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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海蜃秘境(三)

作者:鱼总在摸鳃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许令禾的指尖将将触到冰冷的戒环,一缕银色雾气从戒环窜出,来不及反应,那雾气便直直钻入许令禾的识海。


    “呃!”脑中针扎般的疼痛她忍不住低吟出声。


    这是要夺舍么?!闻师姐我好歹还算你同门师妹,怎么一上来就搞夺舍这套!


    许令禾当即盘腿打坐,粗糙了不少的双手结印,闭目观想试图潜入识海把那作乱的残魂赶出。


    ‘好笨。’一道清冽的女音在她脑海中响起,语带嫌弃。


    许令禾猛地睁眼,眸色沉沉,不满道:“招呼都不打就往人识海里钻,这位师姐也不见得…”多有礼貌多机灵。


    未尽之语在想起她惨厉的尸骨时终究还是吞入腹中,罢了。


    ‘我问你,你可是玄灵宗弟子?’闻弗缪懒得提醒这个有些憨头憨脑的姑娘,哪怕没说出口,她在她的识海里也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的。


    她的语速飞快,接连几个问题砸向许令禾,‘哪峰的?第几代?师尊是谁?’


    “……”许令禾长叹一口气,终归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这位姑奶奶的问题,“禀师姐,我乃玄灵宗迎宵峰第九十六代,渊武道君亲传。”


    “许令禾。”


    话音落下,识海一片寂静,过了半响才听闻弗缪再度开口,嗓音有些滞涩:‘现任掌门是……’


    许令禾垂眸,尽量语气平静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是闻鹊掌门。”


    ‘哦。’闻弗缪的声音发颤,她被困此地不知日月,原以为再听不到娘亲的消息。想来天道对她闻弗缪也不算太差,竟叫她遇见同门师妹。


    感觉到身体里莫名奇妙泛起的悲伤,许令禾左手支起下巴善解人意地给闻弗缪平静下来的时间。


    洞窟内的空气潮湿,许令禾就这般坐在地上,不过几息裤子就湿透,刺骨的阴寒之气缠上身体,冷得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闻弗缪整理好情绪,打量着许令禾可以用糟糕透顶来形容的外表,忍不住再问:‘你……是怎么落到此处的?海蜃秘境再启啦?还是玄灵宗出事了?’


    许令禾:……


    这位师姐的脾性不像闻鹊掌门,倒是十成十像极了丹竹真君。


    “说来话长……”


    “那你快说,我有的是时间!”


    一时之间洞内只剩水滴之声伴着少女喑哑的嗓音,她呆呆地对着一副骸骨放空自己,缓缓叙述,一时摇头一时落泪,瞧着像是自问自答。这幅场景配上幽蓝的光线,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惊悚氛围。


    不知过去多久,许令禾的喉咙干涩,她走到一边的水洼掬了把水喝下。


    ‘所以,渊武师伯失踪后宗门才遭袭击。呵!’闻弗缪似是想起什么,冷笑一声。此等下三滥的手段,很难不让她怀疑是中州那个狗男人做的事!毕竟她丧身这海底暗牢不也拜他所赐?


    许令禾用袖口随意抹了把嘴角,点点头:“总之我和师兄师姐进入秘境之时,外界还是一团糟,现在过去近一年也不知是什么样子……”


    闻弗缪忽然出言打断了许令禾,她话中带着几分讥嘲‘说实话,你不必担心我会夺舍。我眼下不过一缕残魂,魂力仅余一成,消散是早晚的事情。而且,你这身子又是心魔又是反噬的,我也不屑占。’


    ‘看在你我同门的面子上,我可助你出去。但你须得送我回宗!’闻弗缪也不怕这孩子拒绝,反正能出去的方法只有她知道。


    见许令禾若有所思,闻弗缪心中更有把握,又添了个条件:‘你先别急着回答,除了送我回宗,你要还帮我报仇。’


    “报仇?”许令禾抬眼,眸中微光一闪,方才对方一直引着话题,她还以为这人打算瞒着自身陨落的真相呢。


    闻弗缪也不多解释,只轻声道:‘闭眼,将识海对我敞开。’


    许令禾迟疑片刻,终究还是依言照做。双眸一阖,浓密的睫毛垂落似蝶翼,褪去了平日的警惕,倒显出几分未经世事的乖巧来。


    这副全然信赖的模样,让闻弗缪微怔。


    她本以为要废些唇舌,识海乃修士之根本,等同于性命交付,稍有不慎便可被夺舍或变得痴傻。便是修行多年的老道也未必肯如此轻易放权。可这孩子,竟真就这般毫无防备地闭上了双眼。


