今的汉室朝廷来说,是关乎存亡的大事。也是将来汉室能否扫荡天下的,至关重要的拼图。 再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将来不能东出函谷,扫平天下,再兴大汉,也可以据关陇以自守,恢复到昔日战国时期的格局。 “快!传朕旨意!”汉献帝快步走到殿外,对内侍下令:“朕要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出城三十里,至渭水之畔迎接刘浪将军与班师大军!另传旨京兆尹,筹备庆功宴席,犒劳归来将士!” 天子亲自出城三十里迎接凯旋的大军,说起来容易,实际上要做的事很多。 上面一张嘴,下面跑断腿。 旨意下达后,长安城内迅速忙碌起来:皇叔刘备、司空杨彪、等重臣连夜商议迎接礼仪,确定天子亲迎、百官随行、百姓观礼的规制。 京兆尹则组织人手清扫官道、搭建迎接高台,还特意召集长安城内的乐师、工匠,准备在迎接现场奏响雅乐、摆放庆功仪仗。 百姓们得知天子要亲迎大军,更是兴奋不已,纷纷提前两日便开始准备,有人缝制锦旗,有人备好酒食,只盼着能亲眼见证这一盛况。 八月下旬的清晨,天刚蒙蒙亮,渭水之畔的迎接场地已布置妥当。 高台之上,悬挂着“汉室复兴”“平定益州”的锦缎横幅,两侧排列着象征天子仪仗的旌旗与鼓乐。 高台之下,文武百官身着朝服,按品级依次列队,尚书令皇叔刘备、司空杨彪站在百官之首,神色庄重而喜悦。 官道两侧,挤满了前来观礼的长安百姓,大家手持锦旗、焚香祈福,空气中弥漫着喜庆的气息。 辰时过半,远处的官道尽头突然扬起漫天尘土,伴随着阵阵整齐的马蹄声与军号声,一支庞大的军队渐渐映入众人眼帘——那正是刘浪率领的班师大军。 只见队伍前方,一面“汉”字大旗迎风招展,旗下的刘浪身披玄色战甲,腰悬宝刀,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身姿挺拔,目光锐利。 他身后,赵云、魏延、胡车儿、张任、吴懿等将领身着铠甲,按序排列;再往后,是二十万汉军将士组成的方阵,士兵们手持兵器,步伐整齐,军容严整得如同一块移动的钢铁,气势磅礴,震撼人心。 “大军凯旋回朝——”随着内侍的高声通报,汉献帝快步走下高台,朝着刘浪的方向迎去。 此时刘浪也已看到前方的迎接队伍,当即翻身下马,快步上前。 “皇兄!”汉献帝一把握住刘浪的手,语气激动得有些颤抖:“你平定益州,为汉室立下不世之功!朕与百官、百姓已在此等候多日,只为亲眼见证这复兴之兆!” 自刘浪拥立汉献帝复位以来,两人虽为君臣,却因共同的复兴目标而结下深厚信任。因刘浪也是汉室宗亲,又比天子年长,天子经常以“皇兄”相称,以示对刘浪的倚重与亲近。 刘浪连忙躬身行礼,语气谦逊:“陛下言重了。臣能平定益州,全赖陛下圣明,信任臣以兵权;更赖麾下将士奋勇杀敌,不畏牺牲;还有益州百姓深明大义,主动归附。此功非臣一人之功,乃汉室之幸,天下之幸,臣不敢独揽。” 话音刚落,皇叔刘备、司空杨彪等百官纷纷上前,对着刘浪拱手道贺:“恭喜将军平定益州,贺我汉室得此天府之地!” 紧接着,两侧的百姓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汉室万岁!陛下万岁!”欢呼声与军号声、鼓乐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渭水之畔,久久不散。 刘浪起身环视四周,只见百官面带崇敬,百姓眼中满是期盼,二十万汉军将士则挺直身躯,目光坚定地望着他。 这一刻,他心中再次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益州的平定只是开始,未来还要平定曹操、袁熙等诸侯,让汉室重归一统,让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随后,在汉献帝的邀请下,刘浪与将领们陪同天子登上高台,接受百官与百姓的朝贺。 乐师奏响庆功雅乐,工匠点燃礼炮,渭水之畔一片欢腾。 天子望着台下整齐的大军与欢庆的百姓,心中感慨万千:有此强军,有此贤臣,有此民心,汉室复兴、平定天下,定是指日可待! 当日午后,刘浪率领大军随汉献帝返回长安,长安城内家家户户张灯结彩,百姓们沿街跪拜,向班师将士献上酒食。 这场盛大的迎接仪式,不仅是对伐蜀将士的嘉奖,更向天下传递了一个信号:汉室已然崛起,复兴大业,势不可挡。 第291章 徐庶献计联姻 自古便有“打江山易,治江山难”的箴言。 汉室平定益州后,如何对这片千里之外的天府之地进行长效治理,成为摆在天子与长安朝廷面前的首要难题。 刘浪班师回朝时,虽留下张松、严颜等分掌益州政务与军事,却也埋下了一层隐忧。 此时留守益州的核心文武,多为刘璋旧臣与益州本土派系成员。 当初作此安排,是为尽快收揽益州人心、稳定战后局势,毕竟本土官员熟悉蜀地风土人情,能最快恢复地方秩序。 可随着时间推移,朝廷逐渐意识到,这种蜀人治蜀的管理模式,若缺乏有效制衡,恐生变数。 历史上,刘备入蜀后能大肆任用荆州派系外来者执掌政务,核心在于蜀汉的政治中枢便设在成都,外来派系可凭借中枢权威直接压制益州本土势力,形成以客制主的平衡。 但如今汉室的政治核心远在长安,与益州相隔千里,若仅从长安空降几名官吏前往蜀地,不仅难以熟悉地方事务,更会因缺乏根基而被本土派系架空,根本无法实现有效治理。 而刘浪刚将益州主力大军带回关中,显然不可能再在蜀地留守重兵。 重兵驻守既会加重朝廷粮草负担,亦可能引发益州百姓猜忌,反而动摇安定局面。 如此一来,如何制衡益州本土派系,便成了长安朝堂争论的焦点。 作为天子,精通“制衡之术”是维系皇权稳定的关键。 这种制衡无关权力争夺的私心,也无关君臣之间的信任厚薄,而是成熟政治制度下,确保地方势力不威胁中央、政令能够顺畅推行的必要手段。 长安与成都相隔千里,一旦益州军政长官心生异心,便会横生肘腋之祸。 即便张松、严颜等人忠心耿耿,也难保其麾下有想进步的人,趁着天冷给他们加件衣服。 理想的治理状态,应是益州内部各派系相互牵制、彼此监督,最终皆唯朝廷马首是瞻。 可益州初定,本土派系根基深厚,外来势力尚难立足,如何在不引发动荡的前提下植入制衡力量,让满朝大臣皆陷入沉思,连日商议仍无定论。 就在朝堂争论不休之际,军师徐庶挺身而出,向汉献帝献上一策: “陛下,臣有一计,可解益州制衡之困。蜀将吴懿,其妹吴娴素有‘贵相’之名,陛下若纳吴娴为贵妃,再遣吴懿返回益州担任成都都督。 明面上协助张松处理军政事务,暗地里则可监视、制衡张松与严颜,如此既能避免引发本土势力抵触,又能将朝廷触角深入蜀地。” 此策一出,满朝文武皆眼前一亮。 在蜀中一众降将中,吴懿的背景很特殊。 他本是兖州陈留人,其父早年与益州牧刘焉交情深厚,刘焉入蜀时,吴懿便率部随行,可算作“外来派系”。 但他在蜀地经营多年,麾下有一批心腹旧部,又与益州士族多有往来,在本土亦有一定根基,堪称“半客半主”的特殊存在。 更关键的是,吴懿与益州本土派系的核心人物张松、严颜无直接从属关系,却也无利益冲突,由他前往蜀地,既不会被视为朝廷空降的外人而遭排斥,也不会因过度亲近本土派系而失去制衡作用。 而吴懿之妹吴娴的经历,更让这桩联姻具备了合理性。 早年有相士曾言吴娴“面相贵不可言”,刘焉为拉拢吴懿,便让其子刘瑁迎娶了吴娴。 可惜刘瑁命短,去年因病去逝,吴娴自此孀居家中(具体刘瑁什么时候死的,有很多争论,有的说是公元206年,有的说是公元208年,本书给他提前,让他公元205年就死了,毕竟真实历史上,公元205年也没有人攻打益州。)。 汉献帝纳吴娴为贵妃,既不算违背礼法,又能通过联姻将吴懿与皇室紧密绑定。 吴懿成了国舅爷,其家族利益便与汉室兴衰牢牢捆绑,朝廷无需担心他在蜀地滋生异心。 同时,这桩婚姻也向益州本土势力释放了朝廷愿与蜀地望族修好的信号,可进一步安抚人心,减少吴懿回蜀任职的阻力。 汉献帝听罢徐庶的谋划,当即拍案称善:“元直此计,实乃妙棋!既不用兴师动众,又能悄然植入制衡力量,兼顾稳定与治理,甚合朕意!” 随即下令,派使者携带厚礼前往益州,一方面册封吴娴为吴贵妃,迎入长安宫中; 另一方面任命吴懿为成都都督,赐予节钺,允许其率领部曲返回蜀地,协助张松、严颜处理军政事务,同时负责监督地方官吏,定期向长安朝廷奏报益州动向。 消息传至益州,张松、严颜虽察觉朝廷有制衡之意,却因吴懿的特殊身份与国舅爷的背景,无法公开反对。 而吴懿返回蜀地后,也始终恪守分寸。 既不干涉张松的政务与严颜的军务,又能及时将益州的重要动向上报朝廷,遇到分歧时则以朝廷代表的身份居中协调。 自此,益州形成了“张松主政、严颜主军、吴懿监督”的三角制衡格局,既保证了地方治理的顺畅,又杜绝了单一势力独大的隐患。 联姻这招虽然狗血老套,可它确实有用。 历史上刘表入荆州,就是和荆州蔡家联姻,才能坐稳荆州牧的位子。 刘备后来入成都,也是和吴懿联姻,才顺利的接手了益州。 刘浪这才想起来:刘协这是抢了刘备的老婆啊。 不过想想刘皇叔的那句千古名言: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想来他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的。 跟复兴汉室比起来,只是区区一个女人又能算的了什么。 而且联姻加分权这招还真是一步妙棋,不但成功化解了千里之外的治理难题,还为汉室对益州的长治久安的统治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反正刘备又不是穿越来的,不知道未来的事情。既然这招有用,刘浪自然不会跳出来反对,更不会大嘴巴乱说。 至于说,天子刘协和吴娴之间的年龄差距? 这是政治联姻,目的是为了巩固皇权的统治。 再说吴娴的年龄也没有很大。当初嫁给刘瑁的时候,也才豆蔻年华。 如今过去十几年,也不过三十上下。 虽说汉朝三十岁,已经可以称作徐娘半老,可要是能让皇位更加稳固,你别说徐娘半老了,就是六十老妪,照样有人抢着娶。 第292章 益州动荡 时光如白驹过隙,倏忽两载。 自刘浪平定益州、班师回朝后,天下格局进入了难得的休养生息阶段。 北方大地之上,曹操与袁熙两大势力皆收敛锋芒,专注于内部政务整顿、民生的修养、新兵训练、积蓄粮草等…… 曹操自拿下青州后,便致力于梳理地方吏治、恢复农耕生产,他下令开垦青州荒芜土地,修建水利设施。 又从兖州、豫州调拨粮草,充实青州府库,同时对麾下军队进行整编,淘汰老弱、强化训练,意在积蓄力量,待时机成熟再与刘浪、袁熙一争高下。 河北的袁熙亦不甘落后,他凭借袁氏在冀州的旧有根基,快速整合冀、幽二州政务,一方面减轻百姓赋税以安抚民心,另一方面从幽州抽调精锐,与冀州兵马合并操练,更在青、冀边境增筑堡垒,时刻警惕曹操的动向。 两大势力按兵不动,倒让北方迎来了数年未有的太平光景。 长安朝廷敏锐地抓住这一机遇,对内推行仁政,对外拓展商路,为将来东出函谷、一统中原默默筹备。 汉室所掌控的关中、凉州、并州,虽因早年战乱导致人烟稀少、经济凋敝,却也因此少了世家大族的盘根错节。 这些地区的旧有士族或在战乱中覆灭,或迁徙至南方,朝廷的政令在推行时,没有任何的阻碍,上传下达,百姓因此受益颇多。 在朝廷的治理下,关中平原重新开垦良田,凉州牧场恢复畜牧,并州边境安定无战事,百姓逐渐回归故土,村落市集次第恢复,往日的荒凉景象被炊烟袅袅、阡陌纵横的生机取代,隐隐重现了太平时节的繁荣气象。 随着朝廷的精心治理,百姓们的生活水平日益提高,汉室在桓灵二帝时,已经失去的民心,衰落的威望,也渐渐的恢复了。 至少在这些地区,朝廷可以说是一呼百应,从者云集。 然而,与关、凉、并三州的顺畅治理不同,益州的局势却逐渐显露出隐忧。 蜀地自刘焉、刘璋父子治理以来,已历数十年承平,境内门阀士族的势力根深蒂固。 既有世代居住蜀地的本土大族,如蜀郡的张氏、犍为的杨氏,又有因中原战乱迁徙入蜀的外来世家,如从豫州迁来的庞氏、从兖州迁来的吴氏等等。 这些世家大族占据着蜀地最肥沃的土地,隐匿着大量依附人口,更垄断了地方的教育与仕途,在当地,形成了土皇帝一般的割据势力。 当长安朝廷将“重新丈量天下田亩”“清查天下人口”的新政推行至益州时,迅速引发了世家大族的强烈反对。 朝廷下令,要求各州郡重新丈量土地、登记造册,无论官绅百姓,皆需按实际田亩缴纳赋税,严禁虚报隐瞒。 这一政策直接触动了世家的核心利益,他们哪家手中没有的大量隐田? 若被清查,每年需缴纳的赋税将大幅增加。 更令世家难以接受的是,朝廷还规定世家大族不得隐匿人口,不得私豢家奴、佃户,所有不在户籍的人口需重新入籍,而这些依附人口正是世家维持特权的根基。 家奴负责照料世家日常起居,佃户则耕种世家的隐田,一旦这些人口被纳入朝廷户籍,世家不仅会失去免费劳动力,更失去了自身最后的武力保障。 想当初,徐州糜家与刘备联姻的时候,送出去的嫁妆就有三千家奴。 这三千家奴被刘皇叔配上铠甲兵器,经过训练后,就成了一支精锐的军队。 这样的家奴,糜家竟然有两万多,而且糜家还私藏了许多兵器甲胄。 令人细思极恐。 要是糜家对当时的徐州有什么想法,顷刻之间,就能拉出一支两万人的大军。 而糜家不过只是一个靠经商起家的暴发户,家中就有这样的底蕴。 那些经营了上百数十年的世家门阀,隐藏的底蕴就可想而知了。 袁术当初为什么能轻而易举的占据南阳、淮南等地? 袁术又为什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第一个称帝? 因为在大家都还在辛辛苦苦招兵买马的时候,袁术凭借着自家的底蕴,轻轻松松的就拉起来一支十多万人的大军。 在大家为了养活麾下军队,抠抠搜搜,穷搜领地的时候,袁术凭着家族多年的积累,轻而易举的就养活了麾下十多万大军。 袁术看着四周过的苦哈哈的屌丝们,自然就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袁绍也是如此。 否则他一个渤海太守,为什么能逼迫他的顶头上司冀州牧韩馥自杀呢? 韩馥自尽后,冀州又凭什么能够落入袁绍的手里? 还不是因为袁绍手里有兵有粮,韩馥虽然是冀州牧,但没有家族支持,没有底蕴,在乱世刚起的时候,压根就干不过手里有兵有粮的袁绍。 所以在世家大族眼中,朝廷推行的这些仁政,无异于是在刨他们的祖坟、断他们的根基。 蜀郡张氏率先公开反对,其族长在益州别驾张松面前直言:“清查田亩、整顿户籍,看似公平,实则是剥夺世家百年积累!若朝廷执意推行,恐会引发蜀地动荡!” 犍为杨氏则暗中串联其他世家,拒绝配合地方官吏丈量土地,甚至有世家子弟煽动佃户闹事,声称朝廷此举是要让百姓流离失所。 一时间,益州境内反对新政的声音此起彼伏,地方官吏虽有心推行,却因世家的阻挠而寸步难行,不少政令停留在文书层面,根本无法落地。 张松作为益州政务的主持者,陷入了两难境地。 他既需恪守朝廷指令,又不愿与本土世家彻底决裂。此前他能快速稳定益州局势,离不开世家大族的支持。 如今若强行推行新政,必然会失去这些盟友,甚至可能引发叛乱。尤其蜀郡的张氏,那可是他的本家,族长更是他的哥哥张肃。 可若向世家妥协,又会违背朝廷旨意,辜负刘浪的信任。 严颜与吴懿虽分管军事与监督,却也因世家势力庞大而难以插手。 严颜麾下的士兵多为世家子弟或佃户,若强行镇压反对者,恐会动摇军心;吴懿作为新晋的国舅爷,却也需依靠世家维持自身在蜀地的地位,不愿轻易得罪各方势力。 消息传回长安,天子与大臣们皆意识到,益州的世家问题已成为阻碍汉室一统的关键。 关中、凉、并三州的顺利治理,让朝廷低估了世家大族对地方的掌控力;而益州的反对浪潮,则清晰地表明。 若不能妥善解决世家特权问题,即便占据了益州,也难以实现真正的统治。 毕竟,朝廷要的是一个听话的益州,一个能够给朝廷输血的加血包,而不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第293章 法正赴蜀 自古及今,清丈田亩、整顿户籍,都是牵动天下根基的难事,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朝野动荡。 回溯东汉初年,光武帝刘秀堪称一代雄主。 他起兵推翻王莽新朝,扫平群雄、延续汉祚,凭借再造神州的盖世功勋,威望与威势皆达到举世无双的地步。 可即便如此,当他推行“度田令”,意图清查天下土地、核实人口以规范赋税时,仍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险些让新生的东汉政权再次分崩离析。 彼时,度田令颁布后,各地世家大族、豪强地主纷纷抵制。 他们或隐匿田亩、虚报人口,或勾结地方官吏篡改户籍,甚至动用私兵对抗朝廷核查。 短短数月内,大汉十三州中,直接爆发叛乱的便有四州,其余各州亦处于观望动摇之中。 三年内,因镇压叛乱、查处贪腐而被罢免或诛杀的郡守多达十几人,其数量竟比汉末乱世中嗝屁的郡守还要多。 光武帝虽然有心坚持,却在天下大乱的现实面前,最终迫于各方压力,下令终止度田令,默许了世家豪强的既得利益。 光武帝这般雄主尚且折戟沉沙,足见度田之事的阻碍之大、风险之高。 如今长安朝廷推行的清查益州田亩、重新登记户籍之策,本质上便是新一轮的“度田”,其难度较光武帝时期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方面,益州承平数十年,世家大族根基远比东汉初年的地方豪强更为深厚,他们不仅掌控着大量土地与人口,更渗透到地方政务、军事的各个层面,抵制手段也更为隐蔽且坚决。 另一方面,朝中许多老臣本身便出身世家大族,其家族利益与度田政策直接冲突,是以他们虽不敢公开反对,却在暗中百般阻挠。 或拖延政令下发,或克扣核查所需物资,或向益州世家传递消息,明里暗里的“拖后腿、扯袖子”,就是不愿让朝廷的度田大业顺利推进。 当天子在朝堂上提出“谁愿前往蜀中,主持度田大业”之时,殿内瞬间陷入死寂。 满朝文武皆低垂着头,无人敢应声。他们深知,此去益州,既要对抗盘根错节的世家势力,又要应对朝中老臣的暗中掣肘,稍有不慎,轻则丢官罢职,重则可能身陷险境,甚至引发蜀地叛乱,落得“身败名裂、祸及家族”的下场。 太尉杨彪、司空董承,等重臣虽有心为国分忧,却也因年事已高、顾虑重重而沉默;刘浪麾下的将领多擅长军事,对地方政务与世家周旋之术并不精通,亦不敢贸然领命。 就在天子面露失望、朝堂气氛愈发凝重之际,一道声音打破了沉寂:“臣法正,愿往蜀中,主持度田之事!”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新晋入朝的军师中郎将法正正躬身出列,神色坚定。 法正虽是益州降臣,却不是益州人。只是早年为了避难,才前往益州定居。早先在刘璋麾下不得志,归附汉室后因献策平定益州、谋划治蜀之策而获重用。 他既熟悉益州世家的脾性与根基,又深知朝廷推行度田的必要性;更重要的是,他虽是扶风县人,却因为久居成都,与朝中阻挠度田的老臣无利益牵扯,而他在益州本土又无家族羁绊,可毫无顾忌地推进新政。 天子见法正主动请缨,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欣喜,却仍略带担忧地问道:“孝直,蜀中世家势大,朝中亦有阻力,此去凶险重重,你可有把握?” 法正抬起头,语气沉稳而恳切:“陛下,度田之事关乎汉室根基,虽难却不可不为。臣出身益州,深知世家之弊。 若任由其隐匿田亩、私藏人口,不仅朝廷赋税受损,更会让蜀地百姓贫富差距愈发悬殊,长此以往,必生祸乱。 臣此去,当以‘恩威并施’之策推进度田:对顺从朝廷、主动配合清查者,可保留其部分合法利益,甚至酌情授予官职;对顽固抵抗、勾结官吏者,则依法严惩,绝不姑息。 同时,臣会奏请陛下赋予‘便宜行事’之权,以便应对突发状况,确保度田之策落地。” 这番话既展现了法正的决心,也体现了他的谋略,满朝文武闻言,皆暗自钦佩。 天子见状,大喜过望。当即准奏:“好!便命你为益州度田使,持节前往蜀中,总领度田事宜,所需人手、物资,皆由朝廷全力调配!朕盼你早日平定蜀地田亩之弊,为天下度田树立典范!” 法正躬身领命:“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必圆满完成度田大业!” 消息传出,朝中老臣虽有不满,却因法正的身份与汉献帝的支持而不敢反对。 法正可是刘浪拜的军师,又是天子亲封的度田使。得罪了法正,那可就是和天子和大将军刘浪对着干。 为了益州世家的利益,同时得罪天子和大将军,他们没这个胆子。 益州世家得知朝廷派法正前来主持度田,亦暗自警惕。 他们深知法正虽为益州旧臣,却压根不是益州人,而且素来刚正不阿,且对世家弊端了如指掌,此次前来,恐怕不会像张松那般有所妥协。 兵贵神速。 法正深谙用兵之道,自然知道此事越快解决越好。 当天就收拾妥当,连夜扛着行李往成都赶去。 第294章 平蜀定蛮 法正持节入蜀后,深知益州世家根基深厚,若一味温和推行度田,只会陷入无休止的周旋与抵制。 而现在恰逢乱世,留给朝廷的时间不多。 乱世须用重典! 必须要快刀斩乱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的扫平益州的动乱,在外部的敌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解决所有的动乱之源。 是以他一抵达成都,便采取春秋时,郑庄公的姑息养奸之策。 表面上对世家大族的抵制行为视而不见,甚至故意命人放出“朝廷度田政策可商议调整”的风声,实则暗中调兵遣将,联合吴懿的成都驻军与严颜的南中守军,做好了应对叛乱的万全准备。 益州世家见法正态度软化,竟错估形势,觉得法正不过如此,还以为朝廷可欺,行止越发的肆无忌惮。 蜀郡张氏、犍为杨氏等大族暗中串联,一面公开拒绝登记隐田与依附人口,一面煽动地方官吏罢手,甚至私下集结私兵,意图用武力逼宫,迫使法正放弃度田。 他们自以为掌控蜀地多年,根基稳固,却不知这正是法正所期待的局面。 唯有世家主动谋反,朝廷才有正当理由彻底下重手,清除这股阻碍新政的顽疾。 当巴郡、蜀郡、犍为等地的世家私兵公然围攻度田官署、阻断交通时,法正立即下令反击。 他以吴懿的精锐部队为主力,严颜的守军侧翼配合,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分路突袭世家据点。 吴懿率军直捣蜀郡张氏的坞堡,一日之内便攻破其防线,生擒张氏族长。 严颜则率军围剿犍为杨氏的私兵,凭借丰富的作战经验,仅用半日便平定叛乱。 短短十日,益州北部各郡的叛乱世家便被一扫而空,其核心成员或被生擒,或在抵抗中被杀,多年积累的势力瞬间土崩瓦解。 蜀郡的张氏还好,张松如今是益州别驾,对朝廷稳定益州多有功劳。 而且此次配合法正做局,鼓动各郡的世家大族起兵造反,张松的功劳也不小。 否则以张松如今的地位和手段,即便他不是张氏的家主,也足以制止张氏乱来。 正是因为法正想要欲擒故纵,所以才暗中知会张松,不要阻止张氏造反,甚至还让他在背后推波助澜,好拖更多人下水,给法正大肆清洗益州提供突破口。 也正是因为蜀郡张氏的出头,才让大多数世家错估了朝廷的决心,掉进了法正挖的大坑里面。 但此次法正前来,是为了彻底解决益州遗留的世家问题,张氏作为蜀郡的豪门大族,自然也在法正的打击范围之内。 不过看在张松的面子上,法正只诛首恶,擒拿了家主一系的人员,对于其余的张氏族人全都网开一面,放了一马。前提是张氏不得再阻碍朝廷的施政,否则下场与杨氏一样。 犍为杨氏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作为除了蜀郡张氏之外的另一个出头鸟,正好被法正拉出来做个人样子,用来杀鸡儆猴。 杨氏一族,主要成员全被斩杀当场,家族产业良田等,被朝廷充公。余者皆被罚做苦役,遇赦不赦。 转眼间,一个几百年的世家大族,就此烟消云散。 两个出头鸟,一死一投,剩下的那些墙头草,全都吓得如同鸵鸟一般,把脑袋插进沙子里,瑟瑟发抖。 对此,法正并没有赶尽杀绝,只要他们全力配合朝廷,朝廷可以既往不咎。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领略了天子的雷霆一击,知道这次朝廷不是做做样子,而是彻底下定决心,要做出改革,这些中小世家自然不敢再跟朝廷对着干,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北部叛乱平定后,益州南部各郡的世家陷入恐慌。 他们深知自身实力远不及北部大族,若单独抵抗必遭覆灭,竟铤而走险,暗中联络南中各部蛮人。 这些蛮人部落长期居于南中深山,虽名义上归附汉室,却仍保持相对独立,时常袭扰边境。 南部世家以割让土地、提供粮草等条件为诱饵,说服蛮人部落联合出兵,意图占据南部郡县,与朝廷分庭抗礼。 对此,法正却镇定自若。他深知蛮人部落虽勇猛善战,却缺乏统一指挥与严明军纪,且与世家之间不过是利益联盟,根基脆弱。 更何况,这些蛮人向来不服教化,游离在朝廷的体制之外,对蜀中多有骚扰劫掠之举,往日他们躲在深山之中,朝廷无暇顾及他们,此次他们应邀出山,放弃了自己的地利优势,摆开阵势与汉军对垒,正是扬短避长,正好趁此机会,一举解决他们。 于是他下令吴懿留守成都,稳固后方,自己则亲赴严颜军中,统一调度两军兵力,制定先破世家、再抚蛮人的战略。 交战之初,蛮人凭借山地作战优势,一度对汉军形成压制。 法正见状,调整战术:一方面派轻骑截断世家向蛮人输送粮草的通道,瓦解其联盟基础。 另一方面利用严颜熟悉南中地形的优势,派精锐部队从小路迂回,突袭蛮人后方营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到底是一群乌合之众,蛮人见粮草断绝、营地被袭,顿时军心大乱。 而南部世家的大军见状,纷纷抛弃蛮人而逃,却被早已埋伏好的汉军截杀。 此役,汉军大获全胜,南部世家的核心成员尽数被擒,随后被押解至长安。 汉献帝为震慑天下,御笔朱批“谋逆之罪,罪不容诛”。 将这些世家首领斩首示众,其余族人则全被流放关中、罚做苦役、遇赦不赦。彻底清除了益州世家的残余势力。 南中蛮人部落见汉军势不可挡,又失去世家支持,纷纷遣使求和,愿彻底服从汉朝管辖。 朝廷抓住这一契机,下令在南中推行改土归流的政策:派遣朝廷官吏前往各蛮人部落,统计人口户籍,根据部落分布划分行政区域,设置牂牁、越巂、朱提等郡,将蛮人部落正式纳入朝廷治下。 同时废除部落首领的世袭特权,改为由朝廷任命官吏治理,蛮人子弟亦可通过参军入朝为官,确保各部族的利益与朝廷紧密相连。 此外,刘浪得知南中蛮人精于山地作战,便亲自前往南中,从各部族中挑选精壮之士三万余人。 这些蛮人战士自幼在山地间生长,擅长攀爬、射箭与丛林突袭,刘浪将他们单独编练成军,配备适合山地作战的短刀、弓弩与轻甲,命名为“无当飞军”。 他还特意从汉军将领中挑选熟悉山地战术者担任教官,对“无当飞军”进行系统化训练,使其既保留蛮人的勇猛特质,又具备汉军的严明纪律。 这支军队后来成为汉室征战南方、平定山地叛乱的精锐力量,为巩固汉室南疆立下赫赫战功。 经此一役,益州的世家之弊彻底清除,度田政策得以顺利推行,朝廷户籍与赋税收入大幅增加。 南中蛮人被纳入朝廷治下,南疆局势趋于稳定。 “无当飞军”的组建更增强了汉室军力。 法正也不愧是当世顶尖的谋士,以一己之力平定蜀地叛乱、安抚南中蛮患,不仅为汉室稳固了益州这一战略后方,更开启了汉室对南方边疆的有效治理,为将来东出函谷、一统天下奠定了坚实基础。 喜欢。 第295章 关中复兴 朝廷只是略微出手,蜀中世家掀起的波澜就被抚平了。 在益州世家掀起的叛乱被迅速平定后,法正主持的度田大业终于驶入坦途。 朝廷仅以雷霆一击,便彻底瓦解了阻碍新政的顽疾,让蜀地百姓看清了汉室推行改革的决心与实力。 此后数月,度田官吏在汉军的护送下深入益州各县乡,逐村丈量土地、逐户核查人口,此前被世家大族刻意隐瞒的“隐田”与“私附人口”,如冰山般逐渐显露全貌——仅仅蜀中一州之地,查出的隐藏人口便多达百万之众。 这百万隐民,皆非自愿依附世家。他们本是蜀地的自耕农,或因战乱失去土地,或因天灾无力完税,迫不得已才托庇于世家大族门下,沦为佃户或家奴。 在世家的残酷剥削下,他们的生活堪称人间炼狱:租种世家土地,需缴纳七成以上的收成,一年辛劳所得仅够勉强糊口。 许多人一辈子都未曾吃过一顿饱饭;逢年过节或世家有红白喜事,还需额外缴纳“献礼”,即便家中无余粮,也要变卖仅有的物品凑数。 不少人一生都未尝过荤腥;衣物更是稀缺至极,一件粗布衣裳往往要父子相传、祖孙共用,有人至死都只穿过一件衣服,临终前还要嘱咐家人将衣服留下,传给子孙继续穿用,当真是“一衣传三代,人走衣还在”。 这些隐民虽生活在天府之国,却过着连温饱都无法保障的生活,更无任何人身自由,如同世家的私有财产,任人驱使、毫无尊严。 朝廷深知,若不能妥善安置这些隐民,度田的成果便会大打折扣。 为此,天子特意下旨,将这百万隐民分批迁徙至关中、并州等地。 这些地区因早年战乱人口锐减,有大量荒芜土地亟待开垦。 为让隐民们安心定居,朝廷出台了一系列优抚政策:每一户迁徙的家庭,皆可分得二十亩良田,土地所有权归其所有,两年内免征赋税,而后三年只需缴纳一半赋税。同时发放耕牛、农具与种子,确保农户能及时耕种。 对于老弱病残者,还由官府提供临时口粮,直至秋收有收成;此外,朝廷还在迁徙目的地修建村落、开设学堂与医馆,让隐民们不仅有地可种,更能享受基本的教育与医疗服务。 当第一批隐民抵达关中时,看到平整的土地、崭新的农具与官府发放的粮食,许多人当场落泪。 一位年近六旬的老农,捧着官府分发的麦种,颤抖着说:“活了一辈子,从未想过还能有自己的地,还能吃上饱饭!陛下的恩情,我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答!” 如此种种,类似的情景在关中各地上演。这些人将作为汉室最忠诚的拥趸,分布在如今朝廷的管辖各个州郡内,成为汉室复兴的火种。 在朝廷的扶持下,隐民们迅速投入农耕,昔日荒芜的关中平原,重新出现了阡陌纵横、炊烟袅袅的景象。 并州边境的荒地,也因隐民的开垦而变成良田,不仅解决了当地驻军的粮草供应,更形成了抵御外敌的前沿农业带。 百万人口的涌入,为关中地区注入了强劲的发展动力。 