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清露一把将缰绳塞进吕芝手中,对方还没“哎”出口,她已反身踏着木板跳上后车,抄起车上干草,从高处一跃而下。
男人捕捉到异常的风声回过头,然为时已晚,一大片干草铺天盖地袭来,视线被遮挡,男人反应极快挥开干草,飞踢却已近至眼前!
先发制人得手,尹清露身如疾风、心如止水,知力量悬殊、又有腿伤在身,也不硬拼,迅速翻身缠上男人后背,直击要害,一手勒住他的脖子,一手将事先抓好的干草狠狠抹上他双眼和口鼻。
“他妈的、臭娘们!”
五官传来刺痛,男人爆发出怒吼,反手冲拳。
尹清露弓腰灵敏躲过他挥来的拳头,顺势取下对方腰上短刀,挥手划破麻布兜,果然掉出一个小孩!看模样,竟只有两三岁!
尹清露登时骂了一串,和人贩子攀比素质,再次高扬短刀:“系统!判定他的罪恶度!”
【恶人罪恶度5/10】
刀尖在月色下折射出夺目银光,刺入男人后腿根,再狠狠横划,鲜血登时爆出,男人哀嚎着跪地,伸手扣住尹清露脖颈,却很快失了力气。
尹清露站起身,顶着一张黑漆漆的脸,用那双人造吊梢眼居高临下地看他。
男人裤腿被鲜血打湿,浑身暴汗,不明白无冤无仇,她何故动手?而且怎么会有小姑娘长了张与自己同伙这般神似的一张脸,难不成是亲兄妹?
他喘着粗气问:“你、你是何人?”
一般来说,此情此景可以通报姓名与称号,以便将来名震江湖。
不过尹清露没用这个大好的机会装逼,直接抱起地上的小孩,追上快吓傻了的吕芝,一刀砍断马和木板车之间的麻绳,翻身上马。
马蹄狂奔,两人一小孩驾马扬尘离开。
短时间内大战两个人贩子,尹清露气喘吁吁,好在她这副身体出身乡野,从小上山下田,苦力活干惯了,能撑得起她这么胡来。
吕芝第一次骑马,风刮得脸生疼,她搂紧尹清露的腰,还没搞清楚情况:“怎么了?你为何要去打他?”
“他和绑架我们的人贩子是一伙的!”尹清露一手抱小孩一手抓缰绳,“我没伤他要害!我怕他还绑架了别人,我们现在就去报警、不是,我们去报官!他腿受了伤跑不远!”
“好、好!我家不远处就是府衙,我来指路!”吕芝狠狠点头,“尹姑娘,今日多谢你救了我,你、你真是智勇兼资,全然不输男子……”
尹清露迎风笑了声:“谢谢!我就爱听这个!”
天色熹微,终于看到仁乐镇的城门。
一进镇子,两人便遇上了吕家正在四处寻人的家丁,吕家是镇上富商、视女如珍宝,当即便兵分两路,派一队武夫进山捉贼人去了,剩下的人浩浩荡荡地捶响了府衙门前的登闻鼓。
录完口供,尹清露受吕家酬谢,同吕芝一起看大夫,给受伤的腿贴了膏药,再换上干净衣裳,好好休息了一番。
等下人再来敲门时,天边已是暮色。
琳琅满目的菜肴上桌,只有吕芝和一负责布菜的老嬷嬷在旁,尹清露也不拘束,睡醒来后腿伤恢复如初,也不知是系统效果过了还是大夫的膏药管用,总之此刻状态上佳,食欲大动,于是美美开炫。
老嬷嬷面露歉意:“尹姑娘,实在是抱歉,老爷和夫人本想亲自感谢您,但那镇令糟心,见小姐和您、还有那小孩都未伤及性命,只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复推脱。老爷夫人今晚在酒楼宴请镇令,便是要争取个公道。”
尹清露摆摆手:“没关系,抓坏人要紧。”
正式的答谢宴,吕芝衣着隆重,举手投足间都是端庄优雅的富家小姐仪态,她起身亲自夹来几筷子菜:“我父母准备了谢礼,叮嘱我一定要让你收下。不知你家在何处,现在是在做什么?如果你愿意留在吕家,可以和我一起跟先生学识字,无论你有何需求,吕家都会答应的!”
如此优质的落脚地,尹清露却未一口应下。
原主的记忆提醒她,原主家中近日有恶人作祟,她有必要先回家一趟。
尹清露初临异世,无念无求,她本身就是随心所欲的性子,如今又有“隔空除害”系统支持,自然是继续以助人为乐,一路火花带闪电,哪里有坏人、哪里就有她!