    讶异之色掠过心底,随即化为淡淡的暖意,是了,这便是玄灵宗的感觉。


    信任。


    许令禾并不知道这位姑奶奶在想些什么,她闭上双眼放开自身识海。不过片刻,她就感觉到一阵眩晕。


    再睁眼,就见对面赫然立着一个男子。


    他生着一张“芙蓉面”,有几分男生女相的情态,眉眼似江南烟雨浸润过的工笔画,若只看那半垂的眼和微扬的唇,怕是会错认成哪家小姐。可轮廓却像是大家勾勒的写意之作,几笔便带出男子疏朗的骨相轮廓。


    “缪缪,你真要去西州吗?”那男子抬眼,其中绵绵的情意裹着化不开的不舍,他握住‘闻弗缪’的手,似拿她没有办法,语气里是无可奈何的纵容“不若就留在中州,我择日便赴玄灵宗,向伯母提亲。”


    许令禾有些错愕,脑中警报‘呜哇呜哇’地炸响,她第一反应就是:他在装。


    前世的自己虽然也是母胎单身二十来年,但好歹看过无数台剧韩剧的理论派,眼前这个男人太完美了,完美得像个假人。就连他的表情都像精心设计过的一样,多一份太满,少一分不足,刻意得让人心头发毛。


    就在此时,只听闻弗缪有些羞怯地嗔怪道:“我可没答应你,我娘也不会轻易将我许出去的!”说着,她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西州我必须要去,蓝璋师叔的亲子在那边失踪了,我须得去探一探虚实!”


    男人闻言并不恼,妍丽的双眼微眯,唇角笑意不改,顺势将人拥进怀中。


    许令禾的视线被迫跟着闻弗缪的视角垂下,只能看见男人的精致皂靴,头顶传来他浸了蜜似的低沉嗓音:“那……我等你回来。”


    等你个头!许令禾忍不住在心中啐了一口,还不待她继续痛骂,闻弗缪便低低应了一声:“嗯。”


    ???


    不是,师姐你?!


    许令禾待在闻弗缪的身体里只觉得自己大脑宕机了,师姐你看看这个男的,你看清楚点呢?!


    ‘哼,谁人都有眼瞎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的闻弗缪此时出声,咬着牙为自己挽尊。


    她显然不想再逐帧回顾自己那些被算计的细节,索性捡着要害给许令禾看。


    画面陡然加快,无数碎片般的景象呼啸而过,信息量庞大。透过彼时闻弗缪双眼,许令禾只看到一个老者将肩上的修士尸体像丢弃破布般扔入一个深坑,转身离去时的风,掀露出坑底黑水浸满的坑中浮沉着的密密麻麻的尸骸。


    接下来的走向并不让人意外,闻弗缪在回宗报信与跟踪老者之间,几乎是本能地选择了后者,可才追出几里地便被对方察觉。几场惨烈的厮杀与奔逃后,她终究不敌那老者,被生生擒住,残忍封进这个地牢。


    ‘那时我明明可以逃的。’闻弗缪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带着哭腔,又夹杂着刺骨的嘲讽,‘却发现我早被人下了咒。术法被封禁,我娘给我的法宝,竟一件催动不了。’


    她顿了顿,许令禾能感觉到体内翻涌的嗜血的恨意,‘除了我自以为的最亲近之人,谁还能把我的底细摸得这么清?’


    ‘可恨我…可恨我当初那般自以为是……’


    许令禾睁眼,周遭还是西七洞底的潮湿阴冷,她看着闻弗缪空洞的眼眶双唇微张,想要开口安慰却发现所有词语都显得苍白。思来想去,唯有帮她报仇才能算得上宽慰吧?