长安作为汉室都城,更是首当其冲受益。大量的隐民或因务工、或因经商涌入长安,城市规模不断扩大,常住人口迅速突破三十万。 尽管这一数字与西汉巅峰时期的百万人口仍有差距,却已是当前天下人口最多的城市。 曹老板占据的许昌,常住人口不足二十万;袁熙掌控的邺城,作为冀州的府治所在,经过多次动荡,人口也才二十余万。 江东的吴郡、会稽等郡,更是远远不及长安。或许此时只有荆州的襄阳能够与长安相提并论。 但随着朝廷的越发强大,将来的长安必然会重新成为大汉的中心。 长安城内,街道两旁商铺林立,酒肆、茶馆、绸缎庄、铁匠铺等一应俱全,南来北往的商队络绎不绝,昔日因战乱萧条的景象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派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 关中的粮食产量逐年递增,不仅能满足本地需求,还能支援凉州、并州的驻军。 手工业也随之复兴,蜀中的蜀锦通过金牛古道进入长安,与长安的丝绸、铁器、瓷器,凉州、并州产出的优质牛羊等,通过商路远销至兖州、荆州、扬州等地,为朝廷带来了丰厚的财政收入。 学堂数量的增加,让更多百姓子弟有机会读书识字,为汉室培养了大量基层官吏与人才。 随着朝廷实力的不断增强,周边地区的百姓也纷纷慕名迁往关中,长安的人口数量仍在持续增长,这座古老的都城,正以全新的姿态,重新成为天下的政治、经济与文化中心。 从益州度田清出百万隐民,不但让关中重新繁华起来,更重要的是,他们为朝廷提供了大量优质的兵源,让大汉威震天下的铁军,不再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他们在朝廷的大力宣传下,知道眼前的安稳生活来之不易,知道这是朝廷破除世家垄断、推行仁政才换来的成果。 为守护这份属于自己的土地、家园与尊严,他们对朝廷的征兵号召回应热烈,纷纷主动报名入伍。 昔日在世家压榨下只求温饱的底层民众,如今为扞卫新获的安定生活,踊跃投身军旅,成为汉军的重要来源,也让汉军的根基愈发稳固。 这些曾经被世家压迫的底层百姓,如今不仅获得了土地与自由,更成为支撑汉室复兴的重要力量。 当长安的市井中传来百姓的欢声笑语,当关中的田野里长满金黄的庄稼,所有人都清楚:汉室的复兴,已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而是正在一步步变为现实。 第296章 世家抵制 朝廷在益州清洗世家、推行度田的举措,虽发生于蜀地,却如投石入湖,迅速传遍天下。 各地诸侯与世家大族皆密切关注着长安的动向,无人敢轻视这股动摇世家根基的力量。 不过,朝廷与世家大族之间的利益分歧,本就是心照不宣的事。 自秦汉以来,世家凭借土地兼并、垄断仕途逐渐壮大,向来与中央朝廷形成既合作又对抗的关系。 没有千年的王朝,只有千年的世家。 朝廷强大的时候,世家凭借知识文化的传承,垄断上升通道,绑架朝廷,让朝廷不敢对世家赶尽杀绝。 朝廷也需要世家培养的人才,帮助朝廷治理国家,牧守一方,也不敢对世家做的太绝。 双方就此纠缠不清。直到朝廷衰落,再也无力掌控天下,则世家群起而攻之,最后取而代之。 世家永远存在,王朝屡屡更替。 周而复始。永不断绝。 而此次汉室主动出击,扫平世家对治下的掌控力和影响力,为普通百姓打开上升通道,就是将这份潜在的矛盾彻底摆上了台面上。 朝中那些早年跟随汉献帝西迁长安的老臣,多出身中原世家,曾几何时也手握大量土地与依附人口。 但在董卓,李傕郭汜等人的肆虐下,他们大多破家灭族,家族势力烟消云散。 后又在刘浪、刘备等革新派势力的压制下,他们的家族彻底失去了对土地的垄断。 比如国丈伏完的伏家,国舅董承的董家等等…… 这些家族早就没了佃户和家奴,只余下一些田契地契。 朝廷推行“清查田亩”时,他们首当其冲的被要求交出家族的田契。 不过他们对天子忠心耿耿,一路相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朝廷并没有卸磨杀驴。 关中历经战乱、百废待兴,各行各业皆是百废俱兴,朝廷大力鼓励各家投身商业。 如今长安大兴,各行各业还处于蓝海阶段,只要放下身子,肯去经商,都能赚个盆满钵满。 不少世家子弟索性放弃了传统的以农为本,转而投身商业、手工业或矿业,通过经营丝绸、铁器、盐运等产业积累财富,与朝廷形成了经济共生,而非土地兼并的老路子,对朝廷的改革举措也多持默认态度。 真正对朝廷充满抗拒的,是那些不在汉室管辖范围内的地方世家大族。 这些世家盘踞于曹操、袁熙、刘表等诸侯的领地,依旧保持着“占地千顷、私奴万人”的传统特权,深知朝廷的改革若推行至全国,自己的既得利益必将荡然无存。 是以他们对如今的汉室朝廷充满敌意,即便朝廷拥有“天子正统”的名义,且凭借平定益州、充实关中展现出如日中天的威势,各大世家门阀仍无一人愿意主动出仕朝廷。 哪怕朝廷多次颁布“招贤令”,以高官厚禄招揽天下人才,这些世家子弟也始终以守乡土、奉旧主为由拒绝,明里暗里与朝廷划清界限,用集体拒仕的方式表达抵制。 这种抵制直接导致了朝廷的人才困境。 偌大的汉室,如今坐拥关中、凉州、并州、益州数州之地,却连足额的刺史人选都难以凑齐。 以益州为例,自平定以来,朝廷始终未正式任命益州刺史,只能由张松以“益州别驾”的身份暂代一州政务。 并非朝廷不愿委派,而是遍观朝野,要么是出身世家却不愿赴任者,要么是有能力却资历不足者,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类似的情况也出现在凉州、并州的部分郡县,基层官吏虽能通过举荐补充,高层长官却长期空缺,只能由军中校尉将官暂代,给地方治理带来诸多不便。 但朝廷对此早有预料,深知这是改革必然要经历的阵痛。 回溯东汉初年,光武帝刘秀正是因为在建立政权的过程中过度依靠世家大族的力量,虽成功为大汉续命两百年,却也埋下了世家尾大不掉的隐患。 后期世家逐渐掌控地方军政,形成门阀割据的雏形,最终间接导致了汉末乱世的爆发。 如今的汉室,好不容易抓住平定益州、清洗世家的机会,着手铲除这颗危害皇权与民生的毒瘤,自然不会因暂时的人才短缺而轻易妥协。 为应对人才困境,刘浪向天子建议“开科取士”,影响后世上千年之久的科举制度,因此提前千年面世。 通过完善科举制度,从迁徙至关中的隐民、地方学堂的学子中,层层选拔有识之士,经考核后授予官职,逐步填补高层空缺。 另一方面则坚持以能任官,庸者下能者上,即便暂时无合适刺史人选,也绝不因安抚世家而妥协任用其子弟,宁愿让有政绩的地方官暂代,也要守住绝不向世家低头的底线。 最后朝廷广办官学,与民开智。倡导各家各户的适龄儿童,不论门第高低,皆可进官学求学。 官学有镇学、县学,府学,州学,太学之分。 学生启蒙皆就近入镇学,成绩优异者,经过考核达标后,由山长开具推荐书,升入就近的县学继续读书。 如此层层递进,直到学生入太学就读,毕业后就可参加科举,考中者入仕为官。 朝廷如此作为,虽短期内面临治理压力,却长远地巩固了改革成果。 此举看似缓慢,可只要坚持十年,朝廷就有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人才。 随着寒门官员逐渐成长,世家对仕途的垄断被彻底打破;而关中经济的持续繁荣,也让越来越多的底层百姓看到希望,纷纷支持朝廷的政策。 当这一切形成良性循环的时候,即便天下的世家大族们,再怎么阻拦,也无济于事。 当所有的老百姓们,都看到了上升的希望后,如果有人想要关上这扇门,他一定会成为天下所有普通百姓的敌人。 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这民心所向,就是天下大势! 第297章 袁曹异动 当长安朝廷推行的度田变法在关中、益州如火如荼展开,汉室威势日渐隆盛之际,天下诸侯亦未停滞不前。 其中以河北的袁熙与中原的曹操,暗中的小动作不断。 二者皆洞悉汉室复兴之势不可逆转,若坐视其继续壮大,终将面临被吞并的危局,遂在暗中达成默契,形成了一股对抗朝廷的隐秘联盟。 袁熙坐拥冀、幽二州,虽承继了袁绍昔日的部分基业,却深知自身实力与如今的汉室相差甚远。 自刘浪平定益州、整编“无当飞军”,关中因百万隐民补充而重现繁华后,袁熙愈发感受到来自西方并州的压力。 马超麾下本有五万铁骑,如今朝廷又派张任将三万步兵,进驻并州,其意不言自明。 张任虽败与刘浪,但却是公认的良将,剑门关一战,有勇有谋,凭借地利,阻拦刘浪十万大军,名动天下,非等闲之辈。 马超张飞皆是虎将,如今张任入并州,那真是如虎添翼。 八万大军如同一把利剑,顶在冀州的咽喉之上,令袁熙昼夜难眠。 他麾下谋士也多次进言,称汉室据关中、巴蜀之利,兵精粮足,若东出函谷,首当其冲便是冀、幽二州,到时并州马超也自井陉而入,则河北首尾不能相顾,败亡只在旦夕之间。 袁熙本人亦自负难以与朝廷抗衡,更担忧长期孤立无援会加速覆灭,遂决定改变此前与朝廷暧昧的态度。 表面上遣使前往长安,向汉献帝上表,表达“愿尊朝廷正统、协同抵御外敌”的意愿,甚至主动献上一批战马与粮草,营造出一副臣服朝廷的假象,实则以此麻痹长安,为暗中联络其他势力争取时间。 而盘踞中原的曹老板,对汉室的崛起同样充满忌惮。 他历经数年经营,虽整合了青、兖、豫三州之地,梳理吏治、积蓄粮草,麾下亦有荀攸、荀彧等谋士与夏侯惇、夏侯渊等猛将,却始终不敢轻视汉室。 曹老板深知,汉室拥有“天子正统”的名义,更有刘浪这样能征善战的统帅与徐庶、法正这等运筹帷幄的谋臣,且关中、巴蜀已成为稳固后方,其综合实力远超自己。 此前曹老板曾试图暗中联络益州世家阻挠度田,却被法正迅速平定,未能奏效;如今见汉室变法顺利推进,势力与日俱增,他亦意识到只凭借自己单独抗汉难以成事,急需寻找盟友共同制衡朝廷。 恰在此时,袁熙派来的密使悄然抵达许昌。 密使向曹操转达了袁熙的意图:愿以“平分关中巴蜀之地、共拒汉室”为条件,与曹操结成秘密同盟,双方约定互不攻伐,若朝廷东出,则共同出兵抵御;若一方遭遇朝廷进攻,另一方需出兵相助。 曹老板见袁熙主动伸出橄榄枝,正中下怀。 冀、幽二州地处北方,可从侧翼牵制朝廷兵力,若能与袁熙结盟,中原与河北便能形成夹击关中的格局,大幅减轻自身压力。 为表诚意,曹操当即派心腹谋士荀攸作为回访使者,前往冀州邺城与袁熙密谈。 双方在邺城达成多项秘密协议:其一,曹操将青州部分边境城池划归袁熙管辖,以换取袁熙提供的战马与兵源支持; 其二,袁熙承诺在朝廷东出时,从幽州出兵袭扰并州,牵制汉军北线兵力; 其三,双方共享情报,若察觉朝廷有东进动向,需第一时间互通消息; 其四,约定在许昌与邺城之间开辟秘密商道,互通有无,充实各自府库。 尽管袁熙与曹操的结盟极为隐秘,对外仍保持着互不往来的姿态,甚至偶尔还会因边境摩擦发生小规模冲突,以掩盖真实意图,但蛛丝马迹间仍难完全遮掩。 长安朝廷的细作很快察觉了二者的异常:袁熙向朝廷献上的战马与粮食数量远超其往年产能,其中大多是产自中原,显然并非出自冀、幽二州。袁熙对此辩称是暗中收购中原所得,为的是削弱曹操。 但曹老板在青州的驻军突然向边境集结,却未对冀州采取任何军事行动,反而与袁熙的边境守将频繁接触。 朝廷中又不全是傻子,岂会看不到这种种迹象,皆表明河北与中原之间,已形成某种默契。 消息传回长安,天子与刘浪、徐庶等重臣虽未掌握二者结盟的具体证据,却已预判到袁曹再次联合抗汉的可能性。 刘浪直言不讳的说道:“袁熙畏我而联曹,曹操惧我而结袁,二者皆为自保,其联盟根基在于共同抗汉,然其二者之间,亦颇多恩怨,若我等暂缓东出,专注巩固内部,时日已久,其等必然生怨,待其联盟因利益分歧出现裂痕,再行出兵,必能事半功倍。” 徐庶亦补充道:“当务之急,是加快度田变法进度,充实府库与兵力,同时加强并州、关中的防务,防止袁、曹突然发难,为将来一统天下做好万全准备。” 自此,天下格局已悄然转变。 长安朝廷专注内部革新,积蓄力量;袁熙与曹操则在暗中巩固联盟,共同提防汉室。 当北方汉室推行度田、袁曹暗中结盟之际,南方的荆、扬二州却陷入了一场持续三年有余的拉锯战。 这场围绕江夏郡展开的争夺,既是荆州牧刘表与江东孙策两大势力的核心利益冲突,也深刻影响着南方的格局走向。直至建安十三年春,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事才终于分出胜负。 江夏郡地处长江要冲,东接江东柴桑,西连荆州江陵,北通中原南阳,南邻洞庭湖区,既是荆州抵御江东的“东大门”,也是孙策突破长江防线、染指荆州腹地的唯一跳板,其战略价值堪称“南方锁钥”。 自三年前,孙策斩杀黄祖,占据江夏后,江东军就如同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悬在襄阳头顶,令荆州上下坐立难安。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刘表自然不愿意自家门户被孙策占据,命大将文聘,水师都督蔡瑁等人,率军夺回江夏郡。 荆州占据本土作战,占据主场优势、补给便捷、人多势众,奈何江东兵更加精锐,小霸王孙策勇猛无敌,美周郎算无遗策,江东水师更是在长江上,屡次击败荆州水师,独霸长江水运,力保江东粮道无忧。 双方因此拉锯三年之久。 三年间,双方在江夏境内大小百余战,夏口城更是数度易手,长江水面漂浮着双方士兵的尸体与破损的战船,沿途郡县因战乱沦为焦土,百姓流离失所。 孙策再一次击溃荆州军的进攻,斩首数千,缴获无数,令荆州军溃败数十里,江东又取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眼看荆州军的攻势越发后继无力,江夏郡也越发稳固,孙策决定出营打猎,来以此庆祝这场大胜。 但孙策自持勇武,素来轻而无备,哪怕是身处战场之上,出营打猎也是照样只带数骑亲卫跟随。 而且此次打猎,孙策不仅未带足够护卫,他还特意选择了一处偏僻的山林。 因为大军交战,猎物都躲进了更深的密林之中,孙策为了不空军,只能选择更加偏僻的山林。 这一疏忽,恰好给了潜伏已久的许贡门客可乘之机。 许贡原是江东吴郡太守,因反对孙策割据江东、向朝廷密奏“孙策骁勇,若不早除必为后患”,事泄后被孙策诛杀。 其门下三位门客立誓复仇,潜伏数年之久,终于摸清了孙策的行踪,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第298章 孙策遇刺 当孙策带着两名亲卫策马进入山林时,许贡的三名门客手持弓箭,隐藏在草丛之中,待孙策近前,弯弓便射。 孙策仓促中拔剑抵挡,却因毫无防备,只挡住一箭,剩下的两箭,一箭射中左腿,一箭射中右胸,鲜血瞬间染红了战甲。 两名亲卫拼死护主,斩杀一名门客,剩余两人见难以得逞,仓皇逃走。 孙策身受重伤,血流不止,被亲卫紧急送回大营救治。 消息传开,江东军群龙无首,驻守江夏的程普虽想稳住局势,却因兵力不足、人心浮动,难以应对荆州的反扑。 荆州牧刘表得知孙策遇刺重伤、江东军军心涣散的消息后,当即下令趁机收复江夏。 他任命文聘为主帅,率领七万大军,联合荆州水师,兵分三路向江夏进发:一路从江陵顺流而下,主攻夏口城;一路从竟陵出发,截断江东军的退路;一路从长沙北上,袭扰江夏南部郡县。 此时的江东军,因担心孙策安危,早已没了往日的锐气,面对荆州军的猛攻,很快溃不成军。 黄盖、程普等将,虽拼死抵抗,却寡不敌众,不得不率领残部撤出江夏,向东退守柴桑。 至此,持续三年多的江夏争夺战正式告一段落。 荆州不仅收复了失地,还斩杀江东军数千人,缴获战船数十艘,彻底遏制了孙策西进的势头。 而江东则失去了苦心经营三年的江夏郡,此前斩杀黄祖的战果付诸东流,更因孙策重伤陷入群龙无首的困境。 但是,与历史上孙策遇刺身亡不同,此次他虽重伤垂危,却在江东军医的全力救治下挺了过来。 说来这还是刘浪的功劳。 刘浪为了开拓商路,酿造出了高度白酒,畅销天下。 白酒胜在颜色晶莹透明,清澈如水,但在古代,只从口感来说,其实是比不上更加绵柔温和的黄酒的。 刘浪制造白酒不只是为了贩卖,更多的还是为了消毒。 古代打仗受伤后,因为伤口容易感染,所以伤兵很难痊愈,因为医疗条件的限制,没有有效的消炎药,伤口感染后,大多都是靠着身体硬抗,抗不过去的只有死路一条。 高度白酒的出现,可以用来给伤口消毒,减少伤口发炎的几率,这样一来,伤者痊愈的机会大大增加。 众所周知,军营是个大漏勺,稍微有些风吹草动,就会传的天下皆知。 更何况刘浪利用高度白酒,如此大规模的治愈伤兵,更加掩盖不住。 只是普通白酒已经价比黄金,能够消毒的高度白酒,更是万金难求。 即便以各大诸侯之力,也只购得少量高度白酒,以做不时之需。 如今孙策重伤昏迷,军医就用这高度白酒为孙策擦洗伤口。 虽然军医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无形中为孙策的伤口消了毒,令孙策的伤口不会发炎。 历史上孙策是箭创迸发,不治身亡。所谓箭创迸发,就是伤口发炎,难以愈合,稍微有点情绪激动,就容易引起伤口崩裂。 如今有了高度白酒消毒,孙策本身的体质又好,竟然让他挺过一劫。 只是右胸口的那一箭射的太深,虽然命是救了回来,可也留下了后遗症。以至于元气大伤,寿命因此大大减少,军医断言恐怕只能活到四十岁。 如此重伤,能活下来已经是侥天之幸,再不能有所强求了。 所谓趁你病要你命! 荆州收复江夏郡后,并未就此裹足不前。 蒯良、蒯越等谋士向刘表进言:“孙策素有‘小霸王’之称,向来野心勃勃,此次虽因遇刺重伤错失江夏,但若待其痊愈,必倾尽江东之力卷土重来。 如今江东群龙无首,正是天赐良机,当趁势打过长江,一举剿灭孙氏,永绝后患!” 刘表本就对孙策的西进野心心存忌惮,闻言深以为然,遂下定决心扩大战果,再次命文聘为主帅,蒯越为军师,率领五万大军,联合荆州水师,从江夏出发,横渡长江,直扑江东腹地。 一时间,长江之上战船密布,荆州军旌旗招展,气势汹汹。 消息传到江东,人心震动。 此时孙策仍因伤势过重昏迷不醒,荆州军趁机进犯,来势汹汹,若不能抵挡,孙策苦心经营的东基业恐将毁于一旦。 危急关头,美周郎周瑜展现出非凡的镇定与谋略。 荆州军如今锐气正盛,若正面硬抗,江东军恐难敌对手,唯有出奇制胜,方能扭转战局。 于是,周瑜召集黄盖、程普、韩当等老将商议对策。 这几位皆是追随孙氏两代的元勋,自孙坚起兵时便忠心辅佐,如今江东危难,更是义无反顾,纷纷表示愿听周瑜调遣。 “荆州军远道而来,虽势大却有一弊,其大军背水一战,粮草辎重皆依靠水师运送,我等只要将他们引得远离江边,再断其退路,这数万兵马,即刻成为无根之水,弹指可破。” 周瑜指着地图,语气沉稳,“我等可要让他们以为伯符重伤,已经不治身亡,各位老将军倚仗资历深厚,皆不愿服我,与我起了争执,各自引军外出。 如此一来,荆州大军定会急于求成,冒进深入,我等正可将荆州军进入包围圈,再由各位老将军趁机截断荆州军的退路,如此可大破荆州军。” 众人闻言皆眼前一亮,皆称赞妙计! 随后,周瑜开始部署:首先,严密封锁孙策仍在昏迷的消息,转而散布“孙策伤势恶化,已于昨夜病逝”的流言。 甚至伪造孙策的“遗命”,故意在军中制造“诸将为争夺兵权互生嫌隙”的假象。 黄盖、程普等老将配合演戏,在军营中假意争执,甚至发生了规模不小的冲突,让荆州的细作误以为江东真的陷入内乱,最后黄盖等人更是率领各自麾下精兵,愤而出走。 其次,周瑜命韩当率领少量精锐,在长江渡口边上假意抵抗,且战且退,故意露出一副军心涣散,士气全无的破绽,引诱荆州大军渐渐远离渡口,长驱直入。 最后,周瑜亲自率领主力大军,埋伏在柴桑城外三十里,此处道路狭窄,丛林密布,杂草丛生,是伏击的绝佳地点。 同时命黄盖、程普分别率领精锐,在距离伏击地点二十里外隐藏,待荆州军进入伏击圈,便从侧后夹击,韩当率军以做接应。 荆州军主帅文聘与军师蒯越探知孙策病逝,周瑜却秘不发丧,引得江东老臣不服。从而发生内乱的消息后,果然放松警惕。 蒯越进言:“江东无主,诸将争权,正是我军乘胜追击的良机!若能一举攻克柴桑,江东便无险可守,可传檄而定!” 文聘深以为然,当即下令加快进军速度,命荆州水师全速前进,直扑柴桑。 除在渡口外,荆州军这一路上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大多数的江东军,见到荆州军到来,不是举手投降,就是趁乱逃跑。 文聘见状,更加确信江东军已无抵抗之力,下令全军追击。 然而,当荆州大军追到柴桑城外三十里处,眼看柴桑已经在望。 两侧密林之中突然响起震天的鼓声。 “不好!有埋伏!” 蒯越惊呼出声,可惜为时已晚。 只见周瑜亲自率领的江东精锐从正面杀出,江东大军如同下山猛虎,势不可挡。 两侧后方,黄盖、程普率领的大军同时杀出。 荆州军猝不及防,大军在狭窄的道路上,难以指挥调度,相互间乱哄哄的挤作一团。 江东军将士深知此战关乎江东存亡,个个奋勇杀敌,而荆州军则因轻敌冒进陷入重围,军心大乱,士兵纷纷丢盔弃甲,撒丫子逃命。 文聘护着蒯良,在亲兵的保护下,拼死突出重围。 此役,江东军大获全胜,斩杀荆州军两万余人,俘虏一万余人,军械粮草无数。 荆州军元气大伤,被迫撤回长江北岸,再也无力南下进攻江东。 战后,周瑜下令放出孙策仍在昏迷的消息,稳定江东人心,同时派人前往长安,向汉室朝廷上表,请求朝廷出面调停荆、扬二州的战争,想以此来为孙策争取到休养的时间。 但刘表经此一败,不仅失去了剿灭江东的机会,更因兵力损耗严重,不得不收缩防线,专注于巩固荆州内部,南方的格局也因此再度稳定。 江东凭借周瑜的奇谋化解危机,虽仍面临孙策重伤的困境,却保住了基业;荆州则因冒进受挫,暂时放弃了西进扩张的野心,双方重新回到隔江对峙的状态。 第299章 江东搞事情 周瑜以孙策诈死之计大破荆州军后,长江南岸的江东军营内一片欢腾。 此战荆州过江的五万大军,或战死、或被俘,最终逃回北岸的仅寥寥数千人,军械、粮草等损失殆尽,短期内再无南下之力。 与此同时,江东治所吴郡城内,孙策的伤势也在医官的精心调理下日渐好转:虽仍无法下床行走,左腿与右胸的伤口亦未完全愈合,但已能清晰言语,神志也愈发清醒。 彼时天下皆以为,江东经此一役,虽侥幸击退荆州,却也面临着极大的困境。 主将孙策重伤未愈,难以亲掌军政。 因孙策重伤,江东群龙无首,导致江夏一役大败,非但江东苦心经营三年之久的江夏郡被荆州复得,江东军亦损失惨重。 虽然周瑜接下来又大胜荆州军,然杀敌三千,自损八百。一场大战下来,江东军也有不少伤亡。 如此两战下来,江东与荆州两败俱伤。 按常理推断,江东接下来必当收缩防线、休养生息,待孙策痊愈、兵力恢复后再图后续。 可世人却忘了,孙策素有“小霸王”之称,其勇烈果决远超常人;周瑜亦非只会守城的庸才,“美周郎”的智谋与胆略,从不逊于其风姿。 值此乱世,眼看北方诸侯越发强大,南方依旧征战不休,未能统一。 如此下去,何谈争霸天下? 若是迁延日久,北方分出胜负,整合大半个天下的力量,倾力南下,荆扬二州各自为战,如何抵挡? 孙策周瑜,皆非等闲之辈,怎肯坐以待毙? 二人皆不愿被动等待,反而决意抓住荆州新败、防备松懈的契机,反其道而行之,以奇袭重夺江夏。 这日,吴郡太守府的卧室内,孙策靠在软垫上,周瑜正俯身汇报军中近况。 “公瑾,荆州军新败,刘表必以为我江东无力再战,江夏防御定当松懈。” 孙策声音虽略带沙哑,却难掩锐利,“兵法云,避实就虚,如今正是荆州最虚弱的时候,若此时不夺回江夏,待荆州缓过劲来,下次攻守之势便难料了。” 周瑜眼中闪过认同之色,拱手应道:“伯符所言极是。如今荆州军士气低迷,江夏守军多为新败残部,且刘表将主力撤回北岸休整,正是奇袭的绝佳时机。 我已有谋划:可派轻兵趁夜从柴桑出发,沿长江南岸潜行至江夏城下,趁守军不备发动突袭;同时以水师佯攻沔口,吸引荆州军注意力,确保奇袭成功。” “好!” 孙策猛地攥紧拳头,因用力过猛牵动伤口,眉头微微蹙起,却依旧坚定地说:“江东尚余十余万大军,我尽数托付于你。军中诸将虽多为父帅旧部,却也需严明号令。我这便召集众将,以军令约束!” 当日午后,孙策强撑着伤势,在亲兵的搀扶下坐于堂中,江东诸将尽数到场。 看着堂下黄盖、程普、韩当等老将,以及蒋钦、周泰等新锐将领,孙策缓缓开口:“荆州趁我重伤,夺我江夏,入侵江东,虽被公瑾击退,今却仍占我江夏。如今荆州新败,正是夺回失地的时机,我决意命公瑾率军,再谋江夏!” 话音刚落,堂中虽无异议,却有几位老将面露迟疑。 毕竟孙策重伤未愈,此时再动兵戈,恐对江东根基不利。 孙策见状,当即命人取来一支箭矢,右手紧握箭杆,目光扫过众将:“我孙策虽伤,却仍知‘令出多门,乃兵家大忌’! 今日我折箭为誓:此战由公瑾全权指挥,江东自我以下,皆听从公瑾号令,军中无论尊卑,若有不从者,犹如此箭!” 言罢,他猛地发力,将箭矢折断,断箭落地之声清脆响亮。 众将见状,皆起身拱手,齐声应诺:“愿听周将军调遣,誓死夺回江夏!” 黄盖更是高声道:“主公放心,我等必助周将军破敌,若有退缩者,甘受军法!” 孙策紧紧拉住周瑜的手:“公瑾,我江东十万大军,如今尽皆托付于你。” 周瑜反手握住孙策的手:“伯符,瑜定不负所托。” 得到众将支持后,周瑜立即着手调兵遣将:命黄盖率领五千水师,从柴桑出发,暗中向沔口进发,万不可泄露行藏。 若江东主力大军偷袭江夏遇阻,只待江夏求援之时,便大张旗鼓,佯装要进攻荆州北岸,吸引荆州守军的注意力,使其不得支援江夏,为主力攻克江夏争取时间。 若是主力大军偷袭江夏得手,江夏守军必然溃败,黄盖可趁机登岸拦截江夏败军。 命程普、韩当率领两万陆军,携带攻城器械,趁着夜乘船,沿长江南岸潜行,隐蔽抵达江夏城下。 自己则亲率三万精锐水师,停泊于鄱阳湖口,随时准备接应程普、韩当、黄盖。 同时留下董袭、陈武驻守吴郡,负责保护孙策安全与后方补给粮道。 一切部署妥当后,当晚三更,程普、韩当率领的陆军借着夜色掩护,乘坐小船偷偷登岸,悄无声息地摸近江夏城下。 此时的江夏守军,果然如周瑜所料——因荆州军新败,守军多有懈怠,且听闻江东军主力在柴桑防备,以为短期内无战事,城墙上仅有少数士兵巡逻,甚至有不少人在城楼内酣睡。 “动手!”随着程普一声令下,江东士兵迅速架起云梯,身手矫健者率先爬上城墙,将巡逻的荆州兵悄无声息地解决。 待城门处的守军反应过来时,江东军已冲入城中,点燃火把,高声呐喊。 守军本就士气低迷,见江东军突然杀到,顿时乱作一团,纷纷弃城逃窜。 驻守江夏的荆州将领见大势已去,只得率领残部从北门突围,向沔口方向逃窜,却又遭遇黄盖水师的拦截,死伤大半。 至次日清晨,江夏城已完全被江东军控制,城门处插上了江东的“孙”字大旗,城内守军或降或逃,粮草、军械尽数被江东军缴获。 消息传回吴郡,孙策得知江夏收复,激动得从床上坐起,不顾医官劝阻,下令犒赏全军。 而远在荆州的刘表,得知江夏再次失守,且江东军竟是在孙策重伤时发动奇袭,不禁长叹:“孙策虽伤,却仍有霸王之勇;更兼周瑜之计无双,江东有此二人,实乃荆州大患!” 荆州文武听到自家主公的哀叹,全都面面相觑,讷讷不言。 第300章 荆州无将 江夏再度被江东夺回的消息传回荆州治所襄阳时,州牧府邸的议事堂内气氛凝重如铁。 刘表端坐于主位,目光扫过堂下文武百官,心中满是失望与怅然。 这些人平日里在朝堂上夸夸其谈,论及天下大势时慷慨激昂,自诩能为荆州谋福祉、御外敌。 可如今江东趁荆州新败奇袭,江夏得而复失,荆州东部门户再度洞开,满朝文武却无一人主动站出,献上退敌之策。 “诸位,”刘表的声音带着几分疲惫,却又难掩焦虑:“江夏乃我荆州东部门户,如今被江东强夺,孙策虽重伤未愈,周瑜却智计过人,若江东乘胜西进,我荆州危在旦夕。江夏得而复失,面对此局,诸位可有何对策?” 话音落下,议事堂内一片死寂。官员们或低头垂目,或互相使眼色,却无一人应声。 “这……”有几位文官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将话咽回了腹中。 他们平日里擅长引经据典,却对军事战略一窍不通,此刻面对江东的兵锋,根本无计可施。 刘表见状,心中更添失望,目光率先落在小舅子蔡瑁身上。 蔡瑁出身襄阳蔡氏,是荆州本土士族的核心人物,麾下掌控着荆州水师的精锐,此前也曾参与江夏战事。 可此刻,蔡瑁却低着头,目光死死盯着地面,仿佛那青砖地面上有什么绝世美景值得他目不转睛,对刘表的注视视若无睹,显然是不想当出头鸟。 敌人是谁?那可是江东美周郎啊! 当初他还是江东水师大都督的时候,自己的水师在他手下吃了多少亏?要不是自己命大,早就被沉到长江底喂王八了。 孙策只是猛,你打不过还可以逃。可周瑜不一样啊,他贼会算计,输都不知道怎么输的。 要是一个不小心,落入了他的算计,想逃都逃不了。 蔡瑁身为荆州四大家族蔡家族长,还有大把的富贵生活等着自己,犯不着去跟周瑜拼命。 见蔡瑁如此态度,刘表暗自叹气,又将目光转向张允。 张允是刘表的外甥,向来与蔡瑁素来交好,同为荆州水师的重要将领,此前随刘琦出征江夏时虽未直接战败,却也损兵折将。 再说自己几斤几两,外人不清楚,他自己还不清楚吗? 蔡瑁身为荆州水师的都督,好歹还能在周瑜面前支棱两下子,自己就是纯属送菜的。 蔡瑁都被周瑜打成了缩头乌龟,自己就更不行了。 此刻感受到刘表的目光,张允眼神闪烁不定,慌忙将视线移向堂外,不敢与刘表对视,他既怕刘表命自己领兵,又因此前的败绩心怀愧疚,只能用逃避的方式掩饰内心的不安。 紧接着,刘表的目光落在了文聘身上。 文聘是荆州少有的将才,此前驻守江夏时曾多次抵御江东进攻,却在此次荆州军过江伐吴时遭遇大败,损兵折将后才狼狈逃回。 此刻提及江夏,文聘脸上满是羞愧之色,头垂得更低,双手紧紧攥着朝服下摆。 他深知自己对江夏失守负有责任,此刻哪还有颜面主动请战,只盼着刘表不要再追究自己的败绩。 刘表又看向蒯良、蒯越兄弟。 这二人是荆州着名的谋士,早年为刘表平定荆州立下过汗马功劳,向来以智谋着称。 可此刻,蒯良眉头紧锁,蒯越则闭目沉吟,兄弟二人皆目光游离,仿佛魂飞天外,对眼前的危机毫无反应。 作为刘表的文胆,荆州有名的智者,他们并非无计可施,只是深知江东此刻势头正盛,荆州经两次战败后士气低迷,若强行出兵江夏,只会徒增伤亡,可又不能直接说实话,害怕触怒了刘表,只能以沉默应对。 一圈看下来,刘表心中的失落几乎要溢出来,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从侄刘磐身上。 刘磐是刘表的从侄,当初跟着刘表一起入荆州的,是真正意义上的自己人。 