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远道:“那是自然,一切如旧。”
沈玉棠的房间在整个周宅的东南厢,房间布置得极为雅致,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卷,案头摆放着几本古籍,榻下甚至还放了一双绣鞋,仿佛主人从未离开似的。
看得出周明远平日也是经常前来打理。崔令仪随便走了几步,翻了翻沈玉棠读过的书,没瞧见什么线索,顺势瞧见软榻下闲散扔着几样东西,分别是佩囊、团扇、还有一个尚未绣完的绣绷。
崔令仪将那绣绷捡起来,上头是个尚未绣完的并蒂莲。
沈玉棠骗她。
崔令仪立即想到。
沈玉棠未服下毒药以前,还在做女红,这一双并蒂莲才绣到一半,那是因为她夫妻恩爱,感情平顺,当时还没想过要假死。
是突然发生了什么,让她不得不假死,不得不告别自己的亲人,并且即使居所只有两里地也不敢出现。
她听闻了阿阮的遭遇,知道了崔令仪的名字,因此心生了一点点的希望,于是给崔令仪写下帖子,约她前去赏花。
但是却没想到崔令仪没看那张帖子,也不打算来。紧接着白芷柔的案子传遍上京城,沈玉棠又想到了以和离案的名义请她来。
但是却意外被人截胡了。
应当是的,她被人截胡了。
那人有着当年的新茶,有着叶二郎家的毒药,有着周明远家里的嬷嬷。脸上没有泪痣。
那人也想见崔令仪,也在阿阮案后给她拜帖,邀请她前去叶二郎府上。后来那人截胡了,那人向崔令仪哭诉周明远待她不好,想要与周明远和离,还在茶中给崔令仪下毒,也许是想毒死她,也许是想就此败坏周明远的名声。
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
每个人都在描述中杜撰出一个与沈玉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说那是她的孪生姐妹,她出现在柳叶巷,出现在郑王府,出现在紫金山。但是在崔令仪的记忆里,她见到的那个女人,跟昨夜的沈玉棠,虽然相貌相似,但有一些微小的差别,并非是长得一模一样。
叶二郎也可以为她作证,叶二郎甚至觉得那是三个人。
倘若真的是一模一样,叶二郎就不可能认为那是三个人了。
这个时代,沈夫人生下双胞胎已经是死里逃生,而如果假设她生的是三胞胎,那也太夸张了。更何况,这三个人性格迥异,行事作风大相径庭,明明是三个完全不同的个体。
为什么呢?
崔令仪拽着谢珩奔向门外,朝门外的衙役道:“我先行去柳叶巷,你们带着周大人和叶二郎立即赶上。”
衙役道:“是。”
两里地不过一千米,崔令仪摩拳擦掌想要跑过去,却是谢珩松开了她的手。
崔令仪蹙眉,回身望他,却见他已解下一匹马。
“人腿哪有马腿快。”
他向她伸出手,身后浩荡天光,藤萝为他面颊染上一点温柔的色泽,他叫出她的名字:“崔令仪,上来。”
他掌心宽大,生着一层薄薄的茧。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如同梅骨一般颀长纤瘦。她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把手搭了上去。
谢珩只一用力便将她拉上了马背。“抓紧了。”他扬声道。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崔令仪的心跳也随之加速。这是她第一次骑马,骑马并不是很舒适,速度又这样快,马背颠簸且摇晃,她根本坐不住,没法子,只得紧紧搂住前边谢珩的腰。
谢珩发觉她怕,但不敢耽搁。骏马如疾风,他的话落在她耳边,只剩下轻微地一声:“别怕。”
崔令仪不语。
马儿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柳叶巷。崔令仪翻身下马,腿有些发软,谢珩伸手扶了她一把,她借力站稳,立刻朝着沈玉棠曾经出现过的那户人家奔去。
门是虚掩着的,崔令仪轻轻一推便开了。屋内陈设一如当夜,但收拾得干净整洁。她四处查看了一番,却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阿阮?”崔令仪放声喊道。
但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回声。崔令仪皱眉,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明明留下阿阮在这里。”崔令仪再次确认道,“我让她就是在这里等我的,我没有来,她一定不会走的。”
“但现在她不在。”谢珩分析道,“也许她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者被人带走了。”
崔令仪闻言,心中更加焦急。她不愿相信阿阮会遇到危险,但眼前的情形却不得不让她往坏处想。阿阮社会关系简单,现今能来找她的,除了她的前夫,就只剩下崔令仪一个。这样说,对方应当是为了沈玉棠而来。
