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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母亲

作者:鱼总在摸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无咎在亲娘的眼神扫过来时就垂下了眼,凰轻久居高位,一颦一笑都带着魔界至尊的威仪。


    三年了,他仍旧揣着无处安放的局促,不知该怎么亲近这个生身之母。明明是至亲,却总隔了层化不开的雾。


    一旁的许令禾将母子俩的动作尽收眼底,思及之前魔尊跟他们提到的仙魔旧事,许令禾同齐毓对视一眼,坚定道:“且不说仙盟是否真的如陛下所言,坏事做尽。单说我师尊失踪、宗门遇袭以及如今的孤立倾轧之举,我和师兄就绝不会袖手旁观。”


    仙盟在仙魔大战后便步步钻营,至今已望墟界只手遮天近千年。


    两年前魔尊就曾跟三人说过仙魔大战全是由仙盟污蔑在先而起,魔族退守魔渊后也未曾再出过极北腹地一步。


    可若以柬一祖师所留“舍身护道”为祖训的仙盟,真能虚伪到颠倒黑白……那魔族,在这累世恩怨里,就当真清清白白毫无瓜葛?许令禾垂在袖中的手无意识地抠着指甲。


    凰轻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上万年的修为凝在她微眯的眼尾,哪能听不懂她的言外之意。


    “你在幽冥谷三年,本尊派右将军前去教导你,闭关一年从元婴冲击化神。你师兄虽被暗伤拖了修为后腿,可四处探查游荡,技法反倒精进不知多少。”凰轻的语气淡淡,好像在自言自语又似在提醒许令禾。


    她忽然前倾身子,指尖虚点许令禾眉心:“不如你说说,真正的魔气,和念离真那帮狗彘造的伪魔,到底有什么区别?”


    尾音刚落,许令禾便想起宗门遇袭那晚的魔童、十几个高阶魔修和在吞日洲所遭遇的半魔半人的怪物。


    身侧的齐毓盯着地面不知在想着什么,无咎却突然出声:“我们之前遇到的魔,似乎都会些仙门之术。要么就是长得丑,丑的出奇!”回想起那些五官都像随意缝补上去的魔,无咎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嫌恶。


    虽然魔渊里有些未开智的魔都长得奇形怪状的,但也没那些怪物瘆人。大部分可修炼的魔族的外形都与人无异,最多保留了一些魔族特征。


    譬如他和他娘的红瞳,左将军的鹿蹄,柳长老的花瓣头发等等……总之非那等怪物可比!


    许令禾不是爱抬杠的性子,她只是不敢随意轻信任何一方。仙盟如今行事确实拉胯,但要她完全相信魔尊的一家之言,还是需要更为彻底的证据。


    见许令禾不说话,齐毓也频频出神一副“万事听师妹”的模样,凰轻无奈轻笑:“昔年第四代仙盟十三殿主奉楚英,重伤坠入魔渊……”


    听到‘奉楚英’这个名字,齐毓倏地抬眼,狭长的凤眸直视凰轻。


    凰轻面容平静地与齐毓对视,“那时镇守极北的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正是你们人族十省宗的杭平老祖。奉楚英是怎么瞒天过海,逃亡至此的,没人清楚……”


    说着,她转身往内殿后走去,轻轻挥手,三人便感受到一股温和的力量在推着他们。


    “为何说她是逃亡?”齐毓快步上前,几乎与魔尊并肩。


    落后几步的无咎看的一阵心惊,他娘好歹也是个大乘魔修,一统魔界至今的传奇人物,齐毓怎么一点也不怵?


    凰轻脚步未停,侧首瞥了一眼几乎与自己并肩的齐毓,对他的失礼并未计较,反而因他此刻的急切印证了她的某个猜测。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在偌大殿堂中激起千层浪:“因为她是仙盟千年以来最大的叛徒,怀揣着能令十八殿身败名裂、万劫不复的铁证,一路被追杀至此,油尽灯枯。”


    “至于杭平老祖……”凰轻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他若非知情,便是无能。但本尊更倾向于前者,仙盟欲盖弥彰,追杀令下得悄无声息,对外只宣称奉殿主殉魔。但他们不敢动齐家,动了你那德高望重的祖父,谁也难保齐家不会玉石俱焚。”


    此时,她已行至内殿一面光滑如镜的石壁前,指尖魔气凝聚,轻轻一点。石壁荡漾起涟漪,缓缓浮现出一个被魔纹封印的玉简,那玉简古朴,却带着道道不容错辨的仙家炼制手法,上面甚至还有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


    “她死前,将此物交给了本尊。”凰轻的声音沉了下去。


    齐毓身侧的手颤抖着,只觉得自己恍若在梦中。从小苦苦追寻的真相近在咫尺,他却不敢去接。


    儿时父兄亲族对他说的娘亲殉魔的谎言,从始至终都没有骗过他,或许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和话语破绽百出,亦或者只是不将那时垂髫之龄的他放在眼里。


    转眼他已经到到了昔年阿娘离家的年纪,齐毓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鼓,深吸一口气正预欲伸手去接,却见一只纤细的手臂探过来率先将玉简接下。


    齐毓讶然侧目,对上许令禾露出一口白牙,安抚地笑,“我给你拿着,上头还有魔气呢!”


