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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作者:杳如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宋子雲的撵轿刚刚拐进平顺街,第一枚臭鸡蛋就砸在了她鎏金窗纱上,蛋黄混着腐烂的气味溅在护栏之上,惊得几匹高头大马长嘶一声猛然停在半路上,撵轿中的宋子雲身子朝前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护驾!护驾!”


    甜翠尖叫起来,瞬间锦衣卫腰间长刀刀鞘出列,将这撵轿团团围住,神色紧张地看着周围,“快点保护长公主殿下。”


    “何人如此大胆!”为首的锦衣卫统领已迅速将丢鸡蛋的人当场拿下,“大胆刁民,你不知这是皇家撵轿吗?”


    那人啐了一口吐在撵轿边,被押着跪在地上还咒骂道,“我岂会不知,不就是那个祸国长公主的宋子雲嘛。”


    年轻的锦衣卫押着贼人齐齐跪下,朝着撵轿内的宋子雲行了个礼,“启禀殿下,臣这就把这贼人押入昭狱严加审问。”


    撵轿内没有任何声音,年轻的锦衣卫还是头一次当差,有些吃不准这位主子的意思。他心中直打鼓,出门前同僚告诫过他,这位主子出了名的难伺候,若不是这位长公主殿下处置了一半的锦衣卫,慎刑司人手不够,还轮不到他当差。


    年轻的锦衣卫明知他不能透过撵轿看清宋子雲,还是好奇地抬起头,撵轿中忽地传来声音,“你为何要朝本宫丢臭鸡蛋?”


    那人不答,锦衣卫的刀柄压在他脖颈处,呵斥道,“长公主问你话,岂敢不答?”


    “说就说!边疆不稳,西南水患,而你身为大渊长公主,竟只想着办酒宴,你这祸国殃民的女人可知水患死了多少难民?”


    一声咒骂引得路人纷纷站立,两旁的锦衣卫以刀横在众人面前,不让老百姓指指点点。


    “我听说前几日为了让长公主过中秋,陛下特意开设流水席。”


    “对,长公主为了避嫌还特意将宴会办在秦王府上,让秦王替她背锅。”


    “我呸!敢做不敢当。”


    “这宴会办了三天三夜,秦王为了讨她欢心连池塘里的荷花也是用温泉供着的。”


    “宴会上新鲜的瓜果蔬菜都是动用人力用马车拉了三天三夜才拉到京城。”


    “前几日陛下还在长公主府门口公开呵斥她的宅子超皇家规制。”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罪啊,怕不是这位长公主有不臣之心。”


    “胡闹!这是尔等能信口胡沁的吗?再敢胡言,尔等统统带回昭狱。”


    年轻的锦衣卫脸色一变,等着撵轿中这位主子的雷霆震怒,手上却不觉松懈,被这人挣脱开钳制,又一枚臭鸡蛋朝着撵轿丢了过去,这次他距离撵轿太近,臭鸡蛋一下子丢进了撵轿中硬生生砸在宋子雲的脚上。


    那人朝着老百姓的方向喊道,“你们都来看看这大渊的长公主宋子雲,凭什么她活得这么奢侈,而我们过得这么穷苦?”


    甜翠指着那年轻的锦衣卫骂道,“你们都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带下去。”


    年轻的锦衣卫赶紧镇压住那人。


    “你们随便带我去哪,我都不怕。我的爹娘统统都死在路上,弟弟也快要死了,而你,身为长公主没有起表率作用,还如此铺张浪费,真是大渊不幸。”


    “慢着!”


    撵轿窗帘慢慢被挑起一角,宋子雲那张漂亮又张扬的脸一下子落入跪在外面二人眼里,年轻的锦衣卫没见过这般漂亮的脸,霎时间忘了低头避讳。


    而宋子雲的目光则落在那个朝她丢臭鸡蛋的人身上,那人身形干瘪,瘦得快要脱了相,“你弟弟在哪?”


    “你……你问这个作甚!”


    宋子雲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


    “我笑你蠢。你大逆不道公然冒犯本宫,我问你自然是要杀了你弟弟。”


    “你敢,你这个没人性的!老子要杀了你!”


    “你不说也没关系,不出半个时辰,锦衣卫就能调查清楚。”宋子雲给了年轻的锦衣卫一个颜色,那人道,“是。”


    “你敢!我死了化成厉鬼也要缠着你。!”


    撵轿之内又传来一声轻笑,“你都说我祸国殃民,那我可得坐实了。”


    “你!”


    宋子雲的目光落在年轻的锦衣卫身上,“把他连同他弟弟一同带入公主府,这人是冲我而来,我要亲自解决这个人,来堵住这悠悠之口。”


    “卑职遵命。”


    “长姐怎么还没来?”


