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府的书房处处透着雅致与底蕴,紫檀木书架上垒满古籍,此刻烛火通明却驱不散主人眉宇间的阴霾。
此刻的书房内张扬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躁动,宋景旭独自坐在紫檀木书案后,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方才昭阳殿宋子雲的训斥音犹在耳,那些诱人同盟与锦绣前程被她用最犀利的言辞彻底粉碎,俯趴在地胆战心惊的他还未从长公主的呵斥中缓过神来。
夜色已深,窗外月色凄凉,泛着阴森的冷意,映照着他那张此刻毫无温润只剩下算计与挫败的脸。
怪不得不论宫中奴才还是朝中百官,都对这位长公主殿下敬畏三分,她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却能让自己如此惧怕。
宋景旭面色阴沉地摩挲着一枚温润的田黄石印章,此刻才深刻感受到这位长公主比宋良卿更有帝王的不怒自威。
不知不觉中他紧紧攥住那枚印章,脑中飞速盘算着下一步该如何行事,既然宋子雲不识抬举无法拉拢,大可必备在意,只能彻底毁掉,他的计划蛰伏已久,是时候该继续执行下去。
他低声冷笑,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想着再过几个时辰便天明,他可以派人去请母妃过来商议,想着宋子雲那张义正言辞的脸,许久他才缓缓哼出一声嘲讽。
“敬酒不吃吃罚酒。”
就在他心思浮动之际,书房外传来心腹管家极度压抑、甚至带着一丝惊惶的急促敲门声,“王爷,府外来了一位贵人坚持要立刻见您。”
那声音压得极低,却在深夜异常清晰地传入他耳朵,与脑中被训斥的场面夹杂在一起,让他心烦意乱。
他眉头一皱,心中透着焦躁反感,不见二字刚想出口,书房的门却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一股夜间的寒凉之气瞬间涌入,随之而来的是一道裹着玄色绣金斗篷、身形略显单薄的身影。
“贵人稍等片刻,诶……你怎么……”
宋景旭立马收敛起脸上的阴鸷,换上一副担忧而又略带疲惫的神情,抬眸望去又是那待人宽厚的模样,“是哪里的贵人?”
宋良卿看起来面容憔悴,显然是一路疾行而来,斗篷的兜帽滑落,露出他苍白眼窝深陷的脸,那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闪烁着一丝求救般的急切光芒。他身后只跟着两个同样穿着便装眼神却锐利如鹰的御前侍卫,如同门神般堵在了书房门口,隔绝了内外。
宋良卿对两位侍卫小声吩咐道,“尔等先退下,没有我的令不得让任何人靠近书房。”
“是!”
““陛……陛下?” 宋景旭惊得手中的田黄石印章“啪”地掉在书案上,他猛地站起身,脸上瞬间堆满了惊愕与恰到好处的惶恐,连忙绕过书案就要下跪,“臣不知陛下驾临,有失远迎,罪该万死!臣的管家真是越来越不会治家,怎么陛下来了也不禀报。”
“不知者无罪,是朕非要擅闯你府,你也别怪罪下人。”
宋景旭慨叹道,“陛下真是宅心仁厚,万世之君。”
听见这些无关痛痒的歌功颂德,宋良卿的心情变得更加烦躁,宋景旭一眼便看出了这位少年天子心情郁闷,“您……您怎么深夜出宫了?这要是让太后和朝臣们知道……”
“兄长不必担心,朕既能出宫肯定是有万全之策,” 宋良卿甚至没等他行礼,几步冲上前,一把抓住他手臂,手指冰冷且用力,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和焦虑,“长姐怎么说?”
“陛下……” 他压低声音,忧心忡忡地望着宋良卿,“臣兄原本打算明日再进宫禀告陛下的,如今天色已晚,不如陛下暂且回宫,明日再……”
“是不是……”
他恰到好处地停顿,重重叹了口气摇头苦笑,一副欲言又止痛心疾首的模样。
宋良卿一看他这反应,心中那点不确定立刻变成了肯定的恐慌,抓着他的手更紧了,“长姐她说什么了?她是不是恨极了朕?她是不是……是不是永远都不会原谅朕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像个无助的孩子。
宋景旭心中冷笑,面上却满是沉痛,他扶着宋良卿坐下,亲自斟了杯热茶塞进他冰冷的手里,语气沉重道,“长姐情绪确实非常激动,这也难怪长姐,毕竟伤重未愈,又经白日那般惊吓,言语间难免有些怨怼之气。”
他观察着宋良卿越来越白的脸色,长叹一声,“长姐反复提及湖匪案提及陛下在明知她受难时的……猜忌。她说……她说身心俱伤,对陛下……已是心寒彻骨,不愿再见。臣弟苦苦劝了许久,说陛下您如何后悔,如何忧心,她却只是冷笑说……”
“说什么?!” 宋良卿急切地追问,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宋景旭面露难色,仿佛极不愿复述那些伤人的话,最终艰难地道,“她说……说陛下您……优柔寡断,耳根子软,易信小人,非明君之相……说先帝若在天有灵,见您如此对待护驾有功的胞姐,定会……定会失望透顶……”
宋良卿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茶盏拿捏不住,啪地摔在地上,热水和碎片四溅,宋景旭的话成了最刺人的利剑如同一柄利剑精准地捅向他的心窝。
这便是他夜不能寐,一直害怕的事,他害怕迟绪手握五十万大军挥师南下直指京城,害怕楚墨珣功高盖主联络朝臣架空自己,害怕宋子雲背信弃义废除自己重立新君,说到底他就是害怕五年前高廉逼宫之祸重演。
“她……她真这么说?”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长姐这是在气头上,说的话做不得数。”
宋良卿的身躯犹如将顷之厦摇摇欲坠,宋景旭见状连忙搀扶起他,“长姐伤得重心里苦,臣是能理解的……只是,这些话若是传了出去,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尤其是……若是让楚先生知晓长姐对陛下竟是如此看法……那后果……”
宋良卿双目赤红,五雷轰顶,“她竟然如此看朕?陛下都如此低姿态了,她怎能……怎能丝毫不顾念姐弟之情呢?”