为人勇猛忠诚,虽谋略稍逊,却素来敢于担当,此前也曾率军驻守长沙,抵御过江东的袭扰。 果然,在感受到刘表的目光后,刘磐当即从队列中走出,大步上前,单膝跪地,声音洪亮地请战:“主公!江夏乃荆州重地,绝不可落入江东之手!末将愿率领麾下将士出征,誓要夺回江夏,击退江东贼兵,为荆州雪耻!” 看着刘磐坚定的神情,听着他掷地有声的誓言,刘表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暗自感慨:“危难之际,终究还是自家人靠得住啊!” 堂中文武虽多,却或为自保、或为避责,皆畏缩不前,唯有刘磐不计个人得失,主动挺身而出,这份忠诚与勇气,正是此刻荆州最需要的。 刘表连忙起身,上前扶起刘磐,语气中带着几分欣慰:“贤侄有此壮志,实乃荆州之幸!若能夺回江夏,我必向朝廷为你请功!” 随即,他下令召集荆州剩余兵力,交由刘磐统领,同时命蒯良辅佐刘磐制定进军方略,试图再次夺回江夏,扭转荆州的被动局面。 只是此刻的荆州,经两次战败后已元气大伤,刘磐的主动请战,能否真的改变战局,连刘表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自刘表年事渐高、身体日渐衰弱以来,荆州内部便因为继承人的问题,分成了三大阵营。 一方以刘磐、及部分北方迁徙而来的士人为主,力挺长子刘琦。他们或因与刘琦有师生之谊,或认可刘琦的仁厚品性,更看重其“长子”的正统身份。 另一方则以蔡瑁、张允及襄阳蔡氏、蒯氏、庞氏、黄氏四大家族为首,坚决拥护次子刘琮。 蔡瑁是刘琮的舅父,蒯氏则与蔡氏联姻,四大家族通过婚姻纽带紧密绑定,皆希望扶持刘琮上位,以巩固自身在荆州的垄断地位。 最后一方,就是不愿意插足两者争斗,只想随波逐流的中立派,或者说是墙头草。以文聘等为首的荆州中小家族。他们轻易不会站队,只会在双方分出胜负后,投靠赢的那方。 正因如此,作为长公子刘琦的支持者,刘磐自始至终都被蔡瑁等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平日里,蔡瑁一伙常在刘表面前暗中诋毁刘磐,或说他刚愎自用、不善领兵。 要不然就是指责他结党营私,意图扶持刘琦谋私等等。 在军政事务上,更是处处排挤。每次补充新兵,刘磐分到的都是老弱病残,刘磐麾下的士卒,也从来没有足额领到过军饷。 就连上次刘磐驻守长沙时,蔡瑁也曾故意克扣其粮草补给。 除此之外,蔡瑁又暗中拉拢刘磐麾下的将领,授意这些将领不要听从刘磐的调遣,导致其部众作战时处处受制。 若非刘表念及亲情,多次维护刘磐,他恐怕早已被蔡瑁等人排挤出核心圈层。 第301章 刘磐请命 如今江东大举来袭,荆州众将皆畏惧周瑜,不敢出征,只有刘磐请缨为将。 刘表任命刘磐为主帅,统领荆州军夺回江夏,蔡瑁等人虽心有不甘,却不敢在此刻公然与刘磐作对。 一来,江东已兵临城下,江夏失守,兵锋已直接威胁荆州腹地。 若此时因内部争斗延误战机,导致战火烧到了荆州腹地,他们不仅无法向刘表交代,更会失去荆州士族的支持。 四大家族的根基在荆州,若荆州沦陷,他们的利益亦将化为泡影,这种“唇亡齿寒”的道理,蔡瑁等人比谁都清楚。 二来,刘表此次任命刘磐,明面上是用人之际,唯才是举,实则也暗含对四大家族的制衡之意。 此前蔡瑁、蒯越等人主导的过江伐吴之战惨败,已让刘表对他们的能力产生了怀疑。 刘表只是无心争霸天下,不代表他不想给自己的儿子留下一份基业。 如今就凭蔡瑁等人的表现,在这乱世之中,自己的儿子要是有他们辅佐,早晚会被人吃干抹净。 如今刘磐主动请战,刘表顺势将兵权交予他,既是对刘磐的信任,也是想趁机培养刘磐,好为自己儿子的将来,留下一个可用之人。 四大家族在荆州势力庞大、根基稳固,想要坐稳荆州之主,手下就必须有能抗衡四大家族的人,否则也只是别人手中的傀儡。 正好趁此机会,收回蔡瑁等人手里的军权,交给刘磐,将来自己百年以后,有人能够制衡四大家族。 蔡瑁等人深知刘表虽仁厚,却也绝非毫无城府,若此刻仍执意排挤刘磐,甚至暗中作梗,一旦被刘表察觉,恐会引发刘表的不满,反而动摇自身地位。 三来,刘磐此次出征,并非孤立无援。 刘表虽未明说,却暗中授意蒯良辅佐刘磐制定方略。 蒯良与弟弟蒯越同属荆州四大家族,却不像其余两家那般完全依附蔡瑁。 他们更看重荆州的整体利益,毕竟一个完好无损的荆州,将来才能卖一个好价钱。 要是荆州被江东抢走了,或者残破不堪,只怕别人看不上眼,不肯出价。 此次辅佐刘磐,既是遵刘表之命,也是希望能早日击退江东,稳定荆州局势。 同时,文聘等将领虽因新败心怀愧疚,却也不愿看到荆州陷入内乱,纷纷表示愿听从刘磐调遣,这让蔡瑁等人不敢轻举妄动。若他们强行阻挠,只会引发军中不满,甚至可能激化矛盾,导致军心涣散。 是以,在刘表下旨后的几日里,蔡瑁等人虽私下仍对刘磐冷嘲热讽,却未敢做出实质性的掣肘之举。 蔡瑁在交接兵权时,除未将水师交给刘磐外,荆州其余的马步军,尽皆交给了刘磐。 刘磐也知道,水师乃是蔡家在荆州的立足之本,自然不会交给外人。好在此次与周瑜交手,目的是为了夺回江夏,攻城拔寨的,水师也没有什么大的用武之地。 张允则在刘磐询问军情时,虽言语敷衍,却也大致交代了江夏守军的布防情况。蒯越虽未主动协助刘磐,却也未像此前那般隐瞒军情。 刘磐对此心知肚明,却也不愿在战前与蔡瑁等人计较。 他知道这次出征江夏,不但关乎荆州的安危,更关乎刘琦一派的未来,若能夺回江夏,不仅能稳固自身地位,更能为刘琦积累声望。 若战败,则不仅自己会被蔡瑁等人借机打压,刘琦的继承人地位也将岌岌可危。 是以,刘磐一面加紧整训军队,与蒯良、文聘商议进军方略。 一面刻意避开与蔡瑁等人的冲突,专注于备战事宜,只待大军集结完毕,便挥师东进,试图一举夺回江夏,扭转荆州的被动局面。 荆州军两度兵败江夏后,军中到处弥漫着一股低迷之气。 士兵或因连日征战疲惫不堪,或因屡战屡败心生畏惧,即便是将领层面,也多带着怯战、避战的心态,军心涣散、士气全无的弊端暴露无遗。 刘磐虽主动请缨出征,却也深知自己并非孙武、白起那般,能凭一己之力扭转军心的绝世名将,短时间内根本无法重塑军队的斗志与凝聚力。 如此一来,荆州军的集结进程变得格外缓慢。 负责征召士兵的官吏消极怠工,往往延误期限。 各地驻军奉命前往襄阳会合时,也多拖拖拉拉,行军速度远不及平日。 军械库的工匠们修复破损甲胄、打造新兵器时,亦缺乏效率,导致军备补充迟迟无法到位。 面对这般景象,荆州众将却不以为意,甚至私下里互相宽慰:“江东军虽夺了江夏,却也打了几场硬仗,损失定然不小,此刻必然人困马乏,哪有精力继续进攻?” 在他们看来,江东此前占据江夏后,始终只是固守城池,并未向荆州腹地推进,可见其短时间内,并无侵吞荆州的实力。 如今江东军刚经历了三场恶战,即便取胜,自身也需时间休整,绝不可能立刻发动新的攻势。 基于这种判断,荆州众将普遍认为,己方有充足的时间筹备军械粮草、整合军队,待军心士气逐渐恢复后,再从容出兵夺回江夏也不迟。 这种侥幸的心理,让整个荆州军陷入了一种麻木的懈怠之中,完全没意识到危险已经悄然逼近。 他们严重低估了周瑜的胆气与谋略。 周瑜此次策划奇袭江夏,绝非仅仅为了报复此前荆州趁孙策重伤之时,落井下石,抢夺江夏、入侵江东的仇怨,更不是单纯的为了夺回一座城池。 从一开始制定孙策诈死之计的时候,周瑜的目标便始终是覆灭荆州、统一南方,整合力量为将来争霸天下,跃马中原打基础。 在他看来,荆州军经两次战败后,已如惊弓之鸟,军心士气跌至谷底,正是乘胜追击、一举击溃荆州主力的最佳时机。 若错过此次机会,待刘表整合好内部力量、荆州军恢复元气,将来再想夺取荆州,必将付出数倍的代价。 或许,又会重蹈覆辙,陷入无尽的战争泥潭中,虚耗光阴。 是以,江东军夺回江夏的当日,周瑜便立即着手部署下一步行动。 他一面严令士兵不得懈怠,连夜加固江夏城防,防止荆州军反扑。 一面命人清点战利品,将缴获的荆州军械、粮草迅速分发下去,补充自身消耗。 同时,他还特意从江东调派新的兵力与物资,秘密运往江夏。 这些兵力皆是此前休整待命的精锐,未参与前两场战事,正好接替疲惫的士兵,为接下来谋夺荆州做准备。 短短数日,江东军便在江夏完成了新的部署。 周瑜将七万大军分为三部分,一部分由黄盖率领,驻守江夏城,负责稳固后方。 一部分由程普统领,沿长江南岸布防,监视荆州军的动向。 自己则亲率四万精锐,隐蔽在江夏以西的长江水道旁,随时准备沿江西进,直扑荆州腹地。 此时的江东军,不仅没有丝毫人困马乏的迹象,反而因连续取胜而士气高涨,士兵们个个摩拳擦掌,期待着能一鼓作气拿下荆州,为江东开拓更大的疆域。 当荆州众将还在襄阳慢悠悠地催促军队集结、整备军训时,江东的大军早已在江夏枕戈待旦,如同蛰伏的猛虎,随时准备扑向猎物。 荆州军的懈怠与侥幸,恰恰给了周瑜可乘之机。 而周瑜的深谋远虑与雷厉风行,则让江东军在这场荆州与江东的生死博弈中,牢牢掌握了主动权。 一场决定南方格局的大战,已在荆州众将的浑然不觉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第302章 雪夜夺江陵 古代行军作战,调兵遣将与大军开拔向来受限于生产力水平,数万人规模的出征,需克服多重阻碍。 后勤粮草需从各州郡征集转运,往往要提前数月筹备。 甲胄军械历经战事多有破损,需工匠逐件修补打磨。 远出数百里,去攻打一个自己从没去过的地方,对于底层的士兵来说,是一道坎,一个搞不好很可能会影响军心士气,所以就更需要将领耗费心力安抚提振。 这些繁杂事务层层牵制,使得大军集结往往耗时日久。 而荆州军对此不仅未有警醒,反而因此前的侥幸心态,将拖延奉为常态,完全忽略了兵贵神速的兵家要义。 就在荆州众将仍在襄阳慢悠悠催促各部汇合、整备军需时,江东军已完成了闪电般的部署。 周瑜以江夏为据点,仅用半月便集结起四万精锐之师,其中既有经历过两次江夏之战的百战老兵,也有从江东腹地调派的生力军,更精选了数千擅长山地与夜战的士兵作为先锋,准备夺取江陵。 江陵地处长江中游,西接荆州治所襄阳,东连江夏,南邻洞庭湖,不仅是襄阳的第一道防线,更是荆州水陆交通的枢纽。 一旦江东军拿下江陵,便可切断襄阳与南方郡县的联系,同时依托江陵的粮草储备与城防,确保西进时后路无忧,进而直插襄阳,彻底瓦解荆州的防御体系。 周瑜此计,堪称釜底抽薪,直指荆州防御的核心要害,意在出其不意,吞并荆州。 建安十三年冬,天气异于常年,凛冽的寒风席卷江汉平原,连素来温暖的荆州也降下了鹅毛大雪。 纷飞的雪花连日不绝,将山川、田野、城池都裹进一片茫茫白茫之中,天地间只剩风雪呼啸之声。 就在这极寒的冬夜,一支江东大军正沿着荆山余脉的山林间急行军。 将士与战马皆身披特制的白色斗篷,斗篷边缘与雪地融为一体,在漫天风雪的掩护下,如同融入雪海的影子,完美隐藏了行进踪迹,即便是空中盘旋的飞鸟,也难以察觉这支军队的存在。 这个冬天实在是太冷了,荆州地面,已经多年没有这么冷过了,就连天上的月亮,也被冻的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确实,这夜的天空阴沉如墨,往日皎洁的月光被厚重云层与大雪遮蔽,天地间仅靠积雪反射的微光勉强视物,连寒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要将人的骨头冻裂。 此时的江陵城内,守军更是对潜在的危险毫无察觉。 城墙上的哨塔内,守军士兵围坐在火堆旁,烤着冻得发僵的手脚,不时喝上一口烈酒取暖,无人愿意登上望楼值班。 在他们看来,这样的寒夜,连月亮都被冻的躲着不出来,江东军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会冒着风雪前来攻城。 城门口的守卫虽按例站岗,却也缩着脖子躲在城门洞的避风处,目光涣散地望着漫天飞雪,对远处山林的动静毫无防备。 但他们却忘了,更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放火时。 天时地利人和。 为了得到天时相助,往往越是恶劣的天气,就越容易成为奇袭的绝佳时机, 三更时分,江陵城东门外的山林中,江东先锋将领周泰抬手示意全军停下。 他身披白色斗篷,脸上沾着雪花,眼神却锐利如鹰,低声对身旁的老搭档蒋钦道:“按计划行事,动作要快!” 蒋钦点头应诺,随即挥手示意身后的三千先锋士兵做好准备。 周泰蒋钦本来是长江上劫掠过往客商的水匪,偶尔也客串一下打家劫舍的强盗。 这趁夜摸黑,奇袭城池,就如他们当年打家劫舍一般,得先去踩点。 所以他们麾下的三千先锋,就是被派出来踩点的。 当然,要是有机会,他们也不介意先吃口肉,给后面的兄弟留点汤。 这支先锋军皆是江东军精锐中的精锐,每人腰间别着短刀,挂一面圆盾,背上背着强弓与箭囊,手中紧握着特制的飞爪。 在周泰与蒋钦的带领下,他们借着雪地反射的微光,猫着腰悄悄靠近江陵城墙,脚步轻得如同踏在棉花上,只有积雪被踩压的细微声响,还被呼啸的风声与落雪声彻底掩盖。 抵达城墙下后,周泰亲自上前,再三确认城墙上空无一人巡逻,甚至连望楼内也听不到值守士兵的动静,才对身后的士兵打了个手势。 三百名士兵同时抛出手中的飞爪,带着绳索的铁爪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搭在城墙垛口上,绳索绷直的瞬间,发出轻微的“嗡”声,却迅速被风雪吞噬。 “上!”周泰低喝一声,率先抓住绳索,脚掌蹬着城墙向上攀爬。 蒋钦紧随其后,两位江东老将皆是久经沙场的悍将,攀爬城墙的动作娴熟而迅捷,就像他们他们去偷袭乌堡一般,不过片刻便登上了城头。 无他,唯手熟尔! 两人攀上城头后,拔出短刀,迅速环顾四周,偌大的城墙上,空荡荡的一片,只有雪花飘落的身影和北风呼啸的声音。 随后,在周泰的示意下,三千先锋士兵如同壁虎般沿着绳索快速攀爬,城墙上的积雪被他们踩得簌簌落下,却无人发出多余的声响。 此时的哨塔内,守军仍在烤火谈笑,对城头已经失守的事实一无所知;城门处的守卫也未察觉异常,依旧缩在避风处取暖。 当周泰率领亲卫摸到城门内侧时,守门的士兵才惊觉不对,刚要呼喊,便被周泰一刀封喉。 蒋钦则带领另一部分士兵迅速控制了城楼上的绞盘,将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 城门洞外,四万江东大军早已列阵待命,见城门开启,立即如同潮水般涌入江陵城。 江陵城的守军,还在睡梦之中,就全被江东缴了械。 等到第二天早上,城中的人才发现,一夜之间,整个江陵城,已经改弦易帜了。 而为了表达对江陵城墙守军的感谢之情,周瑜特地下令:不许打扰城墙哨塔内的江陵守军。 直到第二天,他们出来准备换班的时候,才知道江陵城已经被江东拿下。为此周瑜还特地给他们办了一场庆功宴,并称他们为此战的首功,还每人赏赐了大笔的金银珠宝。 这场精心策划的寒夜奇袭,以江东军的完胜拉开了序幕,而江陵的失守,也为荆州的最终溃败埋下了伏笔。 第303章 雪夜再袭襄阳 建安十三年冬的这场大雪,不仅为江东军奇袭江陵提供了掩护,更阻断了荆州境内的军情传递。 漫天飞雪压垮了沿途的驿道,呼啸寒风冻住了信使的马蹄,即便有少数侥幸出发的斥候,也因能见度极低而迷失方向。 是以,当江陵城头遍插江东“孙”字大旗、城内已尽归江东掌控时,千里之外的荆州治所襄阳,依旧沉浸在江东军疲弱、暂无战事的安稳幻象中,对东线的剧变一无所知。 此次奇袭江陵,江东军几乎实现了兵不血刃的完胜。 四万大军,仅在攀爬城墙时,有寥寥数名士兵因雪夜城墙湿滑失足跌落,受了些轻伤,其余将士皆顺利入城,未与江陵守军发生大规模交战,就俘虏了江陵城的所有守军。 江陵之战的零伤亡战绩,更让江东将士士气大振,对接下来的进军充满信心。 自己摔的,不算伤亡! 周瑜深知,兵家作战的核心要义在于“避实就虚、以有备击无备”。 如今襄阳对江陵失守毫不知情,正是乘胜追击的最佳时机。 若等到雪停、军情传至襄阳,刘表必然会紧急加固城防、调兵驰援,届时再想攻克这座荆州重镇,必将付出巨大代价。 打的就是你不知情! 周瑜在军帐中,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对帐下诸将说道:“兵贵神速,我等需趁襄阳未醒,直捣其腹心!” 随即,周瑜做出部署:留五千精锐驻守江陵,由老将韩当统领,一方面加固城防、安抚城内百姓,确保江东军的后路与粮草补给线安全。 另一方面密切监视荆州南部郡县的动向,防止其北上驰援襄阳。 安排妥当后,周瑜亲自率领剩余的三万五千精锐,放弃笨重的攻城器械,仅携带轻便的军械与干粮,顶风冒雪向襄阳疾驰而去。 荆州本就是南方富庶之地,而襄阳作为荆州的政治、经济中心,自刘表入主以来已承平二十余年,未遭战火波及,更是一派繁华景象。 城内街道两旁商铺林立,酒肆、茶馆、绸缎庄昼夜不息;达官显贵的府邸内,日日宴饮不断,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即便到了寒冬腊月,市集上依旧人头攒动,百姓们采购年货、置办冬衣,丝毫看不出前线正有战事逼近。 前线的烽火,仿佛被这漫天大雪彻底隔绝在襄阳城外。 刘表虽偶有忧虑江夏战局,却因荆州大军集结缓慢,只能每日召集文官议事,商议如何从容备战。 蔡瑁、蒯越等世家子弟,更是每日流连于酒局、诗会,将江东军不足为惧挂在嘴边。 就连襄阳城的守军,也因长期无战事而懈怠,城墙上的巡逻士兵稀稀拉拉,夜间值守的哨卫更是多躲在城楼内烤火取暖,对城外的动静毫无防备。 建安十三年冬腊月廿一的清晨,当第一缕微光穿透雪幕时,周瑜率领的江东大军已悄然抵达襄阳城外的岘山脚下。 远远望去,襄阳城的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城内隐约传来的丝竹声与欢笑声,与城外肃杀的军阵形成鲜明对比。 “还是按老规矩,你我二人带先锋军先行破城!” 周泰勒住战马,对身旁的蒋钦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跃跃欲试。 蒋钦笑着点头:“正合我意!这襄阳城的守军,怕是还在梦里酣睡呢!” 招式不怕老套,管用就行。 殷商之时,姜太公就开始用鱼竿鱼钩钓鱼了。 如今几千年过去,现在的钓鱼佬还是用鱼竿鱼钩钓鱼。 可见真正有用的办法,不管多老套,总是能传承下去的。 随即,周泰与蒋钦率领三千精锐先锋,再次披上白色斗篷,借着风雪的掩护,向襄阳东门潜行而去。 此时的襄阳城头,积雪已没过脚踝,守军士兵蜷缩在城楼内,搓着手呵着气,没人注意到雪幕中悄然靠近的黑影。 周泰与蒋钦依旧身先士卒,带着先锋士兵抛出飞爪,沿着湿滑的城墙快速攀爬。 有了江陵奇袭的经验,将士们动作愈发娴熟,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只有雪花落在斗篷上的簌簌声,与远处隐约的风雪呼啸交织在一起。 短短半个时辰,三千江东先锋便尽数登上襄阳城头。 许是上次因为脚滑,自己摔了同伴被嘲笑的没脸见人,这次没人脚滑了! 城楼上的守军直到刀锋架在脖子上,才惊觉敌军已至,却为时已晚。 周泰手起刀落,斩杀试图鸣锣示警的守军小校,蒋钦则率领士兵迅速控制城门绞盘,将沉重的城门缓缓拉开。 城门洞外,周瑜见信号升起,立即下令全军出击。 三万五千江东将士如同蓄势已久的猛虎,踩着积雪向襄阳城内冲锋,马蹄踏碎积雪的声响、士兵的呐喊声,终于打破了襄阳城的太平幻象。 襄阳作为荆州的军事、政治与文化核心,不仅是刘表治所所在,更是荆州军民心中的精神壁垒。 城内不仅驻有荆州最精锐的中军,更囤积着大量军械粮草,城墙高厚、防御完备,历来被视为“固若金汤”之地。 周瑜率领三万五千江东精锐虽趁夜奇袭入城,却并未让这座重镇就此沦陷,荆州军民的抵抗迅速在城内蔓延开来,一场惨烈的巷战随即爆发。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正在襄阳城郊整军的刘磐。 此前他正率领部分集结完毕的军队操练,忽闻城内传来喊杀声与兵器碰撞声,又见城头旗帜由“刘”换“孙”,顿时惊觉襄阳出事了。 危急关头,刘磐当机立断,放弃继续等待后续部队,率领身边仅有的五千精锐火速驰援城内。 这种紧要关头,不是精锐也组织不起来。 刘磐深知襄阳若失,荆州便彻底失去抵抗根基,即便是拼了他这条命,也要将江东军逐出城外。 第304章 刘表自焚 当刘磐率军赶到襄阳东门附近时,江东军正沿着街道向城中腹地推进,周泰、蒋钦率领的先锋部队已攻破数处守军据点,正与城内残余的荆州守军混战。 刘磐当即下令全军出击,五千荆州精锐排成密集阵型,手持长戈长矛,从侧面突袭江东军阵,试图截断江东军的进攻路线。 一时间,襄阳城内喊杀震天,刀剑交击声、士兵惨叫声与房屋倒塌声交织在一起,昔日繁华的街道瞬间沦为战场。 然而,刘磐的奋力抵抗,终究难以扭转战局。 江东军此次出征的三万五千人,皆是周瑜从江东六郡中精选的百战精锐。 其中既有跟随孙策平定江东的宿将旧部,也有经严格训练的新募锐卒,个个身披坚甲、手持利刃,且经历过江夏之战、江陵奇袭的实战打磨,军阵严整、战力强悍,是绝对的虎狼之师。 反观刘磐麾下的五千荆州军,虽也是荆州军中的精锐,却因事发突然陷入被动,部分士兵尚未披挂完整甲胄便仓促上阵,手中兵器甚至还是未开刃的操练器械。 军队阵型更是杂乱无章,缺乏统一指挥,只能依靠悍勇之气与江东军拼杀。 交战之初,荆州军凭借保卫家园的信念尚能勉强支撑,刘磐身先士卒,手持长戟冲入江东军阵,连斩数名江东士兵,试图提振士气。 但江东军早已识破其意图,周泰、蒋钦亲自率军迎战。 周泰手持环首刀,与刘磐正面交锋,刀光戟影间,刘磐虽勇,却因连日操劳、心神不宁渐落下风;蒋钦则率领部分士兵绕至荆州军后方,发动突袭,截断其退路。 腹背受敌之下,荆州军的阵型迅速崩溃。 那些甲胄不全的士兵面对江东军的精锐甲士,几乎毫无抵抗之力,纷纷倒在血泊中;即便有少数悍勇之士拼死反击,也因寡不敌众被江东军围杀 刘磐率领残军在襄阳城内与江东军鏖战至午时,见防线已全面崩溃,江东军正从四面八方涌来,深知再难坚守,遂决意突围。 他一面命亲兵斩杀沿途阻拦的江东士兵,开辟突围通道,一面派人火速前往长公子刘琦的府邸传讯:速往西门集合,沿稊归逃往武陵,再图后计。 彼时刘琦正因城中混乱滞留府中,接到消息后不敢耽搁,仅带数名亲信侍从,冒着箭雨赶往西门,与刘磐的残军汇合。 这支败军约有千余人,个个衣衫染血、甲胄破损,在刘磐与刘琦的带领下,从襄阳西门杀出。 江东军虽派兵追击,却因城内仍有零星抵抗需分兵应对,加之风雪未停、道路湿滑,追击速度受限,让刘磐等人得以暂时摆脱追兵,一路向西奔逃。 行至襄阳西郊的十里坡时,恰逢文聘率领百余亲卫赶来支援。 文聘此前驻守城外营寨,听闻襄阳城破,立即率心腹驰援,却未料刚与刘磐残军相遇,便被后方追来的江东乱军冲散。 文聘的亲卫本就人少势弱,经此一冲,瞬间溃乱,最终只能跟着刘磐、刘琦的队伍一同向西奔逃,逃往稊归方向,试图经武陵与荆州南部郡县的守军汇合。 与刘磐、刘琦的突围路线不同,蔡瑁、张允及蒯良、蒯越等人在城破后,并未选择与江东军死战,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荆州牧刘表的安危——实则是为自身谋划退路。 蔡瑁、张允率领麾下数千水师残部,蒯良、蒯越则带着部分文官与家丁,一同冲入州牧府邸,试图护送刘表逃往南阳,再投奔曹操。 南阳与豫州接壤,那里是曹老板的地盘,是他们眼中最稳妥的退路。 “主公,襄阳已破,江东军旦夕便至!请主公随我等前往南阳,投奔曹公,日后再图复荆之计!” 蔡瑁跪在刘表面前,语气急切,实则带着几分胁迫之意。 张允、蒯越等人也纷纷附和,劝刘表速速动身。 刘表端坐于厅堂之上,望着眼前这些曾被自己视为心腹的臣子,心中满是悲凉与决绝。 他深知蔡瑁等人此举,名为“护主”,实则是想借自己的身份向曹操邀功;更明白一旦投奔曹操,自己便会沦为傀儡,荆州数十年基业也将彻底易主。 “我刘表经营荆州二十余载,虽无争霸天下之才,却也不愿屈膝事曹!” 刘表猛地拍案而起,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今日城破,乃我无能,愿以死殉荆州,绝不苟且偷生!” 蔡瑁等人见刘表宁死不从,深知再劝无益。 若强行带着刘表,恐会延误逃亡时机,反而引火烧身。 蒯越暗中对蔡瑁使了个眼色,二人随即改变主意,转而裹挟着刘表的次子刘琮。 刘琮素来懦弱,被蔡瑁等人以“保全性命、日后重振荆州”为由恐吓利诱,最终被迫跟随他们逃往南阳。 临行前,蔡瑁等人还试图带走刘表的家眷与府中财物,却因时间紧迫,只裹挟着刘琮及少数亲信,仓促出城,向南阳方向逃去。 厅堂内,刘表望着蔡瑁等人裹挟刘琮离去的背影,又听着城外传来的江东军呐喊声,深知大势已去。 他缓缓起身,走到府中供奉的荆州地图前,伸手抚摸着地图上的襄阳、江陵、武陵等地,眼中落下两行浊泪。 “我负荆州百姓,负先帝重托……”刘表喃喃自语,随即命侍从取来火种,点燃了厅堂内的帷幕。 火焰迅速蔓延,吞噬着府中的梁柱与陈设,浓烟滚滚,直冲天际。 刘表端坐于厅堂正中的座椅上,目光坚定地望着燃烧的火焰,直至火光将他的身影吞没。 州牧府邸的熊熊大火,不仅照亮了襄阳城的天空,更宣告着刘表时代的终结。 这位经营荆州二十余年的诸侯,最终以自焚的方式,为自己的人生与荆州的命运画上了悲壮的句号。 襄阳城内,江东军见州牧府邸起火,纷纷驻足观望。 周瑜得知刘表自焚、蔡瑁裹挟刘琮投奔曹操、刘磐与刘琦逃往武陵的消息后,沉默良久,随即下令:“暂停追击,先稳定襄阳秩序,安抚百姓。” 一场席卷荆州的剧变,以襄阳城破、刘表殉国、各方势力分崩离析告终,南方的格局自此彻底改写,江东则凭借此战的胜利,一跃成为足以与北方汉室、曹操抗衡的强大势力。 第305章 刘琦继位 刘磐与文聘率领千余残兵,护送着长公子刘琦向西突围后,一路冒着风雪奔逃,途经稊归时,当地驻守的荆州军还不得知道襄阳失守的消息。精武暁税罔勉肺越独 刘磐当即出示了刘表此前授予的兵符,以“襄阳遇袭、需紧急集结兵力”为由,收编了稊归的六七千守军。 整合兵力后,这支近万人的队伍士气稍振,在刘磐、文聘的带领下径直往武陵郡进发。 彼时的武陵太守金旋,仍在府中处理政务,对襄阳的剧变一无所知。 武陵地处荆南,与襄阳中间还隔着稊归,又因大雪阻断了驿道,以至于军情迟迟未能传至。 当卫兵突然来报“刘磐将军、文聘将军与长公子刘琦前来求见”时,金旋虽满心诧异为何这三人会在寒冬时节突然到访,却仍依礼率领郡中官吏出城迎接。 城门之外,金旋远远便看到刘磐、文聘身披破损甲胄,衣袍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与雪水。 长公子刘琦更是面色憔悴,头发散乱,全然没了往日的从容仪态,模样狼狈不堪。 金旋心中咯噔一下,快步上前,刚要开口询问,便见刘琦再也抑制不住悲痛,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哭嚎道:“元机叔父(金旋字元机)!江东贼子借着大雪天,偷袭了襄阳!如今襄阳已经失守,父亲大人父亲大人自焚殉国了啊!” “什么?!” 金旋如遭雷击,惊得后退半步,声音都在颤抖,“州牧大人他他竟已殉国?” 他与刘表相识多年,深知其对荆州的执念,却未料这位经营荆州二十余年的诸侯,最终会以自焚的方式落幕,一时间只觉得脑中轰鸣,难以接受这一事实。 一旁的刘磐上前拱手,语气沉重却带着几分坚定:“金太守,襄阳虽失,但荆南武陵、长沙、桂阳、零陵四郡仍在我等掌控之中。 如今州牧大人殉国,长公子尚在,这便是荆州的希望。 当务之急,我等需立即召集四郡太守,共拥长公子为荆州之主。 而后集结四郡兵马,反攻襄阳,为州牧大人报仇!” 金旋闻言,渐渐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深知江东军的野心。 如今江东已攻占襄阳,而荆南四郡与南郡(襄阳所在)仅一江之隔。 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孙策、周瑜平定南郡后,必然会顺势南下,对荆南四郡动手。 若四郡各自为战,必然会被江东各个击破。 长沙虽有韩玄驻守,却兵力薄弱;桂阳赵范、零陵刘度素来谨小慎微,恐难独抗江东;而武陵自身,也需依托四郡合力才能自保。 可荆南四郡的太守们,向来谁也不服谁。 韩玄性情刚愎,自视甚高;赵范注重利益,不愿轻易出兵;刘度虽为汉室宗亲,却缺乏主见。 若不能找到一个能凝聚四郡的共主,即便暂时结盟,也终会因利益分歧而瓦解。 如今刘琦的出现,恰好填补了这一空缺。 他是刘表的长子,有正统继承人的身份;又因刘表殉国,身负为父报仇的大义,足以成为四郡联合的旗帜。 拥戴刘琦为荆州之主,既能以“为旧主报仇”之名团结人心,又能借其身份压制四郡的私心,让各方势力暂时放下分歧,合力对抗江东。 想通此节,金旋不再犹豫,当即对刘磐、刘琦拱手道:“刘将军所言极是!长公子乃州牧嫡子,理应继承荆州之主;我荆南四郡若要自保,也唯有抱团抗敌一途!” 说罢,他立即返回府中,亲自书写书信,详细说明襄阳失守、刘表殉国的经过,以及“拥刘琦为荆州主、合四郡兵力反攻”的计划,分别派人快马送往长沙、桂阳、零陵三郡。 长沙太守韩玄接到书信后,虽对拥戴刘琦略有迟疑,却也明白江东压境的危急,深知唇亡齿寒的道理,当即回信表示赞同。 桂阳太守赵范反复权衡利弊后,认为跟随刘琦报仇既能保住领地,又能避免被江东吞并,亦点头应允;零陵太守刘度本就缺乏决断,见其余三郡皆同意,便也顺势附和。 短短三日,荆南四郡便达成共识,各派使者前往武陵,共商“拥主抗敌”之事。 武陵城内,刘琦身着丧服,接受四郡使者的拜见;刘磐、文聘则与金旋等人一同制定计划,一面收拢四郡兵力,一面加固城池,搜集粮草,随时准备出征襄阳。 襄阳城破、刘表自焚后,周瑜并未急于追击逃往武陵的刘琦与刘磐,而是将目光锁定在了蔡瑁、张允裹挟刘琮前往南阳的队伍。 彼时江东军虽已掌控襄阳核心区域,但是相较于地广人稀、实力分散的荆南四郡,号称“天下第一郡”的南阳,才是决定荆州乃至中原格局的关键要地,绝不能放任蔡瑁等人将其献给曹操。 蔡瑁、张允等人在裹挟刘琮逃出襄阳后,便带着数千水师残部与世家私兵,一路向北奔往南阳。 