至于家在何处……
尹清露加速回想原主的记忆,这是一个乱世,几个国家在打仗,至于谁跟谁打、为什么打,原主久居深山没什么见识,一无所知。
她只知道自己出身于燕国的一个小乡村,就在仁乐镇附近。说起村名,尹清露面露困惑——
“我是……清露村人?”
老嬷嬷闻言笑了:“果然如此,老妇我一听您名字就知道您出身清露村。”
吕芝不解:“你的名字为何同村子名字一样?”
“因为清露村中的女性多数都以‘清露’为名。”老嬷嬷替她解释,“传说数百年前,那时也是像现在一样,到处都是战争。有一群难民逃难时遇上流寇打劫,山穷水尽之时,一位仙子从天而降,用仙术保护了他们,并指了一个方向,这群难民沿着仙子指的方向走啊走,竟然发现了一片肥沃的土地,于是就此扎根。他们以仙子的名字‘清露’为村子命名,这就是当今清露村的来源了。”
吕芝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仁乐镇东边山中是有一清露村,村中似乎还有一座供奉仙子的庙。”
尹清露没吱声,老嬷嬷讲故事的功夫,她已经从原主记忆里挖出了无数个同村的“清露”,从三岁的小丫头到三百岁的老墓碑,张清露、李清露、王清露……什么清露都有!
这村子怎么不讲究啊?一点都不避讳仙子名号。
饭后,尹清露婉拒了吕家要留她学识字的好意,但没拒绝一小箱碎银首饰的谢礼和送她回家的马车,她缺钱,以及完全不认识回村的路。
吕芝坚持要送她出城,天色刚刚入夜,尹清露进城匆忙,还未仔细观赏古代城镇的风光,便邀请吕芝一同散步出城。
主街两旁灯笼高挂,远远看去连成了线。
茶楼酒肆鳞次栉比,车马粼粼,行人摩肩,小贩的吆喝声与杯盏的碰撞声交织,笑声絮语一片,很是热闹。
尹清露在现代的生活很极端,不是在繁华的大城市求学,就是在偏远的山村生活,即使是过年期间偷跟血社火的队伍去镇上游街,也从未见过如此传统而喧嚣的景象。
因此她看什么都新鲜,走走停停,问东问西。
吕芝和老嬷嬷笑着陪她一起逛,把她的行为误认成了深山少女没进过城,两人脸上满是怜爱,掏钱十分大方。
尹清露连吃带拿,眼花缭乱:“乱世……这哪里像乱世?”
吕芝却发出了不同的感慨:“小时候,镇上要比现在热闹得多……边关战火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波及到这里,真希望战争早些结束,一切能回到过去就好了。”
或许乱世之中,无论士兵还是千金,无论孩童还是老翁,都怀着一份忧愁和唏嘘。
尹清露从未见过战争,眼下满目繁华熙攘,难以想象这个世界居然正处在动荡之中。
夜色渐深,夜风渐起。
忽地一阵风穿过街巷,裹挟着淡雅的花香。
尹清露驻足,鼻尖轻耸,这香气太熟悉了。
只见一枚浓烈如血般的花瓣从天而降,飘飘扬扬,被风送入她的掌心。尹清露虚握住,捧到面前嗅闻,正是风中的花香。
“呀,是重绛。”
吕芝轻呼,见尹清露看来,解释道,“重绛花可以用来做胭脂,昨夜你装扮用的那盒就是它制成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香味这么熟悉。”
老嬷嬷却面露异样:“尹姑娘,这花瓣可留不得,您还是快些丢掉它吧!”
不待尹清露询问,又是一阵风来,夹着劲道,行人纷纷惊呼,一时间只闻四处门窗摇晃,酒旗猎猎。
手中的花瓣像有生命力一般随风起飞,尹清露抬头仰望,视线追随着——
那片花瓣落入了一只修长分明、布满茧痕的手中。
青砖黛瓦的三层酒楼之上,窗开了半扇,飞檐翘角红灯高挂,暖光如一层薄纱笼罩着窗边的男人。
男人身着浅色宽松长袍,拢袖将花瓣放回怀中竹条簸箕里,深红的重绛花瓣铺满簸箕,在纱袖后若隐若现。
如水滴一般的银质耳环长长地垂在男人颈侧,又随风卷进墨发中。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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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气息沉稳,面容清秀柔和,与那只粗粝的手截然不同。
若不是他肩背宽厚、身姿挺拔,尹清露险些将他误认成女性。
重绛花香阵阵,花香中似有酒香,尹清露轻吸一口气,屏住半晌,才“哇哦”出来:“老天奶呀,他可真好看!”