    “这渣男是谁?还有那个老登,又是哪路货色?”许令禾愤愤问道。


    ‘渣男?’闻弗缪的声音透着茫然。


    “就是那个算计你的男人!”许令禾加重了语气。


    ‘他是仙盟第三殿主,念真。’闻弗缪轻声说出那人姓名,像在提及一个陌生人,徒留余恨。‘至于杀我那人,不是韩家,就是朔明那老鬼。’


    不是韩家就是朔明?这……


    “分不清吗?”许令禾微怔,这要怎么分辨。


    闻弗缪迟疑道:‘是,他戴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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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面具,我只能从招式中的蛛丝马迹判断。他用的功法像泛岳掌,可世间精通此掌法、又符合年龄的只有两人,韩家三长老和十省宗掌门朔明仙君皆精通此道,实在难以分辨。’


    “我明白了。”许令禾颔首,心中暗暗记住这三个名字。


    ‘我会回到指环,助你离开此地。’闻弗缪自知时间不多,不再深谈,她言简意赅地嘱咐许令禾:‘但我方才讲过,我的魂力仅剩一成,所以即将沉眠,你只需在出去后将我送回宗门即可,我娘会认出来的。’


    “好。”许令禾将戒环套入食指,是清凉温润的触感。


    ‘此地乃一个祭坛之底,用的阵法实际上并不复杂,只是加了几个障眼法罢了。’闻弗缪顿了顿,抱怨道:‘你连这都出不去,必是在学堂时未曾好好听夫子讲课!’


    许令禾:被你猜中了。


    ‘捡起你的剑!’闻弗缪的声音又复清冽,好似她们二人此时不是在这阴暗的洞底,而是在玄灵宗武场的一个寻常下午。


    许令禾脚尖一翻,非一剑落回掌中。


    ‘左前方丈二,那处石壁泛着潮青,是阵眼薄弱处。’


    她提剑掠去,果然见石面隐有微光流转。


    ‘剑指西北,斜刺三寸’


    非一剑破风,石屑纷飞间竟露出半尺宽的暗缝,隐约有腥风透出。


    ‘贴缝向南,数到第七块凸石便停。’闻弗缪的嗓音压得极低,“那块石头背面刻着反八卦纹,按坤位旋半圈。”


    许令禾依言转石,暗缝忽然拓宽尺许,露出黑沉沉的甬道。


    “沿甬道往东,到头左转。记住,莫看右侧石壁的影子。”


    话音未落,甬道深处已传来细碎的磨牙声。许令禾深呼吸,垂眸走进甬道,努力忽视耳边诡异的呼吸声和身后同她步法一致,贴得极紧的脚步。


    什么东西?!


    闻弗缪在此时冷冷道:‘都说是祭坛之下,除了那些被生祭的修士冤魂,还能是什么?’她无奈轻叹,‘都是孽!’


    许令禾的内心此刻百转千回,后背沁出冷汗。生祭?听起来总觉得是些邪修才干的勾当。而且,她并不觉得这些冤魂没恶意。


    ‘到头了,左转。’


    许令禾闻言身体陡然绷紧,闻弗缪继续道:‘别碰左侧石壁的苔藓,那是养魂水浸过的,沾了会被冤魂缠上。’


    许令禾猛一旋身,余光瞥见右侧石壁上的影子正缓缓拉长,那影子的脖颈诡异地扭曲着,明明她握着剑,影子手里却拖着条锁链。


    她猛地低头,心跳撞得胸腔发痛。


    ‘往前跑,尽头有玄门。’闻弗缪的声音带着喘息,魂力似已难支,‘按乾位……推。’


    许令禾脚下疾奔,依言推动砖块,身后忽然传来锁链拖地的哗啦声,那脚步声竟追到了足跟!她反手挥剑,非一剑在黑暗中划出银弧,只听一声凄厉的尖啸,周遭的寒意淡了三分。


    ‘快走……’闻弗缪的声音渐弱,‘穿过这道石门,往西南……’说罢便再无声息。


    “师姐!!”许令禾颤抖着嗓音唤道,你别这时候下线啊!她一个人在这漆黑的甬道中说不害怕的假的,心中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都压不住彻骨的寒意。


    肩上被陡然一拍,泛着寒气的手掌犹如实质地摸上她的耳际,冰冷的指尖甚至要探入耳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许令禾哭吼着甩出一记重击,她也不知击中了什么,在离出口还剩几米之处灵力暴涨,击穿最后一处石门,她整个人被冲击力推着往前走。


    山体倒塌一角轰然倒塌,巨响远传。


    几十里外的臧林渊。


    齐毓正往前走,忽然像被无形的线拽了一下,突然侧首望向东北方。“怎么了?”韦双靖以为有敌袭,一把揪出正缩着脖子躲起来的无咎,两人同时摆出迎战姿态。


    齐毓却没应声,身影已化作一道残影向东北方疾掠,风中只卷回一句:“是小师妹。”


    韦双靖与无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不可置信和兴奋,二话不说拔腿就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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