他们心中打着明确的算盘:南阳地处中原腹地,土地肥沃、人口稠密,且是荆州与曹操势力范围的交界地带,战略价值极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若能将南阳作为投名状献给曹操,不仅能凭借护送刘琮归降的功劳获得庇护,更能保全世家宗族的利益,甚至在曹操麾下谋得高位。 这比留在荆州面对江东军的追击,或是前往荆南依附刘琦,要稳妥得多。 为尽快抵达南阳,蔡瑁等人几乎日夜兼程,沿途虽因风雪难行,却始终不敢停歇。 时间久了,周瑜必然会察觉到南阳的重要性,若被江东军追上,不仅献地投曹的计划会泡汤,自身性命也难保。是以,蔡瑁一面命士兵轻装简行,丢弃多余辎重以加快速度;一面派斥候沿途探查,提防江东军的追击。 而周瑜在得知蔡瑁等人的去向后果断决策:留程韩当领一万兵力驻守襄阳,负责稳定城内秩序、安抚百姓,并防备荆南四郡的动向。 自己则亲率两万五千精锐骑兵与步兵,携带轻便干粮,沿襄阳至南阳的官道火速追击。 临行前,周瑜对诸将强调:“南阳乃天下枢纽,北通中原、南接荆州,若为曹操所得,江东日后北上必受掣肘;蔡瑁献地投曹,更是断我江东西进之路,此役只许胜、不许败!” 江东军本就精锐,又经襄阳之战士气正盛,即便顶着漫天风雪,行军速度仍远超蔡瑁的残军。 追击途中,周瑜多次派出轻骑斥候,凭借对地形的熟悉抄近路探查蔡瑁队伍的踪迹,同时传令沿途郡县。 凡蔡瑁等人经过之处,若有粮草补给点,一律先行控制,断绝蔡瑁残军的物资来源。 蔡瑁等人行至南阳边界的博望坡时,终于因士兵疲惫、粮草短缺被迫停下休整。正当他们派人四处劫掠粮草时,江东军的先锋部队已在周泰的率领下杀至。 蔡瑁、张允仓促组织士兵抵抗,却因队伍杂乱、士气低迷,根本无法抵挡江东军的猛攻。 数千残兵中,既有水师士兵(不擅陆地作战),也有世家私兵(缺乏训练),面对江东精锐骑兵的冲锋,瞬间溃不成军。 张允试图率领部分水师士兵依托博望坡的地形坚守,却被周泰亲自率军突破防线,当场斩杀;蔡瑁见势不妙,只得带着少数亲信裹挟刘琮,弃军而逃,继续向南阳腹地奔去。 周瑜率领主力赶到后,并未过多纠缠于打扫战场,而是下令留下少量士兵收编降卒,自己则带着大军继续追击蔡瑁。 他的目标不仅是擒获蔡瑁、夺回刘琮,更要抢先控制南阳的关键城池,断绝曹操染指南阳的可能。 此时的南阳,虽名义上仍属荆州管辖,实则因刘表晚年精力不济,早已处于半自治状态,地方豪强与官吏对局势变化极为敏感。 当蔡瑁裹挟刘琮逃至南阳治所宛城时,宛城守将虽对其“献城投曹”的计划有所动摇,却也忌惮江东军的追击势头,始终未敢明确表态。 就在蔡瑁与南阳守将周旋之际,周瑜率领的江东军已兵临城下。 周瑜并未立即攻城,而是派人向宛城守将传递书信:“蔡瑁卖主求荣,裹挟幼主献地投曹,乃荆州之贼;江东今为荆州除贼,亦为保南阳百姓安宁,若将军愿开城归顺,江东必保你及南阳官吏宗族安全,仍守旧职。” 守将见江东军势大,又深知曹操与江东皆非易与,权衡之下,最终选择开城归顺。 蔡瑁见宛城守将归顺江东,知道大势已去,试图带着刘琮从北门突围,却被早已埋伏在此的江东士兵擒获。 至此,周瑜不仅擒获蔡瑁、夺回刘琮,更兵不血刃控制了南阳核心区域,彻底粉碎了蔡瑁献地投曹的计划。 站在宛城城头,周瑜望着南阳广袤的平原,心中清楚:拿下南阳,不仅为江东增添了一块富庶的根据地,更在中原与荆州之间筑起了一道屏障,为日后江东进一步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天下诸侯无不意识到,江东已非昔日偏安一隅的势力,而是足以影响天下格局的强大力量。 第306章 朝廷的决断 建安十四年初春 长安汉宫的议事堂内,气氛随着两封来自荆州的奏折骤然变得凝重。 天子手持奏折,目光扫过堂下文武百官,缓缓开口:“荆襄剧变,两派各执一词,诸位爱卿且看罢奏折,共议应对之策。” 递上御案的两封奏折,内容却截然相反。 其一来自荆南四郡,由武陵太守金旋牵头,长沙、桂阳、零陵三郡太守联名署名,奏请册封长公子刘琦为荆州牧。 奏折中详细陈述:江东孙策、周瑜不宣而战,借大雪之利偷袭襄阳;荆州牧刘表坚守气节,宁死不降,最终自焚殉国。 长公子刘琦历经艰险逃至武陵,荆南四郡感念刘表旧恩、认可刘琦嫡长子身份,愿共拥其为荆州之主,恳请朝廷出兵支援,助其驱逐江东贼寇,收复失地。 另一封奏折则来自江东,由孙策亲自上表,请求册封刘表次子刘琮为荆州牧。 其说辞与荆南奏折截然不同:称刘琦为争夺继承权,暗中勾结叛将刘磐、文聘等人忤逆作乱,甚至涉嫌“弑杀”刘表。 江东军偶然截获刘琦与叛将的密信,为帮助刘表稳定荆州,才出兵前往襄阳平叛,奈何抵达时为时已晚,刘表已自焚身亡,蔡瑁、张允、蒯良、蒯越等忠臣亦葬身乱军。 为安抚荆州百姓、早日终结战乱,恳请天子以荆州万民为重,早日册封刘琮为荆州牧,统领荆州事务,还荆州百姓以太平。 两封奏折一前一后送达长安,内容却天差地别,瞬间在朝堂引发热议。 天子将奏折交由群臣传阅,垂询道:“荆州乃大汉腹心、天下要地,刘表殉国、二子争位,江东借机介入,此事关乎朝廷法度与天下格局,诸位以为当如何处置?” 话音刚落,左将军刘备便出列,面色悲痛,潸然泪下:“臣与景升公(刘表字景升)相识多年,深知其忠烈品性、教子有方,断无被子嗣忤逆弑杀之理! 荆州为江东世仇,此定是孙策、周瑜狼子野心之辈,偷袭襄阳、逼死州牧,如今却倒打一耙,其奏折所言全是颠倒黑白之词,臣请陛下严惩江东伪善之徒,支持刘琦公子主持荆州!” 刘备与刘表同为汉室宗亲,先前刘备投奔荆州之时,刘表念在同宗之谊,对刘备多有回护。 此刻听到刘表不但身死,还要落得一个被子忤逆身亡的恶名,内心的悲痛与愤怒无以交加,当堂出班驳斥孙策的奏折。 朝堂之上,众人虽未亲赴荆州,不知细节,但江东与荆州的恩怨纠葛早已天下皆知。 江夏争夺战历时三载,孙策与刘表多次兵戎相见,此次江东趁虚而入本就动机可疑。 再者,孙策奏折中“刘琦弑父”“江东平叛”的说辞,既无实证,又与刘琦素来仁厚的口碑相悖,破绽百出。 朝中徐庶、法正等智谋之士扫过奏折,便已辨明其中真伪,只是皆未急于开口。 此刻争论“谁真谁假”已无意义,刘表已死、江东占据半个荆州的事实,才是影响决策的核心。 “陛下,”徐庶率先打破沉默,拱手进言,“当前北方袁、曹暗中结盟,汉室需专注应对北线压力,南方实不宜出现统一势力。如今荆州一分为二,孙策占据南郡、南阳等地,势力强盛;刘琦依托荆南四郡,根基薄弱。 依臣之见,当册封刘琦为荆州牧,并酌情予以支援,以其制衡孙策,维持南方分裂之局,如此汉室方可专心北顾,无后顾之忧。” 刘备当即附和:“元直所言极是!刘琦乃刘表嫡长子,按《礼记》‘立嫡以长’之制,本就该继承荆州牧之位,朝廷册封于他,既合法理,又顺民心!” 然而,法正却摇了摇头,提出不同主张:“元直与皇叔只虑南方,未顾天下全局。 近来细作回报,袁熙与曹操往来频繁,虽无实证,但其结盟之势已显。 若袁、曹联手南下,汉室将陷入两线作战之困。 欲破此局,需引江东入局。 江东若彻底掌控荆州,必不会满足于偏安,南阳与许昌近在咫尺,孙策若得南阳,曹操老巢将时刻处于江东兵锋之下,曹操必被迫将主力用于防备江东,无力北顾。 如此,汉室便可趁机出兵,先吞并冀、幽二州,再联合江东夹击曹操,曹操可破、中原可定。 届时天下只剩江东一隅,传檄而定易如反掌。” 法正的谋划着眼于天下全局,与徐庶制衡南方的思路形成鲜明对比,朝堂之上顿时分为两派,争论不休。 汉献帝听着群臣的分歧,目光最终落在了一旁沉默的骠骑将军刘浪身上。 刘浪不仅是皇室宗亲,更是汉室军事核心,其意见往往能定调大局。 “皇兄以为如何?”汉献帝语气恳切地问道。 刘浪上前一步,沉声答道:“陛下,臣以为孝直所言极是。 臣虽无确凿证据,却可断定袁、曹已暗中结盟,北线压力日增,唯有引江东牵制曹操,方能打破僵局。 但皇叔与元直所言亦有道理。刘琦身为嫡长子,册封其为荆州牧乃朝廷法理所在,陛下掌天下法统大义,万不可废长立幼,否则将失信于天下。” 汉天子何等聪慧,瞬间听出了刘浪的弦外之音——册封刘琦是“守法理”,必须为之;但“支援刘琦”之事,却可暂缓。 若朝廷对刘琦的请援置之不理,刘琦仅凭荆南四郡之力,绝难抗衡孙策;孙策平定荆州后,必然不会裹足不前。 其所占据的荆、扬二州,多与徐、豫接壤,若想有所作为,必会出兵北上。 纵然孙策想坐山观虎斗,一时半会不出兵,但南阳等郡距离曹老板的老巢许昌,近在咫尺,兵锋已经架在曹操的脖颈之上,曹操素来多疑,怎会容忍孙策小儿睡其卧榻之侧。 到时我等稍加挑拨,定能让江东与曹操再死兵戈。 如此一来,曹操被江东牵制,朝廷便可趁机北上,收复冀、幽二州,一步一步实现天下一统。 想通此节,天子缓缓点头,朗声道:“既如此,朕便下旨——册封刘琦为荆州牧,承认其荆南四郡之治权;至于其请援之求,着令荆州自行处置,朝廷当前需专注平定北方,暂无力南顾。” “陛下圣明!” 第307章 整军备战 荆南武陵郡治所临沅城内,旌旗微拂,府署前甲士列阵,气氛既庄重又带着几分按捺不住的躁动。 长公子刘琦正携麾下核心僚属,等候朝廷使者传旨。 阶下立着数人,其一为武陵太守刘磐,乃刘表从子,素有勇略,掌中长枪曾退江东数度来犯。 其二是南阳名将文聘,原刘表麾下江夏守将,骁勇善战且治军严明,自随刘琦南下后便倾心辅佐。 另有零陵太守刘度、桂阳太守赵范、武陵太守金旋、长沙太守韩玄四位地方主官,皆身着官服,神色肃穆地立于两侧,目光不时望向府署外的官道,似在期盼那道关乎荆州命运的圣旨。 不多时,远处传来马蹄声与仪仗清道之音,朝廷使者手持符节,率数名侍从缓步走入府署。 刘琦率众人即刻整冠敛容,依礼制跪伏于阶前,齐声恭迎:“臣等恭迎天使,愿陛下圣体安康,社稷永固!” 使者颔首示意,展开明黄卷轴,以清朗之声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夏太守刘琦,乃故荆州牧刘表长子,孝悌仁厚,素有贤名。今荆州纷扰,念其忠君之心,特加封刘琦为荆州牧,总领荆州军政事务,望其抚境安民,以安社稷。钦此!” 圣旨读罢,阶下众人先是短暂的寂静,随即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 刘琦伏地谢恩时,指尖已微微颤抖,起身时眼眶泛红;刘磐猛地攥紧拳头,喉间发出哽咽之声;文聘素来沉稳,此刻也忍不住挺直脊背,眼中闪过亮色。 金旋、韩玄等人更是相互对视,难掩狂喜,几人竟不约而同地抹起了眼角。 圣旨未到之前,他们已经打听到孙策也上表天子,在奏折中将他们斥责为忤逆之辈,并举荐刘琮为荆州牧。 消息传到武陵,众人皆破口大骂,怒斥孙策颠倒黑白,不当人子。对于朝廷册封一事,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按照他们原本的设想,如今江东势大,朝廷在北方要独自抗衡曹操和袁熙, 必然不肯为了区区荆南四郡和形同丧家之犬的长公子,去得罪实力更强的江东孙策,为朝廷再树强敌。 反而很可能为了安抚拉拢孙策,同意让刘琮继承荆州牧。 如今圣旨明发天下,天子竟然不顾社稷安危,坚持扞卫朝廷法理,让刘琦继任荆州牧。 如此峰回路转,绝境重生,怎能不令他们喜极而泣。 待恭送使者离去,刘琦执手对众人道:“诸位,今日得陛下恩典,授我荆州牧之职,此非我一人之荣,乃荆南四郡军民之幸!” 他话音顿了顿,目光扫过阶下,语气中带着沉毅,“如今江东已取荆北半壁,襄阳为周瑜所据,荆州故地四分五裂。 但如今天子圣旨明发天下,便是向世人宣告——我刘琦,才是天子钦封的唯一荆州牧!” 此言一出,众人皆浑身一震。 刘磐上前一步,高声道:“公子(刘琦)既为荆州牧,便是荆襄之主!主公!” “主公——” 待众人参拜完毕,刘磐继续说道:“江东孙策、周瑜虽仰仗兵峰之利,强占荆襄半州之地,但却无朝廷正朔之名,我等奉主公之命行事,便是顺天应人!” 文聘亦沉声附和:“此前我等困守荆南,虽有心复土,却恐名不正言不顺。今有圣旨为凭,主公可号令四郡,招兵买马,整顿军备,他日挥师北上,必能收复襄阳,重振荆州声威!” 当日午后,刘琦便在武陵府署召集紧急议事,当众宣布人事任命,以安内外: 第一任命刘磐为“都督荆南诸军事”,总领四郡兵马,负责全军调度与作战规划。 刘磐起身领命,慨然道:“某必竭尽所能,操练将士,待时机成熟,定率军直捣襄阳,不负主公所托!” 第二擢升文聘为都尉,协同刘磐整顿四郡新招兵马的操练。 文聘长揖谢恩:“末将必严训部曲,为主公训练一支百战精锐,以供主公驱弛。” 随后,刘琦转向四位太守,进一步明确其职司: 任命武陵太守金旋为荆州别驾,总揽荆州牧府行政事务,同时仍兼领武陵太守,主理武陵郡粮草征调; 任命长沙太守韩玄为治中从事,协助别驾处理文书案牍,兼领长沙太守,负责督造军械,尤其督办弩箭、长枪等近战兵器; 任命桂阳太守赵范为主簿,掌管牧府印信、档案,兼领桂阳太守,统筹四郡粮道运输,确保军粮能及时送达军营; 任命零陵太守刘度为功曹,负责考核军中将士功过、选拔基层武官,兼领零陵太守,督办铠甲、盾牌等防御装备的打造。 四道任命下达,金旋、韩玄等人皆躬身领命,神色凝重却目光坚定。 孙策周瑜都不是泛泛之辈,真正的考验就要来了。 如今这番任命既是对他们的信任,更是重担:粮草乃三军之命,军械是将士之胆,唯有保障后勤无虞,前方将士方能安心练兵、全力作战。 自此,武陵郡成了刘琦复振荆州的根基之地。 城内工坊中,韩玄调来的铁匠昼夜不休,熔炉火光冲天,打造出的长枪、弩箭整齐码放,堆积如山;各郡粮站内,金旋、赵范派出的官吏往来奔波,将谷物、布匹收拢转运,粮车在官道上络绎不绝。 城外校场上,刘磐和文聘每日亲自督阵,四郡募集的青壮将士身着统一号服,列阵操练,呐喊之声震彻云霄。 当初败逃之时,刘磐只带了千余残兵,将领更是一个也无。 刘琦命荆南四郡的太守举荐人才,充实军伍。 其余几郡太守,所荐之人,如邢道荣等辈,不过堪堪三流水准,也就能充任军中校尉。 唯独长沙太守韩玄,向刘琦举荐自家麾下的部将黄忠,实在是勇冠三军、无人能敌。 刘磐文聘二人联手,也只是堪堪战了五十回合,便支撑不住。 更兼其能百步穿杨,箭无虚发。 刘琦当即惊呼:“天可怜见,这荆南四郡之中,竟藏了一员有‘万夫莫当之勇’的猛将,当真是祖宗保佑。” 第308章 曹老板的选择 黄忠的武力自然不用多说,历史上他出场的时候就已经是个老将。 即便如此还能跟关羽大战几十回合不分胜负,更是用神箭射中策马急驰的关羽盔缨,让关羽知难而退,其勇猛就可想而知。 而后更是在花甲之年,阵斩了夏侯渊,堪称老当益壮的代名词。 荆州在和江东对阵的时候,孙策经常仗着自己武艺高强,带头冲阵,其麾下的十二虎臣虽然比不上五虎上将,也是勇猛非常。荆州军的阵线往往挡不住他们冲锋。 如今有了黄忠这员猛将,以后就再也不怕江东军的猛将冲阵了。 …… 许昌 丞相府内,曹老板手持来自南阳的战报,指节因用力攥紧竹简而微微泛白,眉头紧锁,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战报清晰载明,南阳郡治所宛城已被江东周瑜率军攻破,整个南阳郡尽归孙策之手。 这则消息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曹操心头,让他瞬间意识到,中原腹地的安全屏障,已被彻底撕开。 南阳地处中原与荆州交界,素来是“天下腰膂”,而其治所宛城更是战略要冲。 回溯数载,宛城曾为张绣所据,后张绣在刘浪的忽悠下,率军倾巢而出,护送天子西归长安,宛城一度成为无主之地。 彼时曹老板正与袁绍在河北鏖战,胜负未分。 曹老板为避免刺激荆州刘表,让自己陷入两线作战,并未派兵进驻宛城,最终让刘表趁机接管了这片沃土。 数年来,曹操虽对宛城归属心存芥蒂,却也因刘表的“守成”属性稍感安心。 刘表乃是守成之犬,经营荆州二十余载,虽有地盘,却无逐鹿中原之志,即便占据宛城,也仅派少量兵力驻守,从未有过北上袭扰许昌的举动,于曹操而言,刘表麾下的宛城,就是双方之间的一道害的缓冲带,对许昌并无威胁。 可如今,南阳换了主人,孙策与刘表截然不同。 曹老板太清楚这位江东小霸王的野心了。 孙策自弱冠之年便随父孙坚征战,平定江东六郡时更是所向披靡,其志不在偏安江南,而在逐鹿天下。 南阳落入孙策手中,绝非简单的地盘更迭,而是一柄直指许昌的利刃。 南阳西接弘农郡,可沿函谷关方向牵制长安朝廷;东接颍川郡,而颍川是许昌的门户,两地相距仅数百里,江东军若从南阳出兵,轻骑疾驰不过数日便可兵临许昌城下,相当于将刀架在了曹操的脖子上。 “传我命令,召集文武重臣,即刻来府议事!” 曹操将战报掷于案上,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凝重。 不多时,荀彧、荀攸、贾诩、夏侯惇、夏侯渊、曹仁、张辽、徐晃等核心谋士与将领便齐聚丞相府议事堂,见曹操面色不善,皆知必有大事发生。 “诸位,南阳已失,落入了孙策之手。” 曹操开门见山,语气沉重:“南阳的治所宛城,距离许昌不过数百里,孙策又素有窥伺中原之心,如今他据有南阳,如同一把尖刀插在我等腹地,诸位以为当如何应对?” 议事堂内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皆低头沉思。 此前曹操与袁熙的暗中结盟,本是为了共同应对长安朝廷的北上压力。 如今江东突然占据了南阳,局势瞬间从北拒汉室变成了南北受敌,战略布局被彻底打乱。 荀彧率先开口,面色凝重:“丞相,南阳乃中原屏障,孙策得之,如虎添翼。 孙策小儿素有马踏中原之志,如今占据了南阳,恐会北上中原,袭击许昌。 但许昌为我军之根本,绝不可有失。当务之急,需立即调兵加强颍川、汝南一线的防御,加固许都城墙,同时遣斥候密切监视南阳江东军的动向,防止其突然北上。” 作为曹老板的左膀右臂,荀彧始终以稳固后方、保障根基为首要考量,此刻的建议直指许昌防务的核心。 他的叔叔荀攸眼神中带着几分忧虑:“文若所言甚是,但若仅被动防御,恐难长久。孙策新得南阳,必然急于立威,且其麾下周瑜智计过人,若趁我军与朝廷对峙、北线兵力分散之际突袭许昌,后果不堪设想。 依我之见,需缓和与朝廷的关系,稳住天子,而后抽调部分北线兵力回防南线,同时遣使前往河北,告知袁熙江东异动,促其尽快与我军达成共识,避免腹背受敌。” 夏侯惇按捺不住,起身抱拳道:“主公!末将愿率军前往颍川驻守,若孙策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夏侯渊、张辽等将领亦纷纷请战,愿领兵抵御江东军的威胁。 程昱沉默半晌,缓缓道:“诸位只虑孙策来攻,却未思其背后隐患。 孙策虽得南阳,却需分兵驻守襄阳、江夏,其兵力恐难支撑大规模北上;且荆南四郡仍在刘琦手中,孙策若贸然进攻许昌,必担心刘琦从后方袭扰。 我等可利用此点,一面加强防御,一面暗中联络刘琦,许以好处,促其牵制孙策,如此南线压力可缓。” 曹老板听着众人的建议,手指轻轻敲击案几,心中快速权衡利弊。 荀彧的防御之策是根基,荀攸的调兵与缓兵之策是应对北线变数,程昱联合刘琦共制孙策之策则是合纵连横、借力打力。 三者皆有道理,却也各有局限。 周瑜反其道而行之,一招出其不意拿下了襄阳和南阳,实在出乎了天下所有人的预料。 但南阳的失守,不仅打破了中原的战略平衡,更让曹操陷入了“北防朝廷、南拒孙策”的两难境地,稍有不慎,便可能满盘皆输。 “传我将令!” 曹老板终于下定决心,语气斩钉截铁,“其一,命夏侯惇率领两万精兵进驻颍川,加固阳翟、许县防线,严防江东军北上; 其二,令荀攸前往河北,速速与袁熙敲定盟约,约定共同出兵牵制长安朝廷,避免北线生变; 其三,遣使者秘密前往荆南,面见刘琦,与其结盟,共同对抗孙策,但条件是刘琦必须在孙策出兵豫州的时候,出兵袭扰江东后方; 其四,令荀彧留守许昌,主持粮草调度与城防加固,确保后方安稳!” 一道道命令下达,许昌城内瞬间忙碌起来。 军队开始调动,使者快马出发,工匠加紧修缮城墙,整个许昌都笼罩在一股紧张的氛围中。 曹操站在议事堂的窗前,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心中清楚:南阳的丢失,只是一个开始,刘表的突然败亡,打乱了他所有的战略部署,一场关乎中原命运的南北对峙,已悄然拉开序幕。 第309章 周瑜先发制人 江东治所柴桑的将军府内,暖意透过窗棂洒在床榻旁,孙策正由侍从搀扶着缓步起身。 历经数月精心调理,他身上的箭伤已基本痊愈,虽仍不能如往日般策马疾驰、亲冒矢石,却已能正常行走、处理军政事务,那张英挺的脸上,终于褪去了重伤时的苍白,重新焕发出“小霸王”特有的锐利神采。 回想去年遇刺重伤之际,孙策躺在病榻上,望着帐外飞雪,心中满是忧虑。 彼时江东刚经历江夏争夺战的反复拉锯,虽击退荆州军,却也元气未伤;而他本人重伤昏迷,江东群龙无首,随时可能面临荆州反扑或内部动荡的危机。 正是在那般危急时刻,孙策强撑着最后一丝气力,召集周瑜、黄盖、程普等心腹重臣,将江东六郡的十万大军尽数托付给周瑜。 彼时的江东美周郎,身着素甲,跪在病榻前,紧握孙策的手,立誓此生绝不负伯符。 这位素有“美周郎”之称的江东大都督,不仅以智谋闻名,更以忠诚与担当着称。 自随孙策平定江东以来,二人便以兄弟相称,情同手足,孙策的托付,于他而言既是信任,更是沉甸甸的责任。 此后数月,周瑜果然不负重托,以雷霆手段稳定江东内部,同时敏锐捕捉到荆州的战机。 趁刘表新败、军心涣散之际,他先以“诈死之计”诱敌深入,大破荆州军;再借雪夜掩护,奇袭江陵、速取襄阳,一举攻克荆州核心腹地。 随后又率军追击蔡瑁,夺取“天下第一郡”南阳,将江东的势力范围从长江下游延伸至中游,彻底解决了刘表这一江东多年的心腹之患。 如今,荆州的半壁江山已归入江东版图。襄阳、江陵、南阳等战略要地尽在掌控,长江中游的水师防线连成一片,江东不仅获得了广袤的土地与人口,更打通了西进巴蜀、北上中原的通道。 这份战绩,远超孙策重伤前的预期,也让江东从偏安江南的割据势力,一跃成为足以与北方汉室、曹操抗衡的强大力量。 这日,周瑜从荆州前线返回柴桑,第一时间前往将军府拜见孙策。 看着周瑜一身戎装、风尘仆仆却难掩意气风发的模样,孙策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臂,语气中满是欣慰与感慨:“公瑾,辛苦你了!荆州之功,全赖于你,若不是你,江东怎能有今日之盛?” 周瑜躬身行礼,谦逊道:“主公谬赞!此乃末将分内之事,若非主公当初信任,将大军托付于我,末将亦难有施展之机。如今荆州已定,南阳在手,江东根基已固,主公可安心养伤,待他日痊愈,便可率军出征,先扫荡荆南群丑,再逐鹿中原!” 孙策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炽热的光芒。他素来胸怀大志,如今江东势力大增,又有周瑜这等良将辅佐,一统天下的野心愈发强烈。 他望着窗外江东的大好河山,又看了看身旁的周瑜,沉声道:“公瑾,你我相识多年,共谋大业。如今荆州已破,等平了荆南刘琦,我等便北上与曹操、刘浪一争高下!到时你我一同领兵,让这天下人看看,我江东儿郎的厉害!” …… 周瑜本想稳一手,计划跟不上变化。 探子来报:曹操派人与刘琦结盟,想要南北夹击江东。 消息传到周瑜案前时,这位江东大都督正对着荆州舆图沉思。 他原本的计划极为稳妥:先以半年时间整合襄阳、南阳等地的资源,安抚流民、恢复生产,将江东在荆州的统治根基扎稳。 同时等待孙策伤势彻底痊愈,届时君臣合力,再以优势兵力南下荆南,一举平定刘琦与四郡势力,实现荆州全域的统一。 在周瑜看来,荆南四郡地广人稀、兵力分散,只要江东无后顾之忧,平定只是时间问题。 但曹操的介入,让周瑜“稳一手”的计划彻底失去了执行的空间。 周瑜这等智谋绝顶之士,一眼便看穿了曹操的“远交近攻”之策。 曹老板深知南阳被江东占据后,自身南线压力剧增,若江东彻底平定荆州,下一步必然北上中原,与他争夺天下。 是以,曹操刻意拉拢刘琦,并非真心扶持,而是想借刘琦的力量牵制江东:荆南若动,江东便需分兵南下,无法全力经营南阳、筹备北上;曹操则可趁机稳固北线与袁熙的盟约,甚至腾出精力应对长安朝廷的动向,可谓是一箭双雕。 “曹贼既然想让我陷入两线牵制的困境,我偏不能让他如愿!” 周瑜猛地合上舆图,眼中闪过果决的光芒。 此时若按原计划拖延,待曹操与刘琦的盟约彻底落地后,荆南四郡的抵抗力将大幅增强。 更危险的是,一旦刘琦率先出兵袭扰江东后方,与曹操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南阳的程普部、襄阳的黄盖部都可能被牵扯其中,江东在荆州的统治将陷入动荡。 与其被动应对,不如先下手为强,趁刘琦与曹操的盟约尚未稳固、荆南兵力未及整合之际,主动南下讨伐,一举破局。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 周瑜任命大将周泰为正先锋,蒋钦为副先锋,率领五千精锐步骑,先行南下,沿长江南岸奔袭武陵外围据点,扫清大军前进障碍。 周泰、蒋钦皆是江东十二虎臣中的悍将,久经沙场,尤其擅长快速突袭,由二人开路,可确保大军推进速度。 留老将程普率领一万兵力驻守南阳,防备曹操从北线南下突袭,确保江东在荆州的北线安全; 命黄盖率领八千水师与五千步兵镇守襄阳,控制长江中游水道,保障大军的后勤补给线,同时防备荆南四郡的水师袭扰。 委派韩当负责全军粮草押运,从江陵、襄阳的粮仓调拨粮草,沿长江水道南下,确保前线军需供应。 周瑜精通兵法,岂能不知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特意命韩当挑选经验丰富的粮官,避免因粮草短缺影响战事。 他自己亲自率领五万精锐,从襄阳出发,沿长江南岸向武陵进军,作为后续主力,随时准备接应周泰、蒋钦的先锋部队,与刘琦的荆南联军展开决战。 部署完毕后,诸将领命而去。 周泰、蒋钦当日便率领先锋军拔营起程,五千将士轻装简行,沿着长江南岸的山道疾驰,沿途避开荆州南部的郡县据点,直奔武陵而去。 程普、黄盖则迅速接管防区,加固城防、操练士兵,做好应对北线与后方的准备;韩当则调动百余艘粮船,满载粮草,顺着长江缓缓南下,与周瑜的主力大军保持同步推进。 第310章 兵进武陵 周瑜率领的五万江东精锐从江陵出发,沿长江南岸与沅江交汇处的官道疾驰,目标直指荆南四郡的核心武陵郡。 大军裹挟着平定荆州北部的余威,步骑协同、水陆并进,旌旗遮天蔽日,马蹄踏碎沿途积雪,一路向南推进。 所过之处,荆州南部,那些摇摆不定的郡县,皆因兵力薄弱不敢阻拦,只能望风退避,周瑜对此也不在意,这些个墙头草,只要自己足够强大,他们就会表现的很乖。 大军的兵锋很快便逼近武陵郡境。 武陵郡的战略地位极为关键:西可沿沅江逆流而上,直抵巴蜀东部边界;东接长沙郡、南邻零陵郡,是荆南四郡的地理中心; 北面则直面南郡,与周瑜占据的江陵仅一江之隔,堪称荆南的北大门。 刘琦此前逃至武陵后,与金旋、韩玄等四郡太守商议防务时,便将武陵视为抗江的核心。 荆南四郡素来地广人稀,各郡兵力分散(长沙、桂阳、零陵三郡常备兵力均不足两万),若分兵驻守各郡,不仅难以抵挡江东军的集中攻势,还会因粮道过长、补给困难陷入被动,更可能被周瑜抓住破绽各个击破。 为破解这一困境,刘琦最终决定收缩防线、集中力量。 将荆州牧府临时设于武陵郡治所临沅县,同时下令长沙、桂阳、零陵三郡的兵马尽数北上,集结至武陵境内。 各郡储存的粮草、军械也统一运往临沅,集中存放于郡城粮仓与军械库,将武陵郡打造成抵抗江东的前锋堡垒,反攻荆北的后勤基地。 只要保证武陵不失,江东军定然不敢绕过武陵、分兵南下,其余三郡的人员物资便能源源不断的输送到武陵郡。 按刘琦与金旋等人的规划,此举既能缩短粮道、确保补给畅通,避免将来反攻襄阳时因后勤掣肘,又能凭借集中的兵力构筑防线,把江东挡在武陵之外。 彼时金旋、韩玄等人曾乐观的断定:周瑜虽占据荆州北部,但此前经江夏争夺战、襄阳奇袭、南阳追击等连番战事,江东军必然损失不小,且需分兵驻守襄阳、南阳等重镇,短期内绝无精力南下用兵。 他们的判断又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过往诸侯征战后,往往需数月甚至数年休整,才能恢复战力。 然而,他们的乐观终究落了空。 他们低估了周瑜,又高估了自己。在周瑜眼中……占据荆南四郡的刘琦等人,从来没有被周瑜放在眼中。 江东军虽经多场战事,但通过缴获荆州军械、收编降卒(仅襄阳、南阳两地便收编荆州降兵三万余人),兵力也早已恢复。 且孙策在柴桑调派的新锐援军陆续抵达荆州,让江东军始终保持着精锐战力。 对周瑜而言,刘琦与四郡太守的联合,不过是一群聚集起来的蝼蚁,当初之所以没有一举扫灭荆南四郡,就是留着当诱饵,用以吸引荆州反对江东的势力,好一网打尽。 若不是曹操意图结盟刘琦、南北夹击江东,触动了他的底线,他甚至不愿过早分心应对。 荆南的存在,于他而言只是随时可捏死的小虫子,动手时机全看江东的心情。 曹操意图结盟刘琦,双方共同夹击江东,让周瑜很不高兴。 当探知曹操使者已抵达临沅,刘琦正与三郡太守商议结盟的细节时,周瑜当即加快进军速度,五万大军日夜兼程,仅用十日便从南郡推进至武陵北部的战略要地——孱陵县。 孱陵地处沅江下游,北距南郡边界仅五十里,南距临沅不足百里,是守卫临沅的第一道天然防线。 刘琦早已在此布下重兵,任命心腹将领刘磐为主将,黄忠为副将,率领三万荆南联军驻守此地。 这支军队由长沙、桂阳、零陵三郡的精锐与武陵本地守军组成,其中既有随刘磐突围的襄阳旧部,也有黄忠训练的弓弩手小队,刘琦更将半数军械(包括百余架弩机、五千柄长矛)调拨至此,试图凭借孱陵的城墙与沅江水道,阻挡江东军南下的步伐。 当周瑜率领五万大军兵临孱陵城下时,城头的刘磐与黄忠清晰地看到:江东军列阵于城外平原,步兵方阵整齐如刀切,骑兵部队往来巡弋,水师战船则沿沅江停泊,形成陆攻水困的合围之势。 城墙上的荆南士兵虽有三万之众,却因从未见过如此精锐的军阵,加之知晓江东军平定荆州北部的战绩,士气悄然低落,不少人握着兵器的手已开始微微颤抖。 刘磐按剑立于城头,望着城下的江东军大旗,沉声道:“公覆,周瑜来势汹汹,此战关乎荆南存亡,我等需死战到底!” 黄忠轻抚腰间长刀,目光锐利地扫过江东军阵,缓缓点头:“将军放心,某虽老,却也能为荆南挡一阵,江东小儿想过孱陵,需先问过某手中的刀!” 城下,周瑜勒马立于阵前,目光淡淡扫过孱陵城墙,对身旁的周泰、蒋钦道:“刘琦聚兵于此,倒也算有点章法。但仅凭三万乌合之众,也想挡住我江东锐旅?