    凰轻垂眸,“里面实乃仙盟最高等级之密令,当年系由念离真等数位殿主联合签发。其内容不乏屠戮凡人村落以伪造魔族入侵之象、秘密研习禁术以抽取生魂续人之生机,更兼……追击并处决叛徒奉楚英等事项。”她挥手,那枚承载着血与罪的玉简缓缓解开。


    “若有一日,她的后人或同道至此,此物或可助你们……清理门户。当然,我们魔族也不用再背着子虚乌有的骂名,受世人唾弃!”


    齐毓的目光沉沉落在那枚缓缓旋转、解封的玉简上,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扯得旧伤隐隐作痛。殿内盏盏魔火跳跃,将他脸上交织的痛苦、愤怒与难以置信照得晦暗不明。


    许令禾及时收起了玉简,那上面干涸的血迹仿佛还残留着一丝悲凉的温度。她感受到的不仅是历史的重量,更是身旁师兄几乎要崩裂的情绪。


    她没有看向齐毓,而是向前一步,迎上凰轻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冷静:“陛下,此物是利刃,但握刀的手法和时机更重要。”


    “仙盟经营千年,树大根深,念离真更已大权在握。我们若此刻将此物公之于众,他大可斥之为魔族伪造,反而会打草惊蛇,让玄灵宗的处境更危险。”


    凰轻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小姑娘,心性确实沉得住气,“哦?那你待如何?”


    “我们需要两步走。”许令禾的大脑飞速运转,整合着所有信息,“第一步,也是当务之急,是必须让玄灵宗知道我们还活着,并且拿到了关键证据。需要立刻用最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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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的方式,将消息和一部分确凿的,能自证的影像传回宗门!让我们掌门和钱师兄有所准备,甚至能借此反将一军,拖延仙盟的十日之期。”


    殿内寂静无声,另外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不知何时已经变得可以独当一面的少女身上。


    许令禾语气顿了顿,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她扭头再度看向凰轻:“陛下既能用地脉窥视仙盟总坛,想必也有特殊渠道能将信息悄无声息地送入玄灵宗吧?”


    凰轻唇角微勾,不置可否,算是默认。魔渊万载,若没点底牌,早被仙盟啃得骨头都不剩。


    “第二步,”许令禾继续道,目光转向齐毓和无咎,“我们不能全部回去。目标太大,一旦行踪暴露,就是给仙盟送上勾结魔族的铁证,正好坐实了他们的污蔑。所以……”


    她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思考已久的方案:“需要有人先行潜回望墟界,不是回宗门,而是去西洲。”


    “西洲?”无咎抬起头,有些不解。


    “对,西洲。”许令禾眼神坚定,“章狞妖王恣祁和天狐族目前正因我们而被仙盟针对封锁,他们是可靠的盟友,也是我们最好的跳板和掩护。先去与韦师姐汇合,稳住西洲局势。同时……”


    她看向了无咎,语气变得深沉:“无咎,你脑海中的东西,是时候该静下心来,好好看看了。明流玉前辈用命换来的天域秘密,或许能告诉我们,仙盟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地灭口、掩盖,甚至不惜伪造魔灾。这秘密,很可能与念离真追求的某种力量、或者他不可告人的过去直接相关。在西洲,相对安全,你有时间梳理。”


    无咎身躯一震,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额头。那些杂乱痛苦、他一直不敢轻易触碰的记忆碎片,原来许令禾一直都记着。


    齐毓终于从剧烈的情绪波动中缓过神来。他闭上眼,再睁开时,凤眸中虽仍有血丝,却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与锐利。他接过了许令禾的话头,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师妹所言极是。兵分两路,方是上策。我与师妹先行潜入西洲,联络恣祁前辈,协助无咎解读记忆,并见机行事,从外部策应宗门。”


    他转向凰轻,郑重行礼:“陛下,届时或许还需魔渊在关键时刻,给予一些恰到好处的压力,让仙盟首尾难顾。”


    凰轻看着眼前这三个年轻人,在如此巨变和仇恨面前,竟能迅速压下个人情绪,分析利弊,制定出如此清晰理智的计划。她缓缓点头:“可。传递消息之事,本尊会让潭奴去办,它自有门路。至于你们前往西洲……魔渊与望墟界之间,并非所有通道都已被仙盟记录在案。三日后,有一处隐秘的缝隙会开启,可送你们直达西洲荒漠边缘。”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无咎身上,那冰冷的红瞳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至于你……孩子。那些记忆若开启,或许会伴随难以想象的痛苦和冲击。守住本心。”


    战略已定,殿内的气氛却更加凝重。他们都知道,这只是开始。玉简是钥匙,但门后是更深的黑暗与战斗。


    无咎沉默地点头,感觉脑海深处那些被封印的记忆,似乎已经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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