    清竹笑道,“陛下您坐下,稍安勿躁。宫门口刚得来的消息,殿下的撵轿已经进了皇城了。”


    宋良卿转忧为喜,开心得像个孩子似地握住清竹的手,“真的?长姐真的来了?”


    “自然是真的,老奴不敢骗陛下。只是,老奴要提醒陛下,殿下来了可万不可再说气话。”


    “这是自然。”宋良卿使劲点点头,努力像个帝王似地老成道,“朕要与长姐商量重要事宜,这才唤长姐进宫的。”


    清竹笑道,“陛下说得对。”


    主仆二人还在闲话之际,听见门口一声高亮的尖锐之声,“长公主驾到。”


    宋良卿的眼睛倏然一亮,“长姐来了!”


    宋子雲踏入长廊,忽有稀碎的脚步从廊那头传来,伴着叮咚乱响的珠帘声,见宋良卿开心地奔到自己面前忽地又停在原地,手指局促地捏着龙袍,刚刚扬起的嘴角慢慢沉了下来。


    宋良卿跑得发冠歪斜,活脱脱一只小兔子,眼睛还时不时地观察宋子雲脸上的表情,胸膛起起伏伏喘气不匀,他伸出双手想要握住宋子雲,又怕她余气未消,双手慢慢垂下,“见过长姐。”


    “君子有状。”宋子雲冷冷道,“陛下这样何来仪态?”


    宋良卿悻悻地缩回手,“是,朕知错。”


    “嘴上知错心中不知,还不如不知。”


    清竹端着茶连忙上前赔笑,“总算把殿下盼来了。”


    宋良卿感激地看了一眼清竹,清竹又道,“老奴许久不见殿下,今日瞧着殿下身子骨大好,真是高兴。”


    原本冷若冰霜的面容稍稍有了一丝动容,宋子雲坐在金丝楠木椅上,宋良卿连忙接过托盘中的茶碗,“长姐,这是银针,我……朕特意命人泡的是去年的。”


    清竹一拍大腿说道,“是,老奴真是年纪大了不记事,还想着给殿下泡陈年银针,多亏了陛下记得您只爱新茶。”


    宋子雲又站起身来,“公公千万不要妄自菲薄,您处世稳重,待人谦和,哪里不记事了,若是日后本宫不在陛下身边,还请公公要多加提醒陛下。”


    “殿下这么说让老奴惶恐。”


    宋良卿笑嘻嘻地走到宋子雲跟前掏出一个糖人,这糖衣画的凤凰翅尾已经融化大半,蜜色糖汁顺着他的指尖往下淌,他半是得意半是腼腆地说道,“长姐,这事朕亲自熬的麦芽糖,是做给长姐吃的,长姐每日吃药,嘴巴发苦,吃点甜的。”


    清竹捂着嘴偷笑,“是呢,陛下一大早就去了御膳房,熏得灶台都发黑了。”


    宋子雲心中疼爱弟弟,虽心中有气,但还是下意识地接过麦芽糖。宋良卿更是高兴,掰下一块麦芽糖塞进宋子雲嘴里,黏黏糊糊的甜味在嘴里化开,驱赶了那苦涩的药味。


    “都多大的人了,还只想着做这些个孩子的游戏。”


    宋良卿像个孩子似地一把抱住宋子雲,“我永远记得长姐给我的那半块麦芽糖。”


    宋子雲猛然想起高廉逼宫时她与宋良卿被关在库房,夜半寒冻他俩抱着相互取暖,饿肚子时她将身上仅有的半块麦芽糖塞进他嘴里。虽然这五年里发生的事她统统不记得了,但这段痛苦又艰难的记忆却越发清晰。


    宋良卿踮起脚尖,伸出手指按压在宋子雲眉间,“长姐皱眉就不好看了,弟弟知道错了,长姐就不要再皱眉了。”


    宋子雲面色动容,望着宋良卿出神。


    “长姐为何这般看我?”


    “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你一下子就长大了。”


    宋良卿笑道,“朕早就长大了。长姐难得来一次,朕让人备下长姐最喜爱的桂花糕和酒酿糯米甜汤,长姐是要先品茗还是尝些点心。”


    宋子雲并未坐下,而是朝宋良卿行跪拜之礼,“长姐,你这是作何?”


    “臣姐此次进宫是来领罪的。”


    “领罪?”宋良卿双手搀扶宋子雲,可她并未起身,宋良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你何罪之有?长姐,你先起来再说,朕恕你无罪。”


    “万万不可。”嘴里的麦芽糖渐渐融化,苦涩的药味又爬满了舌尖,宋子雲说道,“前几日陛下在臣府门口说长公主府的府门与台阶超皇室规制,臣特来领罪。”


    “这……朕胡说的。长姐不必放在心上。”


    宋子雲目光坚定,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似地答道,“陛下,你是天子,金口玉言,岂有胡说之理?”