“长姐性子刚烈,吃软不吃硬,也就和我自家弟弟发发牢骚,陛下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宋景旭缓缓道,“陛下是最了解长姐脾气的,说不定过几日长姐想通了,气也就消散了。”
可宋景旭何尝不了解自家弟弟,他知道他越是这么说,宋良卿心绪越是难安。
宋良卿一把抓住宋景旭的手,如同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兄长,朕该怎么办?楚墨珣若是知道长姐厌弃朕,他一定会趁机发难的!朕……朕不能失去皇位!”
宋景旭眼中闪过一丝窃喜,又仿佛被他这惊恐失态的模样吓住了,“陛下不可浑说,首辅大人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岂会有如此担忧?”
“忠心耿耿?他忠心的不过是宋子雲罢了,”宋良卿嘴角哼出一声苦笑,递过来一张纸条,“兄长可知这是何物?”
宋景旭狐疑地看着这一方小纸条,宋良卿说道,“你打开看看。”
宋景旭连忙摇头,“这是呈给陛下的秘奏,臣如何能看?”
“准你无罪,你看。”
宋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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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慢慢打开小纸条,凑近烛火细细看来,上面虽然只有五个字,但他看得心惊肉跳。
首辅夜会雲。
这么说来他走后不久,楚墨珣便进了宫。堂堂大内皇宫,楚墨珣进出如入无人之境,这还不是最令宋良卿忌惮的,最令宋良卿心惊担颤的是楚墨珣与宋子雲的交谈内容他竟然无法得知半句。
“其实朕早就瞧出来楚墨珣的心思,只不过是江山社稷一直横在他俩之间,长姐一直护着我这个幼弟才让他束手无策,如今宋子雲与朕这般,倒是让楚墨珣有了可趁之机。”
“陛下说得什么话,臣怎么听不明白?”
“兄长你心思通透,不要告诉朕你不知这其中利害关系,只不过尔等都不愿告诉朕罢了,可你们不说,朕不能不认清现实。”
“陛下!”
“兄长,朕再问你一句,你当真不明白朕的意思?”
宋景旭焦急地说道,“陛下莫慌!为今之计,切不可再刺激长姐,更不能让楚墨珣抓到任何离间天家的把柄。”
宋良卿微微点头,“兄长,如今我只剩下你一人,你一定要帮我。”
“为陛下分忧是臣兄分内事,”宋景旭思忖良久,“时间紧迫,臣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依臣愚见,此事可徐徐图之。”
“兄长何意?”
“长姐气长姐的,但陛下是天子,自然得有天子的气度,对长姐需以柔克刚。明日陛下可下一道明旨,严惩今日擅闯楚府的一干人等,并特允长姐于昭阳殿静养,无您手谕,任何人不得打扰。此举是要向长姐表明陛下悔过之诚心,姐弟之间留有余地,这是在给她台阶下。”
宋良卿思忖片刻,觉得宋景旭说得在理,“朕这就下旨,兄长接续说。”
“其二,”宋景旭声音压得更低,在茫茫深夜中透着一丝诡秘,这其二才是他的计划,“陛下需立刻下一道亲笔手书,把柳昱堂宣进宫来。”
“柳昱堂?翰林院那个?兄长怎么会想起柳昱堂?”
宋景旭茫然忧郁的眸子在漆黑的夜里更显得诚恳热切,“臣这也是在为陛下分忧。”
“分忧?”宋良卿不明白地望向他。
“陛下担心长姐权势过大,这事臣还未想得良策,但此事不急于一时,长姐这几日心情不佳,陛下何不找一位佳婿人选陪伴左右,解解长姐的郁闷?”
宋良卿猛然站起身来,原本颓丧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宋景旭,“这万万不可,长姐就是因为朕撮合她与镇北王而与朕闹得不愉快,如今又来一个柳昱堂……”
“陛下莫急,先听臣把话说完。”宋景旭早料到宋良卿会一口回绝,“陛下既然害怕长姐与首辅,就得把他俩分而划之。再者全京城都知道长姐在未失忆前是如何钦慕忠烈公的,这又不是陛下故意撮合……”
“朕担心适得其反。”
宋景旭压低声音说道,“陛下就把心放进肚子里。臣还听闻前几日柳昱堂曾将长姐的玉佩退回,长姐并没有收下,可见长姐对柳大人还是余情未了。”
“真的?”
“再者,陛下也没有下圣旨赐婚,马上是花灯节,陛下担忧长公主忙不过来给她寻了个帮手罢了。”
“届时臣再将他俩好事将近的谣言传出去,陛下到时再下旨赐婚顺水推舟,若是长姐与柳昱堂成了婚,柳昱堂在朝中并无根基,不过是个徒有虚名的忠烈公罢了,长公主手上的权势自然而然地就削弱了,楚大人是效忠陛下还是为了长姐与陛下反目,他也要掂量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