“尹姑娘!看不得、看不得啊!”
老嬷嬷连连摆手,整个人挡在她眼前:“此处是南、南风馆,那人可是男倌呐……哎呦,看不得!”
尹清露这才瞧见,酒楼牌匾上明晃晃地刻着“南风馆”三字。
南风馆一二楼灯火正旺,酒客谈笑声阵阵。门前行人多坦然而过,却又放慢脚步仰望三楼上的男人。几名年轻女性眼神乱瞟,凑在一起低笑,推搡着谁也不肯走,一个个都跟吕芝一样,从左耳红到右耳。
尹清露耳朵尖,从旁人私语中捕捉到了个什么公子的名号,好学地向老嬷嬷请教:“这位帅哥是?”
老嬷嬷一连“哎呦”好几声,作出有伤风化的表情来,碍于对方是自家小姐救命恩人,不得不回话:“尹姑娘,此人是两月前来到仁乐镇的,名唤‘折隽公子’。”
折隽。
尹清露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又问:“他为什么做皮肉生意啊?”
太直白了,老嬷嬷耳朵疼,强忍着继续道:“折隽公子并未……并未、并未。”
旁一路人听见她们对话,摇着扇子直笑,看模样是个浪荡男子:“姑娘有所不知,这位折隽公子不卖笑也不卖身,而是靠卖胭脂营生。他所制胭脂色泽浓郁、质地细腻,乃是此方仁乐镇夫人小姐人人都争着抢的上等品!”
尹清露转头向吕芝求证,后者红着脸点点头,不好意思地小声道:“正如这位公子所说。折隽公子的胭脂很是抢手,我也只有三盒,昨天、昨天还丢了一盒……最新入市的重绛胭脂,呜,我还没用几回呢。”
尹清露立刻明白了丢的是哪一盒——是她昨天用来涂在脸上假装血、帮了她们大忙的那一盒。
竟是出自南风馆三楼这位折隽公子之手!
楼上折隽公子似是察觉到了尹清露的目光,扶着窗棱垂眸看来,那双眸中似有一片无风的海,深邃却平静。
给尹清露看得一个激灵,嘴角跟着心一起飘荡。
她朝这位间接救命恩人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十分自来熟地高高招手说哈喽。
男人关上窗户。
尹清露:fine。
浪荡路人男子见她碰一鼻子灰,声音含笑:“姑娘还是听听嬷嬷劝,莫要再看了。仁乐镇上下皆知,这位折隽公子最是厌恶与人来往。上回镇令长子醉酒误闯三楼,结果脚滑从楼上滚下来摔了个半残,回屋后用的跌打药不知怎的掺了桃花水,镇令长子恰巧桃花过敏,治了数月才能下地,从此见着南风馆就绕道走。”
尹清露兴致勃勃追问:“他是被折隽公子从楼上打下来的吗?折隽公子知道他桃花过敏,偷偷在跌打药里加了料?他会飞檐走壁不成?”
男子把玩手中扇子,讳莫如深又意有所指:“镇令查了许久都未发现线索,谁知道是谁做的呢。”
老嬷嬷听不下去这些风流轶事,见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竟有聊起来的架势,赶紧带着两个小姑娘远离此处。
后半程尹清露一心二用,暗自盘算着两件事。
其一,虽然胭脂是昨夜大功臣,但毕竟自己当时用完后就去大战人贩子了,那盒珍稀的胭脂不知道被扔在了哪里,她得还给吕芝一盒新的。
其二,“血”是血社火装扮的核心之一。世道这么乱,以后使用系统除害的机会只多不少,对类似胭脂之物肯定有大量需求。她想去跟那位有趣的折隽公子探讨探讨,在古代有没有什么低成本、无公害的假血制造方法,最好再偷师两招。
偷学,尹清露最擅长了。
怀着什么时候再来一趟的心思,尹清露告别了吕芝和老嬷嬷。
马车在夜幕下好一阵晃悠,车轱辘下的路越来越窄,车厢越来越颠,甚至还越过了一个大坑,尹清露弹跳起飞撞上车顶。
约莫半个时辰后,车终于停了。
尹清露捂着脑门下了车,一抬头,原身记忆中的“清露村”展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