或许。
或许对方原本约见她就是为了找到沈玉棠。
崔令仪被自己这个想法震在原地。
有可能的,对方要见她有可能只是因为发现了沈玉棠想尽办法想要见到她,而后在沈府静候,本想以苏嬷嬷为饵钓上沈玉棠,但沈玉棠却没来,来的是她。
那人带了新茶,应该也是给沈玉棠的。
但那人也带了毒药。
沈玉棠吃过了一次了,同一种毒药她会傻到吃第二次么,那她为什么要带毒药。
而后,那人向崔令仪哭诉了周明远与她感情不和,想要和离。崔令仪答应帮助她后,她也许就算到崔令仪会去找周明远,周明远也会将实情告知,那么崔令仪,就会去到处寻找真正的沈玉棠。
而她真的找到了。
甚至有可能是她亲自为人带路,在她只身离开后,那人出现,带走了阿阮和沈玉棠。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崔令仪和谢珩同时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衙役匆匆跑了进来。
“大人,我们在巷口发现了这个。”衙役说着,递上来一张丝帕。
崔令仪夺过丝帕,瞧见上头刺绣的“贞静女德研修班”,,忽地想到什么。
“我们去女德班。”她拉住谢珩,“他们可能去了那里。”
对方知道女德班是很自然的事情,因为对方给她下帖子,她不肯去,又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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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然会去调查崔令仪日常去的地方。
女德班位于城南米市巷,是个人声鼎沸的繁华之所。即便崔令仪和谢珩一路疾驰,进了街市也只得下马步行,只因为人太多了。
事到如今,崔令仪也不太着急了。对方带走阿阮和沈玉棠一定是昨夜的事情,时间早已耽误的够多了,也不在这十五分钟半个小时。
路上甚至还有她往日的学员跟她搭话:“崔小姐,怎么这两日都没过来?那个扔下老婆孩子逃命,后来老婆做了太后,孩子做了皇帝的故事,后来怎么样了,我还等着听呢。”
崔令仪道:“最近太忙了,在调查一个案子。”
“那等案子查完了,可要把还没讲完的故事给我们补上。”
“是啊,新来的钱家娘子还没听过崔小姐的故事呢,我给她讲了,她却嫌我是粗人,讲的不如崔小姐动听。”
崔令仪道:“我知道了,等再过两日,查完这个案子,一定给各位补上。”
回身谢珩牵着马,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怎么了?”崔令仪问。
谢珩问:“你就给他们讲这种故事?”
“《汉高祖本纪》,怎么了,不行?”崔令仪道,“刘邦醉斩白蛇我也讲了啊。”
“汉高祖在你嘴里一定不是个正面人物。”谢珩笑道。
崔令仪道:“我只是实话实说,我从来没有蓄意歪曲事实过。”
“你要知道,万一你的这些故事,教礼部的那些人知道了,他们会参你什么?乱阴阳序,惑天下心。”谢珩道,“你小心哪天被抓起来。”
崔令仪道:“那时候我爹和谢大人一定都会捞我的。”
谢珩道:“你知道那是多大的罪责?还我捞你,我怎么捞?你也读了《周律》,你自己知道,你的这些妖书妖言,情涉不顺,最轻也得打六十大板。”
崔令仪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难道杀死我,就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那只会让我变得更加有名的。”
两人边说边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女德班的门口。崔令仪抬头望去,只见大门紧闭,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崔令仪推开大门,只见院内空无一人。
“阿阮!沈玉棠!”崔令仪喊道,但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难道我猜错了,他们没来这里?”崔令仪问。
谢珩也皱起了眉头,他环顾四周,忽地,目光落在了一扇半开的窗户上。
他向崔令仪摆摆手,崔令仪从善如流,叽里咕噜地继续乱说。随即谢珩矮身翻进窗内,紧接着,从室内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的打斗声。
有收获!
崔令仪心中一喜。她闯入门中,不但看见谢珩正和一个黑衣人颤抖,也看见沈玉棠和阿阮二人正被倒吊在横梁之上,仅连着一根细细的绳子。一旦绳子断裂,二人登时会坠落下来,大头向下,非死既残。
“小心!”崔令仪高声呼喊,但为时已晚,那黑衣人已经趁乱割断了绳索,阿阮和沈玉棠性命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