传令下去,全军安营扎寨,等明日拂晓,再全力攻城!” 孱陵城头,刘磐凭栏远眺,见江东军在城下开阔地带安营扎寨,士兵往来穿梭、营帐搭建得有条不紊,却对城头的荆州守军毫无防备之意。 既无斥候近距离警戒,也未在营寨外围设置拒马、鹿角等防御工事,仿佛笃定荆州军不敢出城反击。 “江东军未免太过狂妄!”刘磐紧握双拳,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如今城中的三万守军虽为荆南四郡的精锐,却因江东军连胜的威名而士气低迷,若不趁此时机打击敌军锐气,待周瑜站稳脚跟全力攻城,孱陵防线恐难坚守。 思忖片刻,刘磐转身对身旁的黄忠道:“汉升,江东军疏于防备,此乃突袭良机!待天色已暮之时,你率三千精锐骑兵,从北门出城,趁机突袭江东大营,务必搅乱其部署,提振我军士气!” 可他不想想,周瑜乃是用兵的大行家,岂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第311章 黄忠显神威 黄忠闻言,目光锐利地扫过城下江东军营寨,虽觉敌军无备之举略有反常,却也未及深思,毕竟军情紧急,提振士气刻不容缓。 他当即拱手领命:“末将领命!定不辱使命!” 说罢,黄忠转身大步走下城头,片刻后便身披重铠、腰挎宝弓、手提凤嘴刀,翻身上马;三千精锐骑兵早已在北门外列阵待命,个个手持长矛、腰挎短刀,见主将就位,齐声呐喊,声震四野。 随着北门缓缓开启,黄忠率领骑兵如离弦之箭般冲出,借着暮色掩护,沿着城西的山道绕至江东大营侧后方,趁营中士兵准备晚餐的间隙,突然发起冲锋。 马蹄踏碎地面的声响与士兵的呐喊声瞬间打破宁静,荆州骑兵如潮水般涌入江东营寨。 然而,迎接他们的并非预想中的混乱,而是早已准备就绪的密集箭雨。 “咻咻咻——”数千支箭矢从营寨两侧的帐篷后射出,荆州骑兵毫无防备,前排士兵纷纷中箭落马,短短片刻便死伤数百人。 黄忠心中一惊,方知中计,正要下令撤军,身后却突然传来震天呐喊,江东军先锋大将周泰、蒋钦已率领两队精锐步兵堵住了退路,营寨四周的火把骤然亮起,将整个战场照得如同白昼。 “你已中了我家大都督的诱敌之计,还不下马投降!” 周泰手持环首刀,策马立于阵前,目光扫过黄忠,见其年近花甲、须发半白,只当是荆州军中的普通老将,语气中满是不屑。 蒋钦也随之附和,手中长枪直指黄忠,脸上带着轻蔑。 此时的黄忠尚未名扬天下,江东诸将虽听过其名,却从未将这位荆州老将放在眼里,只道荆州无人,就连此等老人也上阵为将。 黄忠勒住战马,虎目圆睁,毫无惧色。他深知今日若不能破局,不仅三千骑兵将全军覆没,孱陵防线的士气也会彻底崩溃。 今日合该是黄忠名扬天下之时! “尔等小辈,也敢口出狂言!”黄忠大喝一声,左手摘下背上长弓,右手从箭囊抽出一支雕翎箭,张弓搭箭,箭头直指周泰心口。 “小心!”蒋钦见黄忠弯弓,下意识出声提醒,却已为时太晚。 黄忠手腕微抖,箭矢如流星般射出,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奔周泰胸口。 周泰身为江东十二虎臣之一,武艺高强,即便在孙策、甘宁等猛将之中也不落下风,危急关头,他本能地侧身闪躲,堪堪避开心脏要害。 但箭矢仍狠狠射中他的胸腹,深入数寸,鲜血瞬间染红了战甲。周泰惨叫一声,翻身落马,身旁亲兵慌忙上前搀扶,却被他挥手喝止,忍痛怒视黄忠:“贼将安敢伤我?” 蒋钦见周泰落马,又惊又怒,只当黄忠是靠暗箭伤人才得手,根本未将其真实战力放在眼里。 他大吼一声,策马直冲黄忠,手中长枪全力刺出,招式凶狠,却因急于报仇而露出破绽。 蒋钦的武艺本就属于二流水准,远不及周泰,此刻心神激荡,更是将自身短板暴露无遗。 黄忠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厉。他坐在马上微微侧身,轻松躲过蒋钦的含恨一击;待两马错蹬的瞬间,黄忠猛地将凤嘴刀横在身前,刀刃寒光闪烁。 蒋钦借马力冲锋,速度极快、力道十足,根本来不及收势,胸腹径直撞向刀锋。 只听“嗤啦”一声,一道二尺长的口子瞬间裂开,内脏混着鲜血喷涌而出。 “啊——”蒋钦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从马背上摔落,落地时已然气绝。 周泰眼见蒋钦惨死,怒吼一声,就要上马为蒋钦报仇。 可他虽然避开了心脏要害,以至于没有身死当场,但依旧被射伤了胸腹,此时怒气攻心,本来勉强堵住的箭伤,再次迸发。 周泰再是血牛,也经不住这两次三番的折磨。嘴角闷哼一声,终是昏了过去。黄忠急于突围,也顾不上补刀,倒让周泰捡回一条命。否则重伤之下的周泰,碰上此时的黄忠,也只有死路一条。 短短片刻,江东军两位先锋一死一伤,营中士兵顿时陷入慌乱,原本严密的包围圈出现缺口。 黄忠勒马转身,虎目圆睁,声如洪钟:“挡我者死,避我者生!” 身后的两千多荆州骑兵见主将如此神勇,先前的慌乱一扫而空,士气大振,纷纷跟着黄忠策马冲锋,如同一把利刃般撕开江东军的包围圈。 江东军士兵望着黄忠手中滴血的凤嘴刀,又看了看地上蒋钦的尸体与重伤昏倒的周泰,竟无一人敢上前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荆州骑兵突围而去。 就在队伍即将冲出江东大营时,身旁的亲卫突然策马追上黄忠,急切道:“将军!还有三百多兄弟被敌军困在营寨东侧,未能跟上来!” 黄忠闻言,虎目圆睁,猛地勒住战马:“他们皆是我等同袍,岂能弃之不顾!” 他调转马头,凤嘴刀直指营寨东侧,“众军随我杀回去,将弟兄们救出来!” 说罢,黄忠率先策马冲锋,身后的荆州骑兵毫不犹豫地跟着主将折返。 都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此时的两千骑兵,跟刚才可不一样了。亲眼目睹了自家主将的神威,各个与有荣焉。 在黄忠的带领下,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冲入江东大军的包围圈。 黄忠临阵斩了蒋钦,伤了周泰,江东大军不敢阻拦黄忠,便把这口恶气发泄在这些被围的荆州骑兵身上。 陷入重围三百荆州军,此时都已经绝望了。 恰在此时,听到一声如同雷鸣般的怒吼:“黄忠来也,不想死的躲开。” 江东军外围的包围圈一阵慌乱,好像遇到了吃人的怪物,忙不堪的躲避。 黄忠就犹如热刀子切黄油一般,冲入了包围圈,顺利的救出了被包围的荆州军,双方合兵一处,又往外闯去。 江东军还是无人敢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黄忠率军离去。 第312章 黄忠阵前挑衅 江东军大营的中军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周瑜沉静的面容。 他正俯身看着案上的孱陵地形图,指尖沿着城墙轮廓缓缓滑动,忽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传令兵洪亮的禀报: “报——大都督!前军传来战报,荆州军已然中计出城,周泰、蒋钦二位将军已将敌军团团包围!” 周瑜闻言,缓缓直起身,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抬手抚过袖上绣纹,语气平淡得如同叙述一件寻常事:“好。传令周泰、蒋钦,若能全歼这支荆州军,此战首功便记在他们名下。” 基操勿6! 在周瑜看来,像这样诱敌出城、合围歼灭的计策,不过是用兵的常规操作。 荆州军连败数场,士气低迷,急需要一场大胜来提升军队士气。 面对周瑜特意撒下的诱饵,大概率会急于求成。中计是意料之中的事。 反倒是若荆州军按兵不动,那才值得他多费些心思。 可传令兵刚要转身领命,帐外又响起一道更为急促的呼喊,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慌乱: “报——大都督!前军急报!周泰将军重伤坠马,蒋钦将军……蒋钦将军已阵亡!荆州军冲破包围圈,回撤城中了!” “什么?” 这一次,周瑜端坐在案后的身躯微微一震,心中仿佛有惊雷轰然炸响。 他算准了刘磐会派兵偷袭,算准了周泰、蒋钦能顺利合围,却没算到此战会令江东折损两员大将。 周泰蒋钦,一伤一死! 大军出师不利,刚刚交战,便折损大将,此乃不祥之兆。 但他面上依旧波澜不惊,指尖稳稳按在案上,声音依旧沉稳:“周泰将军伤势如何?可曾立刻遣医官诊治?” “医官已紧急救治,说周泰将军虽伤重,却未伤及要害,暂无性命之忧,只是需静养数月才能恢复战力。”传令兵连忙回道。 听到周泰无碍,周瑜紧绷的肩线稍稍放松。 周泰蒋钦是江东军的先锋,如今蒋钦已折,若周泰再出事,江东大军必然士气大损,后续攻城计划必然受挫。 待心绪稍定,他才追问:“前军既已形成合围,为何会让二位将军一死一伤?荆州军中是谁领兵?” 传令兵不敢耽搁,将前军大营中的战况细细禀报:从黄忠率军突袭,到箭雨伏击,再到周泰中箭、蒋钦被杀,最后黄忠率部突围的经过,一一说来,就连黄忠箭射周泰、刀斩蒋钦的细节都未曾遗漏。 周瑜静静听着,眉头渐渐蹙起。待传令兵退下,帐内只剩烛火噼啪作响,他起身走到帐边,望着孱陵方向的夜色,心中暗忖: “荆州军中竟藏着这般猛将?箭术通神,刀法狠厉,不但能在我大军合围之下杀出血路,还令我两员大将一死一伤,此人若不早日除去,将来必成我江东心腹之患!” 在古代,一员万人敌的猛将,对军队起到的最大作用,就是提升军队的士气。 比如项羽破釜沉舟,以八千子弟兵打破秦军二十万。 就是因为项羽勇猛无双,极大的激发了麾下士兵的士气,从而让军队爆发出了超乎想象的战斗力。 同样的,猛将不但能提升己方的士气,也能打击敌方的士气。 自己一方的主将,被敌人的猛将当场阵斩,给下面的士兵带来的震撼,还有士气上面带来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 古代打仗讲究的就是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 大军没了士气,战斗力至少要下降一半。 己消彼长之下,很可能被敌人逆风翻盘。 冷兵器时代,一员猛将,依靠自身的勇猛,改写一场局部战役的胜利,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 这一夜,周瑜在帐中反复踱步,时而俯身看图,时而提笔推演,却始终未能想出针对黄忠的万全之策。 实在是黄忠声名不显,周瑜对其知之甚少,难以洞察他的弱点,自然也就不能针对性的使谋用计。 偏偏黄忠又武艺高强,若是倚仗人多强行斩杀,恐怕自身也会损耗太多。这不符合周瑜对荆南一战的战略规划。 本来周瑜以为刘琦是个软柿子,只要自己筹划得当,荆南四郡不费吹灰之力,弹指可平。 如今多了黄忠这个变数,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第二日黎明,东方刚泛起鱼肚白,江东军便已列阵完毕。 五万大军分为三队,一队列于孱陵东门正面,一队绕至南门牵制,一队则在沅江岸边部署水师,防止荆州军从水路突围。 战鼓声震天响起,云梯、冲车等攻城器械被推至阵前,眼看一场强攻即将开始。 可就在此时,孱陵北门忽然“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支两千人的精锐骑兵从中冲出,马蹄踏在地面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队伍行至江东军阵前两百米处停下,为首的老将身披重铠,手持凤嘴刀,正是黄忠。 “我乃南阳黄忠黄汉升!” 黄忠勒马挺刀,声如洪钟,传遍整个战场,“汝等江东鼠辈,谁敢与我一战?” 昨夜突袭江东营寨的惊险,刘磐早已从归队士兵口中得知。 若不是黄忠武艺超群、临危不乱,那三千骑兵恐怕连一人都回不来。 他深知自己谋略不及周瑜,正面交锋难占上风,见黄忠如此神勇,便想着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若黄忠能在阵前连胜几场,不仅能提振城中守军士气,还能挫动江东军锐气,为守城争取更多时间。 是以天亮后,刘磐便力劝黄忠出城挑战,寄望于这位老将再显神威。 阵前的江东军士兵望着黄忠,昨夜大营中的惨状仍历历在目,不少人下意识地握紧了兵器,神色中带着忌惮。 中军帐内的周瑜听到黄忠的喊话,脸色沉了沉。 他确实没想到刘磐竟会出此下策,更没想到这位荆州老将,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江东军威。 区区一个白毛老将,莫非以为用暗箭伤了周泰,又杀了一个蒋钦,自己还真的就天下无敌了? 可如今被黄忠贴脸开大,周瑜又不能不应战。 否则你军心士气还要不要了? 第313章 黄忠斗甘宁 周瑜面色如墨,目光死死盯着阵前耀武扬威的黄忠,指节因用力攥紧马鞭而泛白,对身旁诸将沉声道:“这老匹夫屡坏我计、折我大将,谁愿出阵将其拿下?” 话音未落,队列中猛地冲出一骑,金盔银甲映着晨光,腰间一串铜铃随着策马动作叮当作响,正是江东名将甘宁甘兴霸。 “大都督放心!末将愿往!”甘宁声如洪钟,话音未落已拍马出阵,手中鲨齿龙牙刀在阳光下闪着寒芒,远远便朝着黄忠怒吼:“黄忠匹夫!休要在此猖狂,你家甘爷爷来会你!” 这甘宁本是巴郡锦帆贼出身,早年啸聚长江,以勇悍闻名,后投黄祖不得重用,转投孙策麾下,凭一身武艺与胆识屡立奇功。 历史上“百骑劫曹营”的壮举,便是他率数十精锐夜闯曹营、全身而退的传奇。 论武艺,他在江东军中是与孙策、太史慈相提并论的存在,堪称数一数二的猛将;论胆略,更是敢率数人硬撼敌军大阵的狠角色,此刻主动请战,正是欲凭一己之力挽回江东军颜面。 黄忠见甘宁出阵,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此人甲胄鲜明、气势凌厉,一看便知是劲敌。 他不慌不忙,轻轻一磕马腹,胯下战马稳步向前,恰好与疾驰而来的甘宁对面而立。 眼看甘宁手中龙牙刀高高举起,借着马力劈出势大力沉的一刀,刀锋带着呼啸的风声直逼面门,黄忠却依旧神色淡然,只在刀锋将落未落的瞬间,手腕轻转,凤嘴刀斜斜上撩,刀背精准地撞在龙牙刀的刀刃内侧。 “叮!” 一声脆响,甘宁那牟足了劲的一刀,竟被这看似轻柔的一挡卸去了大半力道,余下的劲道撞在空处,让他浑身气血翻腾,只觉胸口发闷。 那感觉,就像卯足了劲要打一拳,却狠狠砸在棉花上;又似喷嚏憋到极致,却被人猛地按住下巴,痒意憋在鼻腔里,难受得浑身发紧。 二马交错而过,甘宁忍不住勒住战马,绕着圈子调整气息。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刚才双方交手半个回合,看似是打了个平手。 可甘宁征战多年,从未有过这般憋屈的交手,明明是自己先出手,却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化解。 这哪里是平手,分明是自己落了下风! 可甘宁素来好胜,越是强敌,越能激发他的斗志,片刻后便调转马头,双眼死死盯着黄忠,再次催马冲锋,这一次,马蹄踏得地面尘土飞扬,速度比刚才更快了数分。 “再来!”甘宁大喝一声,龙牙刀再次劈出,招式与方才相似,却在力度与速度上强了三分。 他不信自己这全力一击,还会被这花甲老将轻松化解。 黄忠见状,终于收起轻视之心,双腿夹紧马腹,战马应声加速,凤嘴刀横握胸前,在双方错马的瞬间猛地斩出。 “铛!” 两刀相撞,火星四溅,震耳欲聋的巨响传遍三军阵前。 甘宁只觉一股巨力从刀身传来,双臂发麻,身子在马背上晃了晃才稳住;而黄忠却稳如泰山,端坐马上纹丝不动,连披风都未曾晃动半分。 “这老匹夫!都这把年纪了,力气怎的比我还大?” 甘宁心中暗骂,拨马退回本阵时,已悄悄攥紧了刀柄。 他本以为黄忠年老力衰,即便武艺精湛,也难敌自己年轻力壮,可方才两招下来,无论是技巧还是力量,自己都落了下风。 “好!” 双方阵中同时爆发出喝彩声。 荆州军为黄忠的稳如泰山欢呼,江东军则为甘宁的悍勇鼓劲。 战鼓声陡然变得急促,周瑜与刘磐都亲自下令,让鼓手将鼓点擂得震天响,为自家大将助威。 不等喘息片刻,甘宁再次拍马冲出。机巧比不过,力量也逊一筹,他只能靠着战马提前加速抢得先手,试图以快打慢拖垮黄忠。 黄忠依旧不紧不慢,调转马头后稳步冲锋,凤嘴刀招式简单却精准,每一刀都劈在甘宁招式的破绽之处。 战场上的刀法本就不同于江湖花哨招式,讲究势大力沉、一击制敌,来来去去不过劈、砍、斩、剁四式,远没有枪法那般灵活多变。 可这两位用刀高手,却将基础刀法演绎到了极致:黄忠的刀看似缓慢,却总能后发先至,角度刁钻得让甘宁避无可避;甘宁的刀迅猛凌厉,却屡屡被黄忠以最小的力道化解,每一次格挡都要耗费更多力气。 甘宁心中打着算盘:“你这老匹夫年近花甲,体力总有耗尽的时候,我年轻力壮,耗也能耗死你!” 可他没料到,黄忠的刀法早已臻至化境。同样的招式,黄忠总能以最省力的方式打出最大的威力,而他为了挡下黄忠刁钻的攻击,不得不扭曲身体、变换姿势,用不习惯的发力方式硬抗,体力消耗比黄忠快了数倍。 三十回合、四十回合、五十回合 战鼓声中,两人已斗得难分难解,可明眼人都能看出,甘宁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额头青筋暴起,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呼吸也变得粗重。 而黄忠依旧气息平稳,凤嘴刀的力道丝毫不减,甚至在第五十回合时,一刀逼得甘宁险些从马背上摔落。 “呼呼” 甘宁勒住战马,胸口剧烈起伏,手中的龙牙刀都开始微微颤抖。 他这三十多岁正当壮年的大汉,竟被花甲老将耗得先撑不住了! 由此看来,持久与否和年龄无关,还得看个人的技巧精湛与否啊! 阵前的周瑜见此情景,脸色越发难看,甘宁已经是自家军中数一数二的猛将,连他都奈何不了黄忠,江东军中还能有谁挡得住这老匹夫? 而城头的刘磐则喜出望外,忍不住拍手叫好,城中守军的士气,也随着黄忠的压制住了敌方大将,而节节攀升。 眼看又是一个回合,甘宁骑在马上的身体,被双方交手的巨力震的晃动不已、几欲落马,倘若再不出手救援,败亡就在眼前,江东军中,终于有人坐不住了。 第314章 东莱太史慈 眼看甘宁渐落下风,江东军阵中突然炸响一声怒喝:“黄忠休要逞凶!东莱太史慈在此!” 话音未落,一骑如离弦之箭般冲出,马上将领身长七尺有余、不足八尺,肩宽腰窄,正是“猿臂蜂腰”的挺拔身形。 颔下一缕美髯垂至胸前,随风微动;手中一杆月牙戟寒光闪烁,戟杆通体黝黑,单侧刃面形如新月,腰侧悬着一把雕花宝雕弓,马鞍两侧的箭囊鼓鼓囊囊,显然是箭术高手。 太史慈刚在阵中目睹甘宁五十回合便气力不支,却依旧敢拍马出阵。 他素以勇烈闻名,当年为救孔融单骑闯黄巾大阵,后与孙策神亭岭大战百余回合不分胜负,最是不惧硬仗。 此刻见黄忠连折江东数员大将(还有周泰蒋钦),早已按捺不住,只想亲手挫一挫这老将军的锐气。 黄忠见甘宁策马退走,刚要勒马喘息,忽闻身后马蹄声急促,转头便见太史慈疾驰而来,那股“一夫当关”的凌厉气势,让他心头猛地一凛:“好强的气场,这定是江东顶尖高手!” 他不敢有半分怠慢,当即抖擞精神,双腿夹紧马腹,凤嘴刀横握胸前,借着战马冲刺的力道,迎向太史慈。 甘宁退阵时恰好与太史慈擦肩而过,忙勒住马声道:“子义小心,这老匹夫刀沉力猛!” 太史慈微微颔首,目光却始终锁定黄忠,口中朗声道:“多谢兴霸提醒,某省得!”话音未落,两匹战马已冲刺至速度巅峰,轰然撞在一处。 “铛——!” 凤嘴刀与月牙戟在半空狠狠相撞,金属撞击的巨响震得两军士兵耳膜发鸣,火星飞溅中,黄忠与太史慈皆是身躯一震,在马背上微微晃动了一下——这一击力道相当,竟是谁也没占到便宜。 “果然是个硬茬!” 黄忠心中暗赞,拨转马头的同时,余光扫过太史慈的兵器——月牙戟。 这兵刃与吕布的方天画戟不同,仅单侧装有新月刃,虽少了一侧戟头的威力,却轻了近三成,更适合快速变招。 方才一击,太史慈不仅接下了自己势大力沉的一刀,还借着戟身的弹性卸去了部分反震力,手法极是精妙。 另一边,太史慈也暗自心惊:黄忠年过半百,刚才又与甘宁斗了五十回合,体力本应损耗不小,可这一刀的力道竟丝毫不减,手腕稳得如同磐石,这般耐力与根基,实在可怕。 他不敢耽搁,调转马头后立即再次冲锋,手中月牙戟平端而出,戟尖直指黄忠心口,招式简单却迅疾,带着一股直捣黄龙的狠劲。 黄忠见戟尖袭来,腰身猛地向左侧一拧,险之又险地避开,凤嘴刀顺势劈向太史慈肋下。 可太史慈早有准备,手腕陡然翻转,月牙戟竟中途变招,原本前刺的戟身猛地斜劈而下,单侧新月刃寒光暴涨,直斩黄忠腰腹。 这一变化快如闪电,连城头观战的刘磐都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暗暗为黄忠捏了把汗。 “好——” 江东军却整齐大声的为太史慈喝彩。 危急关头,黄忠却不慌不忙:他深知刀走刚猛,枪走灵动。月牙戟也是枪的变种,因此早就料到太史慈会变招。 只见他手腕急转,将刀杆横在腰前,“铛”的一声,月牙刃狠狠砍在刀杆上,震得黄忠手臂发麻。 可不等他回招,太史慈手腕再次翻转,月牙刃贴着刀杆快速下滑,竟要顺着刀杆斩向黄忠握刀的手指,招式阴狠至极! “好个太史慈!”城头的刘磐忍不住惊呼出声。 眼见太史慈又再次变招,打的黄忠措手不及,江东军也再次为太史慈喝彩起来。 周瑜更是激动的情绪失控,挥舞着手中的马鞭,一个劲的大喊“擂鼓助威、擂鼓助威……” 黄忠却依旧镇定,双臂骤然发力,将刀杆向上一抬,硬生生把月牙戟推开一尺有余,趁着这转瞬即逝的空隙,双腿一夹战马,与太史慈再次错蹬而过。 一个回合下来,两人都勒住战马,目光灼灼地盯着对方。 他们都清楚,彼此的武艺已臻至炉火纯青之境,两者之间的力量相差无几,技巧各有千秋,想要分出胜负,全看临阵应变与经验积累。 太史慈心中更是明镜似的:自己养精蓄锐多时,又是巅峰年纪,而黄忠年过半百、刚经一场恶战,即便如此,双方也只是平分秋色。 若两人都在最佳状态,即便自己年轻力壮,恐怕也要落入下风,但想要决出胜负,没有两三百回合绝无可能。 对比甘宁五十回合就要落败,并非是甘宁太弱,实在是黄忠太强。 若以武力值论,一流武将的区间在90至99,甘宁约为91,太史慈可达95,而黄忠则是稳稳的99。 91与95相差不大,交手需两三百回合才能见分晓;95与99之间的差距也不大,同样需要数百回合的缠斗才能分出胜负。 唯有91与99之间,隔着难以逾越的鸿沟,是以甘宁才会五十回合便气力不支。 此刻黄忠体力损耗,恰好让双方的武力值拉平,这才有了“棋逢对手”的局面。 再次冲锋时,太史慈彻底放开了手脚。月牙戟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直刺如毒蛇吐信,时而横劈似猛虎摆尾,单侧新月刃更是将“钩、刺、挂、格”的技巧发挥到极致。 一戟刺向黄忠面门,未等对方闪避,戟身突然下沉,月牙刃钩向战马前腿;黄忠挥刀格挡,他又猛地回拉戟杆,试图将黄忠的刀绞飞,招式变幻莫测,看得两军士兵眼花缭乱。 黄忠则稳扎稳打,凤嘴刀走的全是“刚猛”路子,劈砍削剁间刀光霍霍,如同猛虎出山。 面对太史慈的灵动戟法,他不追不赶,只以刀身硬接硬挡,每一刀都精准地撞在戟身最吃力的位置,硬生生凭着力量与经验拆解对方的招式。偶尔抓住空隙,凤嘴刀便会突然提速,直取太史慈要害,逼得对方不得不回戟自保。 两军阵前,马蹄声、金铁交鸣声、士兵的喝彩声交织在一起:黄忠的刀沉如山岳,每一次劈砍都带着“力破千钧”的气势;太史慈的戟灵如蛟龙,每一次变招都藏着“出其不意”的巧劲。 阳光洒在兵刃上,折射出漫天寒光,两人的身影在战场中央快速交错,竟是谁也无法占据上风,这场龙争虎斗,硬生生将孱陵城下的气氛推向了顶点。 第315章 太史慈败北 日头渐渐爬至中天,毒辣的阳光洒在战场上,将盔甲晒得发烫,马蹄掠过场中的黄土,带起滚滚尘雾。 黄忠与太史慈的缠斗,也从最初的试探与猛攻,渐渐转入了耐力与意志的比拼。 凤嘴刀与月牙戟的碰撞声从未停歇,时而清脆如裂玉,时而沉闷如惊雷,在孱陵城外的平原上回荡不休。 战鼓声从清晨擂至正午,江东军与荆州军的鼓手已各自换了三拨。 头一批鼓手是军中最健壮的小伙子,起初还能卯足劲将鼓点擂得震天响,可半个时辰后,手臂便开始发酸,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换到第二批时,鼓手们轮流上阵,每人敲上一刻钟便气喘吁吁地退下,手掌被鼓槌磨得通红,连握槌的力气都快没了。 到了第三批,连平日里负责搬运粮草的民夫都被拉来补位,他们虽不如士兵有力,却也拼尽全力挥动鼓槌,鼓点虽不如先前急促,却依旧透着一股咬牙坚持的韧劲。 阵前的黄忠与太史慈,早已忘了时间流逝。 黄忠的披风被划开了数道口子,鬓角的白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上,可手中的凤嘴刀依旧稳如泰山。 他深谙以静制动的道理,每一刀都避开了不必要的消耗,借着战马的颠簸调整呼吸,即便汗流浃背,气息却始终平稳。 方才太史慈一记“回马戟”险些钩中他的甲胄,他却只微微侧身,反手一刀逼退对方,动作依旧利落,看不出半点老态。 太史慈的状态却比黄忠紧绷几分。 他向来以速战速决见长,可今日面对黄忠,无论如何变招都无法突破对方的防守,反而被对方的沉稳拖入了持久战。 他的美髯上沾了不少尘土,额头上的汗水顺着下颌滴落,砸在马鞍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方才他试图以箭术偷袭,趁两马交错时抬手去摸腰间的宝雕弓,却被黄忠识破意图,一刀劈向他的手腕,逼得他不得不放弃射箭的念头,仓促回戟格挡。 “铛!” 又是一记硬碰硬的交锋,两人的手臂同时发麻,战马也被震得连连后退。 太史慈喘着粗气,看着黄忠依旧平静的脸,心中忍不住泛起一丝焦躁。 按说太史慈也是耐力型的武将,当年三十万黄巾军围困北海,他单枪匹马杀透重围,前去求援。墈书屋首发 数日接连不断的厮杀,直到求得援军,又原路返回,照样杀穿了黄巾军的包围圈,给北海城内的孔融送信。 若不是超人熄灯的耐力,根本支持不了他如此高强度的厮杀。 可今日与黄忠一战,却比不得当年北海一战。 当年的三十万黄巾军中,无人是他一合之敌,凭借掌中戟、胯下马,入万军之中犹如踏青。 可今日与黄忠交手则不一样。黄忠的大刀势大力沉,每招每式他都要拼尽全力才能抵挡。 更兼黄忠刀法精湛,经验老道,每每出招,如同羚羊挂角、天马行空一般,让人无迹可寻。 自己非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堪堪挡住黄忠的大刀。 月牙戟用起来,虽然没有方天画戟那般费力,但想要挥舞的如同长枪一般灵动,耗费的体力绝不在方天画戟之下。 太史慈的身体素质、力量、技巧自然比不上吕布。 所以他现在的体力消耗,其实是比黄忠更快的,倘若再这样耗下去,他必败无疑。 于是他猛地催动战马,月牙戟舞出一团寒光,招式变得越发凌厉,时而攻向黄忠下盘,时而袭向战马四肢,试图打乱对方的节奏。 黄忠却依旧不为所动,凤嘴刀如同铜墙铁壁,将太史慈的攻势一一挡下。 他甚至能从对方的招式中察觉到一丝慌乱,老将军的嘴角微微翘起:到底还是年轻人啊,就是沉不住气。 这正是他等待多时的机会。 待太史慈再次使出“连环戟”时,黄忠突然变招,凤嘴刀不再硬接,反而顺着戟杆滑下,刀刃直指太史慈的手腕。 这一招来得太过突然,太史慈惊呼一声,慌忙撒手弃戟,堪堪躲过一劫,可手中没了兵器,顿时陷入被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夕阳突然沉入西山,暮色快速笼罩战场,能见度瞬间降低。 太史慈趁机拨转马头,朝着江东军阵狂奔而去,口中大喊:“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与你一决胜负!” 黄忠望着他的背影,并未追赶。 英雄惜英雄! 这世上能与他大战两百回合的武将不多。 既然太史慈能在他刚才那招之下逃过一劫,放他一马又如何? 再说如今天色已暗,自己鏖战一天,也早就筋疲力尽,此时为了追杀太史慈而去冲击江东军的大阵,殊为不智。 当黄忠策马返回孱陵城时,城门处早已挤满了迎接的士兵。 刘磐亲自上前,一把扶住他的手臂,语气中满是敬佩:“汉升将军真乃神人也!先败江东虎将甘宁,后又与太史慈大战两百回合战而胜之,这份武艺,当真天下少有!” 黄忠翻身下马,只淡淡一笑:“侥幸罢了,那太史慈确是劲敌,今日留他不得,待明日再战,还需更加小心。” 远处的江东军阵中,周瑜看着太史慈平安归来,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刚刚那惊险的一幕,可是让江东军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所有人都没想到,本来势均力敌的匠两人,会突然画风一变,太史慈陡然失却兵器,落入下风。要不是太阳正好落山,天色突然暗下来,只怕太史慈难逃此劫。 想连太史慈在神亭岭与孙策大战上百回合,不分胜负,单论武艺,太史慈已经是江东数一数二的大将,即便小霸王孙策也不敢说能出其右。 今日竟然连他都无法拿下黄忠,这老将军的武艺之高,已然超出了他的预料。 “传令下去,今夜加强戒备,明日一早,全力攻城!”周瑜沉声下令。 既然斗将已无法奏效,只能靠兵力优势强行破城,否则再拖下去,荆南的局势只会越发不利。 第316章 周瑜怂了 翌日 天刚蒙蒙亮,孱陵北门便再次洞开,黄忠身披昨夜修补好的重铠,手持凤嘴刀,率领两千骑兵列阵于江东军前。 大吼一声:“南阳黄汉升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如同惊雷般滚过战场,瞬间点燃了江东军的怒火。 江东军阵中,诸将见黄忠又来挑衅,昨日甘宁受挫、太史慈苦战两百回合未分胜负的憋屈感涌上心头。(其实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昨日太史慈是输了,但既然没死没伤,那就是胜负未分) 众将纷纷按捺不住怒火,一个个勒马出列请战。 “大都督!末将愿往!