    “长姐,朕知你心中有气,弟弟知错了,还请长姐饶恕朕。”


    “还是请陛下让我把话说完。”


    宋良卿给一旁的清竹使了个眼色,清竹连忙搭把手将宋子雲扶起来,“殿下,陛下年轻,殿下不必与他置气,还是说正经的事要紧。”


    宋良卿说道,“长姐,你怎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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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气都好,可朕真是有事找你商量。”


    宋良卿掏出几道折子递给宋子雲,“这几日御史大夫的折子如雪花一样搞得朕不胜其烦。还不是中秋晚宴的事,朕就是想办场宴会庆祝长姐康复,你瞧瞧这些老臣的嘴脸。”


    “陛下说错了。”


    “朕哪里错了?”


    宋子雲说道,“他们说的不是你,说的是我。这也是我方才想要对陛下说的事,如今内忧外患,矛头皆指向我,陛下要把我推出去平息这些老臣的怒火。”


    宋良卿猛然站起来,“你胡说什么,朕怎么可能推长姐你出去!”


    “可是这些老臣说得没错,西南水患,边疆不稳,陛下却因为我办了这般奢侈的宴会,难道不该被骂吗?”


    宋良卿说道,“长姐,你说会不会是楚墨珣幕后授意这些老头子这么干?”


    “先生一心为国,他不会这么干的。”


    “我看就是他从中作梗。”


    “宋良卿!”


    滚烫的君山银针混着瓷片飞溅出去,染湿了放在案上的奏折,宋子雲怔怔地望着宋良卿,“你给我跪下。”


    “长姐……”宋良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不是跪我,是跪在父王的画像前。”


    宋良卿老实听话,宋子雲看着父王的画像问道,“你还记得父王临终前你答应他什么吗?”


    “我答应他要做个好皇帝,勤政爱民,体恤百姓疾苦。”


    “你做到了吗?”


    “我……”


    “良卿,做错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悔改,还无端指责别人。你扪心自问,这些折子上写错了吗?”


    宋良卿摇了摇头。


    “楚先生是我们宋家的恩人,他殚精竭虑为的是你的江山,你却在背后猜忌他,你是个好皇帝吗?”


    “长姐,我……”


    “公是公,私是私。于公他为了朝廷日夜操劳,于私,他是帝师,他有哪点对不起你?”


    宋良卿说道,“长姐我错了,我也是情急,长姐就不要再怪我了。”


    “至于那些御史大夫,你应该庆幸我大渊有他们,若是人人畏惧你,不再说真话,那你便是商纣,是无道昏君。”


    “朕不知这事竟会如此严重。”


    “你如今便知道了。你贵为帝王,出尔反尔贪图享受,长此以往必然上行下效。你皆是如此,可想而知满朝文武无不效仿你。”


    “长姐,朕明白你的苦心了。”


    宋子雲长叹一声,“知错便好,起来吧。”


    宋良卿问道,“长姐,如今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既然是错就得认,况且这些老臣骂的是我,并不是你。”宋子雲轻松地说道,“回头长姐上朝时候认个错,自请去给父王守灵便可揭过去。”


    “什么?你要去给父王守灵?”宋良卿说道,“你可知去了皇陵一去便要去三年。”


    “本宫此去,一来为父王守灵,一来为灾民祈福,方可平息朝中怒火,解百姓之苦。”


    “不,长姐,你去了我怎么办?你要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朝中?”


    宋良卿止不住地摇头,“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朕是天子,是朕要给长姐办宴会,不能让长姐担责。”


    “不,你听长姐说,你年纪还小,若是执意为长姐挡着这一遭,只会让老臣越发觉得是被人操控了,你作为帝王的威信将荡然无存。”宋子雲爱怜地摸了摸宋良卿的脸蛋,“以后长姐不在你身边,你要多听楚先生的话,遇事多和大臣们商量,听明白了吗?”


    宋良卿抱住宋子雲的胳膊,“长姐,我不想让你走,就真的没有旁的办法了吗?”


    “此事闹得如此之凶,为今之计只有我离开京城方可平息怒火。”宋子雲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向悬挂在墙上的画像,那是一位慈祥的父亲,是她的父王,“只有一事,我想求你。”


    “长姐你我姐弟之间何必客气,尽管开口吩咐朕便是。”


    “我没了这几年的记忆,是好事也是坏事。坏事嘛便是这几年苦心经营的朝中势力需重新开始,好事嘛心中反倒少了些许牵挂,身边也没有记挂之人,只有从小跟着我的甜翠让我放心不下,我想求你收了她。”


    “甜翠姐姐?”宋良卿说道,“长姐要去为父王守灵,身边跟着一个自己人岂不更方便?”


    “她为人机警,跟着我去守灵岂不耽误她?我也是存着私心,想借此为她谋个前程,弟弟可答应我?”


    “长姐尽管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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