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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6早春

作者:叹西茶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从樾将林稚音带到庙前广场后,就去庙里帮忙去了。


    毫无疑问,他们这次又是不欢而散。


    林稚音并没有误会从樾对自己有好感,她还没自恋到觉得天下的男生都喜欢自己的程度。她指的“不怀好意”并不单单是感情上的,他误解了她的意思,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他们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样,不在乎更坏一点。


    从庙会回来后,剩下的几天国庆假,林稚音怕周黎又拉着自己去哪里凑热闹,便主动离开家,去附近的一家书店里复习。


    七号晚上有自习,傍晚夕阳西下时分,沉寂了七天的校园重新热闹了起来。


    林稚音吃完饭,背着书包去教室,才到班级门口,忽然听到班上有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倏地顿住了脚。


    班里一个女生说:“你们知道林稚音为什么都高三了还转学吗?”


    “为什么为什么?”有人追问。


    “我这次放假去江城玩,见了一个在江城一中读书的朋友,他告诉我,林稚音之所以转学,是因为……”那个女生压低了声音,其实并没什么效果,反而给人一种要说的事情“不可告人”的感觉。


    “她勾引学校的男老师。”


    这话一出,班上一阵哗然。


    林稚音眉头一紧,无意识地攥紧了书包带子。


    前后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她的罪名已经从说谎诬陷到勾引男老师了,兴许再过不久,她就会被钉在耻辱柱上,成为江城一中的反面教材。


    江城离平湖说远不远,真要打听什么事情也很容易。转学来平湖中学的这一个月,林稚音知道很多人私下里都在猜测她高三转学,还是从江城转来平湖的原因。她不说,有心人早晚会知道,只不过她没料到传言已经演化到了这个地步。


    班级里的同学对这一消息纷纷发表看法,议论个不停。


    林稚音垂下眼,正在想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待着,让他们再尽情地讨论一阵子,还没等迈开脚,教室里就有人不耐烦地制止道:“行了,没有根据的事情就不要说了。”


    林稚音一怔,有些意外。


    从樾的嗓音很容易分辨,没有了变声期的沙哑,又不像其他男生那样低沉。可能跟性格有关,他说话时的语调总是轻快昂扬的,所以声音非常清冽干净,像是一泓清泉。


    班上有人不同意从樾的话,反驳道:“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既然江城一中那边的人这么说,那就不是空穴来风。”


    “空穴本来就会来风,不是亲眼看到的事情就别瞎传了,一个两个的随口一说,谣言就产生了。”


    从樾说得凛然,一开始分享八卦的那名女生有些尴尬,又不太服气,开口说道:“这不是谣言,我朋友和林稚音以前是同班同学,他说当初林稚音的这个事情在学校里闹得挺大的,所以学校才会将她劝退。”


    “而且……”那女生停顿了下,向别人寻求认可似的,说:“你们不觉得林稚音的性格很不好吗?冷冰冰的,特别不好相处,我每次跟她说话都胆战心惊的,害怕不小心惹到她。”


    林稚音闻言,轻轻咬了咬唇。


    班上的人对林稚音的评价大多一致,此时并没有反驳,只有从樾出声说道:“她性格好不好和她做什么事情有直接的因果关系吗?不能因为她不好说话,就把莫须有的罪名加在她身上吧。”


    “要是用性格就给人定罪,还要法庭干什么?把全世界不好说话的人统统关进牢里算了。”从樾的语气里透着一丝不以为意,“也不见得好说话的就一定是好人,伪善者多了去了。”


    从樾这么一说,班上其余人都无话可说,悻悻然地终止了关于林稚音的讨论。


    林稚音在门外站着,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等晚自习铃声敲响了,才回过神,深吸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走进教室。


    到了座位旁,她放下书包,看向从樾。


    从樾被看得笔都不会转了,心里头瘆的慌。他低头瞅了瞅自己,衣服没穿反,也很干净啊。


    难道是脸上有花?


    从樾摸了摸自己的脸,警惕地问:“林稚音,你看着我干嘛?”