今日定要斩了这老匹夫,为蒋钦将军报仇!” “那黄忠不过是逞匹夫之勇,末将与子义将军联手,必能将其斩于阵前!” 人群中,偏将陈武越众而出,高声进言:“大都督明鉴!荆州军中除黄忠外,皆是平庸之辈,刘磐无谋,文聘怯懦,金旋、韩玄、赵范等皆是文人,不足为虑! 如今只需让太史慈、甘宁二位将军联手出战,斩杀黄忠于阵前,荆州军必士气崩溃,届时我军趁势攻城,孱陵城反掌可破!” 这话一出,不少将领纷纷附和。 昨日太史慈与黄忠斗得旗鼓相当,若再加一个甘宁,即便黄忠武艺再高,也难敌两位一流猛将夹击,这主意看似稳操胜券。 可周瑜却缓缓摇头,目光扫过众将,语气沉稳如铁:“不可。” 他勒马立于阵前,手指向远处的黄忠,声音清晰地传至诸将耳中:“诸位且看——那黄忠可不是插在地上的靶子,会呆呆站着原地任人砍杀。他若见我军以多欺少,岂会傻乎乎地硬拼?” 周瑜顿了顿,目光落在城墙方向,继续道:“前日他能从周泰、蒋钦的包围圈中杀出血路,足见其机敏过人。 真要是两位将军联手,他打不过难道不会跑?只需策马退回城墙下,城头上的弓箭手早已张弓搭箭,我军谁敢去追?” 众将闻言,皆沉默下来。 前日黄忠突围时的悍勇与机敏,他们历历在目。若是真被黄忠逃到城下,借着城头箭雨掩护,不仅杀不了他,反而会被他在阵前耀武扬威、出言讥讽,到时候江东军的士气只会一落千丈,反倒不如昨日。 周瑜见众将神色松动,继续说道:“他今日再来挑战,无非是想借斗将提振荆州军士气,拖延我军攻城时机。既然斗将对我军不利,何不干脆拒之?传令下去,全军列阵,准备强行攻城!” 他抬手一挥,身后的传令兵立即举起令旗,鼓声陡然变得急促,五万江东大军如同潮水般向前推进,步兵列成密集方阵,盾牌手在前、长矛手在后,云梯与冲车被推至阵前,水师战船也在沅江上列开阵势,炮石已装填完毕,对准了孱陵城墙。 “一个小小的黄忠,纵有万夫不当之勇,难道还敢冲击我五万大军的大阵不成?” 周瑜嘴角勾起一抹冷厉:“他要挑战,我偏不接!今日便以大军压境,让他看看,大军争锋,从不在单打独斗的匹夫之勇上!” 阵前的黄忠见江东军非但无人出阵,反而列开攻城阵势,眉头微微一皱。 他本想再斗一场,进一步挫伤江东军士气,却没料到周瑜竟如此果断,直接放弃斗将,选择强行攻城。 他勒马立于原地,凤嘴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目光扫过江东军严整的大阵,心中清楚,此刻若贸然冲击,无异于以卵击石,只会白白损耗兵力。 城头上的刘磐见状,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周瑜这一手,恰好掐住了荆州军的软肋。 昨日黄忠斗将虽胜,却未能真正削弱江东军实力,如今对方全力攻城,孱陵的三万守军能否守住,仍是未知数。 他连忙下令城头弓箭手做好准备,同时派人快马通知黄忠:“将军暂且回城,待江东军攻城时,再相机行事!” 黄忠望着江东军越来越近的方阵,听着身后城头传来的号角声,缓缓勒住马头,对身旁的骑兵道:“汝等先撤,我自有决断!” 两千骑兵有序后退,缓缓往城中退去。 江东军阵前,周瑜看着荆州铁骑缓缓退去的背影,对身旁的太史慈、甘宁道:“今日委屈二位将军了。 非是不信二位的武艺,只是斗将风险太大,不如全力攻城来得稳妥。待破了孱陵,再寻机会对付黄忠不迟。” 太史慈、甘宁对视一眼,躬身应道:“末将明白大都督深意!” 两千荆州铁骑迎着朝阳退回孱陵城,北门缓缓闭合的瞬间,战场上只剩下黄忠一骑独立。 他身披重铠,手持凤嘴刀,胯下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身影在江东五万大军的注视下,如同风中劲草般孤绝却挺拔。 江东军阵中,士兵们纷纷交头接耳:“这老匹夫莫不是怕我军突袭,特意留下来垫后?” “定是如此!等铁骑全部撤入城中,他保管撒腿就跑!” 连太史慈、甘宁也暗自揣测,昨夜黄忠虽勇猛,却绝非鲁莽之辈,此刻独留阵前,想必是为了掩护退路,待铁骑全部撤回,便会策马回城。 周瑜勒马立于中军,目光冷冷扫过黄忠,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马鞭。 他虽猜不透黄忠的意图,却也做好了防备,暗中令弓弩手瞄准那道孤影,只待对方有异动便乱箭齐发。 可下一秒,战场上的窃窃私语突然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撕碎。 黄忠猛地夹紧马腹,手中凤嘴刀高高举起,胯下战马发出一声长嘶,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江东军阵直冲而去! “他疯了不成?” 江东军阵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士兵们下意识地握紧兵器,前排的盾牌手纷纷将盾牌砸在地上,摆出防御姿态。 太史慈、甘宁更是瞳孔骤缩,刚要策马出阵阻拦,却见黄忠冲到距阵前一百二十步时,突然猛地一勒缰绳——“咴咴……!” 战马前蹄陡然腾空,人立而起,长长的马鬃在风中狂舞,黄忠稳稳端坐于鞍上,身形纹丝不动,仿佛与战马融为一体。 待马蹄落地,他左手顺势从马鞍侧抄起一把宝雕弓,右手飞快抽出两支雕翎箭,弓弦在瞬间拉成满月。 第317章 黄忠神射显威 “嗖!嗖!” 两道破空声几乎同时响起,箭矢如同流星赶月般划破长空,一前一后朝着江东军阵飞去。 一支直指中军大旗,箭尖映着阳光,带着必中的狠劲;另一支则精准锁定了周瑜的方位,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 太史慈本就是箭术高手,见黄忠抬手搭箭的瞬间,心中便“咯噔”一声。 那拉弓的姿势、箭尖的角度,绝非寻常射手可比! 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摸腰间箭囊,想以箭对箭阻拦,却终究慢了半拍,只能拼尽全力嘶吼:“大都督小心!” 喊声未落,周瑜已觉一股寒意直逼后心,多年战场生涯养成的本能让他瞬间弯腰,死死贴在马背上。 “嗖”的一声锐响擦着盔缨掠过,他甚至能感觉到箭羽带起的劲风。 下一秒,身后传来“噗”的闷响,紧接着便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周瑜猛地回头,只见一名亲兵捂着咽喉倒在马下,箭杆深深插在喉间,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涌出,那亲兵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唯有“嗬嗬”的漏气声从喉间传出,转瞬便没了气息。 “好快的箭!” 周瑜惊出一身冷汗,心脏狂跳不止,方才若慢上一瞬,中箭的便是自己!。 他正要惊叹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神射的时候,阵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慌乱的喧哗:“倒了倒了!大纛要倒了!” 周瑜急忙转头望去,只见中军那杆绣着“周”字的黑色大纛之上,赫然插着一支雕翎箭,箭杆深深嵌入旗杆,原本挺拔的大旗正剧烈摇晃,如同狂风中的残烛。 恰在此时,一阵风吹过,“咔嚓”一声脆响,旗杆从中折断,大纛轰然倒塌,卷起漫天尘土。 周围的江东士兵吓得纷纷尖叫着后退。 所谓斩将、夺旗、先登、陷阵,乃是古代的四大军功。 这夺旗,夺的就是中军的大纛。 大纛乃全军士气之象征,如今被一箭射倒,在士兵眼中无异于“不祥之兆”,不少人脸色发白,握着兵器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阵前的黄忠缓缓放下宝雕弓,目光扫过慌乱的江东军阵,嘴角勾起一抹冷厉的弧度。 他勒转马头,对着江东军阵高声喝道:“周瑜小儿!今日暂寄你项上人头!若敢再犯孱陵,某这箭,下次便不会偏半分!” 说罢,黄忠策马转身,就要往城中撤去。 周瑜望着地上的亲兵尸体与折断的大纛,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手指紧紧攥着马鞭,指节泛白:“世间竟有如此神射黄忠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江东军的攻城阵势虽仍未撤去,却已然没了先前的锐气。 那两支穿透晨光的雕翎箭,不仅射倒了中军大纛,更射碎了江东军的军心士气。 孱陵城外的战场上,气氛如同被寒冰冻结。 江东军先是无人敢应战黄忠的阵前挑战,紧接着中军大纛又被一箭射断,那杆象征全军士气的黑色大旗轰然倒地时,士兵们本来高涨的士气,瞬间被惶恐取代,连握着兵器的手都开始发颤,阵脚隐隐有些松动。 太史慈立在阵中,看着黄忠策马转身,竟要在自家眼皮底下扬长而去,胸中怒火再也按捺不住。 他本是江东箭术第一的高手,如今却被对方凭箭术耀武扬威,若就此放任黄忠离去,江东军的士气怕是再也提不起来。 “黄忠休走!” 太史慈猛地拍马出阵,腰间宝雕弓已握在手中:“接我一箭。” 话音未落,他左手拉弓如满月,右手松开箭羽,“嗖”的一声,箭矢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奔黄忠后心而去。 这一箭又快又准,角度刁钻,正是太史慈的得意绝技“追风箭”。 箭矢飞速前进,迅捷绝伦,实有追风赶月之能。 城墙上的荆州军见状,顿时发出一阵惊呼,刘磐更是攥紧了拳头。 江东军阵中则有人忍不住高喊:“子义将军加油!射倒这老匹夫!” 可就在箭矢即将射中黄忠的瞬间,异变陡生。 黄忠仿佛脑后长眼,身子在马背上猛地一拧,上半身几乎与马鞍平行,同时右手闪电般抽出一支箭,搭弓、拉弦、射出,动作一气呵成,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 “铛!”两支箭矢在半空轰然相撞,箭杆瞬间断裂,箭羽纷飞,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齐齐跌落尘埃。 “好!” 城墙上的荆州军爆发出震天喝彩,士兵们挥舞着兵器,欢呼声几乎要盖过战场的风声。 刘磐也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方才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黄忠要中箭落马。 如今黄忠已然成为了荆州军的精神支柱,可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但是作为武将,他又不可能把黄忠按在军营之中不出来,所以每每黄忠遇险,他都免不了要提心吊胆。 太史慈勒住战马,眼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他自负箭术天下少有,可方才那一箭,无论是速度、力道还是时机把握,都被黄忠完美压制,对方背身还箭的从容,更是让他心中泛起一丝寒意。 但他深知此刻不能退缩,江东军士气已跌谷底,若自己认怂,全军怕是再无战心。 “黄忠!” 太史慈咬着牙,攥紧了手中的宝雕弓:“昨日你我刀兵相见不分胜负,今日敢不敢与我堂堂正正比试箭术?” 黄忠内心ps:不分胜负?那昨天被打的兵器都扔了的是哪个? 黄忠闻言,勒转马头,虎目扫过太史慈,嘴角勾起一抹傲色:“有何不敢?” 说罢,他策马向战场中央走去,太史慈也随之催马前行,二人在两军阵前,相距百步站定。 这个距离,正是箭术比拼的最佳射程,既能考验精准度,又能体现射手的力道,稍有偏差便会失准。 第318章 双雄竞射 一时间,战场上鸦雀无声,无论是江东军还是荆州军,都屏住呼吸望着场中两人。 两军阵前,双方斗将拼杀、短兵相接是常事,可阵前比试箭术的场面,纵观天下战事也寥寥无几。 要知道,斗将时若不敌,还能策马奔逃。 可比箭不同,开弓没有回头箭,箭矢速度远超奔马,一经射出,就不受人控制,即便是场上的两人惺惺相惜,也收不住手。 稍有不慎便是非死即伤,即便侥幸未死,古代医疗条件简陋,箭伤感染也足以致命,堪称生死赌局。 而场中这两位,都是艺高人胆大的主。 太史慈当年为救孔融,曾单骑闯黄巾大阵,在三十万敌军中杀进杀出,凭着一支弓、一壶箭,一把月牙戟杀出重围。 黄忠更不必说,年近花甲仍敢单骑冲阵,前日突袭江东大营时,也是凭着一身武艺与胆识杀出血路。 更重要的是,两人都对自己的箭术有着绝对自信。 太史慈自出道以来,箭术从未遇过对手,追风箭的大名在江东无人不知。 黄忠则早年在南阳时,便有“百步穿杨”的美名,方才射断大纛、背身还箭的绝技,更是让两军见识到他的实力。 两军阵前,阳光恰好穿透云层,洒在太史慈与黄忠手中的宝雕弓上,弓弦震颤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战场上格外清晰。 太史慈目光一凝,率先发难。他左手稳稳托住弓身,右手猛地松开,三支雕翎箭如追风逐电般射出,箭尾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呈“品”字形直奔靶心,正是他压箱底的绝技“追风连珠箭”。 这一手比黄忠方才的双箭连珠还多一箭,箭速更快、角度更刁钻,江东军阵中瞬间爆发出震天喝彩:“好箭法!” “子义将军威武!” 士兵们挥舞着兵器,连周瑜都忍不住微微点头。 这等箭术,放眼天下也寥寥无几。 可黄忠却依旧神色淡然,只见他手腕轻转,三支箭矢已搭在弓弦之上,几乎在太史慈箭矢射出的同时,他也松开右手。 令人惊叹的是,黄忠的箭虽后发,却先至。 如同长了眼睛般,在半空中精准地撞上了太史慈的三支箭矢。 三声脆响连成一片,六支箭头撞击,发出“铛!铛!铛!”的脆响,冒出一滋溜的火花。六枝箭杆,也在碰撞的作用力下,同时断裂开来,箭羽纷飞着跌落尘埃。 “黄将军好样的!” 城墙上的荆州军欢呼声更盛,刘磐捋着胡须大笑,连守城的士兵都忘了紧张,只顾着为黄忠呐喊助威。 太史慈见三箭被破,非但没有气馁,反而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遇上如此对手,正是他毕生所愿。 只见他突然从箭囊抽出一支箭,咬在嘴角,又抽出一支箭往空中一抛;与此同时,他左手挽弓,右手飞快搭箭,“嗖!嗖!嗖!”三支箭接连射出,动作快如闪电。 就在第三支箭离弦的瞬间,空中那支箭恰好落至胸口,太史慈左手松开弓身,右手顺势接住箭,不等箭矢落地便搭在弦上,又是一箭射出。 紧接着,他张嘴吐出嘴角的箭,那箭稳稳落在胸前,被他再次抄起、搭弓、射出。 五支箭分三次发射,却因衔接毫无间隙,在旁观者眼中,竟像是一次性射出的“五箭齐发”! “神技!这是神技啊!” 太史慈神乎其技的表演,让江东军阵中彻底沸腾,士兵们踮着脚眺望,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连先前因大纛被射倒的颓势都一扫而空。 周瑜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喜,他虽知太史慈箭术高超,却从未见过这般精妙的连珠箭法。 盖因此前从没有人能逼迫太史慈使用这等精妙的箭术。 城墙上的刘磐却皱起眉头,喃喃道:“这太史慈……竟有如此本事?” 旁人看不清太史慈的动作,同为顶尖射手的黄忠却看得一清二楚。 从抛箭、接箭到射箭,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毫厘,若非多年苦练,绝无可能做到。 但他并未慌乱,反而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仿佛遇见了最合心意的对手。 知己难求,但旗鼓相当的对手更难找。太史慈的箭术,已经是黄忠半生之中,遇到的最强之人了。 或许传闻中,能够在一百五是步外,辕门射戟的吕布比太史慈更强,但他没碰到过,也没跟吕布交过手。 只见黄忠左手握住弓身,右手轻轻一磕腰间箭壶底部,“唰”的一声,五支箭矢同时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不等箭矢落地,黄忠右手猛地一挥,五支箭如同被无形的手操控般,齐齐落在弓弦之上,呈扇面状排列。 他双臂发力,将弓拉成满月,弓弦震颤间,一声清脆的“嗖”响彻战场——五支箭如同五条直线,直奔太史慈的箭矢而去! “铛铛铛铛铛!”箭头再次相撞,五声撞击声几乎融为一体,太史慈射出的五支箭被精准击落。 战场瞬间陷入死寂,无论是江东军还是荆州军,都看得目瞪口呆。 太史慈的“五箭连珠”已是神技,可黄忠竟能以“五箭齐发”同时击落对手箭矢,这般箭术,已超出了“绝技”的范畴,堪称“技近乎于道了”! 太史慈勒住战马,呆呆地望着场中被射落的五支长箭,手中的弓险些滑落。 他苦练箭术二十余年,从未想过有人能将连珠箭与精准度结合到如此地步。 城墙上的荆州军先是沉默片刻,随即爆发出比先前更响亮的欢呼,士兵们将头盔抛向空中,大喊着“黄将军威武”,连守城的疲惫都消散无踪;刘磐更是激动连连拍案,对身旁的副将道:“有汉升在,孱陵无忧,荆州无忧矣!” 但太史慈并没有因此气馁,此时此刻,他胸中的好胜之心反而被彻底点燃。握着弓的手微微收紧,眼中闪过一丝执拗:既然站立对射赢不了,那就换一种比法,他就不信赢不了这花甲老将! 第319章 骑射比拼 只见太史慈猛地夹紧马腹,胯下战马发出一声长嘶,四蹄翻飞,竟绕着战场狂奔起来。 他的骑术本就精湛,此刻策马疾驰,身影如同风中残影,马蹄踏过地面,溅起一道道泥痕,在阵前画出一个越来越大的圆圈。 城墙上的刘磐看得一愣,喃喃道:“这太史慈……绕圈子做什么?” 身旁的副将也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是比不过箭术,想靠骑术逞能?” 阵前的黄忠却瞬间识破了太史慈的心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这是要比试骑射了! 此时的战马背上,尚无后世那对能稳固身形的双边马镫、高桥马鞍等骑兵装备。 唯有一块简陋的皮革鞍鞯铺在马背上,边缘缀着几根麻绳,勉强能帮骑手固定重心。 这般条件下,若想在战马四蹄翻飞、极速奔驰时腾出双手拉弓射箭,绝非仅凭“骑术娴熟”便能做到,背后藏着的,是骑手腰腹间那股近乎野蛮的爆发力。 站立对射拼的是精准与力道,而骑射则要兼顾马速、平衡与箭术,难度更甚,也更符合战场实战。 黄忠也毫不迟疑,双腿一磕马腹,胯下战马紧随其后,也跟着太史慈的轨迹兜起圈子。 一时间,战场上只剩下两匹战马疾驰的蹄声。 太史慈在前,黄忠在后,两人隔着十余丈的距离,围绕着战场中央一圈圈的狂奔,马蹄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下形成两道旋转的黄龙,看得两军士兵眼花缭乱。 起初,无论是江东军还是荆州军,都满脸疑惑,不知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阵前的议论声渐渐响起,连周瑜都皱起眉头,紧盯着那两道疾驰的身影。 三圈过后,战马的速度已提升至极致,风声在耳边呼啸,速度已快得让马鬃在风中炸开。 就在此时,太史慈突然侧身,只见他双腿膝盖死死顶住马鞍两侧,腰腹猛地发力,上半身瞬间离开马背,如同被无形的线拽着向上提拉。 同时,他的臀部微微后抬,仅用大腿内侧与腰腹的力量夹紧马腹,整个人如同贴在战马侧面的纸片,却稳得纹丝不动。 这一瞬间,他的双手彻底脱离了对马身的依赖,左手稳稳托住弓身,右手从箭囊抽箭、搭弦、拉满,动作一气呵成。 可战马仍在颠簸,每一次蹄子落地的震动,都像有股力量要将他从马背上掀翻。 太史慈的腰腹肌肉绷得如同铁块,连腰间的铜铃都因肌肉的紧绷而停止晃动,唯有额角的青筋突突跳动,泄露着他此刻的发力。 “嗖”的一箭射出,太史慈的身体随之一晃,腰腹立即顺势调整力道,左手飞快按向马鞍,才勉强稳住重心。 他喘着粗气,汗水顺着脖颈流进铠甲,方才那一瞬间的发力,几乎耗光了他胸腔里的气。 若腰腹稍松半分,要么箭射不准,要么整个人会被甩飞出去,摔在坚硬的地面上非死即伤。 对面的黄忠,明显骑射之术更显老辣。 见太史慈的箭射来,黄忠没有抬手去扶马鞍,反而借着战马奔跑的惯性,腰腹猛地向左侧拧转,上半身如同风中杨柳般弯折。 他的双腿如同铁钳般扣住马腹,膝盖几乎要嵌进马鞍里,腰腹肌肉层层绷紧,连带着脊背的肌肉都隆起一道紧实的线条。 这一拧一转间,他的身体与马身形成一个诡异的夹角,长箭擦着他的盔甲呼啸而过,箭尾的羽毛甚至扫到了他的披风,却没能伤他分毫。 更惊人的是,黄忠在俯身躲避的同时,右手已抽出一支箭。 他无需用手撑马,仅靠腰腹的力量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左手挽弓、右手搭箭,弓弦在颠簸中被拉成满月。 此时战马恰好前蹄腾空,身体微微前倾,黄忠腰腹顺势一挺,借着这股力道松开右手,箭矢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太史慈后心。 这一连串动作,从躲避到射箭,全程未用手触碰马鞍分毫,全凭腰腹与双腿的力量掌控平衡。 城墙上的荆州军副将看得真切,忍不住对刘磐感叹:“将军您看,黄将军的腰腹之力,怕是比咱们军中二十岁的小伙子还强!这要是换了旁人,早被马颠得握不住弓了!” 刘磐捋着胡须点头,目光中满是羡慕:“真是好腰……阿呸,真是好箭法啊!” 阵前的太史慈,此刻也深深体会到了这一点。 他躲过黄忠的反手箭后,再次催马狂奔,试图寻找射击机会,可每一次抬手拉弓,都要先调动全身力气夹紧马腹。 战马奔得越快,腰腹的负担就越重,不过十几个回合,他的腰腹已开始发酸,手臂也因频繁发力而微微颤抖。 反观黄忠,依旧气息平稳,腰腹发力时不见丝毫勉强,仿佛那颠簸的战马于他而言,不过是平稳的地面。 江东军阵中的老卒们,大多见过早年骑兵作战的场景,此刻见两人这般骑射,纷纷低声议论:“当年跟着孙将军打庐江时,见过最厉害的骑射手,也得用手抓着马鞍才能射箭,哪像这两位,双手悬空还能这么稳?” “那是腰力够硬!咱们寻常人骑快马都得死死抓着鞍子,更别说射箭了——这两位将军,都是用命练出来的真功夫!” 阳光洒在两人紧绷的腰腹上,盔甲反射出的光芒,仿佛将那股看不见的力量具象化。 战马的蹄声依旧急促,箭矢的破空声不断响起。 黄忠身体后仰,躲过太史慈的追风箭,反手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 他借着起身的惯性,手腕顺势翻转,弓弦拉成满月,“嗖”的一声,箭矢如同回头的飞燕,直奔太史慈而去! 这一箭又快又急,角度刁钻至极,恰是在太史慈射完箭、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间隙射出。 江东军阵中的甘宁看得真切,忍不住大喊:“子义小心!” 此时太史慈刚直起身形,便觉心口一寒,多年战场养成的本能让他猛地侧身,同时右手挥弓格挡。 “铛”的一声,箭矢撞在弓臂上,箭杆断裂,箭羽纷飞,太史慈的手臂也被震得发麻,险些握不住弓。 “好一个反手箭!” 城墙上的荆州军爆发出震天喝彩,士兵们挥舞着兵器,欢呼声压过了战马的蹄声。 刘磐长舒一口气,笑着对副将道:“汉升这骑射功夫,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 太史慈勒住战马,绕着圈子与黄忠对峙,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滴落。 他没想到,黄忠的骑射竟也如此精湛,不仅能躲过自己的连续突袭,还能如此迅速的反手还击,这般应变速度,连他都自愧不如。 但他此时依旧不肯认输,再次催马狂奔,身影如同旋风般绕着黄忠转动,手中的弓始终对准着对方,寻找着下一次射击的机会。 黄忠也策马跟上,两人如同走马灯般在阵前周旋。 时而太史慈在前疾驰,突然回身射箭;时而黄忠在后紧追,反手还以颜色。 战马的嘶鸣声、箭矢的破空声、兵器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看得两军士兵心惊胆战,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 第320章 嘴硬的太史慈 阳光渐渐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太史慈的呼吸已有些急促,战马的速度也慢了几分,可他依旧不肯停下;黄忠则气息平稳,手中的弓始终稳如泰山,每一次射箭都精准狠辣,如同锁定猎物的雄鹰。 阵前的周瑜看着这一幕,脸色有些深沉,他本想借攻城打破僵局,却没想到被一场骑射比试牢牢吸引了全军的注意力,江东军的士气在两人的缠斗中忽高忽低,而攻城的计划却被搁置。 眼见天色已晚,他抬手一挥,身旁的传令兵立即举起令旗,下令鸣金收兵。 此时太史慈败相未现,外人看起来还是势均力敌。 周瑜想的是见好就收,以免太史慈真的马失前蹄,再次打击好不容易提振的士气。 “铛——铛——铛!” 三声清脆而急促的鸣金声突然划破战场上空,如同投入沸水中的冰块,瞬间浇熄了阵前骑射比试的焦灼气氛。 这声音来自江东军阵,是周瑜见两人缠斗不休、士兵注意力全被吸引,担心夜长梦多而下令收兵的信号。 太史慈正策马狂奔,腰间肌肉因持续夹紧马腹而酸胀难耐,手臂也因频繁拉弓而微微发颤。 方才黄忠那一记反手箭擦着弓臂飞过,震得他虎口发麻,此刻正咬牙强撑着寻找下一次射击机会。 骤然听到鸣金声,他先是一愣,随即如闻仙音,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几乎要瘫在马背上。 “吁——” 太史慈猛地勒紧缰绳,胯下战马发出一声长嘶,前蹄腾空而起,在原地踉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他顾不得平复喘息,转头看向不远处同样勒停战马的黄忠,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今日天色已晚,暂且各自回营,等来日再分胜负!” 这话既是说给黄忠听,更像是在给自己找台阶。 方才数个时辰的骑射缠斗,他已耗尽了大半体力,腰腹的酸痛越来越强烈,若再斗下去,怕是连拉弓的力气都要没了。 话音未落,太史慈便调转马头,几乎是落荒而逃般打马回阵,连多余的目光都不敢再投向黄忠,只觉得后背的汗水顺着铠甲缝隙往下淌,又凉又黏。 黄忠勒着战马,看着太史慈仓促离去的背影,自然也看出来对方的疲态。 方才太史慈射箭时,箭速已慢了几分,拉弓的动作也不如最初利落,显然是撑不住了。 “倘若此人的箭术,要是能跟此人的嘴一般硬,今日早就分出胜负了。” 即便如此,黄忠也没有策马追赶,他向来光明磊落,不愿趁人之危,更不会在人背后暗箭伤人。 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披风,调转马头,朝着孱陵城的方向缓缓行去。 胯下的战马似乎也累了,步伐不再像先前那般轻快,蹄子踏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与昨日回城时的节奏如出一辙。 城墙上的刘磐见黄忠转身,连忙下令打开北门,同时命士兵备好清水与干粮。 他早已看出黄忠神色间的疲惫,知道今日这场比试,看似没有昨日短兵相接那般惊险,但其中所消耗的体力、精力更加远胜昨日,惊险也更胜昨日百倍不止。 城门缓缓开启,守兵们纷纷探出脑袋,见黄忠安然归来,脸上都露出欣喜的笑容,有人忍不住高声喊道:“黄老将军回来了!” 江东军阵中,周瑜看着太史慈策马奔回,眉头微微蹙起,却并未多言。 他已看出太史慈的狼狈,此刻再追问胜负,不过是徒增难堪。 今日太史慈出阵,虽然没能当场射杀黄忠,却也提振了不少士气,他不想再让太史慈难堪。 至少,在那些大头兵的眼里,自家将军凭借着出神入化的箭术,和对面的黄忠斗了个旗鼓相当。 甘宁快步上前,伸手扶住几乎要从马背上滑下来的太史慈,低声问道:“子义,没事吧?” 太史慈摆了摆手,声音沙哑:“没事,就是……有点累。那老匹夫如此年纪,腰腹之力,竟然还能如此持久,真是怪哉。” 该说不说,有些事还得看技巧,年轻人只会仗着年轻体力好,一点技巧都不讲,在持久力方面,自然比不上身经百战的老将。 说着,他下意识地揉了揉腰腹,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方才持续发力,此刻肌肉酸痛得像是被鞭子抽过。 扭头对周瑜说道:“大都督,明日末将只怕难以上阵,还请大都督见谅。” 看着戴了痛苦面具的太史慈,能让一向要强的太史慈说出这种服软的话,周瑜知道他确实尽力了。 “子义,身体为要,你只管去后营休息,明日我让大军攻城。” “谢过大都督。” 太史慈拱手道谢,在甘宁的搀扶下,径直往后营走去。 这边黄忠策马行至北门下,翻身下马,早有亲兵上前接过缰绳。 刘磐快步走下城头,一把拉住他的手臂,语气中满是敬佩:“汉升,今日又是你力挽狂澜!那太史慈的骑射已是天下少有,竟也被你逼得鸣金收兵,真乃神人也!” 黄忠淡淡一笑,摆了摆手:“不过是侥幸罢了。太史慈年轻力壮,箭术也精湛,今日若不是他先耗了体力,胜负尚未可知。” 说罢,他接过亲兵递来的水囊,猛灌了几口,清凉的水流滑过喉咙,才稍稍缓解了喉咙的干涩。 夕阳渐渐沉入西山,暮色笼罩着战场,两军各自收兵回营。 江东军的营帐中,周瑜正对着舆图沉思,眉头紧锁。 黄忠的勇猛,已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一个万夫莫敌的猛将,对自家军队战力的加成、士气的提升,那是呈指数型上升的,如今想要拿下孱陵,怕是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而孱陵城内,刘磐正与黄忠商议明日的防御对策,灯火通明的太守府内,不时传出两人的交谈声,气氛虽依旧紧张,却多了几分底气。 