    林稚音难得的没有冷脸,柔和了语气,说了句:“净炉手的选拔标准是挺高的。”


    “?”没头没尾的,这是在夸他?


    从樾一头雾水,满脸的不解。


    林稚音不会是中邪了吧?


    晚自习开始,教室里安静了下来。


    林稚音察觉到一些同学在偷偷地打量自己,兴许还在琢磨着刚才听到的“传言”。虽然从樾那么说了,但她知道很多人还是会倾向于“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蛋”。他们一定觉得她要是什么都没干,就不会有那么离谱的传言传出来。


    最主要的是,如果不是情节严重,她怎么会平白无故地从大城市转学到三线小城来。


    转学这件事成了她“勾引老师”的铁证,尽管她并不是因为被劝退才换学校的。


    林稚音不想去解释,因为很早之前她就明白,自证是没有用的,别人只会以为你是在狡辩,更多的人并不想知道所谓的真相,仅仅只是想看热闹,图个刺激。你去澄清了,他们反而会觉得扫兴。


    所以,与其浪费时间精力去和不相干的人解释,不如任由他们误会好了。


    反正无人在意她的感受,包括她自己。


    ……


    国庆七天假后,高三年级迎来了一次月考。月考结束那天正好是周五,晚上不用上自习。


    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林稚音独自离开学校,搭乘公交车回家。或许是两天的考试消耗了精力,考完后她整个人放松了下来,戴着耳机坐在摇摇晃晃的车上,不小心睡了过去。


    一觉惊醒,公交车已经开到了不认识的地方。


    林稚音在下一个站点下车,左右顾盼,发现自己到了郊区。


    身处陌生的地方,四下荒凉,她倒是不慌张。平湖这座城市对她来说本身就是陌生的,就连那个“家”也是,所以她不急着回去。


    下车的站点正好在河堤上,盛夏堤岸上绿草青青,不知名的野花在微风中轻轻摆动。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太阳金色的余晖倾洒在河面上,像是火山的岩浆,淌满了整条河流。


    林稚音许久没见过这么壮观的日落了,她沿着阶梯走到堤岸上。在这个杳无人烟的地方,听着耳机里轻柔的音乐,难得的全身心放松,不自觉地展开双臂,随着音符踮起了脚尖。


    从樾他妈这段时间出差,他爸做饭太难吃了,他勉为其难地吃了一周,在被毒死之前,总算是熬到了周末,能去外公外婆家蹭饭,改善下伙食了。


    考试结束后,他逃离那群要逮着他对答案的同学,一溜烟离开学校,蹬着自行车全速前往白石镇。途径镇外的河堤时,目光一瞥,毫无预兆地看到了在落日下翩翩起舞的少女。


    少女的舞姿轻盈优美,就像是天鹅的化身一样,在夕阳下美得不可方物。


    从樾不自觉地刹住了车,在原地看得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夕阳完全没入远处的山峦,留下红霞满天。


    林稚音许久不曾起舞,一舞跳毕,微微出汗,迎着风整个人却十分畅快。她摘下耳机挂在脖子上,最后看了眼似火的晚霞,转身要从河堤底下走上去,一抬头和从樾的视线撞个正着。


    她扬起的嘴角倏地凝住。


    从樾却笑了,他朝林稚音挥了挥手,喊道:“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人了。”


    林稚音拾步上台阶,到了从樾跟前,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淡模样,好像刚才在河堤上纵情起舞的人不是她一样。


    “你为什么在这里?”林稚音问。


    从樾的眼睛往一个方向示意:“前面一公里就到白石镇了……你呢,怎么会在这里?”