晚风拂过战场,卷起地上的箭羽与尘土,仿佛在为今日的斗战画上句号。 所有人都知道,待明日天光大亮,孱陵城外,必将再次掀起一场更激烈的较量。 第321章 苦战 孱陵城内的晨光尚未穿透云层,太守府外的校场上已响起震天的呐喊。 连续两日的斗将,黄忠先是单骑冲阵斩杀蒋钦、重伤周泰,后又与太史慈大战数百回合、箭术骑射双双压制对手,这般神勇早已传遍荆州军营,士兵们看向黄忠的眼神满是敬畏,胸中的热血更是如同被点燃的柴火,越烧越旺。 “跟着黄将军,定能打垮江东军!” 一名年轻士兵挥舞着手中的长矛,声音里满是激动。 身旁的老兵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附和:“当年我跟着刘荆州守襄阳时,从没见过这般厉害的将军!有黄老将军在,别说区区五万江东军,就是十万,咱们也不怕!” “一句话,江东鼠辈,盘他!” 校场上,士兵们自发地列阵操练,刀光剑影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昂扬士气,连平日里拖沓的队列,都变得整整齐齐。 刘磐站在城头,看着下方士气高涨的士兵,又望向远处江东军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昨日黄忠回城时,他便知道,这场守城战的底气,已被这位老将军硬生生打了出来。 可他并未被喜悦冲昏头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城垛,心中清楚:斗将的胜利只能提振士气,真正的胜负,终究要靠两军将士的血肉拼杀。 果不其然,辰时刚过,城外便传来震天的马蹄声与呐喊声。 江东军的大阵再次铺开,五万大军如同黑色的潮水般向孱陵城逼近,与昨日不同的是,今日的阵形格外规整。 中路依旧是步兵方阵,盾牌手在前、长矛手在后,云梯与冲车被推至阵前,炮石已装填完毕;而两翼则各多了一支骑兵,约莫一支人,战马嘶鸣、盔甲闪亮,显然是周瑜为了防止黄忠再次冲阵,而特意布置的伏兵。 城墙上的黄忠目光锐利,一眼便看穿了周瑜的意图,对身旁的刘磐道:“周郎这是怕我再单骑冲阵,特意在两翼设了骑兵,若我今日再出城,他们便会左右包抄,断我退路。” 刘磐点了点头,脸色凝重:“他这是想逼我们放弃斗将,正面决战。接连两日斗将我们都占了上风,今日他便想要靠兵力优势击垮我们。 可惜,他不知道我军的士气已经大大的提升了,这次定要让他碰个头破血流。” 说着,他抬手一挥,身后的传令兵立即举起令旗,城头的鼓声陡然变得急促,守城士兵纷纷各就各位。 弓箭手搭箭上弦,瞄准城下;滚木礌石被搬至城垛旁,随时准备砸向攻城的敌军;负责修补城墙的民夫也拿着工具,紧张地盯着城外的江东军阵。 江东军阵前,周瑜勒马立于中军,目光扫过城头严阵以待的荆州军,又看了看两翼的骑兵,嘴角微翘,勾起一抹冷厉的弧度。 黄忠的神勇让他意识到,斗将只会不断提振荆州军士气,唯有靠大军强攻,才能打破僵局。 两翼的骑兵既是防备黄忠冲阵,也是为了在攻城时牵制城头的守军,一旦荆州军分兵应对骑兵,中路的步兵便能趁机架起云梯,突破城墙。 “传令下去,炮车队先行轰击,掩护步兵攻城!” 炮车,就是投石机。 自从刘浪伐蜀之时,利用投石机差点打下剑门关,天下各方诸侯都开始重视起投石机,纷纷命令麾下的工匠进行模仿、研制投石机。 不过他们更习惯把投石机称作做炮车。 此次为了攻打荆南四郡,周瑜也携带了大量的投石机。 随着周瑜挥手下令,身后的传令兵立即挥动令旗。 随着一声令下,江东军阵中的炮车轰然作响,数十块巨石呼啸着飞向城头,砸在城墙之上,发出“轰隆”的巨响,碎石与尘土飞溅,城墙上的士兵被震得东倒西歪,不少人手中的兵器都掉落在地。 “稳住!都给我稳住!” 刘磐大声呐喊,亲自拿起一面盾牌,挡在士兵身前。 黄忠则手持凤嘴刀,目光死死盯着城下的江东军,每当有碎石飞溅而来,他便挥刀格挡,刀光闪过之处,碎石纷纷被劈成两半,保护着身旁的士兵。 刘琦入主荆南四郡的时间太短,还来不及打造投石机,此时面对江东军的炮车攻击,只能被动防守 炮轰过后,江东军的步兵方阵开始向前推进,盾牌手组成的“盾墙”如同移动的堡垒,缓缓逼近城墙。 云梯被架在城墙之上,江东士兵如同蚂蚁般向上攀爬,口中高喊着“杀啊、冲啊”的口号,气势汹汹。 城头的荆州军立即展开反击,箭矢如同雨点般射向城下,滚木礌石顺着城墙滚落,砸在江东士兵的盾牌上,发出“砰砰”的闷响,不少士兵被砸得口吐鲜血,从云梯上跌落。 战场之上,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士兵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鲜血染红了城墙下的土地,云梯上的江东士兵不断跌落,却又不断有人补上,如同飞蛾扑火般冲向城墙。 荆州军虽有坚城为倚仗,却也渐渐感到吃力。虽然有三万大军,可要分散防守四面城墙,人手还是稍显不足。 虽然江东军主攻北门,可其余三面城墙,也要有人留守,以防江东军声东击西。 江东军主攻北门的人数太多,又比荆州军精锐,还有炮车掩护,即便伤亡惨重,攻势却依旧猛烈,如同洪水泛滥一般,无穷无尽。 城墙上的士兵已有人体力不支,许多弓手的手指被弓弦勒得渗出血迹。 刘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向身旁的黄忠,沉声道:“汉升,看江东军今日这阵势,怕是要打硬仗了。” 黄忠点了点头,虎目扫过城下密密麻麻的江东军,语气坚定:“将军放心,有某在,定不让江东军踏上城头半步!” 说罢,他举起凤嘴刀,高声呐喊:“兄弟们,随我杀贼!守住孱陵,守住家园!” 城墙上的荆州军士兵听到黄忠的呐喊,如同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纷纷举起兵器,跟着呐喊起来,士气再次高涨。 他们知道,虽然江东军人多势众,但阵中有黄忠这样的猛将,城后有自己的家园,这场仗,他们必须赢,也一定能赢。 黄忠也如虎入羊群一般,所过之处,江东军非死即伤,刀下没有一合之敌。 本来陷入颓势的荆州军,再次爆发出强大的战斗力,把登上城墙的江东军渐渐的赶下了城头。 远处的江东军阵中,周瑜看着城头顽强抵抗的荆州军,脸色越来越沉。 他没想到,即便没有斗将,荆州军的士气依旧如此高昂,看来这场攻城战,怕是要比他预想的更加艰难。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今日若是不能一举拿下孱陵,来日只怕更难。 周瑜抬手一挥,下令:“传令下去,加大攻势,务必在今天日落之前突破城墙!” 鼓声再次变得急促,江东军的攻势越发猛烈,而孱陵城上的荆州军,也在黄忠与刘磐的带领下,咬紧牙关,与江东军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 这场由斗将转向阵地战的较量,在晨光与鲜血的交织中,进入了最激烈的时刻。 第322章 攻城受阻 孱陵城下的喊杀声已持续了三日,江东军的攻势如同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却始终没能越过那道不算太高的城墙。 五万精锐将士,在周瑜这位美周郎的指挥下,对着孱陵北门发起了数十次猛攻,云梯断了一根又一根,冲车撞得木屑飞溅,城下的尸体堆得越来越高,可城头依旧插着荆州军的旗帜,守兵的呐喊声也未曾减弱半分。 谁都知道江东军精锐。 他们能在长江上纵横驰骋,把荆州水师打得节节败退;能在旷野上列阵冲锋,让荆州的军队闻风丧胆;可偏偏到了“攻城”这件事上,这支精锐之师就像被抽走了锐气,连一道孱陵城都攻不下来。 说起来,这倒不是江东军将士不够勇猛,而是江东军从根上就带着“攻坚乏力”的短板,翻一翻过往的战事,便能看得明明白白。 当年江东猛虎孙坚孙文台,何等英雄?十七岁便敢孤身斗盗匪,后来讨董卓、破黄巾,一路杀得敌军望风而逃,可偏偏在攻打江夏时栽了跟头。 他率大军围攻江夏城,本以为能速战速决,却没想到被黄祖的守军拖入僵局,最后在一次巡查阵地时,被城上射来的冷箭射中,当场身亡。 要知道,黄祖在整个三国将领里,那都是排不上号的人物,麾下兵马也多是乌合之众,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居然能在孙坚的猛攻下游刃有余,最后还能反杀江东猛虎。 这事说出去,怕是没人敢信。 可事实就是如此,江东军从那时候就暴露了攻城不行的问题,即便有孙坚这样的猛将坐镇,也没能啃下江夏这块硬骨头。 孙家也因此和荆州结下世仇,孙策平定江东后,几次想为父报仇,攻打江夏,可每次都是损兵折将,连江夏的城门都没能摸到。 后来孙权继位,依旧盯着江夏不放,可直到赤壁之战打赢,江东都没能摸一摸江夏的大门。 最后还是吕蒙白衣渡江,背刺盟友关羽,靠着假扮商队偷袭,才总算把江夏攥在手里。 若是堂堂正正攻城,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再说说周瑜自己,他的军事才能毋庸置疑,赤壁一把火,烧得曹操八十万大军灰飞烟灭,也烧出了“美周郎”的千古美名。 所谓天下英雄你和我,赤壁夷陵两把火。 只能说曹老板看人真准! 可赤壁之后呢?周瑜率大军去打巴郡,本想趁势向西扩张,拿下益州,结果打了一年多,巴郡的城墙连个缺口都没打开,最后只能灰溜溜地撤兵。 转头又去打南郡,这次他更是拼尽了全力,最后连自己的性命都搭进去了,可到死都没能踏进南郡城一步。 就连曹操听到曹仁的奏报,都忍不住调侃:“不愧是曹仁,就连败仗败得这么优秀——仗是输给周瑜了,可南郡城最后还是没让他拿走,反而落到了刘备手里。” 这话听着是调侃,实则是点破了江东军的软肋。就算能在战场上打赢对手,也未必能把城池攻下来。 说这些,不是故意贬低江东军,而是想摆一个事实:江东军的优势在水战、在旷野奔袭,在那些能发挥他们“灵活机动”特点的战场。 可一旦遇上“攻城”这种需要死磕硬拼、讲究器械与耐力的战事,他们的短板就会被无限放大。 毕竟江东地处江南,多水网少坚城,将士们平日里练得最多的是驾船、是骑马冲锋,而非如何架云梯、如何撞城门、如何应对城头的滚木礌石。 就像现在攻打孱陵,周瑜把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上了。 第一天用炮车轰击城墙,想轰出缺口,结果城墙虽有破损,却没塌。 第二天派死士扛着云梯强行登城,结果死士刚爬到一半,就被城头的荆州军用长矛挑下来,或者被滚木砸得粉身碎骨。 第三天又想用水师从沅江绕到城南,偷袭南门,结果被刘磐派去的守军打了个措手不及,水师战船还被烧毁了好几艘。 五万大军,主攻一个北门,连续三天,连城头都没能登上一步。 城下的江东军将士,看着城头依旧斗志昂扬的荆州军,再看看身边倒下的袍泽,眼神里渐渐多了几分疲惫与迷茫。 而城头上的荆州军,见江东军久攻不下,士气越发高涨,连民夫都主动拿起兵器,帮着守军搬运滚木礌石。 周瑜站在阵前,看着这一幕,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手中的马鞭被攥得紧紧的,指节泛白,小拇指的指甲翘的老高,看得出来,是用心做美甲了。 他知道,再这样耗下去,江东军的士气会越来越低,粮草也会渐渐不足,到时候别说拿下孱陵,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成问题。 可他又不甘心。 明明江东军在兵力、在装备上都占优势,却偏偏被一道城墙挡住,这让他这位江东美周郎如何能甘心? 夕阳再次落下,暮色笼罩着战场,江东军的攻势渐渐停了下来。 城头上的刘磐与黄忠并肩而立,看着江东军撤兵的背影,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刘磐笑着对黄忠道:“汉升,看来江东军确实不擅长攻城,咱们再守几日,他们怕是就要撤兵了。” 黄忠点了点头,目光却依旧凝重:“周瑜此人智谋过人,咱们不能掉以轻心。他今日撤兵,说不定是在谋划新的计策,咱们还得加强戒备,不能给他们可乘之机。” 刘磐点点头:“汉升此言甚是,人常言周公瑾多智,却是不可不防。” 夜色渐浓,孱陵城上的灯火渐渐亮起,守军们开始修补城墙、清点物资,准备迎接明日可能到来的又一场恶战。 而江东军的营帐中,周瑜正对着舆图沉思,帐外的士兵们低声交谈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疲惫。 仗打到这个份上,再不想辙,就只能撤兵了。 可区区一个孱陵就能拦住江东军,日后如何去逐鹿中原? 中原的雄关大隘何其之多?以今日之江东军,荆南四郡尚不能平,诓论争霸天下? 第323章 稳字当先 古往今来,一座城池若能做到:人手足、粮草丰、水源稳、军心齐、主将慎,便如同扎下深根的大树,任你狂风暴雨,也难撼其根基。 此时的孱陵,恰好就是这样一座让攻城者头疼的硬骨头。 城防之内,粮仓储满了粟米与干粮,足够三万守军吃上两年。 城内水井与沅江支流相连,清澈的水源日夜流淌,即便江东军截断水源,还有丰富的地下水,无需担心断水之虞。 守军将士经过连日恶战,非但没有疲惫,反而因屡次击退江东军而士气高涨,连负责搬运物资的民夫都主动拿起兵器,誓与城池共存亡。 更关键的是,城中有两位让周瑜束手无策的核心人物——主将刘磐与猛将黄忠。 刘磐或许没有周瑜羽扇纶巾、妙计连珠的风采,也没有孙策小霸王般的赫赫威名,但若论守城,只是一个“稳”字,就足以让天下名将皱眉。 他从不贪功冒进,也不被流言蛊惑,每日清晨必亲自巡查城墙,查看粮草与水源储备,傍晚则召集将领商议防务,连城头的滚木礌石摆放位置、弓箭手轮值时间都安排得滴水不漏。 江东军第一次用“声东击西”之计,如往常一样对着北门猛攻,实则暗中调兵偷袭西门。 却不想刘磐为了防止江东军声东击西,即便是在最困难的时候,依旧在其余三门,各自留下五千人看守城墙。 江东军偷袭西门的时候,正好被刘磐将计就计,暗中设下埋伏,杀了江东军一个措手不及,算是小胜一场。 而黄忠这位万人敌,更是孱陵城最锋利的“盾”与最尖锐的“矛”。 既然声东击西不成,那就用“疲兵之计”,五万大军,分成三队,昼夜不停地骚扰城墙,试图拖垮守军,黄忠便亲自带人,趁着夜间江东军不备的时候,突然杀出城门,斩杀千余人,又是小胜一场。 疲兵之计不成,周瑜又派人去挖地道,想从城墙下潜入城中。为了防止城中的荆州军听到动静,周瑜故意命人昼夜不停的擂鼓,让人以为他还在用疲兵之计。 起初刘磐等人看到周瑜故技重施,还嘲笑他技穷了。 只有黄忠因为常年练箭,需要考虑到风速、阳光、地势等等对弓箭射程和精准度的影响,所以对一些细微之处的细节格外在意。 偶然间察觉到一处地面传来很轻微的震动,这立马引起了他的警觉,当即让人在地面震动处埋下几口大瓮,其中装满清水,监听地面的动静,终于确定了江东军在挖掘地道。 于是黄忠便让人在地道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待江东军挖到一半时,突然往地道里灌热油、扔火把,将里面的士兵烧得哭爹喊娘,地道也彻底报废。 周瑜自出道以来,从未在一座小城前栽过这么大的跟头。 他知道刘磐守城很稳,要想拿下孱陵,必须要诱使荆州军出城野战,便使计诓骗刘磐出城。 每日派士兵在城下辱骂,编造“刘磐不敢应战、躲在城中当缩头乌龟”的谣言,意图激刘磐出城。刘磐听了只是冷笑,下令守军不得回应。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周瑜命人假扮荆州援军,打着“刘琦派来的救兵”旗号在城外叫门,谁知被黄忠一眼就看穿了破绽,当即一箭射穿援军将领的咽喉,揭穿了江东军的伪装。 接下来的两三个月,孱陵城下的战事陷入了胶着。 江东军的计策换了一茬又一茬:先是调虎离山,假装要撤军回南郡,想骗守军放松警惕。 眼看刘磐不上当,又接着钓鱼执法,故意让少量士兵带着假粮草在城外游荡,想引守军上钩。 刘磐不咬钩,就又用投石机将劝降信射入城中,试图瓦解守军军心。 最后还尝试在沅江上游筑坝,想截断城中水源,却不想孱陵地处南方,地下水源充沛,只要在地上随便挖个坑,就会咕嘟咕嘟的往外冒水…… 无论周瑜用什么手段,孱陵城依旧固若金汤,城头上的荆州军旗帜,每天清晨都会准时升起,在风中猎猎作响。 江东军将士的锐气,在一次次徒劳的攻城中渐渐消磨。 起初还能高喊着“破城擒贼”冲锋,后来只能在将领的催促下缓慢推进。 起初看到城下的尸体还会心惊,后来也渐渐麻木。 不少士兵开始私下抱怨:“这孱陵城就是块铁板,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连太史慈、甘宁这样的猛将,也因连日苦战而面露疲色,几次请战都被黄忠赶下城墙,以至于军心士气大不如前。 周瑜站在阵前,望着那道近在咫尺却始终无法逾越的城墙,心中满是焦灼。 他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对江东军越不利。 军中粮草虽还充足,但士兵的思乡之情与厌战情绪已在蔓延。 更重要的是,荆州其他郡县的援军可能随时赶来,到时候江东军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他对着舆图反复推演,却始终想不出破城之策,只能在心中暗自感叹:“刘磐之稳,黄忠之勇,竟让我束手无策!” 就在周瑜一筹莫展之际,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斥候翻身下马,神色激动地冲进帐中:“大都督!大喜!主公(孙策)伤愈,已亲自率领三万精锐从柴桑赶来,不日便到孱陵!” 周瑜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光亮。 孙策!这位“小霸王”不仅武艺超群,更擅长鼓舞士气、破局攻坚。 有他亲自领兵支援,或许这座久攻不下的孱陵城,终于要迎来被攻破的时刻了!他连忙起身,快步走出营帐,望向东方的道路,心中默念:“伯符,你可算来了!” 此时的孱陵城内,刘磐与黄忠也收到了孙策前来支援的消息。 刘磐站在城头,望着远处的天际,神色凝重地对黄忠道:“孙策一来,江东军士气必振,接下来的战事,怕是会更加艰难了。” 黄忠握紧手中的凤嘴刀,目光锐利如鹰:“将军放心,只要末将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江东军踏上城头半步!孙策虽勇,某也不惧他!” 一场因孙策到来而即将升级的恶战,正在孱陵城下悄然酝酿。 一边是久攻不下、盼来援军的江东军,一边是坚守数月、严阵以待的荆州军,这座小小的城池,即将成为决定荆南命运的关键战场。 第324章 孙策来了 晨曦微露时,孱陵城外的江东军大营突然骚动起来。 远处的官道上,一面绣着“孙”字的红色大纛正缓缓移动,旗下骑兵簇拥着一骑银甲白袍的身影,马蹄踏地的声响由远及近,如同沉闷的惊雷,震得整个大营都鲜活起来。 “是主公!主公来了!”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江东军士兵们纷纷涌出营帐,踮着脚眺望那面熟悉的大纛,原本因久攻不下而低落的士气,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瞬间高涨起来。 “给我上”和“跟我上”,其中的区别很大。 军队之中,一个总是身先士卒的将军,总是能得人心的。 孙策武艺超群,又喜欢带头冲锋,逢战必然争先,在江东军中的威望很高。 士兵们挥舞着兵器,高声呐喊:“主公!主公!” 欢呼声此起彼伏,就连营外巡逻的斥候都忍不住勒马驻足,脸上露出振奋的神色。 “小霸王”孙策亲至,这场久拖不决的攻城战,终于有了转机! 辕门之外,周瑜早已领着太史慈、甘宁、周泰(伤势初愈)等一众将领等候。 他身着青色儒将袍,腰间悬着佩剑,往日因战事不顺而紧锁的眉头,此刻也舒展开来,目光紧紧盯着远处的大纛,眼中满是期待。 片刻后,那队人马已至辕门前。为首的银甲将领翻身下马,身高八尺有余,面容英挺,眉宇间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锐气,正是伤愈归阵的孙策孙伯符。 他刚落地,便大步朝着周瑜走来,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公瑾!” “伯符!”周瑜快步上前,两人紧紧相拥,拍着彼此的后背,眼中满是久别重逢的欣喜。 松开怀抱后,孙策依旧揽着周瑜的肩膀,与他并肩而行,一如当年两人一同出兵征讨江东时的模样。 “伯符,你伤势当真痊愈了?”周瑜上下打量着孙策,见他面色红润、步伐稳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真是太好了!有你在,孱陵之事便有了指望。” “公瑾,你还不知道我?这点伤算什么!在江东养了半年伤,我这身子都快生锈了!” 他话锋一转,眼神中带着几分调侃,“我在柴桑时,听闻公瑾你在小小的孱陵受挫,可是好奇得很呐。 究竟是何等英雄,竟能让我名震江东的周公瑾都无计可施?今日我倒要亲自看看,这孱陵城里,藏着怎样的人物!” 孙策性格本就豪迈爽直,与周瑜是总角之交,彼此间毫无顾忌,调侃起来更是毫不留情。 周瑜早已习惯了他的脾性,闻言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苦笑道:“唉!伯符,休要取笑我了。你是不知道,这孱陵城里藏着一员老将,年已过五旬,却依旧万夫莫敌之勇!” 他一边与孙策往大营深处走,一边细细诉说:“此人名唤黄忠,字汉升,刀法精湛不说,更兼神射无双。 前几日阵前斗将,太史慈与他大战两百回合堪堪不分胜负,连箭术比试都落了下风;周泰、蒋钦两位将军,更是被他一战重伤一死。城中有此人镇着,荆州军的军心士气始终高涨,半点都压不下去。” “哦?竟有这般人物?”孙策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搓了搓手,“年过半百还能如此神勇,倒真是个难得的猛将!” “更让人头疼的是那主将刘磐。”说道,语气中满是无奈, “此人用兵倒也平平无奇,观其调兵遣将,没有什么出彩之处,可偏生性子就好似龟鳖托生一般,稳得离谱!我连日来激将、诱敌、声东击西、挖地道……能用的计策都用遍了,他就是不上当,任凭城外如何折腾,只管缩在城里守着,我实在是无计可施矣。” 说话间,两人已走进中军大帐。亲兵早已备好茶水,孙策与周瑜分主位坐定,其余将领则侍立两侧。 孙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杯子后,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公瑾,凡用兵者,须以正合,以奇胜。用智谋取胜,自然是上策,可遇上刘磐这等深得‘稳’字精髓的对手,奇计便难奏效了。”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目光扫过帐中诸将,声音铿锵有力:“对付这种龟缩不出的对手,与其费尽心机用计,不如以堂堂正正之师,正面硬刚!他不是稳吗?我便用兵力压垮他,用气势震慑他,让他这‘稳’字诀,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无处可藏!” 周瑜闻言,眼中一亮。 他连日来深陷用计破城的思维定式,总想着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来打开缺口,竟忘了最简单的以力破巧,这最最直接的办法。 这是聪明人的通病,每当遇到困难的时候,往往寄托于自己的智慧。 却不知大道至简。 往往最简单的方法,才是最有效的方法,也是最高效的方法。 小小的孱陵,只有三万兵马,他来时率军五万,如今孙策又带来三万援兵,即便前些时日,攻城之时死伤万余,还有七万大军可用。 昔日江东大军攻不下江夏,盖因江夏城中的守军比江东军的人多,背后还有荆州全州之力为依托,粮草军械一应俱全。 可孱陵又非江夏这等坚城大隘,背后更无荆襄七郡为依托。 荆襄七郡地广人稀,兵马钱粮有限,七万大军,足可以将城池团团围住,四门齐攻,任凭黄忠有万夫莫当之勇,可只有一人,能济得甚事? 想到此处,周瑜连忙起身,对着孙策拱手道:“伯符所言极是!我先前只想着用计诓骗刘磐出城,却忘了正面强攻亦可破城。有你亲自领兵,再加上三万援军,定能一举攻破孱陵!” 孙策哈哈一笑,起身拍了拍周瑜的肩膀:“公瑾放心,明日我便亲自出阵,会一会那黄忠!若能将此等猛将收归麾下,便是拿下孱陵之外的一大收获!” 帐外的阳光透过帐帘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映得甲胄熠熠生辉。 帐中诸将见主将与主公意气风发,原本低落的士气彻底被点燃,纷纷拱手请战:“愿随主公、大都督破城!” 第325章 孙策战黄忠 自古武将多傲骨。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但凡能在乱世中闯出名号的顶尖武将,骨子里都藏着一股“老子天下第一” 哪怕知道世间强中自有强中手,也总觉得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没真刀真枪交过手,便绝不会轻易认怂。 孙策这位江东小霸王,更是将这份傲气刻在了骨子里。 养伤的半年里,他在柴桑城憋得浑身难受,每日除了练箭便是舞枪,早就闲得手发痒。 昨日听周瑜说起黄忠年过半百仍能力挫太史慈,孙策的眼睛瞬间便亮了。 南方不比北方常年征战,本就难出顶尖猛将,他纵横荆扬二州多年,也就遇到一个太史慈能勉强与自己打个平手。 像甘宁、周泰之流,虽然也是不可多得的猛将,可真论武力,其实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如今听闻孱陵城里藏着这么一位万人敌,他哪里还按捺得住? 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恨不得当即就冲去城下,与黄忠一较高下。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江东军大营的辕门便缓缓打开。 孙策身披银甲,手提一杆丈二长的霸王枪,胯下骑着日行千里的踏雪乌骓,竟不带一兵一卒,单骑直奔孱陵北门而来。 看来这孙策还是没长记性。 到了城下百米处,他勒住战马,长枪往地上一戳,声如洪钟般喝道:“城上守军听着!速叫黄忠黄汉升出来受死!江东孙策在此!” 城头上的守军见状,连忙通报刘磐与黄忠。刘磐一听是孙策亲自叫阵,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孙策的勇猛之名,早已传遍天下。 就连曹操都说:“狮儿诚不可与之争锋。” 当年神亭岭一战,他单骑斗太史慈,更是成了传世佳话。 人的名树的影,刘磐生怕黄忠老迈,又连日劳累,未曾有半分修整,恐敌不过这名传天下的小霸王,是以不曾让黄忠出城。 可黄忠却眼中精光一闪,心中暗忖:“孙策乃江东之主,若能将其生擒或斩杀,江东军必群龙无首,孱陵之围自解!” 他当即对刘磐道:“将军放心,末将这便出城,会一会这小霸王!” 不等刘磐多劝,黄忠已提刀上马,领着数十亲卫冲出北门。 到了阵前,他勒住战马,目光如炬地打量着孙策。 只见对方银甲白袍,面容英挺,手中霸王枪泛着冷光,虽年轻,却透着一股“万夫不当”的锐气。 黄忠抱拳道:“老夫南阳黄汉升。孙策小儿,你敢单骑叫阵,倒有几分胆色!” 孙策见黄忠须发半白,却依旧精神矍铄,腰间悬着宝雕弓,手中凤嘴刀寒光凛凛,也忍不住赞道:“老将军果然精神矍铄!久闻你箭术通神、刀法盖世,今日孙策便来讨教一二!” 说罢,他猛地夹紧马腹,胯下踏雪乌骓一声长嘶,四蹄翻飞,直奔黄忠而来,手中霸王枪如同毒龙出洞般,直刺黄忠面门。 黄忠早有防备,双腿一磕马腹,手中凤嘴刀横握胸前,在长枪即将刺中的瞬间,刀刃猛地向上一挑,“铛”的一声脆响,竟将霸王枪挑偏半寸。 这一击力道十足,孙策只觉手臂发麻,心中暗惊:“这老匹夫力气竟如此之大!” 二马交错而过,孙策拨转马头,再次发起冲锋。 霸王枪在他手中如同活过来一般,时而直刺,时而横扫,时而劈砍,枪影重重,将黄忠周身要害尽数笼罩。 黄忠则稳扎稳打,凤嘴刀走的全是刚猛路子,每一刀都势大力沉,刀光霍霍,如同猛虎下山,将孙策的攻势一一挡下。 两人这一战,直杀得惊天动地——霸王枪刺出时带着呼啸的风声,枪尖所过之处,尘土飞扬;凤嘴刀劈砍时金光闪烁,刀刃划过空气,发出刺耳的锐响。 清晨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银甲与重铠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战马的嘶鸣声、兵器的碰撞声、士兵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震得孱陵城的城墙都微微颤动。 城头上的刘磐看得心惊胆战,手中的令旗紧紧攥在手中,生怕黄忠有失;江东军阵前的周瑜与太史慈等人,也瞪大了眼睛,紧盯着战场中央,生怕错过了精彩的部分。 太史慈曾与黄忠斗了两百回合,深知其厉害,此刻见孙策与黄忠打得难分难解,心中既佩服黄忠的勇猛,又为孙策捏了一把汗。 从清晨到正午,又从正午到傍晚,太阳渐渐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战场上的尘土已堆积了厚厚一层,两人的盔甲上都沾满了泥污,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落在马背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可他们依旧没有停歇,霸王枪与凤嘴刀的碰撞声从未间断,三百多个回合下来,竟是谁也没能占到半分便宜。 