    林稚音扯了下书包的带子,回道:“坐过站了。”


    从樾了然地点了下头,目光不自觉地看向林稚音微微酡红的双颊。想到刚才她在夕阳下翩然窈窕的舞姿,喉头莫名地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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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从樾别开眼,轻咳一声问。


    “再搭公交坐回去。”


    从樾看了眼自己的腕表:“市里到白石镇的公交只有一班,现在已经过运营时间了。”


    林稚音说:“那我打车回去。”


    从樾:“今天镇上没活动,估计打不到车,这么晚了,网约车也不好找。”


    林稚音拿出手机尝试着约车,果不其然,方圆几公里之内都无人接单。


    眼看着晚霞散去,天色渐渐暗下,从樾想了下,说:“你跟我去镇上吧,兴许能搭到顺风车。”


    林稚音表情犹豫。


    河堤这里虽然不算荒郊野岭,但也是人迹罕至,镇上除了钓鱼佬还有一些贪凉的小孩,鲜少会有人过来。


    从樾是不可能让林稚音一个女孩独自待在这里的。他一踩脚蹬,将自行车往前挪,回头示意道:“上来,我载你去镇上。”


    林稚音左右看了看,这里的确是没有别的车经过,如果不去白石镇,估计真打不到回市里的车。


    她抿了下唇,抬眼看向从樾:“你载得动我吗?”


    从樾看着林稚音细溜的身材,骄矜道:“我妈坐我后座我都骑得动,你比她瘦,上来吧,摔不着你。”


    林稚音还在迟疑,从樾就这么耐心地等着,也不催促,过了会儿感觉到自行车后座一重,满意地笑了。


    “要出发了,你坐稳了。”从樾身子前倾,做出一个蓄势待发的姿势,高声道。


    少年奋力一踩,自行车车轮一滚,载着少女缓缓前行,将青青河堤抛在了身后。


    自行车迎着熏然晚风行进,从樾没说大话,一路上骑得很稳。到了镇上一家独门独户的小院门口,他刹停车,说:“到了。”


    林稚音从后座上下来,抬起头打量着眼前古朴的小院,从门外往里看,能看到院子里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像是一家民宿。


    “这里是?”林稚音回过头问。


    从樾停好自行车,回道:“我外公外婆家。”


    林稚音之前光顾过吴奶奶的凉粉店,还以为她就住店里,现在看来并不是。


    “你跟我进来。”从樾朝林稚音招手,自己几步跑进院子里,扯着嗓子喊道:“外公外婆,我来了。”


    这时从里屋走出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一边剥着荔枝,一边冲着从樾说道:“行了,阿樾,你外公外婆还没聋呢,用不着喊这么大声。”


    从樾看到女人,面色惊喜:“潇潇,你出差回来了啊。”


    唐潇潇把荔枝塞进嘴里,不客气地拍了下从樾的脑袋:“没大没小,喊妈。”


    从樾一笑,见唐潇潇又抬起了手,闪身一躲,乖乖地喊了声“妈”。


    唐潇潇满意地收回手,目光一错,才看到从樾身后的林稚音。她愣了下,对着从樾诧异道:“我和你爸都以为至少要等高中毕业后你才会往家里带姑娘,没想到我们还低估你了。”


    “你别瞎说,小心我和外公外婆告你的状,说你嘴上又没个把门的。”从樾威胁完自己的亲妈,这才侧过身,介绍道:“林稚音是我同学,她公交车坐过站了,我就让她跟我来镇上了。”


    唐潇潇一听是同学,立刻正经了起来,拿出了长辈的姿态,对着林稚音亲切地笑道:“原来是同学啊。”


    林稚音知道唐潇潇是从樾妈妈的那刻,心里讶然,但又觉得合情合理。她低下头,礼貌地问了好。


    从樾指了指屋内,说:“林稚音,你在我外婆家坐一会儿,我让我妈帮你问问看有没有回市里的顺风车。”


    林稚音垂眸,道了句:“谢谢。”


    从樾第一回听林稚音态度温和地道谢,愣了下,很快轻咳一声,道:“小事一桩,没什么好谢的。”


    唐潇潇端详着林稚音,暗暗赞叹“真漂亮啊”,随后看了眼不自在的儿子,心里老怀大慰:高三了,家里这个臭小子的青春期荷尔蒙总算开始躁动了,不怕他会一辈子当净炉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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