孙策的霸王枪越使越急,枪影越来越密,每一招都带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狠劲。 他从未遇到过如此难缠的对手,黄忠的刀法不仅势大力沉,而且招招精准,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挡住他的杀招,甚至还能抽空反击,逼得他不得不全力应对。 黄忠也暗自惊叹孙策的勇猛。这小霸王的枪法确实精湛,比太史慈还要高出一线,尤其是那股“视天下英雄如无物”的傲气,更是让他不敢有半分松懈。 他本想寻机斩杀孙策,可斗到后来才发现,孙策的枪法滴水不漏,想要伤到他,比登天还难。 夕阳彻底沉入西山,暮色笼罩着战场。孙策与黄忠同时勒住战马,两人隔着十余丈的距离对峙,呼吸都有些急促,手中的兵器微微颤抖,却依旧紧紧握在手中。 “哈哈哈!”孙策突然放声大笑,声音中满是畅快,“黄汉升!你果然是万人敌!今日一战,孙策服了!” 黄忠也收起刀,对着孙策拱手道:“小霸王名不虚传!老夫许久未曾打得如此痛快了!” 城头上的荆州军与阵前的江东军,早已看得目瞪口呆,此刻见两人罢手,才爆发出震天的喝彩声。 这场三百回合的巅峰对决,不仅让他们见识了两位猛将的风采,更让他们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势均力敌。 前些时日,江东军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说什么太史慈与黄忠不分胜负。看了今日黄忠与孙策的交手,才知道当时是黄忠手下留情了。 孙策勒转马头,对着黄忠道:“老将军,今日天色已晚,暂且罢战!来日,我必与你再分胜负!”说罢,他策马转身,朝着江东军阵奔去。 黄忠望着孙策的背影,没有追赶,也策马返回城中。 他心里面清楚,今日想要斩杀或生擒孙策,已是不可能之事,能与这样的对手酣战一场,也算是不虚此行。 第326章 城破 中军大帐内,烛火跳动映着孙策兴奋的面庞。 他刚卸下沾着尘土的银甲,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周瑜的手臂,语气中满是赞叹与惋惜: “公瑾!今日与那黄忠一战,真乃酣畅淋漓!那老将军的刀法,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 若不是他连日守城操劳,未曾好好修整,而我养精蓄锐半年有余,今日这胜负,还真难说!” 他来回踱了两步,眼中闪过一丝热切:“如此猛将,若能为我江东所用,何愁天下不定?恨不能即刻将他纳入麾下!公瑾,你足智多谋,可有计策能将他生擒?” 周瑜闻言,手指轻轻摩挲着案上的舆图,眉头渐渐蹙起。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伯符,黄忠乃忠义之士,又身负万夫不当之勇,想要生擒绝非易事。 为今之计,只能先全力破城,孱陵若破,其军必败逃临沅,我军可行‘围三厥一’之策,空出前往临沅的南门。 待城破之时,守军必然慌乱,刘磐与黄忠大概率会从南门突围,届时在其必经之路上设伏,我军中大将一拥而上,或能将其制服。” 他顿了顿,补充道:“只是此计虽能擒人,却难收其心。这般猛将,心中必有傲气,即便被擒,恐也不会轻易归降。” “哈哈哈!”孙策闻言放声大笑,拍了拍周瑜的肩膀,语气中满是自信,“无妨!只要公瑾能将他生擒,我孙策自有办法说服他! 想当年太史慈初降时,不也心有不甘?后来不照样为我江东效死力?黄忠若真有本事,我便以国士待他,不信他不动!” 周瑜见孙策信心满满,也不再多言,俯身指着舆图上的孱陵城,沉声说道:“既如此,我等明日便安排大军攻城。 七万大军将孱陵团团围住,东、西、北三门以主力猛攻,务必让守军疲于奔命; 唯独南门,我会暗中安排,攻势稍弱,故意露出突围的缺口,引诱刘磐与黄忠从此突围。” 他手指划过舆图上南门之外的一片山林,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此地名唤‘落马坡’,两侧山势陡峭,中间只有一条窄路,正是设伏的绝佳之地。待他们突围至此时,伏兵四起,断其后路,黄忠纵有万夫之勇,也难敌我军合围!” “好!”孙策猛地一拍大腿,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就这么办!明日我亲自督战,看那刘磐与黄忠,还能守到何时!” 翌日天刚蒙蒙亮,孱陵城外便响起震天的鼓声。 七万江东大军如同黑色的潮水,从四面八方向城池涌来。 与往日不同,这次孙策与周瑜并未派人喊话叫阵,而是直接驱使大军压境,摆出了强攻到底的架势。 此次孙策带来的三万援兵,不仅补足了之前的兵力损耗,更带来了大量的粮草军械。 数十架崭新的炮车被推至阵前,炮稍里装填着比之前更大的石块,威力也更加巨大。 数十辆冲车裹着厚厚的铁皮,在士兵的推动下,朝着城门缓缓前进; 还有十余座高达数丈的楼车,如同移动的堡垒,士兵站在楼车上,居高临下地朝着城头射箭; 云梯、蒙冲、箭塔等攻城器械,更是密密麻麻地排列在阵前,一眼望不到头。 江东军这次的攻势,主打一个量大管饱。 炮车轰鸣,巨石呼啸着砸向城墙,砸得城砖飞溅、尘土弥漫; 冲车撞在城门上,发出“砰砰”的闷响,城门剧烈晃动,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楼车上的弓箭手箭如雨下,城头的荆州军士兵不得不顶着箭雨防守,不时有人中箭倒地; 云梯上的江东士兵如同蚂蚁般向上攀爬,口中喊着“杀啊”的口号,气势汹汹。 东、西、北三门的攻势最为猛烈,孙策与周瑜亲自在北门督战,太史慈、甘宁等猛将轮流率军冲锋,城下的尸体堆得越来越高,鲜血染红了城墙下的土地,可江东军的攻势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猛。 唯有南门,攻势明显弱了几分。炮车只有寥寥十几架,冲车也迟迟没有上前,攻城的士兵虽也在呐喊冲锋,却显得有些敷衍,甚至在城头荆州军的反击下,还会刻意向后退去,隐隐露出了一道可供突围的缺口。 连续攻城半月有余,城头上的刘磐终于察觉到了异常。 他站在南门城头,看着下方攻势疲软的江东军,眉头紧紧皱起:“不对,自孙策率兵来援后,江东军的攻势何等猛烈?为何独独南门这般松懈?其中定有诈!” 身旁的黄忠也神色凝重,目光扫过南门之外的山林,沉声道:“将军所言极是。周瑜多谋,定是想故意放开南门,引诱我等突围,而后在途中设伏。 只是如今东、西、北三门都被猛攻,守军伤亡越来越大,再守下去,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刘磐叹了口气,望着城下密密麻麻的江东军,眼中满是无奈:“我也知道久守必失,可突围之路凶险,若是落入周瑜的埋伏,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两人犹豫不决时,北门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上城来,神色慌张地喊道:“将军!不好了!北门城墙被炮车砸出一道缺口,江东军已经冲上来了!” 刘磐与黄忠脸色骤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 黄忠握紧手中的凤嘴刀,沉声道:“将军,事到如今,只能突围了!南门虽有诈,却也是唯一的生路,末将愿率军为先锋,杀出一条血路!” 刘磐点了点头,咬牙道:“好!就依汉升所言!传令下去,全军集结南门,准备突围!” 城楼下的江东军阵中,周瑜看着城头慌乱的荆州军,嘴角勾起一抹冷厉的笑容。他对着身旁的传令兵道:“传令落马坡的伏兵,做好准备,大鱼要上钩了!” 这就是个阳谋,你明知道我会在你逃亡的路上设伏,可你还是不得不按照我规划的路线逃跑。 更加令人崩溃的是,你明知道我会设伏,可你却不知道我会在哪里设伏,这一路逃亡的路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说不定还没等到设伏的地点,自己就先崩溃了。 一场关乎生死的突围与伏击,在孱陵城南门之外,悄然拉开了序幕。 第327章 突围 “嘎吱——” 孱陵南门的城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沉重的城门在守军的推动下缓缓打开。 城门缝隙刚够一骑通过时,一道魁梧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出。 黄忠身披重铠,凤嘴刀斜指地面,胯下战马人立而起,长嘶声震得周遭空气都在颤动。 他目光如炬,扫过城外稀疏的江东军,刀刃寒光一闪,率先朝着南方杀去。 “杀!” 身后传来震天呐喊,三千荆州铁骑紧随其后,铁甲碰撞声、马蹄疾驰声交织在一起,如同滚滚惊雷。 这是刘磐压箱底的底牌。 自江东军围城以来,他任凭东、西、北三门激战,始终将这支援兵藏在城中,为的就是等到突围这一刻。 骑兵本就不适合守城,此刻放开手脚冲锋,顿时展现出锐不可当的气势,城外那些故作松懈的江东军,根本抵挡不住,纷纷狼狈后退,让出一条通路。 刘磐身着副将铠甲,混在骑兵阵列中,由亲兵紧紧护着。 他回头望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孱陵城,眼中满是无奈。 城中其余步兵,只能听天由命,幸运的能跟在骑兵身后突围,不幸的便只能战死城头。 好在孙策并非嗜杀之人,实在逃不掉的士兵,投降或许还能保住性命。 铁骑冲锋的势头如同潮水,硬生生在江东军的包围圈中撕开一道口子。 黄忠一马当先,凤嘴刀劈砍削剁,凡是挡路的江东军,无不被一刀劈落马下,鲜血溅满了他的铠甲,却丝毫没有影响他冲锋的速度。 三千铁骑紧随其后,形成一道钢铁洪流,朝着南方疾驰而去。 一路奔逃至城南二十里处,黄忠才勒住战马,下令清点兵马。 此时天已蒙蒙亮,晨光中,只见两千多名步兵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衣衫褴褛,不少人还带着伤,与三千建制完整的铁骑形成鲜明对比。 刘磐翻身下马,看着眼前的残兵败将,与黄忠相顾无言,空气中弥漫着沉重的气息。 “汉升,” 刘磐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今日一战,荆南四郡的大部兵马、钱粮,几乎都丧在我手中,如今只剩这五千残兵,往后该如何是好?” 黄忠拱手道:“将军莫慌。临沅城中尚有万余兵马,州牧大人与各郡太守也都在那里,我等可先前往临沅汇合,再从长计议。” 刘磐点点头,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众人稍作休整,再次上路。 可刚走了三四里地,前方一道山岭突然横亘在眼前。 山岭陡峭,中间只有一条窄路,两侧草木丛生,透着几分凶险。 刘磐本就惊魂未定,见状顿时警惕起来,指着山岭对黄忠道: “那周瑜狡猾奸诈,既然故意放开南门诱我等突围,此去临沅的路上,定然设有伏兵!前方地形险要,不知是何所在?快派斥候前去探查,万万不可中了埋伏!” “诺!”亲兵领命,立即派出两名斥候,快马朝着山岭奔去。 片刻后,斥候回报:“将军,前方乃是独龙岭,岭上并无伏兵,道路也可通行。” 刘磐仍有些疑虑,却也不敢耽搁,马鞭一指:“既无伏兵,全军疾行,速速穿过此岭!” 队伍小心翼翼地通过独龙岭,一路上果然平安无事。 此时天色渐暗,众人逃命心切,也顾不得安营扎寨,只是埋头赶路。 又奔逃了二十余里,前方出现一片茂密的森林。 夜幕下,树林黑黝黝的,如同一头匍匐在地的巨兽,枝丫交错的影子,像是张开的血盆大口,让人不寒而栗。 “逢林莫入”是行军的基本常识,更何况是在夜晚。 可此刻身后追兵未散,众人早已慌不择路,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刘磐却依旧保持着沉稳,抬手喝止队伍:“斥候,再去探查林中是否有伏兵!” 斥候领命,翻身下马,借着微弱的月光,小心翼翼地潜入林中。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斥候便快步返回:“将军,林中并无伏兵,道路可通!” “好!”刘磐松了口气,下令道,“命令大军快速通过,不可停留!” 五千残兵如同惊弓之鸟,争先恐后地涌入黑柳林。 枝叶摩擦声、脚步声、战马的嘶鸣声在林中回荡,却没人注意到,黑暗的树冠上,几道身影正紧紧盯着他们。 待最后一名士兵进入林中,其中一人立即翻身而下,对着身旁的同伴低声道: “快!速速通报主公与大都督,黄忠已过黑柳林,前方便是落马坡了!” 江东军大营中,周瑜正对着舆图沉思,听到斥候的回报,顿时喜上眉梢,快步走到孙策面前:“伯符,黄忠已入我彀中矣!” 孙策闻言,放下手中的酒盏,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哦?这么快?只是我倒有一事不明。 那独龙岭地形险要,也是设伏的好地方,为何公瑾要舍近求远,偏偏选在落马坡?” 周瑜微微一笑,指着舆图上的路线解释道:“伯符有所不知,从孱陵前往临沅的必经之路,共有独龙岭、黑柳林、落马坡、一线天四处险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后面更精彩!那刘磐生性谨慎,我若在第一处险地设伏,定然会被他察觉。故而我故意放过独龙岭与黑柳林这两处,就是为了松懈他的戒心。” 他手指划过舆图,停在落马坡的位置:“过了黑柳林,前行三十余里便是落马坡。此处距离孱陵已有七八十里,他们一夜奔逃,到得此处定然人困马乏。 加上前两处险地都平安无事,刘磐即便猜到有伏兵,也会觉得我等即便设伏,也只会在最后一处,最最险要的一线天设伏,其心防必然松懈,如此才能将他们一网成擒!” “原来如此!”孙策恍然大悟,哈哈一笑,“这么说,明日我便能见到黄忠了?” “非也。”周瑜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还需伯符助我一臂之力。刘磐虽已松懈,但毕竟沉稳,我怕他到了落马坡仍会探查。为防万一,还请伯符率领三千轻骑,大张旗鼓地追赶,将他们逼入绝境。情势危急之下,刘磐定然无暇仔细搜查落马坡,只能仓皇而逃,正好进入伏击圈!” “好!此计甚妙!”孙策当即起身,大步走向帐外,“我这便出发!定要将黄忠那老匹夫,给请回来!” 不多时,江东军大营中响起急促的鼓声,三千轻骑迅速集结。 孙策身披银甲,手提霸王枪,翻身上马,身后的士兵点燃火把,火光连成一片,如同一条火龙,朝着黄忠等人逃亡的方向疾驰而去。 第328章 中伏 一夜奔逃,天边终于泛起鱼肚白,晨光穿透薄雾,洒在荆州军疲惫的身影上。墈书屋首发 五千残兵沿着官道踽踽前行,马蹄声不再清脆,脚步声也变得拖沓 骑兵们尚且能借着马力支撑,步兵们却早已体力透支,不少人双腿打颤,摇摇晃晃如同风中残烛,有人甚至走着走着便踉跄倒地,再也起不来了。 “将军!”一名步兵校尉拖着沉重的步伐上前,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我等连夜奔逃,已是人困马乏,连马都快迈不开蹄子了可否在此歇息片刻,吃些干粮、喝口清水,再赶路不迟?” 刘磐勒住战马,环顾四周:手下士兵个个面黄肌瘦,盔甲上沾满尘土与血污,眼中满是绝望,连先前跟着黄忠冲锋时的锐气,都被一夜奔逃磨得干干净净。 他心中一软,又抬头望向前方蜿蜒的山路,问道:“前方是什么地方?” “回将军,”身旁的斥候连忙回话,“再往前便是落马坡,过了这坡,再走四五十里,就能看到临沅的炊烟了!” “好!”刘磐松了口气,“让斥候先去落马坡探查,我等在此歇息半个时辰,补充些体力再走!” 斥候领命,刚要翻身上马,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呐喊,如同惊雷般炸响: “不好了!江东军追上来了!” “快逃啊!孙策亲自来了,好多追兵!” 刘磐心头一紧,急忙拔出佩剑,大喝:“慌什么!速去查探,究竟有多少追兵!” 两名亲兵快马加鞭向后奔去,片刻后便脸色惨白地折返,声音带着颤抖:“禀将军!后面后面真的是孙策亲自领兵!看旗号,足有十余面大将旗,还有数十面队伍旗,粗略算下来,怕是有三万余人!” 古代行军打仗,探查敌军数量从不是数人头,而是看旗帜。幻想姬勉肺粤黩 一面将旗代表一员偏将,麾下约三千到五千人。 此刻孙策明明只带了三千轻骑,却故意广设旗帜,不仅竖起了自己的“孙”字大纛。 还把程普、韩当等人的将旗也一并插上,队伍旗更是密密麻麻插了数十面,硬生生营造出了三万大军追击的假象。 “三三万?” 即便稳如刘磐,此刻也有些慌神。 他本就只剩五千残兵,若真被三万江东军追上,别说突围,怕是连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他转头看向黄忠,声音急促:“汉升,我们不能歇了,必须马上走!” 黄忠也皱起眉头,他虽觉得三万追兵有些蹊跷,可身后的呐喊声越来越近,甚至能隐约看到远处的火光,也容不得他细想。 他握紧凤嘴刀,大喝一声:“弟兄们!加把劲!过了落马坡就是临沅,再坚持一下,等到了临沅我们就安全了!” 明明过了落马坡,还有几十里地,可在黄忠嘴里,好像冲过落马坡就到了一样。 看来画饼这种技能,不只是现代老板独有。 五千残兵如同惊弓之鸟,哪里还顾得上歇息,纷纷挣扎着起身,踉踉跄跄地朝着落马坡奔去。 骑兵们骑着马跑,步兵们互相搀扶着走,整个队伍乱作一团,全然没了章法,只想着快点逃离追兵,一头扎进了落马坡的山道。 落马坡的山道狭窄,两侧是陡峭的山坡,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与灌木,晨雾尚未散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 队伍刚走到山道中央,突然—— “bangbangbang!” 一阵清脆的梆子声,紧接着,两侧山坡上突然响起震天的呐喊,无数江东士兵从草丛中、岩石后窜出,手中的长矛与弓箭对准了山道中的荆州军。 滚木礌石顺着山坡滚落,砸得荆州军士兵惨叫连连,不少人被砸得粉身碎骨。 “哈哈哈!刘磐、黄忠!你们已入我包围圈,还不速速投降!” 山坡上,程普手持铁脊蛇矛,高声呐喊; 韩当挥舞着大刀,率领士兵冲下山坡; 甘宁、太史慈更是一马当先,直扑黄忠而来; 凌统、周泰则率军堵住了山道的前后出口,将五千荆州军团团围住。 江东军中有名有姓的大将,几乎全到齐了! “不好!中埋伏了!”刘磐脸色惨白,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黄忠却临危不乱,凤嘴刀一横,挡住了太史慈刺来的月牙戟,大喝:“将军莫慌!末将护你突围!” 他翻身下马,将刘磐护在身后,凤嘴刀舞得虎虎生风,凡是靠近的江东军,无不被一刀劈倒。 亲卫们也纷纷围上来,组成一道人墙,拼死抵挡。 “黄忠!你已无路可逃,不如降了我主!”太史慈一边猛攻,一边劝降。 “休要多言!” 黄忠怒喝一声,一刀逼退太史慈,又转身挡住甘宁的鲨齿刀,“我黄忠生为荆州人,死为荆州鬼,岂会降你江东鼠辈!” 山道中,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士兵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荆州军虽人困马乏,却也知道这是生死关头,纷纷拼死抵抗; !江东军则人多势众,将领们轮番上阵,死死缠住黄忠,不让他有突围的机会。 就在此时,山道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孙策的声音远远传来:“黄忠!本将军在此!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糟了!追兵也到了!”刘磐惊呼出声。 前有伏兵,后有追兵,五千残兵早已死伤过半,剩下的人也渐渐支撑不住,包围圈越来越小。 黄忠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他猛地发力,凤嘴刀劈出一道寒光,逼退身前的程普与韩当,大喝一声:“将军!抓紧缰绳,跟着末将,末将带你冲出去!” 说罢,黄忠催马将刘磐护在身后,凤嘴刀如同猛虎下山,朝着山道东侧的薄弱处冲去。 那里是凌统率领的队伍,凌统虽勇,却终究敌不过黄忠的悍勇,被黄忠一刀劈倒两名亲兵,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追!别让他们跑了!”程普等人见状,连忙率军追赶。 黄忠带着刘磐,在乱军中左冲右突,身上不知何时已添了数道伤口,鲜血染红了重铠,却依旧死死护着刘磐,不敢有半分松懈。 江东军的大将为了能生擒黄忠,都加入围攻他的战圈,反而忽略了主将刘磐。 那刘磐也非庸手,一杆长枪,虽比不得孙策、太史慈,可比起甘宁、周泰等人也不遑多让。 此时面对生死危机,更是激发了潜力,江东军中那些普通校尉士兵,如何是他的对手?只见他枪到之处,竟无一合之敌。 他身后的荆州军士兵为了掩护他们突围,也纷纷回身抵抗,最终全部战死,用生命为他们争取了突围的时间。 两人两马,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落马坡,朝着临沅的方向疾驰而去。 身后的江东军仍在追赶,却被黄忠甩得越来越远。 也不知奔逃了多久,只看到日头快要西斜,方才看到临沅城头的旗帜。 黄忠这才松了口气,一口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险些从马背上摔落。 刘磐看着黄忠苍白的脸色与满身的伤口,心中满是愧疚:“汉升今日若非你舍命相护,我恐怕” 黄忠摆了摆手,声音虚弱却坚定:“将军乃荆州之望,末将只是尽了本分。只要能到临沅,与州牧大人汇合,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两人策马奔至临沅城下,守城士兵见是刘磐与黄忠,连忙打开城门。 进入城中的那一刻,黄忠再也支撑不住,翻身落马,被亲兵紧急抬去医治。 而落马坡的惨败,也让荆南四郡的局势,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第329章 刘琦入蜀 沅水之畔的临沅城,既是武陵郡治所,也是如今荆州牧刘琦的驻跸之地。 城中牧府大堂内,气氛却压抑得如同乌云密布。 下首坐着武陵太守金旋、长沙太守韩玄、桂阳太守赵范、零陵太守刘度四位郡守,个个面带愁容。 上首端坐的刘琦,身着青色牧袍,面色凄苦,双手紧紧攥着案几边缘,指节泛白。 “诸位大人,”刘琦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打破了堂内的寂静, “孱陵已破,刘磐、黄忠仅余两骑突围至此,孙策大军不日便会兵临城下。如今荆南四郡危在旦夕,我等该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性子最烈的韩玄便上前一步,双手按在腰间佩剑上,高声道: “州牧大人!如今临沅城中尚有万余兵马,粮草也还充足,不如与江东军拼了!我韩玄愿为先锋,定要让孙策小儿知道我荆州军的厉害!” “韩太守此言差矣!” 金旋立即摇头反驳,语气中满是担忧,“孱陵守军三万,还有黄忠这等猛将坐镇,尚且挡不住江东军; 如今临沅只有万余兵马,如何抵得住孙策的八万大军?硬拼不过是白白送死!” 刘度也皱着眉头,拱手问道:“州牧大人,您乃是天子亲封的荆州牧,代表朝廷镇守荆南。 如今江东鼠辈犯境,欺压我等,难道朝廷就不管不顾吗?” 提及朝廷,刘琦的脸色越发凄苦,他叹了口气,缓缓道: “诸位有所不知,如今北方局势不明,曹操在许都秣兵厉马,意图西入关中; 河北的袁熙也蠢蠢欲动,与并州马超对峙; 更甚者,为了牵制西凉的关羽,曹贼竟派人远赴西域,联合那些蛮夷小国,出兵袭扰敦煌、酒泉二郡。 朝廷三面受敌,实在抽不出半分兵马前来支援荆南啊!” “唉!这可如何是好!” 金旋忍不住叹气,堂内再次陷入沉默,几位郡守你看我、我看你,眼中满是绝望。 前有江东大军压境,后无朝廷援兵,荆南四郡已经是退无可退,仿佛成了孤立无援的孤岛。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赵范突然起身,沉声道:“诸位,依我之见,如今局势已无逆转可能。 孙策骁勇,周瑜多谋,更有黄盖、程普为其羽翼,甘宁、太史慈为其爪牙,如今麾下更是有二十万雄兵,我等仅凭荆南四郡,绝难与之抗衡。 若是坐以待毙,恐不出半月,临沅便会城破,我等皆难逃一死。 但我有一策,或许能保全我等性命与前程。” “何计?”刘琦眼中闪过一丝希冀,连忙追问。 “速速道来!”韩玄也收起了方才的莽撞,急切地看向赵范。 赵范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既然荆南四郡不足以抵抗江东,我等何不舍弃此地?” “妖言惑众!” 韩玄当即怒喝,“荆南四郡乃是我等安身立命之所,更是老州牧(刘表)留下的基业! 若是舍弃,我等该何去何从?难不成要投降孙策那黄口小儿?” “非也!”赵范连忙摆手,语气坚定,“如今朝廷正与曹操、袁熙争锋,正是用人之际。 我等何不舍弃荆南,率兵马、携粮草,经沅水入酉水,逆流而上直达巴蜀,投靠朝廷? 我听闻当今天子求贤若渴,大将军刘浪更是礼贤下士,我等若是此时带着万余兵马、粮草军械前去投奔,必定能得到朝廷重用,届时何愁没有立足之地?” 堂下几位郡守闻言,纷纷对视一眼,眼中闪过思索之色。 金旋摸着胡须,暗自盘算:“若是投靠朝廷,凭手中的兵马粮草,至少能谋个太守之职,总比在荆南坐以待毙强; 再说当官嘛,在哪里当不是当?只要能保住官位与性命,舍弃荆南又何妨?” 刘度、韩玄也纷纷点头——他们心中所想,与金旋大同小异。 几位郡守用眼神快速交流,瞬间达成了一致。 可他们都清楚,此事的关键,在于上首的刘琦。 刘琦在荆州是万人之上的州牧,手握实权;可若是到了朝廷,手中无兵无势,不过是个空有一个荆州牧头衔的闲散官员,他未必愿意舍弃眼前的地位。 果然,刘琦听了赵范的话,脸色瞬间铁青,双手紧紧握住座椅扶手,手臂上的青筋突突跳动,显然已是愤怒到了极致。 他盯着赵范,声音冰冷:“赵太守,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荆南乃是我父所留之基业,岂能说舍弃就舍弃?” 堂下几位郡守见状,连忙给赵范使眼色:兄弟,就靠你了;加油,你能行的。 赵范心中暗自叫苦:“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出主意的是我,现在要去触州牧霉头的还是我!” 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赵范整理了一下衣袍,走到堂中,对着刘琦深深一揖,语气沉痛:“州牧大人,属下怎会不知荆南乃是老主公所留之基业? 可如今江东势大,我等势单力薄,连抵抗都难以做到,更遑论为老州牧(刘表)报仇雪恨?” 他话锋一转,眼中满是恳切,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哽咽:“如今我等舍弃荆南,并非贪生怕死,而是为了保留有用之身,等待时机以图东山再起啊! 老州牧在天有灵,定然也希望您能活下去,将来有朝一日,能亲手为他报仇,而不是在这里与江东军硬拼,落得个身死国灭的下场!” 说着说着,赵范竟涕泗横流,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那情真意切的模样,仿佛真的是为了刘琦的前程、为了给刘表报仇,才忍痛提出舍弃荆南的建议。 堂下几位郡守见了,也纷纷配合着叹气,露出悲痛的神色。 “报仇……”刘琦喃喃自语,赵范的话如同惊雷,在他心中炸开。 他一直以为父报仇为己任,可如今看来,留在荆南只有死路一条,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若是投靠朝廷,或许真能得到支援,将来有机会回来与孙策抗衡。 刘琦闭上眼,沉默了许久,再睁开眼时,眼中的愤怒已被决绝取代。 他艰难地抬起手,缓缓点了点头:“也罢……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了。保住性命,才能谈报仇之事。” “州牧大人英明!” 赵范立即擦干眼泪,高声道。 其余几位郡守也纷纷拱手附和,堂内压抑的气氛终于缓和了几分。 金旋上前一步,沉声道:“州牧大人,事不宜迟!趁着江东大军尚未抵达临沅,我等应当火速行动。 一面收拾粮草军械,一面组织兵马百姓,连夜沿沅水西撤,以免被江东军切断退路!” 刘琦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目光扫过堂下众人:“好!便依金太守所言!韩玄,你负责整顿兵马,确保撤退时秩序井然; 赵范,你与刘磐一起带人清点粮草军械,务必将所有能用之物尽数带走; 刘度,你负责安抚城中百姓,愿意随我等西撤的,便一同带走; 金旋,你与黄忠将军一同,率军断后,防备江东军突袭!” “末将领命!” 四位郡守齐声应道,各自转身离去,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撤退事宜。 临沅城中,很快便忙碌起来。 士兵们搬运粮草军械,百姓们收拾家当,马蹄声、脚步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夕阳西下时,第一批西撤的队伍已沿着沅水码头出发,船只首尾相连,如同一条长龙,朝着巴蜀方向缓缓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